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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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瓦身體僵硬的同時, 眼珠子四處亂轉，試圖尋找自救的方法。
然而這周圍，除了它之外, 就只有來挖藤壺的章魚一家。
看到章魚一家的狀態，藍瓦心態都要崩了。
自己身上是沈甸甸的壓迫感, 章魚一家子那邊卻是邊吃邊玩郊游的輕松氣氛。
兩者之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讓人懷疑兩者之間是否存在同一個空間。
藍瓦在這一瞬間全明白了。
原來這只章魚，是有靠山的！
守著藤壺山的海獸就是章魚的靠山。
怪不得, 怪不得這家夥能在藤壺山來去自如, 摘取那麽多藤壺也沒有受到任何懲罰, 自己只是敲碎了一個藤壺就惹來了怒火。
想到自己之前那樣對待章魚一家子。藍瓦欲哭無淚，也不知道今天自己還能不能從這座藤壺山上離開。
它現在求饒還有用嗎？！
“大，大人，我無意冒犯, 十分抱歉打擾了您的休息, 我這就離開行嗎？”藍瓦吞吞吐吐地說完了一句話。
這家夥, 向來就是欺軟怕硬的主，它本事不大卻能活到現在, 足以說明了它阿諛奉承的本事確實不差。
所以在發現自己得罪了不能得罪的對象後，立刻改變了思想方針，示弱求饒，哪裏還有在章魚面前囂張的模樣。
然而它的討饒沒有獲得任何回應, 那股壓迫感實質到限制了它的行動力，如此恐怖的實力根本不是它這樣的小嘍啰能得罪的。
藍瓦這一瞬間腦子裏全是‘完了’！估計這會兒誰要是能救他脫離險境，它就把誰當祖宗。
章擇夕帶著一群十幾只的小章魚來熟悉挖藤壺的程序, 半路上就發現了背後跟來的藍瓦, 他當時沒有搭理, 也不覺得這只蝦蛄有膽量進入藤壺山，所以沒多管。
這會兒他們吃藤壺海藻吃得正歡，卻發現了不遠處的蝦蛄。
以章擇夕的角度，根本看不到那只眼睛的存在，卻將藍瓦的身影看得清楚。
他沒想到這家夥居然真有膽量跟著進來。蝦蛄進入藤壺山活動，對章魚一家來說顯然不是一件好事，章擇夕家的孩子多，需要的食物也多，一點都不想和其他生物瓜分藤壺山的食物。
不過，這只蝦蛄的情況似乎有些奇怪，他都瞧見對方好一會兒了，也沒見蝦蛄有什麽動作，章擇夕不免有些好奇。
“你在幹嘛！”章擇夕試探性出聲詢問。
章擇夕突然說話，就像是戳破了空中飛舞的泡泡，隔膜被打破。
方才一直盯著藍瓦的猩紅色眼睛眨動了幾下，覆又重新閉上。
隨著眼睛合上，一切重歸平靜。
藍瓦身上一松，直接癱倒在地上。
章擇夕沒聽到回應，直接游了過去打算看看是什麽情況。
藍瓦幾乎是剛掌控了身體的力氣，就立刻彈跳而起，往藤壺山外狼狽逃離。
看到蝦蛄模樣怪異的逃跑，跑到半路的章擇夕一頭霧水，“這家夥怎麽一聲不吭地跑了？”難不成還是被自己嚇的？不太像啊。
好奇之下，他走到了蝦蛄剛才所在的位置上。
地面上還有一個外殼被砸碎的藤壺，但是裏面的藤壺肉還在，章擇夕把藤壺挖出來，沒發現什麽異常，再看看其他地方，也沒發現什麽特別的地方。
小章魚們集體游了過來，在藤壺群裏玩耍，沒發覺有什麽危險。
今天這事情有些詭異，章擇夕眼看藤壺挖得差不多了，小章魚也吃了個半飽，帶著一家子打道回府了。
第二日，藍瓦舉著一條魚摸了過來。
章擇夕對他的警惕性放下了不少，他們目前處於一種相互制約的狀態，估計誰也不想打破這個平衡。
“章魚大兄弟，之前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搶你巢穴還跟你打架，這魚是我特意捕捉來給你賠罪的，過去的事情我們就當沒發生過怎麽樣？”藍瓦帶來的魚可不是一般的小魚，而是一條兩米長的金槍魚。
一只蝦蛄舉著比它身體還長的魚，畫面看著有些滑稽。
章擇夕的眼神亮了，雖然深海的魚很多，但他至今為止還沒遇到過金槍魚。
嘴饞是嘴饞沒錯，但章擇夕不是那麽容易被糊弄的人，“就算你給我送魚，我也不會給你藤壺的。”
“我哪敢要啊！”蝦蛄臉上看不出表情，卻能從語氣中聽出苦澀，“你認識那樣一位大人怎麽也不說呢，你要是早點說，我哪還敢動手啊。”
換位思考，要是藍瓦能有這樣的海獸當靠山，肯定會宣揚得全世界都知道，哪怕它只是和這樣海獸有丁點裙帶關系，也能被它吹成是直系下屬。
至於這只章魚，估計是臉皮沒自己厚，藍瓦覺得對方就算有個大靠山，也和大靠山的關系一般，否則怎麽可能一兩句話都沒提過。
就算只是淺薄的關系，那也是有關系，藍瓦現在孤家寡蝦一只，哪敢去硬碰硬啊。
它現在都懷疑這只章魚是不是故意不說自己有靠山，直接跟自己幹架，最後趁機從自己手裏要好處。
對於這件事，藍瓦是十分疑惑的。
別說藍瓦疑惑，就連當事人章擇夕也被它說得一腦門疑惑，“什麽大人？什麽靠山？”
‘大人’是章擇夕通過意識傳遞來的信息翻譯而成的詞匯，大概意思是實力強大或者地位崇高的對象，畢竟深海裏根本沒有人，用‘大人’來稱呼不符合字面上的意思。
難道在這樣的深海裏，生物也分個三六九等？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裝什麽啊，就是藤壺山上那位大人。”藍瓦十分感慨，“沒想到這樣貧瘠的地方，也有那樣強大的海獸存在。”
