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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過年, 白顏和周其生忙裏忙外的準備回北寧的事宜，兩人恨不得掀開房頂給整間屋子來個徹徹底底地大掃除。
不幹活的周歲被拎來拎去，從客廳趕到臥室。
她一個人躲在臥室也樂得清靜, 抓著手機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過年啊，我要回北寧過年…”
“…和我爸媽, 還能有誰？”
“……”
“挺多人的，你一個人在湖城會不會很孤單？”
“你去找夏瑤和展淩他們玩。”
“……”
“周歲！”白顏提著掃帚重重地推開她臥室的門，見著躺在床上講電話的她便氣不打一處來，“不做事，每天在家裏吃白食, 就知道對著你那手機樂呵樂呵的。”
周歲眼疾手快地講屏幕翻轉朝下，但電話裏那人像是故意地喊了聲：“阿姨好。”
聲音從手機底端的揚聲器幽幽傳出，白顏想忽略都難。
前一秒還在指責自己女兒光動嘴不動手的懶惰品性的白顏, 後一秒就換上副笑吟吟的模樣，應了一聲。
跟電話裏那人是自己親兒子似的。
周歲認命將手機翻過來，讓屏幕裏的人跟白顏打招呼。
也不知他是給白顏說了什麽好話，短短半個寒假，就對他的喜愛更上了一個新高度。
“小昭啊，吃飯了沒有？”
——長輩永遠不變的聊天開頭。
“吃過了，阿姨，聽說你們過幾天就要回北寧了啊？”
“對啊。”白顏頓了聲, 想起什麽，“你家裏過年也沒人，幹脆和我們一起去北寧，那邊人多, 熱鬧。”
“媽！”周歲輕聲喊她，又用口型問她“你在說什麽”。
白顏只當沒看見, 若無其事的繼續聽電話。
“這樣可以嗎？”陳昭問，“會不會太打擾你們一家人團聚？”
“這有什麽打擾的。”白顏對著屏幕擺手，“總不能留你一個小孩在這邊過年，我們後天動身，你抓緊收拾一下行李，到時候跟我們一起去。”
“好，謝謝阿姨，我早就想去北寧看看了。”他語氣裏的真誠不像是裝的。
這一個電話打完，白顏明顯心情頗佳，坐在周歲床邊開始念念叨叨起來：“小昭這孩子也是可憐，大過年的還一個人在家，真是看不了這麽好的孩子受苦。”
“……媽。”周歲出聲提醒她還有這麽個女兒在身邊，“他都二十歲了，再怎麽慘，也不至於照顧不好自己。”
“你懂什麽。”白顏睨她一眼，“小昭這孩子有禮貌，還善良，帶他一起回去，你爺爺奶奶肯定也高興。”
周歲：“……”
陳昭到底給她灌了什麽迷魂湯啊。
轉眼又想起，剛認識他那會兒，她答應過要帶他在北寧看看，如今大概也算是有機會實現這個承諾。
動身前往北寧那天，陳昭提早等在周歲家樓下，被白顏看到了，又是好一頓誇。
依舊是周其生自駕，白顏坐在副駕駛，把後座的位置留給兩位小年輕。
兩人一左一右地上了車，中間空位隔了大老遠，陳昭挪了挪位置坐在中間，挨著周歲。
她想到自己爸媽就在前面，有點不好意思，推了他一下，但沒動。
他帶著疑問轉頭看過來，把她盯得啞口無言。
“…你挨我這麽近幹嘛？”她用輕輕氣聲問。
他學她用氣聲：“嫌擠？”
“…不是。”
這人怎麽不知羞的。
車內空間小，前排周其生和白顏都沒說話，整個空間及其安靜，中間陳昭偶爾會跟周歲說幾句話，她小聲答了之後又不講了，於是他只好作罷。
小姑娘家家的臉皮薄，能理解。
於是只隨意抓著她的手包在掌心裏握著。
