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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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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管美筠下班回來,從香草處聽到了這一爆炸性事故。

彼時顧茗被章啟越拉著出去慶賀了,連影子都不見。

管美筠:“……這丫頭,戀愛都不告訴我一聲。”

不過章啟越是個很好的人,對顧茗又熱情十足,從來也不吝於在人前表達自己的愛慕之意,他們兩個人能在一起,似乎也是順理成章。

顧茗晚上回來的時候,是章啟越送回來的。

汽車就停在樓下,兩個人都喝了點酒,推開車門之後,顧茗提著包包與他道別,他卻將人摟在懷裏不肯放開:“阿茗,我舍不得跟你分開!”

顧茗提議:“要不……把我揣兜裏帶走?”

他對這個提議十分歡喜,低頭深深吻她。

顧茗許久未曾真正的談過戀愛,與馮瞿之間只能算交易,哪怕在前一世裏也很多年沒有感受過簡單的愛戀了。

真要說單純的初戀,大約還是高中的時候,曾經暗戀過全年級校草,不過校草人人愛,還輪不到她。

章啟越是個熱情單純的人,他表達愛意很直白,仰慕的目光從來就沒離開過她身上。

顧茗回吻他,感受著年輕男孩子的清爽,不染塵埃,心想,就這樣吧,讓我享受這一刻的美好時光,不問將來。

兩個人在家門口吻的難舍難分,額頭抵著額頭,章啟越笑的眉目生輝,他說:“阿茗,我總覺得我們相識太久,好像有一輩子那麽久!”

顧茗“噗”的笑出聲來:“傻氣!”

“真的真的!”章啟越哀求:“你相信我好不好”

顧茗假裝思考:“……嗯,說不定小時候我也曾經來過滬上,還是個紮著兩條辮子的小姑娘,穿著小紗裙,頭上還有蝴蝶結,見到路邊一個走失的小弟弟,於是把他帶回了家,那個人就是你!”

章啟越不依:“明明我是小哥哥,怎麽變成小弟弟了?”

顧茗輕撫胸口:“也許……在我心裏你比較單純幼稚,所以不像哥哥,倒像弟弟!”

章啟越摟著她不放,在她耳邊小聲低語:“快叫哥哥,不叫哥哥今晚不放你回家!”

顧茗:“小弟弟!”

章啟越轉頭與她目光對上,他明亮的眼中全是笑意與甜蜜,假作煩惱:“好吧,你不叫哥哥也行。”響亮的親了一口:“以後不叫哥哥就親你!”

顧茗:“小弟弟!”然後主動親了他一記。

章啟越摟著她幾乎笑倒:“那你不介意我投懷送抱吧?”下巴抵在她腦門上,讓她聽他快樂的心跳:“阿茗你聽,我的心在為你而跳動!”

顧茗:“……不不,這個鍋太重我背不動,你明明是在為自己而跳動,不許以愛的名義綁架我!我的心才不會為你而跳動呢!”

章啟越大笑起來:“那我從現在開始每一天的喜悅都是因為你!”

不遠處有人接口:“餵,喜悅中的人們,站的不累嗎?要不要進門歇歇腳?”

兩人齊齊去看,原來是管美筠,她等了許久不見顧茗,聽到汽車聲下來接人,沒想到親眼目睹了兩個人摟摟抱抱,大受刺激。

顧茗笑起來:“啟越,我回去了!”

章啟越:“要不……咱們繼續去喝酒吧?可以通宵慶賀!”

管美筠笑著上前來拉人:“餵,章公子,不許拐帶我家阿茗!阿茗是我的!”

章啟越跳上汽車,還快樂的朝二人揮手:“明天見,我的阿茗!”算是對管美筠的反擊。

汽車竄出去之後,管美筠幽怨的說:“阿茗,我感覺我被你拋棄了!你這個負心的人,我丟下一切從容城跑來投奔你,想要與你私奔,沒想到你卻琵琶別抱,跟別的男人有了私情!”

