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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法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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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快來看哦~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真是一句顛撲不破的真理,在唐乾之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印證,原來幾乎從不請病假的唐乾之,一連三天都沒能出現在教室裏。

一開始他只是普通的感冒,打噴嚏咳嗽而已,並不嚴重,但是有一天晚上,唐乾之聲音困難的給我打了電話,“夏玖,明天別等我了,我先不去上學了。”

我嚇了一跳,連忙問道,“唐乾之,你怎麽了?病了?怎麽聲音這麽難聽?看醫生了沒有?”

唐乾之的聲音飽含痛苦,因此急切的想要掛機,“沒事,我明天就去看看,我掛了啊,打擾了,你睡吧,再見。”

我對著電話裏的忙音徒勞的“餵”了一聲,終究是忐忑不安的把話筒放了下去。

第二天上學的時候,我比平時認真百倍的坐的挺直,雖然看上去有點兒傻,好像一個小學生,老師講的試卷題目,我認認真真的記下來每一個答案,還把筆記寫的整整齊齊,遇到不會的題目,還在課間罕見的追出去繼續問老師。

這一切都是因為唐乾之不在,沒有人肯能給我像他一樣的耐心細致給我講題目,他落下的東西,我有責任有義務替他記上——每每我不來上學的時候,唐乾之都會主動地把筆記遞給我抄,現在是我自力更生、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時候了。

盡管我依舊會哈欠連天,困得要死,可我一想到以前自己一直纏著唐乾之給我講題的事情,就覺得自己怎麽好意思在他不在的時候偷工減料,不好好學習呢?

我學文科完全是因為理科學不下去,尤其是物理和生物,學的慘不忍睹,連最基本的細胞圖片、力學簡圖都看不懂,直線運動都沒弄明白,更別說其他稍稍覆雜的東西了,完全就是“聽物理,如霧裏”,所以我幹脆就“勿理物理”了;而唐乾之和我不一樣,如果不是因為他覺得我會學文科,他肯定就投入理科尖子班的囊中了,我十二萬分的肯定,綜合成績排名不會超過年級前五十的唐乾之,兩個尖子班,哪個班會不想要他?他哪個班也不可能進不去,就看在他曾經自信滿滿的打算文科轉理科的這一細小舉動上便可見一斑,文轉理,如隔山,十分困難,但是唐乾之毫不在意,只因為他得知我在理科班。所以,要不是我在走投無路學了文科的道路上恰好又碰見他,我們可能又要擦肩而過了。

我想,時間向後退些,逐步建立起來自主招生制度一定不會拒絕唐乾之這樣的全面發展的學生,他可能會走上更光明的前途。因而,成績優秀的唐乾之絕對是我學習上的良師益友,我有什麽不會的問題,都可能會問他而不是問老師。

因為我每次面對老師那個“你有什麽不懂”的問題,總是很想回答“老師,你為什麽不問問我懂了什麽?”我不會的東西太多,所以才不知道自己會什麽,所以問老師問題就會很困惑,很尷尬。

男生的自尊心總是強烈的莫名其妙,但是,對於已經認識了太久了唐乾之,我就沒有什麽好掩飾的了,反正他也會看出來,就像當時那個在樹蔭下擊碎我的叛逆的鼓勵一樣。

所以我經常會厚顏無恥的對著唐乾之不恥下問,課間,路上,或是晚餐時間,都不影響我們的交流。我和唐乾之一起吃了三年的晚飯,內容七七八八,雜亂無章。

也曾一起在食堂吃著炒飯炒面炒餅,喝著米粥;也曾在小攤上買著煎餅果子或是燒餅夾肉;也曾去路邊的小館子裏不停地催促攤主炒兩個熱菜就著大碗米飯;也不是沒有過稱上一斤蔥油大餅,然後買上鮮艷鹹美的醬瓜小菜就著啃,也不是沒有買上炸的雞腿肉或是半只剁好的熏雞抑或燒雞再拎上一小兜大白饅頭。我們的晚飯雖然重覆,但是間隔周期並不算短,我就曾經含著滿口食物向唐乾之問著自己冷不丁想到的知識點,唐乾之多數時間能夠反應過來,然後咽下嘴裏的吃的,然後回答我的提問,偶爾想不起來,就點點頭,“等回到教室我去翻翻筆記本看有沒有,我不知道。”