行至中途，周歲有些困了，呼吸漸漸放輕，腦袋往一邊偏去。
陳昭怕她的腦袋砸到車窗玻璃上，手一撈，把人摟過來讓她靠著他的肩膀睡。
做完這個動作擡頭時，從後視鏡裏對上周其生的視線，他沖陳昭笑著點了下頭。
一行人到達北寧時才剛剛下午，周其生直接將車開到爺爺奶奶的大院裏去，還沒進門，就能看到兩位老人搬了把小椅子坐在門口曬太陽。
周其生將車開到靠邊的位置，讓其他三人先下車。
“爺爺！奶奶！”
周歲小跑著過去，兩位老人樂呵樂呵地起身，視線卻往她身後落。
奶奶問：“我女婿呢，我還特意帶了老花眼鏡出來，讓我看看。”
“什麽女婿啊…”周歲耳根一紅，“這才哪到哪的。”
“去去去。”老人家永遠堅持自己認定的事，將她拉過來，不讓她擋著視線。
陳昭在後邊幫白顏拎了下東西，稍微晚了她幾步才跟上來，“爺爺奶奶好，我是陳昭。”
周歲奶奶還真從口袋裏摸出副眼鏡架在鼻梁上，拉著陳昭把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滿意地點頭：“小夥子長得真俊，以後和我們歲歲生出來的娃肯定漂亮極了！”
“奶奶！”周歲小幅度地拽了下奶奶的衣角。
白顏和周其生帶了大包小包的東西走過來，奶奶才放過兩人，交代她：“進去把周思楠喊出來，別讓她總一個人關在房間裏擺弄她那破手機。”
周歲依言帶著陳昭走進裏屋，站在客廳裏喊了聲：“周思楠！”
過了好一會，那間關著門的屋子傳來些細細碎碎的動靜，緊接著門被拉開，周思楠從裏面探出頭來。
看見周歲身後的陳昭時，楞了一瞬，有些不確定地開口：“帥哥？”
此帥哥非彼帥哥。
周歲明白，但陳昭不知道。
還未來得及解釋周思楠口中的帥哥是之前那個手機備註時，她已經從房間裏竄出來，走到陳昭身邊，毫不掩飾的將目光落在他身上。
“真人比照片還帥啊？”她努努嘴。
輪到陳昭反問：“你見過我照片？”
“嗯啊。”她自動忽略周歲警告的眼神，自顧自的回憶，“前幾年過年的時候，她給我看過你倆的合照，她穿著裙子你穿一件襯衫的那個，你超帥。”
陳昭順著她的描述在腦海裏搜尋一番。
想起來大概是元旦晚會兩人在舞臺上的合照之後，看向周歲的眼神也更加意味深長：“你也有那張照片？”
“當然有啊。”周歲故意說，“我第一次在臺上唱歌的照片，我當然要存一下。”
“哦——”陳昭將尾音拖得極長，“那你光存你自己的就好，學校公眾號有發的。”
“你怎麽知道我沒存？”她反問。
“猜的。”陳昭的唇角勾了下，“畢竟你太喜歡我了。”
聽到對話全程的周思楠：……
當我不存在呢。
微笑.jpg
周歲幹脆不理他，挽著周思楠把人拖到院裏去，陳昭也不惱，慢悠悠地跟在兩人身後。
“姐，你還真把人搞到手了？”周思楠轉頭看一眼又扭回來，生怕那人不知道她們在討論她似的，“誰追的誰啊？”
周歲：“他追的我。”
“這麽厲害？”周思楠小聲說， “高端的獵人往往偽造成獵物的姿態，說的是你吧姐。”
“瞎說。”她仗著陳昭聽不見，“本來就是他先喜歡我的。”
奶奶和白顏在廚房已經開始準備午飯，爺爺和周其生在院裏的小凳上對坐著下象棋，獨留他們三人無所事事。
周歲忽然問：“要不要出去玩？”
問的其實是陳昭，周思楠在一旁哇哇亂叫：“我也要去。”
周歲看向陳昭，有些犯難。
恰巧出來擇菜的奶奶見到站著的幾人，又看見終於從房間裏出來的周思楠，問了一句：“你作業寫完了？”
周歲了解她，不到最後一刻不會寫作業的拖延癥脾性，拿出點當姐姐的風範來：“趕快去寫作業。”