章擇夕想起昨天這家夥落荒而逃的樣子，難道就是遇到了那位占據了藤壺山的海獸？可他去看的時候，什麽都沒有啊。
“你可能誤會了什麽。”章擇夕把對方送的金槍魚往回推了推，“你說的那位大人我不認識。”
章擇夕不屑去說謊，也不願拿一個自己根本不認識的海獸狐假虎威，這只蝦蛄的實力雖然比自己強一點，但要真打起來，他們也算旗鼓相當，沒必要借勢打壓，要是還一個強大又幹不過的對手，那就另當別論了。
至於依靠其他海獸名頭獲得的好處，他也不需要。金槍魚在這裏雖然不常見，但既然蝦蛄能找到，他仔細一點，應該也能找到。
現在打著海獸大人的名頭狐假虎威確實很爽。爽是爽了，但要是被那只海獸知道自己在拿它的名號辦著和它完全不相關的事，說不定自己會死的更慘。
“不可能，你要是不認識那位大人，它怎麽會允許你在它的領地上覓食。”藍瓦想起昨天的事情就有些心痛，自己不過是想吃個藤壺就被警告了。大章魚帶著一家子胡吃海喝跟游玩似的，大人卻連管都不管。
與其說它是不相信章魚不認識海獸大人，不如說是它不相信海獸大人會在兩方都不熟悉的情況下那樣區別對待。
所以，就算章魚真不認識海獸，在藍瓦心裏他也必須是認識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確實不認識你說的海獸。如果你是因為那只海獸向我道歉，那這魚你就拿回去。”章擇夕的態度堅決。
“好吧好吧，我相信你不認識哪位大人。但是這賠禮你必須要收下，收下了就代表我們過去的沖突就算抵消了。”藍瓦還是把金槍魚推給了章擇夕。
章擇夕暗暗吸溜了一下口水，矜持地接過了對方手上的金槍魚，“這可是你說的，以後可別說我仗著海獸大人的威勢逼你給我送禮。”
“不過一條魚罷了，我有那麽小氣嗎？”揮了揮沒有殘疾的右指，“當然啦，如果你能給我一些藤壺的話……”
“不給！”章擇夕記恨著自己的斷手之仇呢。
藍瓦背地裏嘀咕了一句小氣，到底是不敢正面反駁。
“剛才你說沒想到我們這麽貧瘠的地方有那麽厲害的海獸，你的意思是其他地方更富饒，海獸的力量更強大？”章擇夕對深海的了解不多，蝦蛄是從其他地方來的，對深海的了解應該更多一些。
“那是必然的，你們這兒吧，雖然不是最貧瘠的，但和上層海床的區域比起來，差的太多了，能量也沒多少。”它的腦袋往前湊了湊，露出自己斷掉捕食肢的地方，“你看看傷口，時間過去這麽久了，我的肢體還沒長回來。”
章擇夕一下子接收了太多不明白的信息，有些轉不過腦筋，直接問，“我沒去過你說的那些富饒地方，你先給我解釋一下吧。”
要是換做平時，藍瓦早就一句鄉巴佬嘲諷過去了，現在它是不敢了，只能認真跟他講一些淺顯的內容。
“那得看你想知道些什麽了。順著海流往上層去，就能到達上一層海床，那可是個好地方，食物充足、能量充沛，最重要是，有很多漂亮的小妞。”
章擇夕問：“能量是什麽？”蝦蛄已經不止一次說過這個詞，究竟是什麽東西他也不清楚。
“比如你吃的藤壺，裏面就含有能量，部分生物身體裏有能量，只是能量多少的問題而已。我們想變得更強大，少不了能量的幫助。別看我們藍紋蝦蛄的種族天賦不高，卻能依附在一個強大的族群之下，可不是什麽生物都能欺負的。我在族中可是數一數二的青年才俊。可惜我們族群在那地方沒有太大話語權，能分到的能量石不多。”
雖然這裏也存在許多族群，但章擇夕下意識知道，自己以為的族群和對方口中的族群不是同一概念，“上層海床的族群是什麽樣的？魚群、蝦群算族群嗎？”
“那些不過是食物，怎麽能和族群相比，族群是指分化後組成的族群。不過不是所有的物種都喜歡紮堆生活，有的物種還是更傾向個體行動，談不上是族群。”
“上層海床真有這麽多分化物種？”要知道，他們這兒也就零星幾個分化生物，章擇夕八條章魚爪都數得過來。
“那當然，上層海床可是個好地方啊。不像這貧瘠地方分化生物有這麽幾個，能量食物也沒幾種，要什麽沒什麽，除了能吃飽，沒有任何優點。就連我前段時間勾搭上的小美人，都把我趕出門了。”說起那只寡婦蝦蛄，藍瓦就覺得心痛，它都給對方送了好幾天的食物了，居然還被趕出門！
“上面真有你說的那麽好，你還來這地方幹嘛？”章擇夕就是不太滿意它那種口氣，還挺欠扁的。
藍瓦一下子被噎住，隨即解釋道，“這你就不知道了，上面兇悍的生物太多了，我不過是追求了白鮫族族長的女兒，就被它的愛慕者追殺了。”
“白鮫族是什麽族？”章擇夕想學好似處於老年人裝態
“白鮫族就是白鮫的族群呀，你怎麽這麽笨。”
“它是白鮫，你是蝦蛄，不是同一個物種你也追求？”
“那有什麽，不同物種不過是不能繁衍後代，哪怕是種族的界限也不妨礙我對它的愛，反正繁衍後代的事情我可以去找其他雌性同類嘛。”
章擇夕：“……”這只蝦蛄，前腳白鮫族族長女兒，後腳蝦蛄小美人，還真是渣得明明白白。
章擇夕其實還想多問點上層海床的事，但蝦蛄顯然已經不耐煩再跟他解釋，丟下一句“你想知道就自己去看看”，然後扔下金槍魚就跑了。
章擇夕沒有追上，到時想起了之前辛苦爬山的自己，以及爬上上一層海床的經歷，那裏的生物確實更兇殘，要不是他跑得快，現在早成了排洩物。
那時候要是知道海流能把自己送上，它哪還用辛苦往上爬！
蝦蛄留下的金槍魚最後被章擇夕和小章魚們一起吃。