臺詞太過肉麻,她快說不下去了!

顧茗大笑起來:“要不咱們三人一起私奔也不錯啊!”

管美筠:“看著你們兩人親來親去嗎?才不要!”她假作生氣,拉著她往回走:“我現在堅決不能相信你這個負心的人!”

回去之後,香草煮了酒釀圓子做宵夜,管美筠將顧茗的那碗也拉到自己面前:“她有愛情就飽了,還吃什麽酒釀圓子啊?”

香草:“小姐!”

“好了好了,給她還不行嘛。真不知道你是她的丫頭,還是我的丫頭!”

她嘀嘀咕咕的抱怨,等香草回房去睡之後,端著碗坐在沙發上審問顧茗。

“阿茗,你跟章啟越在一起,幸福嗎?”

顧茗吃一口圓子,一直甜到了心裏去,香草應該在湯裏放了不少糖,她咽下去,說:“美筠,幸福這個詞太寬泛了,有了漂亮衣服,吃到好吃的食物,我都可以說幸福,這麽簡單淺顯的幸福。可是戀愛不同啊,我很難用幸福去概括,不過啟越是個好人,單純熱情,我跟他在一起特別輕松,什麽都不用想,真要說的話,應該是快樂吧。”

有些人終其一生都在尋找幸福,可是真正的幸福誰能定義?

顧茗一點都不貪心,能夠抓住微小的快樂,就足夠了。

管美筠很好奇:“那你跟……馮瞿呢?你跟他在一起什麽感覺?”

顧茗三兩口結束了這場宵夜:“就是老板跟員工的關系啊,他高高在上,給了老顧一個職位,然後需要老顧的女兒用身體來償還這筆債務,於是我債還了啊。真要說感覺,大概就是時時刻刻提著心吧,怕他哪天不痛快對我下殺手。”

管美筠笑起來:“阿茗你也太誇張了,其實少帥也不至於對你下殺手,他也沒對你做特別壞的事情嘛。”

兩人已成陌路,事隔數月顧茗回頭再想,應該是臨睡前看過的狗血腦殘言情書留給她的印象太過深刻,於是馮瞿跟尹真珠在她心裏都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總覺得這兩人會隨時隨地暴起來殺人。

她很惜命的。

“被你這麽一說,似乎……馮瞿也沒我想象中那麽可怕,肯定是我以前想太多的緣故。不過他的好好壞壞與我有什麽關系呢?反正以後有別的女人消受他。”

兩個人的夜談結束,她伏案去寫電影劇本,管美筠去睡覺,一室安靜。

·

過幾日,公西淵寄了幾份報紙回來,顧茗看到報紙上的報道,倒吸了一口涼氣,慶幸自己逃的早。

容城的各家報紙都報道了柳音書之死,以及她的葬禮還有在逃嫌犯。

容城監獄裏的審訊日夜不停,可是至今還是找不到兇手的下落,而放出去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馮瞿找了個畫家,根據守城士兵所說,將嫌犯的頭像畫了很多,全城張貼,通緝懸賞。

他們忙的焦頭爛額,但顧茗如墜冰窖,想起書裏尹真珠做過的事情,其實在原書之中,顧茗才是第一個死在尹真珠算計之下的人,而柳音書是第二位。

她離開容城之後,知道柳音書與馮瞿訂婚,因為自己也已經逃過一劫,便以為也許劇情主線早就改變,柳音書不可能那麽容易就死了。

沒想到正當她沈浸在甜蜜之中的時候,柳音書居然死了!

報紙上說,柳音書是死在容城碼頭倉庫的,與原書之中死亡的地址一模一樣。

尹真珠花錢雇人綁架了柳音書,讓人輪奸了她,然後勒死。

報紙上沒有寫柳音書的死狀,但是顧茗猜想,以柳厚樸與馮瞿的勢力,怎麽會允許報紙報道這一點呢?

章啟越來找她,發現她眉頭深鎖,還當發生了什麽事情:“阿茗你不開心?”