順帶描述一下,唐乾之的筆記本和改錯本,我輩也只能膜拜一下了,一個兩厘米厚的本子我得用上好久都不一定寫得完,唐乾之卻已經面不改色的擁有好幾個了。

唐乾之從來不嫌我的問題愚蠢,先不責怪我為什麽不上課聽講,甚至老師明明講過的知識點被我忘記,唐乾之也不會說我什麽。

給出一塊局部地圖,我就會像瞎子一樣,縱然過一百遍腦子,也不會想出來這是哪裏,唐乾之卻可以認出來它的本來面目,然後翻出一張地圖指給我看,對此我自然只有讚嘆的份兒。可是唐乾之從來不嫌我笨,也不會像後來很流行的那種說法一樣,說什麽“一個家裏不需要兩個地理都好的人”之類的話來推諉我什麽,就是細致入微的講題給我,任何基礎的知識點,只要我不會,他就可以不厭其煩的重覆,例如“世界四大漁場的形成原因”這類的必備知識,唐乾之都在我的演算紙上寫過很多遍,更不要說別的難題了,我也曾經很認真地摟著地球儀看了一遍又一遍,但是就是看不出任何眉頭來,我怎麽知道太陽光照過來之後會是這個樣子的和那個樣子的,我管得著地球上的這裏和那裏是什麽時候晝長多少和夜長多少嗎?現在又不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農耕社會,我管太陽照多久幹什麽?二十四節氣是農時,我一個一沒有地,二不會種地的非農業戶口的城鎮居民,了解這麽多農業氣象知識幹什麽?

唐乾之不理會我的氣急敗壞,只是微笑著說道,“你看你,著急什麽。地理上的很多東西是基本的技能,就像諺語一樣,你知道了‘久晴大霧必陰,久雨大霧必晴’之後,連續多日的大晴天以後突然下了大霧,你不就知道了馬上快要下雨了嗎?地理也是一樣,夏玖,你不是說過你自己不分方向嗎?這樣好辦啊,你看你學了地理之後,知道了夏半年北半球非極晝地區的太陽是東北升,西北落,這樣你不就分得清楚東南西北了嘛。”

難為他記得我是個路癡,不過這麽說也對,知識就是力量,科技改變世界。唐乾之默許我把脾氣發給地理,卻不放棄培養我對立體地球的想象力。

唐乾之在我的草稿紙上畫了多少個圓我已經記不清楚了,每一個圓都是一個地球的代表,如若這是真的,其實唐乾之已經創造了太多的生命搖籃,如同上帝。

他總是畫著一條又一條的經緯線和近似平行的太陽光線,來給我講解晝長變化的問題;也一次又一次的畫著許許多多的箭頭示意圖,來代表著那些流過來流過去的海水洋流;也畫過很多遍氣壓帶風帶的分布圖。

矩形框他也畫了很多,全球氣候帶和植被分布,寫了一遍又一遍,我確信唐乾之大概對這些東西可能會永生不忘,由於不夠努力,我給他打下來基礎知識是多麽的堅實,重覆十四遍大約就變成的永久記憶,唐乾之估計是夠了。

我會特別難為情的對唐乾之說道,“對不起,你看我給你添了多少麻煩,耽誤你覆習了。真是,謝謝你了。”

“謝什麽,沒事沒事,就當是我加深印象了。你想,我給你講了一遍題,不也等於我又覆習了一遍嗎?這樣我的知識不也紮實多了嘛,你看你再問我,我有的就不用查書了,我還應該謝你呢。”唐乾之倒是還為我開脫。

但是,如此寬和的唐乾之,在數學的問題上,他就不允許我有任何的推三阻四了,決不妥協,我都快被數學題整瘋了,唐乾之仍然堅持,“這絕對不能放棄——我們學的是文科數學,已經很簡單了,必須好好學。數學是最基本的學科,你以後大學裏不管學什麽,數學總是繞不開的吧,還能培養你的邏輯思辨能力呢,好好學,多做題。”

