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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姜還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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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飯時鐘月將路上碰到賀大郎的事情告訴了她娘。

秦氏也清楚其中厲害關系, 決定飯後就去找牽線人讓其盡快把自己不同這門婚事的意思和對方講明, 免得被人編排影響不好。

次日下午兩人才將三畝棉田全部種完。不過這只是第一步,接下來的農事遠未結束, 鋤草、松土、調整秧苗密度等。

幾日後農戶的春播基本結束,鐘老六的村學也要開始上課了。

距麥收時節尚有月餘,鐘月打算在此之前結束認字計劃。

她想反正大家皆已曉得她對識字讀書極有天賦, 以後即使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也不會引起太大懷疑。

“賣豆腐~熱乎乎的鮮豆腐嘞……”

散了學, 鐘月還未走進她家宅子所處的巷道, 賀大郎悠長響亮的叫賣聲便已傳入耳中,她不由蹙了蹙眉頭。

盡管媒人已經說清楚她娘不願意與之結兩姓之好,可近幾天這人仍然在巷子裏晃悠, 沒話找話搞得好像跟一家人似的。

“散學回來啦,給伯伯說說今兒夫子都教了啥?”賀大郎語氣頗為自然地問詢鐘月和鐘義康。

俗話說好女怕纏郎, 哪有年紀輕輕的寡婦不願另嫁的。

不是他吹牛, 憑自己的家境哪怕找個黃花大閨女也並非難事。

自媳婦歿了後,這幾年走街串巷沒少暗中打聽喪夫的寡婦情況。

比來比去還是覺得隔壁鐘家村的秦氏,極合自己心意,不但有模樣有嫁妝而且做事利索, 進了家門以後還不用幫別的男人白養兒子。

雖然對方暫時不願結這門婚事,可只要自己多舍得幾塊豆腐不信那娘們不答應。

聽了賀大郎自來熟的話,鐘月氣得腦門青筋直跳, 壓住快要噴薄而出的怒氣黑著臉說:“六叔除了教字, 還教了一句‘自知者明’。”

一旁的鐘義康疑惑地望著鐘月, 暗道六叔沒說這句話啊,難道自己打盹隔過去了?

賀大郎立時神色僵了僵露出兩絲郁郁之色,雖然他只識幾個大字,可也聽得出來鐘月話中影射之意,這死丫頭見了他就沒好臉色過。

可為了秦氏,抑制住氣惱撓撓頭皮笑呵呵說:“他們這些讀書的夫子凈說些饒舌的話。”

還要張口說什麽,卻被走在過道裏的杜氏打斷,“月兒,義康你倆先回屋,奶奶給賣豆腐的說幾句話。”

為此事,鐘月前天已經向杜氏抱怨過一次求她奶奶出來說個話,畢竟長輩出面對方勢必有所收斂。

故而此時聽她奶奶這般說,心中大喜,拉住堂弟的胳膊往院子裏避。

孫子孫女走後,巷道裏暫沒行人,杜氏布滿皺紋的眼睛銳利盯著賀大郎開門見山的說:

“賀家大郎啊,你連著幾日同我家兒子媳婦、孫兒搭訕,老婆子原以為過兩日你會想明白不瞎折騰了。肩上豆腐擔子在鐘家村秦家灣挑的有十來年了吧?買賣甭管大小,和氣才能生財,別最後芝麻沒揀成,把西瓜給仍了。嬸子今兒說這話雖不中聽,可中用。天兒不早了,三娃子還等著你回呢。”

杜氏緊盯神色晦暗的賀大郎,心頭亦是一肚子火,此事鬧得整個鐘家村現在都知道了,背後指不定怎麽編排。

老二媳婦性子綿軟面皮又薄,再繼續讓心眼比篩子還多的賀大郎欺負,日子過得更可憐。

別說秦氏樣不中,即使她同意結親另嫁,為了孫女自己也得打破它,家裏三小子豈不是拿二海拼死治的家業為旁人養兒子娶媳婦,美的他!

被杜氏說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恨不得找個地逢鉆進去的賀大郎,不敢與之對視,眼神閃爍為自己推脫:

“瞧嬸子說得,大郎豈是死纏爛打之人。家中三小子一直想個丫頭,見月兒生得乖巧伶俐,心裏歡喜忍不住想逗逗她。既然嬸子不喜,那大郎今後離得遠遠的就是了。”

“月兒招人喜歡,我自是高興,哪有不想讓人親近的道理,回頭我說說那丫頭,小嘴利得很。”

兩村離得不遠,凡事留一線往後好見面,既然目的達成,杜氏犯不著將人往地上踩,目光隨之變得平和起來。

賀大郎得了臺階下,緊繃的筋骨松散許多,客套幾句話把擔子裏剩的幾塊豆腐硬塞給杜氏,擔著挑子飛也似的離開。

有村人走過來,杜氏不便繼續同他推搡,只好接下豆腐。

“嬸子買豆腐呢,近幾日可沒少食它呀?”一村婦視線集中杜氏手裏捧著的白花花水豆腐,笑得十分欠罵。

杜氏嗔她一眼,笑罵道:“放你娘的屁,整日瞎胡咧咧,再亂編排瞧我不撕爛你的嘴!”

