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溫婉一點豎著耳朵聽著無力地對話，一邊迅速解鎖了手機，確定了一遍錄音還在繼續。

許溫婉心裏暗自慶幸，整個人又往盆栽後靠了靠，彎下腰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對於手機意外發出聲音，她倒是不擔心。因為來之前，她不僅已經將手機充滿了電，而且把所有的鬧鐘都關閉，並且調成了靜音模式，手機絕對比她還要安靜。

房間裏，楊熒正式開始了叮囑。

她回握住了裴絲絲原本覆在她手上的柔夷，眉頭皺成一團，語重心長地看著裴絲絲，面色嚴肅。

“當初，我作為一個母親，虧錢了阿彥太多太多。可是，絲絲，你不知道當初阿彥帶著你和星耀去法國看我時我有多高興。我的孩子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楊熒說著話，眼角再一次濕潤。

知道楊瑩的話還沒有說完，裴絲絲安靜地坐在床邊，也不說話，擔憂地看著說話有些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霍母。

裴絲絲不急，門外偷聽的許溫婉可被急了個團團轉。她恨不得現在立刻沖進去，架著楊熒的脖子逼她說完，或者，如果知道真相的是她，她肯定一口氣說出來來，哪會耗這麽久？

“絲絲，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這次，楊熒沒有停頓很久，很快的把話接著說了下來。

裴絲絲有些意外的擡起頭，看著淚眼朦朧的霍母，開口詢問。“媽，有什麽事，你說。”

可實際上，因為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事，裴絲絲也沒有一腦熱就想也不想的點頭，但也不能拒絕，於是主動開了口。

楊熒松開裴絲絲的手，拿紙巾在眼角蹭了蹭，嘴角努力的往上扯了扯，可臉上的肌肉動了動又隨著嘴角無力的塌了下來。

她的眼圈通紅，雙手緊緊在身前我成了拳頭，尖銳的指甲紮破皮肉，隱隱有血絲滲出，可楊熒仍然一無所覺，只是自顧自地想要往下說。

“裴小姐，夫人你們在房間裏嗎？”

走廊裏傳來了小潔高聲的詢問。

房間裏的談話戛然而止。

許溫婉一楞，繞過盆栽躲到了轉角後面，很快，剛剛消失的女傭拖著托盤從另一個方向走了過來。

她剛剛聲音那麽大，就是為了給許溫婉一個預警，她也怕萬一那位許大小姐還在，她要怎麽應對，所以在距離房間還有幾米遠的轉角就開始大聲詢問。

看來她的想法是對的。

等到她走到房間門口，房門恰好被裴絲絲從裏面打開。

“什麽事？”

裴絲絲上下打量著眼前低眉順眼的小丫頭，卻總覺得哪裏有些奇怪。

女傭也不敢多做逗留，立馬低下頭，舉著手裏的托盤，小心翼翼地回覆。

“管家怕夫人舟車勞頓，特意讓我熱了兩杯牛奶給給夫人和裴小姐送來。順便看看還有什麽需要的嗎？”

“我沒什麽需要的，你下去吧。”

房間裏，傳來了楊熒威嚴的聲音，即使離開這裏十多年了，她多年前住在這座房子裏的種種依舊影響著她。

“謝謝你了。那你先下去吧。”

楊熒已經發話了，裴絲絲也不好再說什麽，笑著接過女傭手裏的托盤，向她道謝。

女傭點點頭，又補充了一句。

“應該做的，夫人如果有什麽事隨時吩咐。”

說完就頭也不回飛也似的按照原路折返了。

不知道為什麽，她有一種感覺，許溫婉還沒有離開。

裴絲絲看著咋咋呼呼的女傭，也沒當回事兒，只當她是緊張地，笑著搖了搖頭，回了房間。

“媽，您接著說。先喝點牛奶吧，可以安神。”

裴絲絲說著，將托盤放在桌子上，為楊熒倒了一杯牛奶，遞到她的面前。

杯裏的牛奶還散發著熱氣，握在手裏正好可以暖手。

楊熒接過牛奶，雙手交叉握著杯子。將剛剛沒有結束的話題接了下去。

“以後你和阿彥的路一定很長，也許會和我一樣，有很多波折。答應我，以後不管怎樣，你和阿彥一定要幸福。千萬千萬，不要受外界的幹擾。過自己的就好。”

楊熒的一番話說得動情，聲音哽咽，為了掩飾，舉起手中的杯子，抿了一大口牛奶，牛奶的熱氣在她的眼前縷縷上升，又消散。分不清她眼裏的霧化的水蒸氣還是淚光。

“媽？”

裴絲絲扯了扯楊熒的衣角，一時有些意外。她沒想到，楊熒吞吞吐吐了半天，要說的竟然是這個。

同樣沒想到的，還有重新潛伏到門口的許溫婉。

“別急，我慢慢告訴你。”

楊熒嘆了一口氣，起身朝門口走去。

門外，聽到楊熒的聲音，許溫婉的腳都軟了，好不容易才一步步再次挪回來轉角那邊的位置。

心裏再次慶幸她極致聰明的換了平底軟鞋來霍家。

果然，很快楊熒推門而出。

“媽,怎麽了？”

裴絲絲站起身來，看著站在門口左右張望的楊熒，眼底閃過一絲疑惑。這不像是她會做的事情啊……

楊熒沖裴絲絲沖裴絲絲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安撫性的笑了笑，又仔仔細細掃視了一圈兒，在確定門外沒人後，楊熒迅速關上了門，快步走到裴絲絲面前緊緊拉住了她的手。

“媽？”

裴絲絲再次出聲，她越來越看不懂楊熒想幹什麽了。

門外，聽到關門聲，許溫婉迅速從拐角出現，快步走到盆栽後面。門只是被楊熒帶了一下，沒有上鎖，門縫裏，聲音還是能清楚地聽到。

她趕到的時候，正好聽到了裴絲絲那一聲試探性的詢問。

將手機裏的錄音迅速保存，重新打開錄音鍵，許溫婉做好了今天在這間客房外死磕的準備。

她就不信了，提心吊膽了這麽久，她會什麽都聽不到。

“也許我的話會給你帶來負擔，可是我忍不住，對不起，對不起絲絲。我一看到你，就會想到當年的我，就會想到當年我和阿彥的父親。我實在是很害怕，我不想讓你和阿彥沖走我們的老路，重蹈覆轍。我怕你們像我一樣，做了錯誤的決定，這樣一輩子都活在痛苦裏。”

重蹈覆轍？

後悔？

一連串的詞語砸的裴絲絲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楞楞地傻在了那兒。

楊熒的話是是什麽意思，當年阿彥的父親難道不是簡單的生病去世嗎？

對了，阿彥說過，阿彥說，他也不清楚這些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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