周思楠臉一皺，下意識找到在場的人裏看起來最好說話的靠山：“姐夫，我不想寫作業，我想跟你們去玩。”
“靠山”看一眼身邊裝得兇巴巴的女孩，無奈又惋惜：“叫姐夫也沒用，我得聽你姐的。”
成功把“多餘”的電燈泡趕走之後，兩人歡天喜地的出門。
出了門又開始犯愁，她問：“去哪呀？”
陳昭覺得好笑，“這是你熟悉的地方，你問我去哪？”
周歲說不出具體目的地來，牽著陳昭在街上無邊無際地亂逛。
陳昭問也不問就跟著，去哪都行。
臨近年關，北寧街上的許多商鋪都在為過年做準備，一些撐不過過年閉門歇業的食品都早早擺出來售賣，街上的行人也比往日更多。
忽的，周歲眼睛一亮，指著不遠處的某處：“要不然去我初中看看，就在那，很近的。”
陳昭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寧陽中學”四個字掛在大門頂頭，反著光。
現在是寒假時期，大門緊閉，門口保安室裏的保安也不知所蹤。
大概是回家過年去了。
周歲熟練的推開保安室的小窗，從雜亂的桌上翻出一把小小的鑰匙，拎出來在陳昭面前炫耀一下，又接著低頭去對準保安室大門的鎖孔。
保安室的門被打開，周歲拉著人進去，將鑰匙放回原處，從裏間的另一個門出去。
直接到了寧陽中學的操場。
“你可以啊。”陳昭被她剛才那番行雲流水的操作震撼到，“你這算不算入室搶劫啊？”
“我和這裏的保安大爺可熟了！”她揚起下巴，很自豪，“以前我在校門口做值日生，保安大爺經常拉著我聊天，他人很好的！”
陳昭聽她說的，又回頭去看上鎖的大門。
好像能看見初中生周歲在門口穿著校服值日的樣子。
“我們寧陽的操場很小。”周歲站在脫了膠的磚紅色跑道上，“只有兩百米一圈，我第一次去湖城一中的時候，看到四百米的操場，當時就覺得好大啊。”
她說話語氣很可愛，陳昭情不自禁地伸手捏了下她的臉，然後才說：“比個賽，跑一圈，看誰快？”
“不跟你比。”周歲搖頭，“我怎麽可能跑得過你。”
“誰說的，萬一呢？”陳昭向她拋了個橄欖枝，“你贏了，我給你個獎勵。”
她被說的有些心動，反問他：“那你贏了呢？”
“那就你給我獎勵唄。”他隨口答。
她苦著臉：“可我沒有獎勵給你。”
“沒關系，獎勵可以以後再想，先比了再說。”
周歲不懂，男人怎麽總有些奇怪的想法，明明只是來逛學校的，怎麽莫名其妙變成了在操場上賽跑？
但陳昭口中的“獎勵”終歸還是打動了她，兩人站在起跑線處擺好了姿勢。
結果又遇到了新難題。
站了半天，周歲問：“誰喊開始？”
“你來。”陳昭一點不在意的樣子，“讓讓你。”
勝負欲總是會來得莫名其妙。
她不服氣了：“不行，你來喊，我讓著你。”
陳昭笑得肩膀微微抖，在她的註視下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正正神色：“行，我來喊。”
“三、二、一——跑！”
兩人同時沖出起跑線，周歲把這場賽跑跑得比大學裏體測八百還認真，但很快她便察覺出不對勁。
陳昭一直保持著跟她並排的速度，剛剛好，不快也不慢。
她邊跑邊喘氣，喘氣還說話：“你、你幹嘛、不跑啊？”
“我這不是在跑？”他反問。
是在跑，傻子也能看出來他一點力也沒費。
氣都不喘，跟散步似的。
周歲懶得管他，索性自己悶著頭沖，餘光裏能看見那人亦步亦趨地步子。
最後的結果不出所料，繞了一圈重回到方才的起點，她率先跑過，然後是陳昭。
