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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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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乾之笑我肉麻,“一生一世是多少人做不到的承諾呢,你還嫌短?難不成三生三世才算夠?”

“不,”我搖了搖頭,“生生世世才夠,直到世界的盡頭,末日時分。”

“愛”這個字,說出來的時候都是那麽自負,行起來的時候卻又是那麽自卑。我當時很小聲的對著唐乾之說道,“他世若得姻緣譜,你為女來我做郎。”

唐乾之沒有聽清楚我說了什麽,先是慨嘆了一句,“生生世世,你好貪心哦”,接著又追問道,“你剛才又說了什麽?”

“我在誇你,”我慌忙掩飾道,“我厭恨自己的命運。要到這麽晚才能遇見墮入凡塵的你。”

“油嘴滑舌的人是你吧”。唐乾之撇撇嘴,“以前可沒覺得你這麽能說會道啊。”

我笑著掩飾道,“突發奇想罷了,就這麽隨口說說,向你發出邀請嘛,陪我去打耳洞。”

“然後下輩子再遇上你?”唐乾之說道。

“哎,你愛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信則有,心誠則靈,陪我去嘛。”我又一次提出了要求。

但我沒想到的是,我說的話其實是有歧義的,唐乾之和我的理解,根本沒在同一個平面上。

所以,不善拒絕的他才會對我提出就我的實際條件而言那麽苛刻的一個高標準條件,明擺著是並不想去,但是就沒有說一個“不”字。

唐乾之答應道,“可以啊,夏玖,我答應你。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紮耳孔,但是,前提條件是你必須和我考到同一個城市裏的大學。”

我張張嘴,心想這明擺著是強人所難啊,我們兩個的班級排名一個前幾,一個倒數;一個是鳳凰,唐乾之;一個是野雞,在下,這怎麽可能啊,唐乾之你不想去也不能這麽欺負人啊。

但是開口的時候,話就變成了另一幅模樣,“本二行不行……”

“得寸進尺不是?然後還打算問我本三和獨立學院可以不可以?你幹脆問高職大專得了——普通本一都不行,至少是個‘211’。夏玖,你不要和我談條件,現在是我在開價碼。要記住是‘211’哦,這樣目標是不是明確了很多?符合要求的學校就沒多少了。”唐乾之很是強硬,不容我爭辯,更別說討價還價了。

我苦著臉看著他,“太過分了你!我連省裏的重點都不一定考得上了,你還對我提這種要求!我爹媽都不敢這麽想……”

“是你先要找我陪你去紮耳孔的。”唐乾之理直氣壯。

“這還不是‘三陪’呢,‘一陪’價錢就這麽高啊。”我無奈,“好好好,我答應你,不過我可先說好了,要是我考不上你可別怪我不爭氣。”

“我怪你幹嘛,求上得中,要對自己嚴格要求才有好結果,”唐乾之頓了頓又補充道,“但是不許喝太多咖啡,否則約定作廢。”

霸王條款,赤果果的霸王條款,唐乾之就是要欺壓我這個可憐的成績差的小孩兒,才會這麽盛氣淩人的和我談條件!

但是,就是這麽一個約定,叫我牢牢記住,不敢忘記,幾乎成為了鞭策自己的動力。

有人說,“即使是某一刻電流為零了,但電容兩端電壓依然存在,因為過去曾有電流作用過。電容能將以往每時每刻電流的作用點點滴滴地記憶下來。”

所以,即便唐乾之是說說而已,我都沒敢忘記。我不知道理想有什麽可以用科學的方法加以證明,可是有關唐乾之的只言片語,都可以化為我的目標。

因而我真的自認為好努力,連我的父母都感到了吃驚詫異,“這孩子這是什麽了?腦袋沒燒壞吧——最後一年了這麽用功啊。”

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拼命嘛,就這一年了,十二年寒窗在此一搏,我就有這一次機會——唐乾之根本不需要覆讀,怎麽可能等我一年呢?再說,就我這底子,再在高中多呆上一年,也達不到唐乾之的水平。

“唉……”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要命啊,‘211’是普通人想上就能上的嗎!”

