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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風雲變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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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律一楞,只為這迫在眉睫的卻是沒有把握的一戰若是打響了卻是不曉得有幾成的勝算。卓耶嘛道,“你我同坐一艘船上,你只有聽我的才能安全無虞。”他見金律沈思著,便是起身要拿下景故淵。

金律伸手橫在他們之間,“太子爺這是想做什麽。”

卓耶嘛道,“他既是不願意為我所用,我便請他回我府邸做幾日客人。只等寒江找來想與她商量而已。”

商量?是要挾吧,曉得景故淵對她的重要帶回去便是一張有力的王牌,自然就有了要挾她的人質。她冷笑,重重一踩屋頂房內霎時光亮刺目,瓦片落下後屋頂露出了一個極大的窟窿能看到明媚的藍天裏有白雲緩緩浮動。

伊寒江落在桌子上,一腳將那白瓷茶壺踢向卓耶嘛卻是被他敏捷的避開了,聽得身後哐啷一聲,淡綠的茶水便在雪白的墻壁上留下花開的痕跡。

伊寒江笑道,“怎麽這麽有心請故淵去你府裏做客,也不等等我回來,未免太見外了吧。”

景故淵含笑只看著她居高臨下叉著腰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已經是習慣各種突發的狀況而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了。金律松了一口氣,若是卓耶嘛要把人強行帶走他是沒法子阻撓的,也算伊寒江回來得及時。

卓耶嘛鎮定的訕笑,“寒江你真是耳聰目明,我聽得夫妻相處久了總會心有靈犀,怎麽這麽快去而覆返,是否是街上沒有你看得上眼的東西?”

伊寒江淡笑,看樣子他是不曉得約她出去的就是他老爹,只在上一刻他的命運已經被他爹臨走留下的遺言塵埃落定,他卻是尚不知道死活的在念想著如何占去上風。

伊寒江道,“你又知道我是上街?開誠布公吧。你明明猜得到我來上京是為何,難道就不怕我已經把東西拿到手了才回來麽。”

卓耶嘛道,“你若是要去取那東西,必然是要進宮一來一回怕是不折騰半天也回不來吧。”

他是認定了老皇帝愛子心切必然會將這能定乾坤的東西緊緊握住哪怕最後仙逝也不會輕易的讓她拿到。

是啊,連她都看走了眼了誰能料到他爹才是最老謀深算的一個,真是做事出人意表。他的雄圖大志終究是來不及展翅高飛便要隕落。“我若是不耳聰目明怎麽得,你把我丈夫帶走了我都不知道去哪裏找人的好。”

卓耶嘛笑道,“你是金枝玉葉,並不適合在這樣的地方落腳,我請他去不過是想你們換個好一點的環境。也算是盡了我的心意。”

“這裏住得挺好的,何況我們並我打算久住,你若是盛意拳拳。我倒是也能再留個一兩日去你府裏看看。”伊寒江邪笑,“只要你別嫌棄我別扭的性子,伶牙俐齒指桑罵槐的嘴,還有揚一揚就能讓人死去的手就行。”

卓耶嘛一笑,曉得他的話已經是被她都聽去。卻是還能從容的只當方才什麽也沒說過,“我本是有意留你住幾日,只是你既然說要回去了,我倒是不想妨礙你和孩子團圓,日後你再來上京游玩的時候再說吧。”

伊寒江跳下桌子,挽住景故淵的胳膊。意味深長,“只怕到時候已經是一番新景象,再見面也全然不認識了。”

卓耶嘛勉強一笑對一旁的金律道。“這兩位可是貴客,只要他們一日留在你的府邸自當要好好的照料。若是有招呼不周的,我可是唯你是問。”

金律抱拳客氣道,“太子盡管放心,他們二位住在我府上必定是賓至如歸的。”

卓耶嘛視線從他們三人面上掃過。他們三人站在一處與他中間隔著桌子真像是壁壘分明的雙方,他只知道金律並不如以往好控制。便是在臨走時道,“可別忘記了你最初是想要做什麽,一旦心智迷失了定是會一無所有的。”

景故淵只看著卓耶嘛離去,即便功歸一匱被伊寒江破壞了他的打算他依舊是冷靜自持,心中未必是不氣惱的卻是不讓人看透半分,“南蠻真是臥虎藏龍,這位太子若是再歷練幾年必是十分厲害的人物。”

伊寒江揚眉道,“成王敗寇若是輸了就什麽都不是了,當初項羽再厲害還不是輸給了劉邦那個流氓自刎死在烏江,可不是厲害最後就能贏的,他已經沒有你說的那‘幾年’了。”

景故淵凝著她,她話語的肯定值得讓人細細琢磨,“你似乎已經知道了結局。”

她一時的設想不周到把茶壺給打碎,桌子留著景故淵方才用過的杯子,裏頭卻是一點茶水也不剩了,她後悔得很,方才該踢茶杯的,也不會口渴也沒茶水喝。“皇帝已經是駕崩,聖旨裏頭寫的繼承皇位的人卻不是他,你說他還有希望麽?”