我無助的目光沒有得到一向好脾氣的唐乾之的任何同情,但是後來的事實證明,唐乾之的嚴格要求是對的,我的數學雖然一直不算好,可是到底沒落下,以後的大學生涯裏,也並沒能和數學無緣,而是更加艱難,但是由於上了大學之後的唐乾之比我學的數學更困難一些——他學的是所有文科科目裏最難的數學部分,因而我一直都沒有失去自己最忠誠的那個輔導老師。

想來想去,唐乾之哪裏都是好的,簡直是學習生活的必備伴侶;想來想去,我怎麽可能沒有他呢,那樣我的日子不得亂成一團糟。

說是這樣,其實也就是這樣,我在強撐了一個上午之後,精神疲憊到了極點,中午放學的時候正想招呼唐乾之一起回家,卻猛地想起來他今天沒來上學,自顧自的笑了笑,一個人騎上車子就走了。

在路上習慣性的向一邊靠著,想按平時一樣給他留個地方出來,卻又看到了自己旁邊並沒有人。

果然,唐乾之真的對我來說,不可或缺。我在午睡的時候猛的驚醒,看了看表大呼“不好”,趕快穿衣出門飛奔到學校,好險,差點兒就遲到了。

到了班裏之後,我期待的看了看唐乾之的座位,卻依舊沒有人影。晚飯的時候我喊了一句“唐乾之”,結果話一出口自己就撓了撓頭,灰溜溜的走出了教室。

沒了唐乾之和我一起吃飯,茶飯不思倒不至於,畢竟累了一個下午,半大小子不可能不餓,只是吃飯的目的性銳減,少個商量的人,我沒有什麽想吃的了。我雖然不是糾結的天秤座之人,但很喜歡征求唐乾之的意見。

我胡亂的填飽肚子,食不知味的回到了教室,夜自習卷子做的也不安心,心猿意馬的磨蹭到了放學,又是一個人回家,走夜路並不使我害怕,只是覺得心裏空落落的難受。

第二天早上,我驚喜的看到了唐乾之像往常一樣的在路上等我一起去上學,我連忙問道,“你好了點兒沒?怎麽樣啊?”

唐乾之先是搖搖頭,再點點頭,最後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吃力而沙啞的說道,“我沒有事。”

“你還說沒事,你看你那樣兒。得得得,你也甭說話了,我看著你都疼,走吧。”我又趕緊說道。

到了學校的唐乾之拿著昨天發下來的卷子埋頭就做,我遞過去自己昨天的筆記,“不全你就擔待著點兒,我能記得全記下來了。”

唐乾之笑著比劃出了一個類似於“OK”的手勢,我知道他想說“3Q”,唐乾之雖然話不算多,但是不吝惜言語,也不會有任何失禮之處,他這般行為,一定是因為說話的時候太難受,不得已而為之。

想到這裏我就心疼,可還是忍不住問他有沒有吃藥打針什麽的,唐乾之在紙上寫道,“我已經打過針了,吃著藥呢,別擔心。”

我買來薄荷糖和清咽含片放在他的桌子上,唐乾之依舊比劃著“3Q”,雖然因為生病臉色不太好,但是笑得依然很暖人。

唐乾之連喝水的時候都會微微皺眉,大把的吃著藥就更加難受,所以晚飯的時候我對他說道“你別動了病號兒,我去買飯,你就在班裏等著吧。”

得到了唐乾之帶著一點兒掙紮的默許,我買回來了清淡的銀耳百合粥,也知道他不能吃硬的東西,所以給他買了面包。

我跟著他一起吃這些東西,唐乾之接過來的時候清了半天嗓子,最後來了一句聲音嘶啞的,“難為你了。”

“難為啥,你就趕緊好了吧,將功贖罪。”我對唐乾之開玩笑似的說道,“馬上就到節骨眼上了,你這身體可得爭氣啊,我還指著你當狀元呢。”

唐乾之搖頭提筆,“你可真看得起我,那不可能,但我保證,會趕快好起來的,你就放心吧。”

我倒是想把心放到肚子裏,但是唐乾之接下來的情況發展可並不是他所說的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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