連本一上線率也就是百分之一的樣子,更別說考到重點大學了,我的惆悵難以覆加,我做卷子頭昏眼花。

唐乾之素來可愛,也是老師家長眼中的乖孩子。但是我就會時不時的掀起波瀾,記得上初中的時候我們有一回在路邊上碰見了,我一下子就認出他來了,偏偏那個時候我叛逆的嚴重,特別不想聽話,特想脫韁馳騁,自我感很強烈,不願意聽老師和爸媽的話,有一種學壞的趨勢,正琢磨是不是應該沾染一些煙酒等的不良嗜好。

我隔著幾米遠的距離喊他,“唐乾之,唐乾之!你這是幹嘛去啊?”

他指了指自己的自行車車筐,“買書,輔導書。”

我嘖嘖道,“好學生就是不一樣,你看看我這樣兒,唉,比你差遠了。現在我覺得自己都考不上高中了。”

唐乾之搖頭,“這怎麽可能呢,再說了,這怎麽行,最起碼是要考大學的吧。不然呢,你想幹嘛?”

我“嗨”了一聲,“上大學?我看就我這德行,將來沒準兒得搬磚去了我,要不給我爸幹活,看個大門兒,卸卸車,搬搬東西還成。”

“話不能這麽說,你哪兒能這麽想呢,”唐乾之笑了,“說笑了。”

我還不知好歹的說著,“我就這麽著了,破罐子還破摔聽個響兒呢,我是不指望什麽了。唉,好學生,那你呢,打算怎麽辦?”

“我可不想一直和一個自暴自棄打算去搬磚的人在一塊兒,我在想,怎麽勸他好好學習。”唐乾之看著我說道。

我的聲音沈了下來,“不用勸了,他已經知道了。他會好好學習的,保證上進,你可以作證,我也可以。”

“嗯,我等著,我相信。”唐乾之繼續看著我說道。

良藥苦口利於病,唐乾之說的話,好聽難聽放在一邊,我還就是聽。我放棄了打算墮落自己的打算,沒有吸過一口尼古丁的氣息,沒有學會吞雲吐霧,當然以後的我也一直都沒有煙癮,偶爾會點燃一支口味極淡的煙,甚至是女士香煙——因為唐乾之沒有煙癮,而且對煙草味道的容忍度很低,近乎苛刻,修養如他都會經常被煙氣嗆得皺眉頭。而我也沒在十六周歲以前的時候沾過一滴酒,更沒有其他的更惡劣的問題染上,吃喝嫖賭抽在那個時候都沒有找上我,咳咳,其實之後也沒特別有。

所以下定決心重心調整自己的我才會打電話問唐乾之是不是在本地讀高中,也在初三的時候小小的狠命沖了一把,一場大幹,還是收貨了公費考進了重點高中的結果,效果不錯,家長也驚訝過我的突然轉性兒,覺得我回頭是岸了。

我日覆一日的和所有人一樣進行著高強度的訓練,但是成效一般,最好的成績終於進了全班的前二十,雖然是十□名的樣子,但好賴和當年的慘狀不可同日而語了,老師們雖然不認為我是個好學生,但是也表現出了一定的欣喜,外加不減的憂慮,“不錯不錯,夏玖,有進步!但是,你這個字要好好練練了,要不然卷面分不沾光啊,你不寫的幹凈點兒,高考閱卷的工作強度那麽大,閱卷老師大夏天的判卷子能不煩嗎?還怎麽可能給你打高分是不是?”

我咬咬嘴唇,“是,啊,是,老師我盡量把字寫好點兒。”

但是高考之路上不乏跌跌撞撞,坎坷非常。有一天早上,我和唐乾之一起上學的時候,起早貪黑的我們行走在晨光裏。昏暗的路燈的顏色是非常奇異的,是一點柔和的粉色淡淡滲在主調的橘黃之中。

孤零零的黑色塑料袋在路面上拖過去一道土一行灰的寂寞,碎紙片輕快地劃過歡脫的顛來倒去,遠處大型貨車輾過鋼板的聲音猶如雷鳴的暴怒,瀉下的光亮而枯樹枝的投影是嶙峋的模樣,路上的我們卻在循規蹈矩的騎行。

身下的自行車哼哼唧唧的摩擦聲,微微嘶啞。我在沒能準確判斷路面情況的情況下絆倒在了一個路面施工的盲點上,那是一道沒有契合的柏油路面的縫隙。

反應的還算及時的唐乾之趕快從自己的車子上下來,一把拎開了自行車,扶起了已經半扶到了地上的我。

唐乾之先是看了看我,可能是因為看不太清的緣故,他問我道,“你還好麽?”

