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哥真是才華橫溢，皓月清風般的人物，一舉一動都優雅至極，賞心悅目。”

“我能遇上楚大哥，真是一大幸事。”

小齊公子有些娃娃臉，臉又圓圓，估摸著十五六歲的年紀，此刻一雙大眼睛裏都是滿滿的真誠。

楚景：………楚景哭笑不得：“你莫要如此，我哪有你說得那麽好。”

“有的有的，楚大哥你特別好。”小齊公子強調道。

楚景看了一眼齊老爺，發現齊老爺正一臉溺愛的看著兒子。

所以小齊公子這麽傻白甜，咳咳，天真單純，真是有原因的。

楚景敲了敲桌面，正色道：“你我不過是初見，從未相處過，你又怎能如此斷言呢。需知人不可貌相，萬一我是壞人呢。”

“哪有壞人說自己是壞人的。”小齊公子一臉不在意，他還跟楚景分析：“壞人都巴不得在臉上刻著好人兩個字，好來迷惑其他人。”

小齊公子吃了一塊點心，咽下去後，問道：“楚大哥，你都是舉人了，還要去京城念書嗎？”

齊老爺不太讚同的拍了兒子一下，又對楚景道：“小兒年幼，口無遮攔，若有冒犯了公子之處，還請公子多包容。”

楚景搖搖頭，示意自己不在意。

他溫聲道：“我此去京城是為了求學，也是為了見見世面。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

齊老爺側目，小齊公子楞了楞，隨後用力鼓掌。

“說得好。”

“這才對嘛，就是要到處走走看看，不然總待在一個小地方，腦子都生銹了。”

齊老爺是真的無奈了，嚇唬兒子：“你再這般沒個遮攔，就不要你去京城了。”

小齊公子立刻捂住嘴，眨巴眨巴眼，表示自己不說話了。

齊老爺對楚家父子道：“薔兒是我的老來子，平日多有嬌慣。”

楚成安恍然大悟，這就說得通了，難怪小齊公子這麽率性，背後肯定有一個極為寵愛他的爹。

齊老爺：“薔兒性子單純，也沒什麽心眼，就喜歡讀書厲害的人，可惜他這個商人子的身份，讓其他讀書人瞧不上。我給他找來那些先生，往往也教不了他一個月，就說薔兒天資魯鈍，還把薔兒的手打得紅腫不堪。”

齊家還是很有家底的，如果齊薔願意做個混吃等死的米蟲，那他會過得很快樂。可惜齊薔就想做個讀書人，偏偏天賦又不夠。

楚成安不解：“商人子的身份也沒什麽吧，不至於所有讀書人都，呃……不待見貴公子。”

說到這個，齊老爺詭異的老臉一紅，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楚景和楚成安對視一眼，楚景道：“齊老爺？”

“可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齊老爺還在猶豫要不要說，小齊公子倒是直接開口了。

“也沒什麽。”他雙手撐在小木桌上，拖著自己肉肉的雙腮。“就是那些讀書人自己心裏齷齪，就看誰都不順眼，亂嚼舌根。”

楚家父子倆：？？？

這裏面有故事啊。

小齊公子的聲音有些低落：“最開始的時候，其實還是有讀書人跟我來往的。”

楚家父子倆：對嘛，這個開局才對啊。

有些讀書人雖然高傲，但大部分讀書人還是好的呀。

小齊公子：“你們也知道我腦子笨，學什麽都不靈光，在學堂裏總是被先生打，其他人最開始還會幫幫我。”

“你說別人都這麽幫我，那我也不能只接受不回報啊。而且我零花錢多，我就請他們吃好吃的，還把家裏的玩具給他們玩。我以為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誰知道他們吃我的，用我的，背後卻對別人說我笨得像頭牛，這輩子都別想考科舉。”

“我一怒之下就跟他們絕交了。”

楚景不用小齊公子往下說，單從這小半段故事裏，就猜到小齊公子可能要遭。

果然……小齊公子悲憤道：“明明是他們不對，我跟他們絕交後，他們卻到處說我的壞話。說我仗勢欺人，見不得別人學問比我好。”

“先生也不聽我的解釋，我跟其他人起沖突，先生只會罵我，罰我，斥責我。”

齊老爺被兒子的話也勾起了傷心往事：“薔兒說的是真的，那個時候，他每天晚上回來，手都腫得老高，連筷子都握不住。孩他娘和孩他奶心疼壞了，經常躲在沒人的地方哭。”

“我想著不能這樣下去，就派人去調查，結果那些孩子聯合起來欺負薔兒，他們故意把薔兒的作業撕碎，還告訴學堂先生，說薔兒故意不完成作業，薔兒嘴又笨，解釋不清楚，就開始吼，然後學堂先生更加討厭薔兒，打他罰他。”

楚景聽到這裏眉頭微蹙。

齊老爺接著道：“後來，我就把薔兒帶回來了，單獨請先生教。但是外面卻都在傳，薔兒在學堂裏欺負同窗，學堂先生不畏強權，把紈絝子弟辭退。”

小齊公子委屈巴巴道：“我真的沒有，他們不信我。”