金律面色凝重,急急問道,“夫人是從何處聽來的?”他雖然是感覺到他們和卓耶嘛的關系非比尋常,卻是還不知道她到底是何方神聖。

伊寒江笑道,“自然是親眼看到的,卓耶嘛現在已經是秋後的螞蚱再蹦也沒幾天能囂張了,我勸你還是見風使駝,改去支持多羅王。否則只等遺詔一公布,支持太子的人也不曉得還會剩下幾個,螳臂當車那是愚者。”

金律身子虛晃了幾下,便是坐到椅子上,景故淵勸道,“我看多羅王並不是濫殺無辜的人,即便你與太子過往甚密,也不見得……”

伊寒江是惟恐不亂的打斷道,“何止是過往甚密,他可是有份給卓耶嘛運送兵器,他若是什麽也不做,日後多羅王秋後算賬,他絕對會是榜上有名的。”

她往桌子一擊,“事到如今一不做二不休,你就在太子背後捅刀子,把給他私下買兵器的數量私藏的地點都說了。這樣也算是立下功勞,或許能功過相抵呢。”

老實說,不論聖旨上是不是卓耶嘛的名字,他今日膽敢謀算到她頭上,拿她畫像去和赤勒做買賣又是想抓了景故淵逼迫她聽命服從,一樁樁一件件她記在心裏也是不會許他如願以償的了。

伊寒江又道,“老皇帝歸西時是下了聖旨的,多羅王一旦繼位此後便是許南蠻商人與異族人自由交易。”

金律眼眸一亮,是意外的喜色從天而降,“此話當真?”

“我騙你做什麽,有銀子拿麽。我夫妻再不久就要離開上京,終究最後誰做皇帝都與我無關。國師和大將軍如今應該已經是入宮去拿聖旨了,再過不久就要宣讀,到時候你便知道我有沒有騙你。”

金律面上是喜悅的,比起卓耶嘛對他沒有任何實質憑證的承諾,她的話最遲便是明日早上便會得到證實,這無疑是一把鋒利的劍精準的刺中了他的渴望。

伊寒江又是繼續的慫恿,“如今多羅王才是天命所歸,你再幫太子可就變成助紂為虐了,我看你還是棄暗投明吧。”

景故淵道,“你當初會幫太子便是出於通商的目的,既然如今不需要再冒險也能達成目的,不如盡早的抽身為妙。”

伊寒江瞥他一眼,第一回有一種他助她使壞的感覺,雖是目的始終不同,他是真心想幫金律讓他保全自身,她則是要刺卓耶嘛後背拉他後腿,巴不得他黃昏就成眾叛親離。

但異曲同工達到的效果一樣就好。

她見金律低頭不語,其實他與卓耶嘛本來兩人做法就是南轅北轍彼此交情也不深,只是因為能相互利用而集結到一塊,如今既然是事易時移又何必要再依附一棵就要倒下的大樹。

金律仍有不忍,只因為想起卓耶嘛也算是幫過他幾回,“太子曾為我與多羅王說情,何況天燈一事也多虧他我才得以幸免。即便我最後不想再幫太子也不該是落井下石。”

伊寒江道,“天燈的事哪裏是他幫你,幫你的是我。是我找了國師,讓他到皇帝面前隨意找了理由搪塞過去不再對你追究。”讓卓耶嘛冒領了這麽久的功勞,現在直截了當的把真相揭穿,她心裏有說不出的痛快。

金律訝異,看向景故淵只見他輕輕點頭承認,說到底他對她人品還是保留,終究信任景故淵多些。

景故淵輕聲道,“你也說過君子不立危墻之下。眼看就要風雲變色,不論如何定要早下決定,只當為你自己也為全府上下謀個出路。”

金律凝神靜氣想了一會,箭在弦上實在是需要他當機立斷了,聚攏的眉頭一松才要說話,卻是薩馬闖了進來就是急道,“不好了少爺,含珠被太子帶走了。”

伊寒江便見金律急得站起身來面容失色。他該也是心裏清楚了卓耶嘛做事謹慎怕是已經看穿他不再容易控制,只為自己打算以防萬一。

伊寒江冷笑道,“別說他對你只有利用沒有恩情,即便有,他已經對你不仁了,你又何必還對他仁義。他已經是對你防備,說明不論你會不會幫他他心裏都有刺了絕不會善待你的。”

金律脫口而出的倒不是擔心自己處境,“含珠在他手上,我不得不顧她的安全,我寧可自己有事也不願她受到分毫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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