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譜莉不知道為什麽喬納森和克拉克決定在韋恩莊園打擾一夜, 同樣留下來的還有榮恩。

她疑心是他們因為她的精神控制出現了後遺癥，但喬納森再三保證，“沒有, 我們是過來玩的！”

男孩悄悄湊到她耳邊, “你晚上用電腦嗎, 我和達米安晚上要打游戲。”

榮恩在這裏，艾譜莉的筆記本電腦和手機暫時還沒被收走。

她也壓低聲音, 堅定道，“好，我們幾點上號？”

他們偷偷比劃了一個數字，不再去管大人們在討論什麽。

艾譜莉度過了快樂的一夜，游戲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玩的東西。她們回臥室的時間很早，打了兩個小時游戲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艾譜莉是在敲門聲中醒來的，她套上毛絨拖鞋下床開門。迪克就站在門外。

艾譜莉心頭一跳, 以為自己昨晚熬夜打游戲的事情被發現了。

但迪克只是掐了掐她的臉，“趕緊洗漱啦，家裏來客人了。”

艾譜莉睡眼惺忪, “客人？”

“是大家的朋友們, ”迪克掰著她的肩膀，讓她調轉方向朝向洗手間, “快去洗，洗完我給你紮頭發, 我特意找芭芭拉學了手藝！”

艾譜莉懷疑道, “你真的可以嗎, 爸爸？”

她的懷疑不無道理, 她坐在小板凳上讓迪克擺弄了足足十分鐘, 最後紮出來一條歪歪扭扭的麻花辮。

父女二人對著鏡子沈默半晌，下樓隨機逮住了一只偷吐司吃的史蒂芬妮。

紮上漂亮發帶的艾譜莉牽著迪克的手，被他領著朝昨天舉辦狗狗婚禮的草坪走過去。

她遠遠就看到很多人。昨天的裝飾被巧妙地改動一些部位，成為派對的一部分。三三兩兩分散在各個位置交談的男男女女們穿著隨意，或坐或站。

看到迪克牽著艾譜莉遠遠走過來，他們中大部分人齊刷刷扭頭，好奇地打量著迪克身邊的這個小不點。

艾譜莉被密集的視線嚇到了。她下意識躲在迪克的腿後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張臉。

那些人還是在看著她，甚至臉上出現善良的笑意。艾譜莉有些臉熱，“他們為什麽都看著我？”

迪克故作思考，“唔，肯定不是因為你矮。”

如果艾譜莉不是一個溫柔的女孩，她肯定會踹迪克一腳，迪克應該慶幸她不是達米安。

“走吧，”迪克面上布滿笑意，“帶你去認識新朋友。”

艾譜莉的世界裏從來沒有走進這麽多人。

對她來說，大部分人只是從她的生命中偶爾路過，不需要她費心去觀察感知。但家族的朋友們不一樣。

以艾譜莉的視角，他們太高了，迪克基本上是帶著她在一條條腿之間穿過來走過去。太多的人，每個人都散發著不同的氣味和意向，草坪變成了一張萬花鏡。

家裏的人分散在不同的人身邊。

首先是布魯斯，他坐在在場年紀最大的那群人中間，旁邊是克拉克和一個長相英氣的女性。

迪克都忍不住嘀咕，“拜托，別告訴我你們是按照正聯開會的座次坐的。”

布魯斯挑高眉毛，他身邊那位穿著白色風衣的女性笑道，“什麽時候起，我們也成了一群老古董了？”

她向艾譜莉笑笑，“你好，我是戴安娜·普林斯，你爺爺和父親的朋友。你和你的父親長得很像。”

她長得很好看，眉眼間自帶一股堅毅的氣質。

艾譜莉在湊近她時能感受到細微的血腥氣和花朵的芬芳，這是身份的象征，她既是戰士，又是一位公主。

她率先向艾譜莉表達善意，艾譜莉小聲回道，“謝謝你的誇獎，女士。”

她爸爸長得很好看，長得像他是一種表揚。

身兼戰士與公主兩職的女士彎起眼睛，“你真有禮貌，小女孩。有你這樣的孫女是布魯斯的幸運。”

坐在這裏的大人中爆發出一圈哄笑，克拉克忍俊不禁，“布魯斯還沒成家呢。”

“生活總是出人意料，誰能想到獨自一人工作的蝙蝠有一個可怕的大家族。”

一個穿著夾克的棕發男人說，迪克小聲提示他的名字是哈爾·喬丹，平時都在很遠的地方，難得能在地球上找到他。

艾譜莉感受到有種東西正在保護他，隔絕她的感知。那是一股精神奕奕的綠色，充滿希望與可變的想象力。

哈爾左邊坐著的人正用一種可怕的速度搜刮桌上的零食，右邊坐著一個地球男人，艾譜莉認出那是榮恩的人類擬態。

“至少他不是我們中最早當上爺爺的那個。”吃零食的男人說，“我們還有奧利弗，他每個月都盼著羅伊帶莉安回去吃一餐晚飯。”