她彎著腰將手服在膝上，又被陳昭拎起來，讓她把頭靠在他胸前。
周歲直接把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他半邊身子上。
歇了好一會兒，等氣喘勻了，她才有力氣問：“幹嘛要讓著我？”
陳昭低頭掃了眼她因為太累而泛白的唇，低頭下去輕輕蹭了下，又舔了舔。
等她的唇重新變得潤紅，又依依不舍的啄了下，才滿意退開。
周歲的嘴唇紅著，臉也跟著紅起來。
“你幹嘛。”她小聲嗔著，“還沒回答我問題呢。”
陳昭這才慢條斯理的回答：“當然是為了讓你給我一個能獎勵你的機會。”
這話彎彎繞繞的，她理了好一會才理清。
看來是一早就準備了什麽獎勵，還非要拉著她賽跑，讓她跑得氣喘籲籲的才告訴她，只是為了要一個獎勵的機會。
“那你直接給我獎勵不就好了呀。”她仰著頭望他，“非讓我跑一圈，累死了。”
“在怪我啊。”陳昭把手背在身後，“那我錯了，你罰我跑，跑幾圈都行，好不好？”
他的“好不好”說得很輕很溫柔，周歲哪還忍心罰他。
於是她伸著手向他討要：“獎勵呢？”
陳昭將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來，掌心一攤，一直銀白色相機出現在他掌心，相機的掛繩還勾在她的手指上。
“相機？”周歲接過來，仔仔細細地研究，“為什麽送我這個？”
“之前在古著市場看到的，覺得好玩，就順手買了想送給你。”
“陳昭！”她忽然叫他。
陳昭毫無防備的擡頭，視線正沖進相機鏡頭裏，周歲“啪”地摁下拍照鍵。
“哢嚓”一聲響起。
相機裏的第一張照片，是陳昭沒什麽表情的看著鏡頭，背後是寧陽中學的斑駁塑膠跑道，和操場中心枯萎得差不多了的小草。
周歲翻來覆去地看，哪哪都滿意。
陳昭說了聲“給我看下”，她將相機遞過去，下一秒，手機鈴聲響起。
她匆忙翻出手機，將手機貼在耳邊聽。
陳昭已經重新將相機返回拍攝界面，舉起來對著面前打電話的女孩，拍下相機裏的第二張照片。
女孩恬淡的側顏格外柔和，背景和方才給他拍的那張大同小異。
看著很適合做情侶頭像。
後來他提過這事，被周歲幹脆拒絕。
她罵她“悶騷”，說哪有情侶用自己的照片當頭像的。
於是這個提議不及而終。
周歲壓根沒發現他剛才的動作，接了電話走回來，表情有些還未盡興的意味：“我媽說回去吃飯了。”
陳昭點頭，將相機放回她手裏，牽著她原路返回。
回去的過程中出了點小意外。
方才空無一人的保安室裏，保安大爺不知什麽時候回來的，周歲還未推開門便能聽見保安室裏傳出來方言味極重的收音機聲音。
她給陳昭解釋，那是大爺愛聽的本地廣播頻道。
緊接著就推開門，大爺或許是未料到會有人在這個時間從學校裏出來，驚得差點從躺椅上翻下去。
兩人眼疾手快地沖上去將人扶住。
大爺面色不善，先是看了眼陳昭，又看周歲，質問的聲音還沒發出來，急轉直下地變為驚喜：“小周？”
“誒，是我。”她也在驚訝過了這麽久大爺還能把她認出來。
見是認識的人，保安大爺的語氣放松了很多，面露慈祥之色，“回來看學校啊？”
“是的。”周歲笑了笑，又把陳昭拉過來介紹，“這是我男朋友。”
保安大爺聽了這話，仔仔細細的把陳昭上下打量一番，“還不錯，配得上你。”
周歲轉頭去看他，眼底有淡淡笑意。
“大爺，我媽媽催我們回去吃飯了，下次再來看您。”
“好嘞，快回去吧。”保安大爺樂呵呵的，“小年輕要長長久久的。”
這回是陳昭回答他：“一定。”