兩米長的魚，章擇夕還沒吃多少，就被蜂擁而來的小章魚啃得只剩下了骨頭。
“食量又增大了啊……”章擇夕感慨孩子難養啊，剩下的魚骨架也挺好看的，他沒有扔掉，而是把魚骨上的殘渣清除幹凈，留下了一副完整的骨架。
章擇夕再一次去藤壺山的時候明顯有些猶豫，上一次蝦蛄肯定是看到了這座山的主人，有主的東西也不知道他該不該繼續拿。
如果對方不喜歡自己拿它東西的話，應該會出來阻止自己吧？但是這頭海獸好像還從來沒有驅趕過他，這是不是證明了藤壺山主人允許自己在它的領地上采摘藤壺？
章擇夕來到藤壺山，猶豫著要不要正式和這座山的主人打個照面，如果按照蝦蛄的說法，昨天藤壺山的主人應該已經現過身，那為什麽不在自己面前現身？
自己找過去的時候也沒看見其他生物啊。
在藤壺山外踱步了許久，章擇夕最終還是放棄了和對方見面的想法，說不定這頭海獸根本不在意自己這樣的小嘍啰，懶得現身見面呢。
這個理由其實有些站不住腳，因為章擇夕自認為自己和蝦蛄的實力旗鼓相當，沒理由對方在蝦蛄面前現身，卻又不在自己面前現身啊。
這麽一細想，說不定是自己高尚的品德感動了海獸，讓海獸對自己高看一眼。
嘿嘿……
畢竟，在章擇夕眼裏，蝦蛄這家夥就是個品德敗壞的渣滓。
章擇夕又挖了一圈藤壺，海獸仍然沒有動靜。
既然主人家允許，那他可就不客氣了。
一大網兜的藤壺和海藻再次被帶走了。
傷勢恢覆的章擇夕又閑著想倒騰些事情，比如四處放養小章魚。
現在的小章魚又長大了一些，章擇夕也不擔心他們會被其他生物一張嘴就吸肚子裏去了。
章擇夕有了這麽個想法，小章魚的活動範圍就大了起來，其中一個是隔壁的海藻林，一個是隔壁的珊瑚群。
章擇夕先帶著一大群小章魚去了隔壁的海藻林，海藻林同樣潛藏了不少生物，多數都是吃海藻的素食生物，好比海膽，部分海螺和貝類。
這片海藻林裏住著一群高歡雀鯛，高歡雀鯛有一身金色的鱗片，說實話，比起鯉魚，章擇夕覺得高歡雀鯛的鱗片顏色更適合躍龍門化龍，金燦燦的像金子。
章擇夕帶著上萬只章魚沖入了海藻林之中，把忙碌中的高歡雀鯛嚇得抵觸亂竄。
章擇夕如今已經不那麽擔心小章魚的安全了，遇到危險的時候小章魚會放電，趁著對方被電流攻擊動作緩慢的時候，小章魚會趁機逃跑。
就算不能完全擊敗敵手，章擇夕也會在對方抵擋不了的時候上前幫忙。
躲在海藻林中的高歡雀鯛發現這些章魚只是數量比較多，並沒有攻擊跡象後，又重新冒頭。
它們每日都在海藻林裏重覆同樣的工作，清理海藻林中以海藻為食的海螺貝類，重覆把海螺貝殼和海膽叼出海藻林就是它們每天的工作。
章擇夕還挺喜歡這群金黃色的高歡雀鯛，因為有了高歡雀鯛後，他都不用在海藻林中尋覓食物了。
高歡雀鯛會直接把海螺貝類叼到海藻林之外，章擇夕和他家的小章魚只要在邊緣等著撿就行。
小章魚們也是時候嘗一嘗其他生物的味道了，章擇夕毫不費力地撿了一頓大餐。
小章魚看到章擇夕的行為，也會跟著撿貝類和海螺。
小家夥們對什麽能吃什麽不能吃的概念還很薄弱，只是下意識地模仿了章擇夕的動作，學著他把海螺貝類撿起來放進網兜。
章擇夕時刻關註著小章魚，自然也將它們的行為看在眼裏。
有的小章魚很敦厚，看到章擇夕撿什麽樣的東西它們就會撿什麽樣，有時候撿的海螺比他們身體還大幾倍，費盡力氣才能挪動一點點距離。
有的小章魚知道力所能及的道理，會撿一些個頭小的海螺或者貝類，那些太小海螺和貝類都是幼崽，章擇夕不會把它們當食物。網兜的縫隙不小，個頭小的幼崽就算被撿進了網兜，也會從縫隙裏漏出去。
當然也有會偷奸耍滑的，專門挑選個頭大，但是重量輕的貝殼和海螺。什麽樣的才會個頭大重量輕？
當然是只有殼沒有肉的最輕。
所以到了最後，章擇夕的網兜裏多了不少空殼……
章擇夕拉著車載著網兜回了家。撬開貝殼和海螺讓小章魚們享用。
可惜小章魚們明顯不太領情，吃慣了藤壺，被它們的嘴也養刁了，對這樣的貝類興趣不大。
章擇夕雖然對孩子的挑食無奈，但還是得讓它們混著吃，要是不盡早習慣外界的食物，藤壺山遲早會被這群章魚吃光。
這日章擇夕只開了一半的藤壺，剩下的一半用貝類和海螺肉頂替。
只是這樣一來，為了爭奪更美味的食物，一大群小章魚們難免打了起來。
對於食物的爭鬥，章擇夕沒有選擇管束，在危險重重的海底，沒有一點戰鬥能力怎麽能生存得下來？
於是幹脆放任了。
章擇夕每天都帶著小章魚們外出活動，讓它們盡早適應海底的生物，不是去海藻林撿螺，就是去珊瑚群抓小魚小蝦。
小章魚的數量很多，究竟有沒有在放風的過程中損耗，章擇夕也不敢百分百保證，就算他發現了些什麽，也會假裝沒發現。
畢竟他實在沒辦法面對小章魚們的死亡，最後只能欺騙自己。
就這麽晃蕩了幾日後，附近的領地也都被他們巡視了一圈。
就在章擇夕盤算著接下來要不要帶著小章魚往更遠的地方去放風的時候。黑豚獸又出現在他們巢穴附近。
“大章魚，我又回來了。”黑豚獸身上裹著一層絨絨海綿，在海水中自由穿梭，一下子竄到了章擇夕面前。
如果要用優美的詞匯來讚美的話，大概能用水中的精靈來描述。但章擇夕眼裏，這就是個靈活的黑色胖子。
“你怎麽變胖了這麽多？”章擇夕有些難以置信，小黑的個頭竄了竄，身體也大了一圈。
小黑氣鼓鼓道：“你也好意思說我？你不看看你自己什麽樣。”
章擇夕這段時間，確實又大了一圈，他的章魚腦袋直徑都有一米了，比人類發現的巨型章魚都還大了一圈，他現在對自己的品種很好奇。