吃零食的人名叫巴裏·艾倫，和哈爾一樣，艾譜莉難以在他身上感知到具體的事物和氣質，因為他總是在變動。這一秒和下一秒，都不相同。

被巴裏打趣的人留著金色的胡須。他是一個古怪的人。富有、浪蕩，但他並不站在有錢這一方，他是左翼，從財富的階梯上走下來，鉆到最底層的人身邊去。

這位名叫奧利弗·奎恩的城市羅賓漢與另一個散發著哥譚氣質的女士坐在一起，聽到巴裏的話後用一根手指拽走他面前的零食盤，“你是不是忘了沃利有兩個孩子，你比我好不到哪裏去。”

巴裏平和地反駁，“沃利是艾瑞斯的侄子。”

“得了吧，他基本上就是你的半個兒子！再說，你還有巴特呢！”

“巴特是特殊情況，他算是以後的人！”

“我就知道，”迪克頭疼道，“他們吵起架來比我們幼稚多了。”

他推推艾譜莉，“走吧，我們去年輕人那裏，不摻和老人的戰爭。”

“我聽到了，迪克。”奧利弗輕咳兩聲，他向艾譜莉招手，“過來，孩子。”

艾譜莉看了迪克一眼，後者對她點頭。她慢吞吞地挪過去，“你好，奎恩先生。”

奧利弗從零食盤裏挑出最後一塊巧克力給她，“拿去吃吧，別客氣。”

在場的人大笑，坐在邊上的粗獷男人簡直要為奧利弗鼓掌，“拿布魯斯的東西送布魯斯的孫女，奧利弗，真有你的。”

他身上有陸地和海洋的氣息，顯出一點不屬於人類文明的野蠻與力量。但他對艾譜莉的態度是溫和的，“我比他大方，女孩，你想要什麽？”

艾譜莉知道這是海王，她想了想，鼓起勇氣問道，“你真的能和魚說話嗎？”

在場的人又是一輪瘋笑，這次連布魯斯都翹起嘴角。艾譜莉不理解他們為什麽總是有這麽多好笑的事。

亞瑟·庫瑞表情比其他人都要鎮定，他平靜地解釋，“我用了我職業生涯中的大部分時間和人解釋，我不能。鯨魚也不可以。”

“好啦好啦，”迪克牽著艾譜莉往別處逃，“我們快走，再問下去，我就要挨揍了。”

他們避難的位置是年輕人的聚集地，傑森他們也在這裏。

艾譜莉剛跟著迪克過來，就冷不丁被人從後面抄起來。她用了很大力氣沒讓自己嚇到叫出來。

抄起她高高舉起的青年有一頭雜亂的紅發，“這是誰家的小公主？”

艾譜莉吸了吸鼻子，可憐兮兮地看著迪克，“爸爸。”

她隨即被史蒂芬妮抱下來，傑森和迪克一左一右沖上去，把紅發青年拖到角落裏。

角落裏傳來慘叫。

史蒂芬妮抱著艾譜莉坐到人群中間，“別管他們，總要發發神經。”

不一會兒，迪克和傑森拖著一個怏怏的紅發男人走過來。

傑森有意活躍氣氛，裝模作樣地拍拍手，“無獎競猜，在場有多少人和迪克有過感情糾葛？”

迪克又驚又怒，撲上去捂住傑森的嘴，“你在小孩子面前說什麽呢？”

傑森艱難地把他的手掰開一條縫，“這是小公主總有一天要面對的慘烈真相，你再怎麽隱瞞也改變不了她的後媽備選名單有那——麽長。”

“行了，沒讓你說話，”迪克的聲音如含了一塊冰，冷酷又絕情，“現在沒有你說話的份。”

紅發男子直搖頭，“足以載入蝙蝠家史冊的暴行。”

他向艾譜莉伸手，“剛才嚇到你了嗎？我發誓我有十萬分的歉意。羅伊·哈珀感到非常抱歉。”

艾譜莉盯著他攤開的手，認真考慮了一番要不要原諒他。迪克在這裏，他要是敢再嚇艾譜莉，迪克大概會把他扔進太平洋。

太平洋還是太遠了。

艾譜莉握住羅伊的手，“那你不能再嚇我哦。”

羅伊很神秘地笑笑，他松開手，艾譜莉覺得自己手心多了一種蓬松的手感。

她攤開手，是一朵紙巾疊的花。

“哇，爸爸又拿這個把戲哄人！”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對方躲在傑森的腿後面，露出半邊身子，沖艾譜莉露出一個小小的微笑，“你不要被他哄騙了，他經常拿這個騙小孩。”

“我們原本父慈子孝的和諧去哪裏了，莉安？”羅伊直起身子，“我記得我們曾經是一對完美的父女。”

莉安做了一個鬼臉，她跑出去，牽著艾譜莉的手就跑，“不要理大人，我們都在旁邊玩。”

兩個小孩一下子就看不見蹤影，躲到邊上小孩們的秘密基地去了。

迪克搭著羅伊的肩膀，深有同感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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