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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曲線救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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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紅就得禍害人家啊, 照這樣說誰家若藏好東西不能露頭了?”

杜氏怎麽聽都覺得長媳話語不中聽, 自打二兒媳婦弄出棉苗後,大兒媳婦處處看不順眼。心說仨媳婦中數老三家的最稱心, 一點氣都不惹。

“踩二嬸家莊稼的人太壞了!”一旁洗菜的鐘蘭氣呼呼的插嘴抱不平。

“洗個菜還在屋裏洗,日頭曬不死你!”聽閨女跟婆婆一起哪自己,小杜氏將搟面杖一摜, 剜了眼女兒斥責道。

“蘭蘭好好的洗菜, 招你惹你了?”杜氏察覺兒媳婦對此事反應過於強烈, 腦中忽然閃過一起念頭。

深深地望著小杜氏的背影, 沈沈的眸子裏浮出一絲猶豫最終選擇了沈默。

“地上給潑的都是水,萬一人踩上去摔倒了咋辦。”

……

棉苗遭人禍害後,秦氏分外留心每日早出晚歸, 甚至中午吃飯時還要跑田間溜達一圈,直至麥忙時節。

鐘月即使懷疑為小杜氏所做, 可捉奸捉雙拿賊拿臟, 沒有當場抓住什麽都白說,而且反過來還會倒打一耙。

“利不利?咱先割哪塊田?”鐘月蹲在秦氏跟前看她磨鐮刀,明天就正式開始下田割麥子了。

“先割南地的那塊,碾出來曬著留麥種。”秦氏用帶厚繭的指腹小心試了試銀白色的鐮刃, 回答女兒道。

目前她家一共九畝田,分上中下三等。每種土地各三畝,其中三等田由於肥力稀薄土壤貧瘠, 采取隔年輪耕方式種植今年未種莊稼。

村南的那三畝麥棉套為上等田, 水肥豐沃穗大粒飽比中下等田產糧多, 其中產出的一部分用作來年的麥種,繼續耕種。

“留麥種?”鐘月疑惑地喃喃低語一句。

噢,她想起來了,兩個月前苗圃種棉花用的棉籽便是自家棉田所出,並非去縣城肆口買的。

不但棉種,好像菜籽、瓜籽、高粱等等前些日子種下亦皆為自留,即使有些非自己家的,那也是問村鄰借的。

不像前世現代社會,什麽種子公司都有,農民幾乎沒長年留種再耕的習慣。

記得學習孟德爾遺傳定律時生物老師特意提到過原因。

隨著科技發展,農戶播種的種子大部分為第一代雜|交種子,若留種繼續種植可能會在基因分離以及組合定律的作用下,導致原先的優良性狀產生分化,使產量下滑。

對部分農作物而言,育種方法中有一個不需要什麽高科技法子。

鐘月興奮地暗搓搓幻想倘若有了穩定性狀的優質小麥良種,就算不開種鋪售賣,只靠同農戶差額兌換糧食也可發家,有糧食不就等於有了銀子。

可興奮勁過去,隨之而來的種種困難從腦門裏蜂擁撲來,迎頭澆下一盆冷水,讓鐘月徹底清醒過來,同時還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且不說普通的自交育種方法是所有方式裏最笨拙耗時最長的,而且她如今連小麥的各種生物特性尚未了解清楚。

再者,就算憑借未遺忘的知識儲備將上面提到的難題給解決,可她娘豈會輕易讓自己瞎折騰。

退一萬步,即便和當初提議暖棚種棉花一樣最終接受了,但家裏只那麽幾畝田夠咋倒騰的,娘倆指望那點糧食填肚子呢。

以樂觀積極的態度來看,最終她踩坨狗屎走了運,成功了,又能產出多少石種子呢?那樣以來完全失去傾心費力的價值。

她自認為品格沒那麽高尚,花費幾年心血到頭來被看熱鬧說風涼話的圍觀群眾摘下勞動果實。

然而讓她放棄此想法,實在不甘心,白白浪費穿越資源浪費腦洞。反正她現在才八歲,有的是大把時間“揮霍”。

大不了曲線救國,先將主要精力放在攢錢買田上,待小有所成再正式實施她的育種計劃。

“傻笑啥?”秦氏將家裏三把鐮刀磨好,要起身時,發現閨女怔神傻笑,慈愛的點點她腦門。

“月兒在想咱家麥子能打幾石,蓮蓮說她家的有塊田麥秧被風刮倒了。”鐘月從美好的暢想中回過神來,眉宇含笑說道。

“約莫比去年少上三四石。”去年下等地沒空著種了莊稼,產僵雖不多但也有一石左右。

又聽閨女提起妯娌郭氏的莊稼今年情形不好:“去年你三嬸家的麥子長勢喜人,原本娘要跟她家換點麥種,結果說晚了被人搶光了。”