“咳咳……”章擇夕有一丟丟羞澀，連忙轉移話題，“你這段時間去哪了？我還以為你拿著我的海藻跑了呢。”
“咳咳是什麽？”小黑自然理解不了人類咳嗽聲的意思。
章擇夕下意識地在傳遞時模擬了咳嗽聲掩飾尷尬，居然忘了這一茬，只好一本正經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這些天怎麽都不來了？”
小黑撓撓頭，“這個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在家裏睡了一覺，睡醒了就變胖了。”
黑豚獸趁著海流在家裏修養了幾天，眼看這階段性的海流已經過去，海藻也被它吃完了。正在它正打算第二天過來上班的時候，當天晚上直接在家裏睡著了。
一睡醒來，自己也大了一圈。
小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知道睡覺的過程中它好像突破了些什麽，但要具體說，它也說不明白。
換做以前，章擇夕可能不會有什麽想法，但之前聽了蝦蛄一番言論後，他覺得小黑應該是實力提升了。
“我一睡醒就過來了。”小黑撿章擇夕沒有回答，特意為自己辯解了一句。
章擇夕對這位勤勞的員工十分滿意，獎勵了它開業大紅包——十棵海藻。
看著眼前抱著海藻傻樂的黑豚獸，章擇夕內心感慨，真是個單純知足的傻孩子，要是海底分化生物都這樣就好了，可惜，分化生物也有蝦蛄那樣的惡霸老油條。
“既然你來上班了，那今天我們就去遠點的地方看看吧。”章擇夕已經帶著小章魚把周圍逛了一遍，下一次可以去更遠些的地方。
為了小章魚的安全著想，他決定今天先跟黑豚獸出去踩點，確認地點安全後再帶小章魚出門。
小黑沒什麽意見，只要給它海藻報酬就行，它隨意問道，“那我們先去哪？”
章擇夕其實也不認識路，他認識的路段只有舊巢穴到新巢穴這段距離的路線，至於其他地方，他還真沒了解過，“你有什麽好去處嗎？最好是小型生物密集的地方。”
小黑認真思考了一下，“小生物的話，我知道隔壁峽谷有晶蝦群，就在海綿群的邊上。”
晶蝦群倒是不錯的獵物，正好給小章魚們練習捕獵的本領。
“晶蝦群的攻擊力高嗎？”章擇夕說話間已經跳上海綿車，海綿車承載重量後微微浮起。
黑豚獸拉過繩子套在身上，回答道，“我也不清楚呀，我吃素的，又沒和它們沒發生過沖突。”
“那就先去看看吧。”章擇夕原本就是要去踩點的，如果晶蝦群太兇，他再換個地方就是了。
小黑拉著車，像一個梭子快速在海中游動。
章擇夕敢肯定，如果沒有車駕的牽制，小黑游個水都能游出百般花樣來。
這會兒，它們已將游蕩在距離海床十幾米之上，這個距離正好能看到下方海床的情況卻不至於被海水的雜質遮擋視線。
章擇夕往下看，各種顏色的珊瑚迷花了眼，海底的遠景和近景各有不同的美，這趟路程還算滿意。
另一個值得肯定的就是小黑的速度，幾乎只花了以前一半的時間，黑豚獸就拉著車駕一路來到了海綿群上方。
由於海綿群不是他們的最終目標，車駕最終沒有降落。
一段時間沒來，海綿群的格局也發生了一些變化，色彩豐富、形態各異的海綿風采依舊，但有一塊區域的海綿已經被濃郁的黑色所遮蓋了，這片黑色則是絨絨海綿生長地。
章擇夕沈默了一會兒，還是開口詢問小黑，“上次來的時候，絨絨海綿占據的面積還沒這麽大吧。”
“是的，絨絨海綿長的更多了。”黑豚獸對此沒有太大的關註，絨絨海綿除了能讓它在水中快速移動之外，也沒其他用處了。
章擇夕看它無所謂的模樣有些恨鐵不成鋼，這可不是他的住所，而是眼前這只黑豚獸的住所，這家夥這麽漫不經心的，讓章擇夕有種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既視感，“你難道不擔心絨絨海綿蔓延整片海綿群嗎？”
“我沒想過這些啊。”黑豚獸一臉無辜，這段時間滿腦子想到的都是怎麽從章魚那兒混到海藻吃，其他的事情還真沒關註過。
章擇夕覺得自己有些傻，居然指望這個滿腦子只想著吃、還容易被騙的家夥能思考海綿群的未來。
如果絨絨海綿是普通海綿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麽，但絨絨海綿明顯是寄生物種，它的存在壓榨了其他海綿的生存空間。這些絨絨海綿的擴散速度很快，相較於上一次見到的景象，現下的黑色化面積至少增長了三分之一。
按照這樣的速度擴散，要不了多久這片海綿群就會淪為絨絨海綿的天堂。
他承認絨絨海綿的作用不小，但占據一整片海綿群的絨絨海綿數量完全沒必要，如果可以，他還是想查清楚這裏的情況。
章擇夕拍了拍黑豚獸的尾巴，示意它走得慢一些，“絨絨海綿是一直都有的嗎？”
小黑：“我出生到以來一直有，但是以前沒長那麽快。”
章擇夕又問了一個問題，“那是什麽時候開始發生變化的？”
“按照你的說法，大概是……”黑豚獸掰著手指數數，“八十多天前吧。”
聽完黑豚獸的解釋，章擇夕估計這片海綿地是真的出了問題，一定有某些因素導致了絨絨海綿瘋狂生長，他確實想探究其中原因，但今天還是算了。