齊老爺摸摸他的頭，慈愛道：“爹信你，薔兒是個好孩子。”

楚景壓下心裏覆雜的情緒，冷靜詢問：“後來呢？”

“後來我又找到了一個小夥伴，他人可好了，還特別聰明，念書也厲害，就是家境有些不好，但沒關系呀，我家有錢。”

“他跟我玩，還指導我學習，我覺得他講得比那些上了年紀的先生講得還要好。我可喜歡他了。”

或許是回憶起了小夥伴，小齊公子臉上的笑容都擴大了。但很快，他的笑容沒了，眉眼耷拉下來，像一只被主人責罵了的大狗狗。

“可是有一天他不來了，我心裏著急呀，我還以為他出了什麽事，跑到他家裏去找他。結果他卻把我罵了一頓，還讓我以後不要去找他了。”

楚景：………齊老爺別別扭扭道：“也不知道那些人思想怎麽那麽不堪，他們都是男孩子，那些人竟然說薔兒跟那孩子是，是……”

楚景輕聲試探：“龍陽之好？”

“哎。”齊老爺以袖掩面。

楚成安不解：“啥是龍陽之好？”

楚景一僵，同時看過來的除了他爹還有笑小齊公子。

楚景問齊老爺：“你沒跟小齊公子說清楚？”

齊老爺：“那些汙言穢語哪好讓薔兒知道。”

楚景覺得齊老爺的教育方式真的有那麽一丟丟的問題啊。

楚景清了清嗓子，盡量面無表情道：“龍陽之好就是兩個男人在一起過日子。夫妻什麽樣，他們就什麽樣。”

楚成安立刻反駁：“那怎麽一樣，夫妻之間除了過日子，還要，還要”他也不好意思了。

這種事哪能拿到小孩子面前說。

小齊公子還傻乎乎的望著他們，他其實半知半解，只知道外人在說他，但更具體的卻是不知道的。

跟只傻孢子似的，楚景垂眸暗想。

楚景湊到他爹耳邊嘀咕一陣，楚成安臉色爆紅：“景兒你，你”楚景不知出於什麽心思，瞥了一眼小齊公子，“你過來一點，我告訴你原因。”

楚成安：！！！

楚成安想阻止，但是小齊公子的動作比他快多了。

楚景在小齊公子耳邊嘀嘀咕咕了一盞茶的時間。

小齊公子面色僵硬，隱隱間仿佛聽見什麽東西破碎的聲音。

他冷不丁對上楚景的目光，像燙到一般往後退：“不不，我沒有，我從來都沒那麽想。”

他動作太大，把身後的東西都撞到了。

楚成安都不敢看齊老爺的臉色了，兒子怎麽什麽都敢說啊。

等等，他兒子怎麽會知道這種事。

楚成安也顧不得齊老爺會不會生氣了，抓住兒子的手，緊張兮兮道：“景兒，你到現在都還不願意跟女子定親，該不會你，你”楚景滿頭黑線：“爹，你想多了。”

“我性取向很正常。我只是沒有遇到心儀的女子而已。”

“喔喔。”楚成安松了一口氣。

不過楚景還是很好奇，小齊公子做了什麽，會讓別人這樣誤會。

他心裏怎麽想的，就開口問了。

小齊公子一臉茫然，吶吶道：“他家裏窮，那我有錢，我就幫幫他唄，我派人幫他家修繕屋子，隔三差五給他家送蔬菜糧食，還求我爹幫他爹找了份活計。帶他吃好吃的，讀書用的花費自然也是我出的，我們去哪裏都是一起的。”

就好朋友而已啊，到底哪裏有問題了。

楚景不敢置信的看向齊老爺：“難道你都不覺得有問題嗎？”

齊老爺吶吶：“也沒要幾個錢。”

“而且那孩子天天陪著薔兒也怪辛苦的，就當結月銀了。”

楚景：………楚景都不知道齊老爺是真傻還是假傻了，說真看不出問題吧，又怎麽掙下齊家的家業的。說假傻吧，小齊公子也受到牽連了。

楚景沈默了許久，突然道：“聽您的口音，您以後是打算在京城發展了，那那個孩子怎麽辦？”

說來說去，那個孩子才是受到無妄之災吧。

雖說對方是得了齊家的恩惠，可這代價是不是也太大了點。

齊老爺摳了摳衣角，“當初那件事爆發出來沒多久，那孩子私下裏來找過我，希望我能幫他們一家離開。”

或許是楚景的視線太強烈，齊老爺緊跟著道：“我有妥善安排他們的新去處，還給了那孩子三百兩銀子。可惜他只收了一百兩，他說那是他家該得的損失費。並且請求我，不要再讓薔兒去找他。”

“後來幾年，我也有照看他們，發現他們一家生活安寧，也就放下了心。”

齊老爺怕楚景誤會，又強調道：“楚公子若是不信，可以去查的。而且，不管是那孩子還是薔兒，他們真的真的，沒有不純潔的關系，就是兩個孩子玩得好而已。”

小齊公子嘟囔：“我就是想找個真心教我念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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