農戶之間換種常有的事,瞧著誰家的莊稼長得漂亮,需得提前跟主家打招呼。

鐘月心說很正常,今年好不一定明年也好,說不定由於麥稈過高抗倒伏性差,今年遭遇大風所以碰巧刮倒。

碾麥子需要麥場,由於田間以及村裏道路幾乎全是土泥巴路,為防雨天搬運糧食方便,農人將打麥子的場地幾乎都置在村落跟前。

沒條件的甚至將自家院落用來打麥子。

古代牛寶貴,並非家家戶戶有耕牛,沒牛的農家需提前幾日跟有牛的人家說好話搭夥一起。

否則全憑人力拉碾盤或者使木錘鐵鍁夯拍,極為耽誤緊隨而來的下季秋播。

鐘月家的麥場自然跟大伯鐘大海相臨,三叔鐘三海離得也不遠,還有幾戶平常跟鐘大山走得近的同族人家,準備合用一頭黃牛。

五月的天,驕陽似火,天也亮的及其早。

卯時初刻天已大白,鐘月睡眼惺忪地跟隨木板車後面,聽著布谷鳥“姑姑姑姑”的叫聲下田割麥子。

本以為她們起來的夠早的了,沒想到麥田裏已有不少農人開始勞作。

鐮刀謔謔麥秧成堆,被瞌睡煩擾的鐘月頓時也被眼前豐收的勞作景象所感染,望著田野裏金色的麥浪,恨不得也想馬上抄鐮割起麥子。

“爺爺,大伯你們來這麽早!”

人家勞動力多,還下田這麽早,鐘月不由有點羞愧。

“吃了飯來的吧?”鐘大山起身笑著問孫女,問罷朝手心呸了兩下握起鐮刀繼續割麥。

“嗯,咋沒瞅見大姐,是不是在家做飯?”她們的確吃了早飯趁涼快多割會麥秧。

按照秦氏計劃,幹到天熱讓閨女回家做午飯,自己留在田裏晌午等她送飯到地裏來。

鐘月環顧一圈也沒發現堂姐鐘蘭,揣測留在家裏做早飯,畢竟如她們一樣卯時前已吃了飯的人家不多。

“對,蘭蘭待會送飯過來。”另一壟的鐘大海忙的頭都沒擡頭回應到。

與眾人一一打過招呼,鐘月沒再浪費時間,不算熟練地拿起鐮桿較短的一把鐮刀蹲下貼著麥根割起麥來。

“月兒,鐮利著呢,小心別割到手。”緊挨鐘月的秦氏沒忘提醒女兒。

“咋會呢”鐘月自信道。

麥棉套模式的莊稼分布為一寬壟麥子兩豎行棉花,她站立於麥壟前視線望到另一端,心說她用不了一個時辰就能割到頭。

要讓眾人對她刮目相看,暗暗攢滿幹勁的鐘月揮刀極有勢頭,回望一蒲蒲伏倒地上的麥稈,極有成就感。

可這種好現象沒堅持多久,速度無意識的緩慢下來。鐘月撓撓發癢的胳膊感慨果真不可用力過猛,否則持續不久。

為家人送早飯的鐘蘭註意到悶頭割麥的鐘月,看見她身後排放的一長溜麥秧,情不自禁漾起笑來。

“月月,你瞧你麥秧子咋放的,七扭八歪。”

完成近三分之的鐘月隱隱約約聽人好像跟自己說話,直起已經酸痛的嫩腰才發現來者是誰。

“大姐,你說啥?沒聽清。”麥子割掉,周圍被遮擋的土地顯得寬敞許多,齊膝的棉苗完全展露出來。

“渴不渴?我帶的稀飯多。”在空地擺好飯菜後,鐘蘭拿把鐮刀朝鐘月走來,莞顏笑問。

“帶的有水。”鐘月搖搖頭婉拒,即使口渴,也不能一下子喝太多,不然當著眾人面在麥叢中小便多尷尬。

見鐘蘭來了她便停下來坐在沒有麥穗的麥稈端小歇,秦氏早已超過她有段距離。

“你家棉花長得真好,月月,你咋啥都能想得到。”

由於學認字原因,兩人在一起時間較多,鐘蘭真心喜愛眼前的堂妹,跟她幾乎無話不談。

“別眼饞,明年你家也成這樣。”鐘月挽了挽單衣袖子,怕壓斷麥穗正正坐姿遠離麥頭,笑著調侃鐘蘭。

“若真比往年產棉絨多,到時全村人會念你的好。”鐘蘭沒坐下,而是動手幫忙將鐘月沒擺正的麥秧就近重新糾正一番。

“費那勁做啥,我故意那樣放的,順手,待會還要挪麥場去。”鐘月忙阻止她,太陽暴曬麥籽易脫落。

散進田裏無法揀因此得盡快轉移到麥場去晾曬,曬到一定程度再進行脫粒。

鐘蘭覺得堂妹說得有道理,便不再多此一舉。

“方才看見曾三叔麥田裏有幾個人幫忙收麥子,聽說是雇的短工。咱們啥時候也能有閑錢雇人下田做事。”

鐘蘭與鐘月相對而坐,把路上所見所聞講給鐘月聽。

聽鐘蘭如此說,鐘月心頭同樣羨慕,暗道:姑娘要奮鬥呀,再過幾年若還是擼起袖子割麥子,一輩子可就望到頭了。

“會的!你娘朝這邊來了,快點幹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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