“走吧，改天再來看看。”章擇夕傳達了自己的意思後，小黑再次加快了速度，載著章擇夕穿過了海綿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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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周圍，除了它之外, 就只有來挖藤壺的章魚一家。
看到章魚一家的狀態，藍瓦心態都要崩了。
自己身上是沈甸甸的壓迫感, 章魚一家子那邊卻是邊吃邊玩郊游的輕松氣氛。
兩者之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讓人懷疑兩者之間是否存在同一個空間。
藍瓦在這一瞬間全明白了。
原來這只章魚，是有靠山的！
守著藤壺山的海獸就是章魚的靠山。
怪不得, 怪不得這家夥能在藤壺山來去自如, 摘取那麽多藤壺也沒有受到任何懲罰, 自己只是敲碎了一個藤壺就惹來了怒火。
想到自己之前那樣對待章魚一家子。藍瓦欲哭無淚，也不知道今天自己還能不能從這座藤壺山上離開。
它現在求饒還有用嗎？！
“大，大人，我無意冒犯, 十分抱歉打擾了您的休息, 我這就離開行嗎？”藍瓦吞吞吐吐地說完了一句話。
這家夥, 向來就是欺軟怕硬的主，它本事不大卻能活到現在, 足以說明了它阿諛奉承的本事確實不差。
所以在發現自己得罪了不能得罪的對象後，立刻改變了思想方針，示弱求饒，哪裏還有在章魚面前囂張的模樣。
然而它的討饒沒有獲得任何回應, 那股壓迫感實質到限制了它的行動力，如此恐怖的實力根本不是它這樣的小嘍啰能得罪的。
藍瓦這一瞬間腦子裏全是‘完了’！估計這會兒誰要是能救他脫離險境，它就把誰當祖宗。
章擇夕帶著一群十幾只的小章魚來熟悉挖藤壺的程序, 半路上就發現了背後跟來的藍瓦, 他當時沒有搭理, 也不覺得這只蝦蛄有膽量進入藤壺山，所以沒多管。
這會兒他們吃藤壺海藻吃得正歡，卻發現了不遠處的蝦蛄。
以章擇夕的角度，根本看不到那只眼睛的存在，卻將藍瓦的身影看得清楚。
他沒想到這家夥居然真有膽量跟著進來。蝦蛄進入藤壺山活動，對章魚一家來說顯然不是一件好事，章擇夕家的孩子多，需要的食物也多，一點都不想和其他生物瓜分藤壺山的食物。
不過，這只蝦蛄的情況似乎有些奇怪，他都瞧見對方好一會兒了，也沒見蝦蛄有什麽動作，章擇夕不免有些好奇。
“你在幹嘛！”章擇夕試探性出聲詢問。
章擇夕突然說話，就像是戳破了空中飛舞的泡泡，隔膜被打破。
方才一直盯著藍瓦的猩紅色眼睛眨動了幾下，覆又重新閉上。
隨著眼睛合上，一切重歸平靜。
藍瓦身上一松，直接癱倒在地上。
章擇夕沒聽到回應，直接游了過去打算看看是什麽情況。
藍瓦幾乎是剛掌控了身體的力氣，就立刻彈跳而起，往藤壺山外狼狽逃離。
看到蝦蛄模樣怪異的逃跑，跑到半路的章擇夕一頭霧水，“這家夥怎麽一聲不吭地跑了？”難不成還是被自己嚇的？不太像啊。
好奇之下，他走到了蝦蛄剛才所在的位置上。
地面上還有一個外殼被砸碎的藤壺，但是裏面的藤壺肉還在，章擇夕把藤壺挖出來，沒發現什麽異常，再看看其他地方，也沒發現什麽特別的地方。
小章魚們集體游了過來，在藤壺群裏玩耍，沒發覺有什麽危險。
今天這事情有些詭異，章擇夕眼看藤壺挖得差不多了，小章魚也吃了個半飽，帶著一家子打道回府了。
第二日，藍瓦舉著一條魚摸了過來。
章擇夕對他的警惕性放下了不少，他們目前處於一種相互制約的狀態，估計誰也不想打破這個平衡。
“章魚大兄弟，之前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搶你巢穴還跟你打架，這魚是我特意捕捉來給你賠罪的，過去的事情我們就當沒發生過怎麽樣？”藍瓦帶來的魚可不是一般的小魚，而是一條兩米長的金槍魚。
一只蝦蛄舉著比它身體還長的魚，畫面看著有些滑稽。
章擇夕的眼神亮了，雖然深海的魚很多，但他至今為止還沒遇到過金槍魚。
嘴饞是嘴饞沒錯，但章擇夕不是那麽容易被糊弄的人，“就算你給我送魚，我也不會給你藤壺的。”
“我哪敢要啊！”蝦蛄臉上看不出表情，卻能從語氣中聽出苦澀，“你認識那樣一位大人怎麽也不說呢，你要是早點說，我哪還敢動手啊。”
換位思考，要是藍瓦能有這樣的海獸當靠山，肯定會宣揚得全世界都知道，哪怕它只是和這樣海獸有丁點裙帶關系，也能被它吹成是直系下屬。
至於這只章魚，估計是臉皮沒自己厚，藍瓦覺得對方就算有個大靠山，也和大靠山的關系一般，否則怎麽可能一兩句話都沒提過。
就算只是淺薄的關系，那也是有關系，藍瓦現在孤家寡蝦一只，哪敢去硬碰硬啊。
它現在都懷疑這只章魚是不是故意不說自己有靠山，直接跟自己幹架，最後趁機從自己手裏要好處。
對於這件事，藍瓦是十分疑惑的。
別說藍瓦疑惑，就連當事人章擇夕也被它說得一腦門疑惑，“什麽大人？什麽靠山？”
‘大人’是章擇夕通過意識傳遞來的信息翻譯而成的詞匯，大概意思是實力強大或者地位崇高的對象，畢竟深海裏根本沒有人，用‘大人’來稱呼不符合字面上的意思。
難道在這樣的深海裏，生物也分個三六九等？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裝什麽啊，就是藤壺山上那位大人。”藍瓦十分感慨，“沒想到這樣貧瘠的地方，也有那樣強大的海獸存在。”