出寧陽時天色已微微暗沈，街上有商鋪提前亮起門頭的燈，兩人沿著來時的路回去，到家門口時，路燈也亮起，夜幕真正降臨。
周其生提前將桌子搬到院裏，白顏和奶奶負責將做好的菜挪到桌上。
擺了滿滿一桌，色香味俱全，遠遠聞著，周歲便覺得餓。
在自己家不需要什麽規矩，她拉著陳昭去洗手，又當第一個在座位上坐好的人。
她和陳昭坐在旁邊，將中間的位置留給爺爺奶奶。
周歲爺爺從櫥櫃裏翻出幾個一次性杯子，數出正好的人頭數量，拿出一早準備好的橙汁。
陳昭見了，主動起身接過，一杯一杯倒滿，又挨個發到座位跟前。
等裏屋寫作業的周思楠被叫出來落座，人齊開飯。
奶奶是個熱鬧好客的，端著裝橙汁的杯子，說要跟大家碰一個。
一桌人都笑了，紛紛起身，又眼疾手快的制止了想要起身的爺爺奶奶。
“祝我們一家都團團圓圓，你們幾個也都常回來看看我們。”奶奶指著幾個小輩，“你們也要感情好好的，別吵架。”
“謝謝奶奶。”周歲和陳昭同時出聲，兩人對視一眼，笑了。
她笑著說：“祝爺爺奶奶健康長壽，長命百歲！”
陳昭也跟著：“爺爺奶奶叔叔阿姨健健康康，天天開心，祝妹妹學習也順利。”
沒落下周思楠，她笑得眼睛都彎起來。
所有人都輪流說了一遍祝福，才坐回去，邊吃邊聊。
話題仍舊一塵不變，說周思楠的學習，說周其生的工作，還有周歲的大學生活。
只不過多了一個和陳昭的感情問題的話題，周思楠唯愛聽這些，問個不停。
都是陳昭在答，周歲懶得理她。
“姐夫，你們學校追你的人多嗎？”
“不多，都被我趕跑了。”
……
“姐夫，我姐談戀愛是什麽樣的？我告訴你她在家裏可兇死了，老是罵我。”
“她對我很溫柔，不兇我。”
……
“姐夫，你跟我姐除了親親，還有沒有——”
幹過別的。
沒問出口，被一旁實在聽不下去的周歲打斷：“周思楠，吃飯哪來的這麽多話！”
周思楠委屈巴巴的閉嘴，眼睛裏像是寫著“你看我說了她老是罵我”幾個大字。
周歲板著臉瞪她。
陳昭在旁邊替兩人打圓場，給周歲夾了一筷子菜，把她的碗裏堆成小山，催促她先填飽肚子。
沒用多久，周思楠重新恢覆笑容，話又多了起來。
這個靠山還是有用的，她想。
酒足飯飽一巡，陳昭忽然起身，拿起被周歲放在桌角的相機，“我給你們拍張照吧。”
一家子都很讚同，立馬張羅著整理了下桌子，爺爺奶奶坐在凳子上，周歲和周思楠站在兩位老人後方，白顏和周其生一人站一邊。
“三、二、一！”
隨著陳昭話音落下，相機的閃光燈亮起，轉瞬暗下來，一張其樂融融的全家福照片顯示在相機屏幕上。
周歲湊過去看，每個人都笑得開心又滿足，她很喜歡。
坐著的奶奶在喊陳昭，兩人一起看過去。
“小昭，你也跟我們一起拍一張。”奶奶招手讓他過去，“我們七個人一起拍。”
陳昭點頭說好，找了個合適的機位將相機架著，調好十秒鐘倒計時，按下快門後走過去，周其生把他和周歲中間的位置讓給他。
閃光燈再次亮起，這次拍下的是七個人的照片。
快門聲落下那一秒，陳昭眼眶微微發酸。
以前從未感受過的家庭氛圍，好像在這都被彌補了。
周歲註意到他情緒的變化，低聲問：“怎麽了？”
“沒事。”他搖了搖頭。
“就是希望你一直幸福。”
周歲覺得有些莫名，但還是很配合的回答他。
“你也要幸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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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過年, 白顏和周其生忙裏忙外的準備回北寧的事宜，兩人恨不得掀開房頂給整間屋子來個徹徹底底地大掃除。