顧茗主動上前抱住了他,汲取著他身上的溫暖,臉頰貼著他的臉頰:“我有點冷。”

章啟越看看外面艷陽高照,雖然入秋,但滬上的天氣還很熱:“你會不會感冒了?”用嘴唇試試她的額頭,還是確定,憂心忡忡的說:“要不……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顧茗哪裏是生病,明明是心裏不痛快,她像個孩子一樣撒嬌:“不要!我不喜歡醫院的味道。一股來蘇水的味兒,好好的人沒病都要熏出病來。”

章啟越生的高高大大,將人抱在膝頭,摟在懷裏發愁:“那怎麽辦呢?”

顧茗偎依在他懷裏,也嘆:“是啊,那怎麽辦呢?”

兩個人不約而同笑起來。

章啟越:“傻阿茗!”

顧茗:“我肯定是想吃清炒蝦仁,紅燒鮑魚,各種好吃的了。吃點好吃的,說不定我就舒服了。”

章啟越暴笑:“這個簡單,咱們現在就走!”在她額頭上親親:“快換衣服。”

顧茗在家寫稿,紮著丸子頭,穿著盤扣褂子,自由松散,如果顏色不是白色而是黑色的話,再穿雙黑色的鞋戴個禮帽,搞不好會讓人當成賭館門口的打手。

她回房去換了旗袍,頭發也放下來梳成兩條辮子垂在胸前,又成了乖乖巧巧的小姑娘。

章啟越牽著她手出門,左看右看,怎麽都覺得看不夠:“真是個小乖乖!”

她這副模樣,哪裏能讓人想到筆鋒犀利的容城公子,分明是個涉世未深的小乖乖!

顧茗啞然失笑,嗔他一眼:“我哪裏乖了?小心我咬你!”

章啟越大方奉獻未牽的那只手:“咬吧咬吧,最好留個牙印,這樣晚上我想你的時候,就能看看牙印兒。”

明明是普通的話,可是從他嘴裏出來就特別的甜。

顧茗都要懷疑了:“啟越,你是不是以前談過好多次戀愛,恭維過好多女朋友?怎麽情話張嘴就來?”

章啟越大叫冤枉:“冤枉啊!不然你下次跟錢秀玲她們打聽打聽,我什麽時候跟女孩子談過?我見到你,自然而然就說了出來,這不是情話,這是我的心裏話!”

顧茗笑的不行:“好吧好吧,我相信你!不過暫時還是別告訴她們了,我有點不好意思。”

錢秀玲尚吉香她們跟章啟越在同一所學校上過學,雖然不同級,卻是校友,也是滬上第一所男女混合高校。

章啟越更不依了:“不行!要早點讓她們知道,不然……”他笑的一臉古怪:“也好早點絕了某些人的心思!”

顧茗好奇:“誰的心思?”

章啟越:“你不知道也好。”被她連撓帶審,終於老實交待:“我們一起玩的好幾個都對你有意思啊,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還有吳桐,他覬覦你很久了,說什麽非要請你去給孩子們講課,分明是想借著講課的機會近水樓臺先得月!當我是傻子啊!”

顧茗罵他:“胡說八道!吳桐是正人君子,哪裏是你想的這樣?他就是個好老師,一心為孩子們著想。”

章啟越吃醋了:“他是正人君子,我是卑鄙小人了?哼哼,阿茗你對我也太苛刻了!他明明是學究氣,還以為兩個人志同道合,一定要先有共同話題。不信咱們改天組個局,把他們都拉過來,到時候宣布戀情,你看看吳桐變不變色?”

顧茗在他手上敲了一記:“就為了看別人變色?幼稚!別人變色肯定也是吃驚我跟你怎麽會在一起,而不是對我有什麽想法。你真是想太多了!”