章擇夕想起昨天這家夥落荒而逃的樣子，難道就是遇到了那位占據了藤壺山的海獸？可他去看的時候，什麽都沒有啊。
“你可能誤會了什麽。”章擇夕把對方送的金槍魚往回推了推，“你說的那位大人我不認識。”
章擇夕不屑去說謊，也不願拿一個自己根本不認識的海獸狐假虎威，這只蝦蛄的實力雖然比自己強一點，但要真打起來，他們也算旗鼓相當，沒必要借勢打壓，要是還一個強大又幹不過的對手，那就另當別論了。
至於依靠其他海獸名頭獲得的好處，他也不需要。金槍魚在這裏雖然不常見，但既然蝦蛄能找到，他仔細一點，應該也能找到。
現在打著海獸大人的名頭狐假虎威確實很爽。爽是爽了，但要是被那只海獸知道自己在拿它的名號辦著和它完全不相關的事，說不定自己會死的更慘。
“不可能，你要是不認識那位大人，它怎麽會允許你在它的領地上覓食。”藍瓦想起昨天的事情就有些心痛，自己不過是想吃個藤壺就被警告了。大章魚帶著一家子胡吃海喝跟游玩似的，大人卻連管都不管。
與其說它是不相信章魚不認識海獸大人，不如說是它不相信海獸大人會在兩方都不熟悉的情況下那樣區別對待。
所以，就算章魚真不認識海獸，在藍瓦心裏他也必須是認識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確實不認識你說的海獸。如果你是因為那只海獸向我道歉，那這魚你就拿回去。”章擇夕的態度堅決。
“好吧好吧，我相信你不認識哪位大人。但是這賠禮你必須要收下，收下了就代表我們過去的沖突就算抵消了。”藍瓦還是把金槍魚推給了章擇夕。
章擇夕暗暗吸溜了一下口水，矜持地接過了對方手上的金槍魚，“這可是你說的，以後可別說我仗著海獸大人的威勢逼你給我送禮。”
“不過一條魚罷了，我有那麽小氣嗎？”揮了揮沒有殘疾的右指，“當然啦，如果你能給我一些藤壺的話……”
“不給！”章擇夕記恨著自己的斷手之仇呢。
藍瓦背地裏嘀咕了一句小氣，到底是不敢正面反駁。
“剛才你說沒想到我們這麽貧瘠的地方有那麽厲害的海獸，你的意思是其他地方更富饒，海獸的力量更強大？”章擇夕對深海的了解不多，蝦蛄是從其他地方來的，對深海的了解應該更多一些。
“那是必然的，你們這兒吧，雖然不是最貧瘠的，但和上層海床的區域比起來，差的太多了，能量也沒多少。”它的腦袋往前湊了湊，露出自己斷掉捕食肢的地方，“你看看傷口，時間過去這麽久了，我的肢體還沒長回來。”
章擇夕一下子接收了太多不明白的信息，有些轉不過腦筋，直接問，“我沒去過你說的那些富饒地方，你先給我解釋一下吧。”
要是換做平時，藍瓦早就一句鄉巴佬嘲諷過去了，現在它是不敢了，只能認真跟他講一些淺顯的內容。
“那得看你想知道些什麽了。順著海流往上層去，就能到達上一層海床，那可是個好地方，食物充足、能量充沛，最重要是，有很多漂亮的小妞。”
章擇夕問：“能量是什麽？”蝦蛄已經不止一次說過這個詞，究竟是什麽東西他也不清楚。
“比如你吃的藤壺，裏面就含有能量，部分生物身體裏有能量，只是能量多少的問題而已。我們想變得更強大，少不了能量的幫助。別看我們藍紋蝦蛄的種族天賦不高，卻能依附在一個強大的族群之下，可不是什麽生物都能欺負的。我在族中可是數一數二的青年才俊。可惜我們族群在那地方沒有太大話語權，能分到的能量石不多。”
雖然這裏也存在許多族群，但章擇夕下意識知道，自己以為的族群和對方口中的族群不是同一概念，“上層海床的族群是什麽樣的？魚群、蝦群算族群嗎？”
“那些不過是食物，怎麽能和族群相比，族群是指分化後組成的族群。不過不是所有的物種都喜歡紮堆生活，有的物種還是更傾向個體行動，談不上是族群。”
“上層海床真有這麽多分化物種？”要知道，他們這兒也就零星幾個分化生物，章擇夕八條章魚爪都數得過來。
“那當然，上層海床可是個好地方啊。不像這貧瘠地方分化生物有這麽幾個，能量食物也沒幾種，要什麽沒什麽，除了能吃飽，沒有任何優點。就連我前段時間勾搭上的小美人，都把我趕出門了。”說起那只寡婦蝦蛄，藍瓦就覺得心痛，它都給對方送了好幾天的食物了，居然還被趕出門！
“上面真有你說的那麽好，你還來這地方幹嘛？”章擇夕就是不太滿意它那種口氣，還挺欠扁的。
藍瓦一下子被噎住，隨即解釋道，“這你就不知道了，上面兇悍的生物太多了，我不過是追求了白鮫族族長的女兒，就被它的愛慕者追殺了。”
“白鮫族是什麽族？”章擇夕想學好似處於老年人裝態
“白鮫族就是白鮫的族群呀，你怎麽這麽笨。”
“它是白鮫，你是蝦蛄，不是同一個物種你也追求？”
“那有什麽，不同物種不過是不能繁衍後代，哪怕是種族的界限也不妨礙我對它的愛，反正繁衍後代的事情我可以去找其他雌性同類嘛。”
章擇夕：“……”這只蝦蛄，前腳白鮫族族長女兒，後腳蝦蛄小美人，還真是渣得明明白白。
章擇夕其實還想多問點上層海床的事，但蝦蛄顯然已經不耐煩再跟他解釋，丟下一句“你想知道就自己去看看”，然後扔下金槍魚就跑了。
章擇夕沒有追上，到時想起了之前辛苦爬山的自己，以及爬上上一層海床的經歷，那裏的生物確實更兇殘，要不是他跑得快，現在早成了排洩物。
那時候要是知道海流能把自己送上，它哪還用辛苦往上爬！
蝦蛄留下的金槍魚最後被章擇夕和小章魚們一起吃。
兩米長的魚，章擇夕還沒吃多少，就被蜂擁而來的小章魚啃得只剩下了骨頭。