不幹活的周歲被拎來拎去，從客廳趕到臥室。
她一個人躲在臥室也樂得清靜, 抓著手機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過年啊，我要回北寧過年…”
“…和我爸媽, 還能有誰？”
“……”
“挺多人的，你一個人在湖城會不會很孤單？”
“你去找夏瑤和展淩他們玩。”
“……”
“周歲！”白顏提著掃帚重重地推開她臥室的門，見著躺在床上講電話的她便氣不打一處來，“不做事，每天在家裏吃白食, 就知道對著你那手機樂呵樂呵的。”
周歲眼疾手快地講屏幕翻轉朝下，但電話裏那人像是故意地喊了聲：“阿姨好。”
聲音從手機底端的揚聲器幽幽傳出，白顏想忽略都難。
前一秒還在指責自己女兒光動嘴不動手的懶惰品性的白顏, 後一秒就換上副笑吟吟的模樣，應了一聲。
跟電話裏那人是自己親兒子似的。
周歲認命將手機翻過來，讓屏幕裏的人跟白顏打招呼。
也不知他是給白顏說了什麽好話，短短半個寒假，就對他的喜愛更上了一個新高度。
“小昭啊，吃飯了沒有？”
——長輩永遠不變的聊天開頭。
“吃過了，阿姨，聽說你們過幾天就要回北寧了啊？”
“對啊。”白顏頓了聲, 想起什麽，“你家裏過年也沒人，幹脆和我們一起去北寧，那邊人多, 熱鬧。”
“媽！”周歲輕聲喊她，又用口型問她“你在說什麽”。
白顏只當沒看見, 若無其事的繼續聽電話。
“這樣可以嗎？”陳昭問，“會不會太打擾你們一家人團聚？”
“這有什麽打擾的。”白顏對著屏幕擺手，“總不能留你一個小孩在這邊過年，我們後天動身，你抓緊收拾一下行李，到時候跟我們一起去。”
“好，謝謝阿姨，我早就想去北寧看看了。”他語氣裏的真誠不像是裝的。
這一個電話打完，白顏明顯心情頗佳，坐在周歲床邊開始念念叨叨起來：“小昭這孩子也是可憐，大過年的還一個人在家，真是看不了這麽好的孩子受苦。”
“……媽。”周歲出聲提醒她還有這麽個女兒在身邊，“他都二十歲了，再怎麽慘，也不至於照顧不好自己。”
“你懂什麽。”白顏睨她一眼，“小昭這孩子有禮貌，還善良，帶他一起回去，你爺爺奶奶肯定也高興。”
周歲：“……”
陳昭到底給她灌了什麽迷魂湯啊。
轉眼又想起，剛認識他那會兒，她答應過要帶他在北寧看看，如今大概也算是有機會實現這個承諾。
動身前往北寧那天，陳昭提早等在周歲家樓下，被白顏看到了，又是好一頓誇。
依舊是周其生自駕，白顏坐在副駕駛，把後座的位置留給兩位小年輕。
兩人一左一右地上了車，中間空位隔了大老遠，陳昭挪了挪位置坐在中間，挨著周歲。
她想到自己爸媽就在前面，有點不好意思，推了他一下，但沒動。
他帶著疑問轉頭看過來，把她盯得啞口無言。
“…你挨我這麽近幹嘛？”她用輕輕氣聲問。
他學她用氣聲：“嫌擠？”
“…不是。”
這人怎麽不知羞的。
車內空間小，前排周其生和白顏都沒說話，整個空間及其安靜，中間陳昭偶爾會跟周歲說幾句話，她小聲答了之後又不講了，於是他只好作罷。
小姑娘家家的臉皮薄，能理解。
於是只隨意抓著她的手包在掌心裏握著。
行至中途，周歲有些困了，呼吸漸漸放輕，腦袋往一邊偏去。
陳昭怕她的腦袋砸到車窗玻璃上，手一撈，把人摟過來讓她靠著他的肩膀睡。