“嬸子,像你這樣把媳婦當閨女護的婆婆打著燈籠都難找了。”村婦哈哈笑幾聲,說著初一的好聽話。

“這話明兒我就告你娘去。”說罷,杜氏扶了扶手裏搖晃的豆腐,轉身要回院。

“別呀,嬸子……”

……

竈房做飯的小杜氏瞥眼婆婆手裏拿的豆腐,心湧不快。

她倒希望妯娌另嫁入別的莊子,嫁妝雖帶走了,可屬於鐘氏的院子和田地則留給他們兩房。

而且往後公婆也不偏心處處幫襯,可惜婆婆非要插一杠攔一腳。

不過曉得對婆婆說讚成秦氏改嫁必定挨其罵,便違心地誇讚婆婆幾句,與之站同一立場反對妯娌改嫁。

因杜氏親自出面,接下來賀大郎再沒像之前那樣故意跟鐘家人套近乎以達目的,秦氏鐘月的日子變得舒心平靜。

連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覺夏深,轉眼間便到了麥芒黃換單衣的季節。

上午散了學,鐘月察覺秦氏臉色不好,忙問:“娘,出了啥事?”

“娘沒事,估摸今兒日頭毒有點心慌,喝碗涼茶緩緩就好了。”秦氏勉強壓下心頭的氣恨,笑著對女兒說。

“是不是染了暑氣?你到房裏躺著歇歇,今兒別去田裏了。”太陽的確毒辣,微微活動下身上都冒汗。

作為農人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田裏幾乎全是秦氏一人操持,現今自己由於種種條件限制仍然幫不上什麽大忙。

她怎麽會睡得著?田裏棉株被喪天良的禍害不少,得抓緊時間將苗給補齊。

一想到小腿深齊刷刷的莊稼被人給用腳踩斷,秦氏氣的渾身像打篩子,莊稼長得好好的招誰惹誰了。

“這個時節哪有啥暑氣,娘坐會。”秦氏心裏頭有事,同鐘月不走心說兩句,端著茶碗兀自怔神。

鐘月忙著做飯,只當她娘身子不舒服沒說話欲望,便沒太在意。

“娘,飯做好了大晌午頭你去哪呀?”

鐘月將做好的飯菜往堂屋廳堂端時,卻見她娘往院外走,連忙叫住。

“你先吃,娘去地裏看看,一會就回。”

秦氏生怕那人再趁自己沒在田裏繼續禍害莊稼,準備過去盯一會讓她有個顧忌。

村裏攏共百十戶人家,平常誰屬於啥號人大家心裏跟明鏡一樣,思來想去秦氏已有兩三個可疑人選。

鐘月瞇著眼睛擡頭望望直射頭頂的太陽,心說這個時候下什麽田?

再結合方才秦氏異樣的神色,揣測鐵定發生什麽事,可豆腐小販賀大郎造成的困擾已經消失。

望風回來的秦氏耐不住閨女纏問,將棉壟上一些棉株被人踩倒的事情告訴了她。

“棉苗被人踩斷了?!哪個王八羔子幹的!”

氣的鐘月直接飆起臟話,太可恨了!

嫉妒心真他娘的恐怖,見不得旁人一點好,覺得她們孤兒寡母好欺負嗎?

幸虧答應村人明年大家一起提前種棉花,否則豈非年年被紅眼之人禍害。

“娘瞧踩的有兩壟,原本打算補棉苗來著,路上想想還是算了,直接種高粱吧。”

隨著閨女日益懂事,家裏事情秦氏越來越不避諱她,加之心頭實在苦悶,便和她聊起此事。

“昨晚上從田裏回來還不是好好嗎?娘,你走時地裏人剩的人多不多?”

昨兒晚棉田好好的,今早晨事情就發生了,看來作案時間不是晚上就是清早。

方才鐘月第一反應是賣豆腐的賀大郎因求親不成伺機報覆。

可轉念一想他所在的雙水村在鐘家村東北邊,犯不著天摸黑不回家挑著擔子在田裏亂晃。

認為村中某些村民最有可能,比如既有動機又有地裏優勢的小杜氏。

“娘哪會註意那個呀。”當時天黃蒙蒙的,農人都蹲在麥棉套裏被麥秧遮擋,除了路上行人,田裏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種事有一次就會有兩次,看來得把莊稼看緊一點了,秦氏心裏無奈地道。

秦氏母女為自家棉苗被禍害氣憤不已同時,隔壁一家人也在討論此事。

“秀萍那莊稼踩得真心疼死人,禍害恁好的棉苗不是在作孽嗎,哪個喪良心不怕折腿斷胳膊……”

杜氏上午也在棉田剔苗,早曉得二兒媳婦的棉田被人混了,同樣心疼,把做壞事之人連帶其祖宗十八代罵個遍。

神態平靜心裏倒騰的小杜氏嗆著聲接話說:“當初秀萍種棉秧時,我就讓她別出風頭,如今村裏人路過她田頭,誰不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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