“食量又增大了啊……”章擇夕感慨孩子難養啊，剩下的魚骨架也挺好看的，他沒有扔掉，而是把魚骨上的殘渣清除幹凈，留下了一副完整的骨架。
章擇夕再一次去藤壺山的時候明顯有些猶豫，上一次蝦蛄肯定是看到了這座山的主人，有主的東西也不知道他該不該繼續拿。
如果對方不喜歡自己拿它東西的話，應該會出來阻止自己吧？但是這頭海獸好像還從來沒有驅趕過他，這是不是證明了藤壺山主人允許自己在它的領地上采摘藤壺？
章擇夕來到藤壺山，猶豫著要不要正式和這座山的主人打個照面，如果按照蝦蛄的說法，昨天藤壺山的主人應該已經現過身，那為什麽不在自己面前現身？
自己找過去的時候也沒看見其他生物啊。
在藤壺山外踱步了許久，章擇夕最終還是放棄了和對方見面的想法，說不定這頭海獸根本不在意自己這樣的小嘍啰，懶得現身見面呢。
這個理由其實有些站不住腳，因為章擇夕自認為自己和蝦蛄的實力旗鼓相當，沒理由對方在蝦蛄面前現身，卻又不在自己面前現身啊。
這麽一細想，說不定是自己高尚的品德感動了海獸，讓海獸對自己高看一眼。
嘿嘿……
畢竟，在章擇夕眼裏，蝦蛄這家夥就是個品德敗壞的渣滓。
章擇夕又挖了一圈藤壺，海獸仍然沒有動靜。
既然主人家允許，那他可就不客氣了。
一大網兜的藤壺和海藻再次被帶走了。
傷勢恢覆的章擇夕又閑著想倒騰些事情，比如四處放養小章魚。
現在的小章魚又長大了一些，章擇夕也不擔心他們會被其他生物一張嘴就吸肚子裏去了。
章擇夕有了這麽個想法，小章魚的活動範圍就大了起來，其中一個是隔壁的海藻林，一個是隔壁的珊瑚群。
章擇夕先帶著一大群小章魚去了隔壁的海藻林，海藻林同樣潛藏了不少生物，多數都是吃海藻的素食生物，好比海膽，部分海螺和貝類。
這片海藻林裏住著一群高歡雀鯛，高歡雀鯛有一身金色的鱗片，說實話，比起鯉魚，章擇夕覺得高歡雀鯛的鱗片顏色更適合躍龍門化龍，金燦燦的像金子。
章擇夕帶著上萬只章魚沖入了海藻林之中，把忙碌中的高歡雀鯛嚇得抵觸亂竄。
章擇夕如今已經不那麽擔心小章魚的安全了，遇到危險的時候小章魚會放電，趁著對方被電流攻擊動作緩慢的時候，小章魚會趁機逃跑。
就算不能完全擊敗敵手，章擇夕也會在對方抵擋不了的時候上前幫忙。
躲在海藻林中的高歡雀鯛發現這些章魚只是數量比較多，並沒有攻擊跡象後，又重新冒頭。
它們每日都在海藻林裏重覆同樣的工作，清理海藻林中以海藻為食的海螺貝類，重覆把海螺貝殼和海膽叼出海藻林就是它們每天的工作。
章擇夕還挺喜歡這群金黃色的高歡雀鯛，因為有了高歡雀鯛後，他都不用在海藻林中尋覓食物了。
高歡雀鯛會直接把海螺貝類叼到海藻林之外，章擇夕和他家的小章魚只要在邊緣等著撿就行。
小章魚們也是時候嘗一嘗其他生物的味道了，章擇夕毫不費力地撿了一頓大餐。
小章魚看到章擇夕的行為，也會跟著撿貝類和海螺。
小家夥們對什麽能吃什麽不能吃的概念還很薄弱，只是下意識地模仿了章擇夕的動作，學著他把海螺貝類撿起來放進網兜。
章擇夕時刻關註著小章魚，自然也將它們的行為看在眼裏。
有的小章魚很敦厚，看到章擇夕撿什麽樣的東西它們就會撿什麽樣，有時候撿的海螺比他們身體還大幾倍，費盡力氣才能挪動一點點距離。
有的小章魚知道力所能及的道理，會撿一些個頭小的海螺或者貝類，那些太小海螺和貝類都是幼崽，章擇夕不會把它們當食物。網兜的縫隙不小，個頭小的幼崽就算被撿進了網兜，也會從縫隙裏漏出去。
當然也有會偷奸耍滑的，專門挑選個頭大，但是重量輕的貝殼和海螺。什麽樣的才會個頭大重量輕？
當然是只有殼沒有肉的最輕。
所以到了最後，章擇夕的網兜裏多了不少空殼……
章擇夕拉著車載著網兜回了家。撬開貝殼和海螺讓小章魚們享用。
可惜小章魚們明顯不太領情，吃慣了藤壺，被它們的嘴也養刁了，對這樣的貝類興趣不大。
章擇夕雖然對孩子的挑食無奈，但還是得讓它們混著吃，要是不盡早習慣外界的食物，藤壺山遲早會被這群章魚吃光。
這日章擇夕只開了一半的藤壺，剩下的一半用貝類和海螺肉頂替。
只是這樣一來，為了爭奪更美味的食物，一大群小章魚們難免打了起來。
對於食物的爭鬥，章擇夕沒有選擇管束，在危險重重的海底，沒有一點戰鬥能力怎麽能生存得下來？
於是幹脆放任了。
章擇夕每天都帶著小章魚們外出活動，讓它們盡早適應海底的生物，不是去海藻林撿螺，就是去珊瑚群抓小魚小蝦。
小章魚的數量很多，究竟有沒有在放風的過程中損耗，章擇夕也不敢百分百保證，就算他發現了些什麽，也會假裝沒發現。
畢竟他實在沒辦法面對小章魚們的死亡，最後只能欺騙自己。
就這麽晃蕩了幾日後，附近的領地也都被他們巡視了一圈。
就在章擇夕盤算著接下來要不要帶著小章魚往更遠的地方去放風的時候。黑豚獸又出現在他們巢穴附近。
“大章魚，我又回來了。”黑豚獸身上裹著一層絨絨海綿，在海水中自由穿梭，一下子竄到了章擇夕面前。
如果要用優美的詞匯來讚美的話，大概能用水中的精靈來描述。但章擇夕眼裏，這就是個靈活的黑色胖子。
“你怎麽變胖了這麽多？”章擇夕有些難以置信，小黑的個頭竄了竄，身體也大了一圈。
小黑氣鼓鼓道：“你也好意思說我？你不看看你自己什麽樣。”
章擇夕這段時間，確實又大了一圈，他的章魚腦袋直徑都有一米了，比人類發現的巨型章魚都還大了一圈，他現在對自己的品種很好奇。
“咳咳……”章擇夕有一丟丟羞澀，連忙轉移話題，“你這段時間去哪了？我還以為你拿著我的海藻跑了呢。”