章啟越得意的笑:“反正不管他們心裏怎麽想,你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他牢牢握著顧茗的手,拖著她一起去飯店。

·

有些事情,真要深查起來,也會有跡可尋。

柳音書下葬之後,柳厚樸也漸漸從悲痛之中走了出來,至少能夠做到表面鎮定。

他一生經歷不少,哪怕心裏在流血,表面也能做的滴水不漏,若非柳音書死的太慘,也不至於讓他如此。

馮伯祥也曾親至柳公館探望,輕拍著他的肩,讓他振作精神:“音書是個好孩子,是阿瞿沒有福氣,你節哀順便!軍政府不能沒有你!”

柳厚樸病好了之後,瘦了一大圈,他去軍政府報道,跟馮伯祥談過最近積壓的公務,出來坐在汽車上,漠然望著周邊的街道,吩咐司機:“去一個地方。”

地址就寫在一張紙上,歪歪扭扭像稚兒筆跡。

汽車發動,很快來到了柳音書與馮瞿最後見面的店。

柳厚樸今日穿著便裝,進去之後,點了一杯茶,然後招手叫經理過去。

片刻之後,經理將他送進了一間包廂,然後推了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進去:“那天……就是他替少帥沏的茶。”

……

從店裏出來的時候,柳厚樸坐在汽車上,撫著胸口直覺得喘不上氣來,那個沏茶的侍者說過的話一直在耳邊回蕩:“少帥那天就坐在外面,跟那位小姐說話,後來那位小姐就哭著跑走了。說了什麽沒聽到,不過看起來那位小姐很傷心。”

穿戴容貌都對得上,那個哭著跑走的正是他的女兒音書。

柳厚樸無法想象他最心愛的女兒生前最後一刻經歷了怎樣黑暗的時刻,但是他很想知道馮瞿說了什麽話,讓柳音書傷心大哭。

如果不是她傷心大哭,是不是……就可以避免危險

又或者……馮瞿提了什麽過份的要求,音書不答應,於是……他下了黑手?

他忽然想起,那天前往倉庫尋找,也是馮瞿提議的。

是不是他早就提前預知了音書的遇害地點?

柳厚樸忽然怒不可遏,胸膛起伏不定,額頭青筋暴起來,很想做點什麽事情來緩解這種痛意。

一個人如果胡思亂想起來,明明很多不合理之處都會下意識被他合理化,沿著他的思路鋪排開來。

柳厚樸回去之後,便派人把那個侍者帶走。

誰也不知道,一個貧家少年去了何方。

這種店裏想要招聘年輕的侍者,一抓一大把,況且是得罪軍政府要員的侍者,經理也樂得這個禍害走人,免得惹禍上身。

與此同時,柳厚樸前往容城軍政府監獄的次數也漸漸減少了,只是每次見到馮瞿,便會無形施壓,沈痛的說:“阿瞿,音書在這世上最愛的人就是你了,她無故冤死,你一定要查到兇手,為她報仇!”

馮瞿每次都答應下來,態度良好。

柳厚樸似乎漸漸從失女的悲痛中走了出來,輔佐馮伯祥越加用心,而馮伯祥憐他失女,對他更加親厚,比之別的心腹更要親近信任三分。

他在軍政府的威望高漲,風頭都快趕上馮瞿了。

還有同僚私底下議論:“柳厚樸這老小子太賺了,死了個閨女就讓大帥對他另眼相看,恨不得讓他當軍政府的一半家當,他閨女死的真是太值了!”

也有人說了句公道話:“他也不是拿閨女換富貴的人,你們可嘴上積點德吧,人家死了閨女已經夠慘了,難道還不能讓大帥多照顧照顧他,再說……人雖然死了,可他跟大帥親家的關系卻是牢不可破,有了這層名份,親近也是應訴嘛。”

“得了吧你,該幹嘛幹嘛去!”說公道話的人被同僚推走了。

這些風言風語漸漸傳進柳厚樸的耳中,他就當沒聽到,該幹嘛幹嘛,有一次還帶著大帥“偶爾路過”,讓馮伯祥也聽到了這些議論。

馮伯祥大怒,好好整飭了一番,總算是壓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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