我沖他嘿嘿一笑,“‘國家不幸英雄幸’,你說這路上的坑坑窪窪,怎麽沒人來補呢?今天摔了我,不一定明天不摔別人啊。羊已亡而牢不補,這樣不好,真的不好。”

唐乾之不理我,而是把我的車子扶起來扔到路邊的行道樹旁邊鎖了起來,收好了鑰匙。然後騎上了自己的車子,對我說道,“上車子吧,我帶你。你該不是把腦袋摔壞了吧,說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我也看不清你有沒有事,趕緊上來吧你。”

我連連推辭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得,你把鑰匙給我。我比你沈,你帶不動我的。”

“我是騎車子帶著你,不是背著你,再說,你不是還堅持比我長得高麽,可是高個三五公分也算高麽?所以,就算沈個十斤八斤的也算沈麽?”唐乾之平靜地說道,“你快上來行不行?”

我拗不過他,只好坐上了他的車子,一面扶住了唐乾之的腰。憑感覺,他的腰肢雖然很細,身子倒不是太單薄。

我抓著他,覺得他騎得不算吃力,自己才稍稍安下心來,沒有那麽愧疚了。難為的是這麽早的時間,路上居然有開了門的藥店。

唐乾之舒了一口氣,“我還以為需要夜間按鈴購藥呢。”

藥店不是門診,可是處理一點兒小傷口還是沒問題的,手肘和膝蓋摔破了,小腿上一大塊青青紫紫。藥店的售貨員幫我清洗了一下傷口,又給我拿出來創可貼貼上。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掏錢包的時候,唐乾之就已經給了錢,又多要了幾個創可貼遞給我,“你裝著點兒吧”。

我連忙擺手,“不用不用,這就夠了,老捂著也不好。”

“你上課的時候蹭著不疼麽?”唐乾之並不數落我,見我摔到了,也沒有任何“為什麽這麽不小心之類的指責”,“你寫字的時候胳膊肘兒一直得在桌子上呆著啊,難道你打算把卷子什麽的放到腿上寫麽?”

連藥店的售貨員都忍不住讚嘆,“你這個同學別看是個男生,心思真細啊。”

我恍然大悟的跟著細心的唐乾之出了藥店,唐乾之帶著我到了學校。從來遵紀守法的唐乾之第一次遲到,我差不多也是,結果素來早讀時間難得一見的年級主任,今天就好巧不巧的就堵在了樓道門口。

趁著他還沒有開口質問,我主動坦白,講述唐乾之的樂於助人的美德,“老師,都是我的錯,我今天早上騎車子不小心摔倒了,唐乾之帶我去了藥店,我們這才遲到了。”

年級主任明顯很是不悅,“你們一起來的嗎?”

“老師,我們兩家住的不遠,順路。”唐乾之淡淡的解釋道,“對不起,老師,我們不是故意要遲到的,但是要是罰站就別罰夏玖了,他摔得不輕。”

年級主任對好學生的態度一向較為不錯,聽到唐乾之都這麽說了,就擺了擺手,“沒事,都趕快回班去,趕緊坐下讀書去吧。”

我當時感動的七葷八素,“唐乾之,你實在是太好了。”

“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小心自己腿上那個大青包吧。”唐乾之並不回應我的誇獎,“趕緊回座位吧。”

“哎?我的腿上沒有包啊。”我正納著悶呢,結果剛剛度過一劫,又來一難,前有狼,後有虎,年級主任雖然放過了我們,但是班門口站著班主任。

老師的第一句話就是“都快高考了,你們居然還遲到?”

我覺得唐乾之是冤枉的,趕緊解釋,“老師,是我的事,我摔著了,唐乾之帶我去的藥店,這才晚了,老師,不好意思。”

伸手不打笑臉人,老師原諒了身上貼著好幾道創可貼的我,我和唐乾之齊聲道“謝謝老師”之後,便進了教室。

坐下之後的我才發現,果然腿上的青紫慢慢開始鼓起。

唐乾之不停的囑咐著我要小心,但是沒想到,風水輪流轉,我馬上就可以把這些關懷和祝福如數奉還了——雖然我是一千萬個不情願,誰沒事希望祝別人“早日康覆”啊,我巴不得唐乾之一直平平安安、沒病沒災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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