“咳咳是什麽？”小黑自然理解不了人類咳嗽聲的意思。
章擇夕下意識地在傳遞時模擬了咳嗽聲掩飾尷尬，居然忘了這一茬，只好一本正經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這些天怎麽都不來了？”
小黑撓撓頭，“這個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在家裏睡了一覺，睡醒了就變胖了。”
黑豚獸趁著海流在家裏修養了幾天，眼看這階段性的海流已經過去，海藻也被它吃完了。正在它正打算第二天過來上班的時候，當天晚上直接在家裏睡著了。
一睡醒來，自己也大了一圈。
小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知道睡覺的過程中它好像突破了些什麽，但要具體說，它也說不明白。
換做以前，章擇夕可能不會有什麽想法，但之前聽了蝦蛄一番言論後，他覺得小黑應該是實力提升了。
“我一睡醒就過來了。”小黑撿章擇夕沒有回答，特意為自己辯解了一句。
章擇夕對這位勤勞的員工十分滿意，獎勵了它開業大紅包——十棵海藻。
看著眼前抱著海藻傻樂的黑豚獸，章擇夕內心感慨，真是個單純知足的傻孩子，要是海底分化生物都這樣就好了，可惜，分化生物也有蝦蛄那樣的惡霸老油條。
“既然你來上班了，那今天我們就去遠點的地方看看吧。”章擇夕已經帶著小章魚把周圍逛了一遍，下一次可以去更遠些的地方。
為了小章魚的安全著想，他決定今天先跟黑豚獸出去踩點，確認地點安全後再帶小章魚出門。
小黑沒什麽意見，只要給它海藻報酬就行，它隨意問道，“那我們先去哪？”
章擇夕其實也不認識路，他認識的路段只有舊巢穴到新巢穴這段距離的路線，至於其他地方，他還真沒了解過，“你有什麽好去處嗎？最好是小型生物密集的地方。”
小黑認真思考了一下，“小生物的話，我知道隔壁峽谷有晶蝦群，就在海綿群的邊上。”
晶蝦群倒是不錯的獵物，正好給小章魚們練習捕獵的本領。
“晶蝦群的攻擊力高嗎？”章擇夕說話間已經跳上海綿車，海綿車承載重量後微微浮起。
黑豚獸拉過繩子套在身上，回答道，“我也不清楚呀，我吃素的，又沒和它們沒發生過沖突。”
“那就先去看看吧。”章擇夕原本就是要去踩點的，如果晶蝦群太兇，他再換個地方就是了。
小黑拉著車，像一個梭子快速在海中游動。
章擇夕敢肯定，如果沒有車駕的牽制，小黑游個水都能游出百般花樣來。
這會兒，它們已將游蕩在距離海床十幾米之上，這個距離正好能看到下方海床的情況卻不至於被海水的雜質遮擋視線。
章擇夕往下看，各種顏色的珊瑚迷花了眼，海底的遠景和近景各有不同的美，這趟路程還算滿意。
另一個值得肯定的就是小黑的速度，幾乎只花了以前一半的時間，黑豚獸就拉著車駕一路來到了海綿群上方。
由於海綿群不是他們的最終目標，車駕最終沒有降落。
一段時間沒來，海綿群的格局也發生了一些變化，色彩豐富、形態各異的海綿風采依舊，但有一塊區域的海綿已經被濃郁的黑色所遮蓋了，這片黑色則是絨絨海綿生長地。
章擇夕沈默了一會兒，還是開口詢問小黑，“上次來的時候，絨絨海綿占據的面積還沒這麽大吧。”
“是的，絨絨海綿長的更多了。”黑豚獸對此沒有太大的關註，絨絨海綿除了能讓它在水中快速移動之外，也沒其他用處了。
章擇夕看它無所謂的模樣有些恨鐵不成鋼，這可不是他的住所，而是眼前這只黑豚獸的住所，這家夥這麽漫不經心的，讓章擇夕有種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既視感，“你難道不擔心絨絨海綿蔓延整片海綿群嗎？”
“我沒想過這些啊。”黑豚獸一臉無辜，這段時間滿腦子想到的都是怎麽從章魚那兒混到海藻吃，其他的事情還真沒關註過。
章擇夕覺得自己有些傻，居然指望這個滿腦子只想著吃、還容易被騙的家夥能思考海綿群的未來。
如果絨絨海綿是普通海綿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麽，但絨絨海綿明顯是寄生物種，它的存在壓榨了其他海綿的生存空間。這些絨絨海綿的擴散速度很快，相較於上一次見到的景象，現下的黑色化面積至少增長了三分之一。
按照這樣的速度擴散，要不了多久這片海綿群就會淪為絨絨海綿的天堂。
他承認絨絨海綿的作用不小，但占據一整片海綿群的絨絨海綿數量完全沒必要，如果可以，他還是想查清楚這裏的情況。
章擇夕拍了拍黑豚獸的尾巴，示意它走得慢一些，“絨絨海綿是一直都有的嗎？”
小黑：“我出生到以來一直有，但是以前沒長那麽快。”
章擇夕又問了一個問題，“那是什麽時候開始發生變化的？”
“按照你的說法，大概是……”黑豚獸掰著手指數數，“八十多天前吧。”
聽完黑豚獸的解釋，章擇夕估計這片海綿地是真的出了問題，一定有某些因素導致了絨絨海綿瘋狂生長，他確實想探究其中原因，但今天還是算了。
“走吧，改天再來看看。”章擇夕傳達了自己的意思後，小黑再次加快了速度，載著章擇夕穿過了海綿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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