做完這個動作擡頭時，從後視鏡裏對上周其生的視線，他沖陳昭笑著點了下頭。
一行人到達北寧時才剛剛下午，周其生直接將車開到爺爺奶奶的大院裏去，還沒進門，就能看到兩位老人搬了把小椅子坐在門口曬太陽。
周其生將車開到靠邊的位置，讓其他三人先下車。
“爺爺！奶奶！”
周歲小跑著過去，兩位老人樂呵樂呵地起身，視線卻往她身後落。
奶奶問：“我女婿呢，我還特意帶了老花眼鏡出來，讓我看看。”
“什麽女婿啊…”周歲耳根一紅，“這才哪到哪的。”
“去去去。”老人家永遠堅持自己認定的事，將她拉過來，不讓她擋著視線。
陳昭在後邊幫白顏拎了下東西，稍微晚了她幾步才跟上來，“爺爺奶奶好，我是陳昭。”
周歲奶奶還真從口袋裏摸出副眼鏡架在鼻梁上，拉著陳昭把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滿意地點頭：“小夥子長得真俊，以後和我們歲歲生出來的娃肯定漂亮極了！”
“奶奶！”周歲小幅度地拽了下奶奶的衣角。
白顏和周其生帶了大包小包的東西走過來，奶奶才放過兩人，交代她：“進去把周思楠喊出來，別讓她總一個人關在房間裏擺弄她那破手機。”
周歲依言帶著陳昭走進裏屋，站在客廳裏喊了聲：“周思楠！”
過了好一會，那間關著門的屋子傳來些細細碎碎的動靜，緊接著門被拉開，周思楠從裏面探出頭來。
看見周歲身後的陳昭時，楞了一瞬，有些不確定地開口：“帥哥？”
此帥哥非彼帥哥。
周歲明白，但陳昭不知道。
還未來得及解釋周思楠口中的帥哥是之前那個手機備註時，她已經從房間裏竄出來，走到陳昭身邊，毫不掩飾的將目光落在他身上。
“真人比照片還帥啊？”她努努嘴。
輪到陳昭反問：“你見過我照片？”
“嗯啊。”她自動忽略周歲警告的眼神，自顧自的回憶，“前幾年過年的時候，她給我看過你倆的合照，她穿著裙子你穿一件襯衫的那個，你超帥。”
陳昭順著她的描述在腦海裏搜尋一番。
想起來大概是元旦晚會兩人在舞臺上的合照之後，看向周歲的眼神也更加意味深長：“你也有那張照片？”
“當然有啊。”周歲故意說，“我第一次在臺上唱歌的照片，我當然要存一下。”
“哦——”陳昭將尾音拖得極長，“那你光存你自己的就好，學校公眾號有發的。”
“你怎麽知道我沒存？”她反問。
“猜的。”陳昭的唇角勾了下，“畢竟你太喜歡我了。”
聽到對話全程的周思楠：……
當我不存在呢。
微笑.jpg
周歲幹脆不理他，挽著周思楠把人拖到院裏去，陳昭也不惱，慢悠悠地跟在兩人身後。
“姐，你還真把人搞到手了？”周思楠轉頭看一眼又扭回來，生怕那人不知道她們在討論她似的，“誰追的誰啊？”
周歲：“他追的我。”
“這麽厲害？”周思楠小聲說， “高端的獵人往往偽造成獵物的姿態，說的是你吧姐。”
“瞎說。”她仗著陳昭聽不見，“本來就是他先喜歡我的。”
奶奶和白顏在廚房已經開始準備午飯，爺爺和周其生在院裏的小凳上對坐著下象棋，獨留他們三人無所事事。
周歲忽然問：“要不要出去玩？”
問的其實是陳昭，周思楠在一旁哇哇亂叫：“我也要去。”
周歲看向陳昭，有些犯難。
恰巧出來擇菜的奶奶見到站著的幾人，又看見終於從房間裏出來的周思楠，問了一句：“你作業寫完了？”
周歲了解她，不到最後一刻不會寫作業的拖延癥脾性，拿出點當姐姐的風範來：“趕快去寫作業。”
周思楠臉一皺，下意識找到在場的人裏看起來最好說話的靠山：“姐夫，我不想寫作業，我想跟你們去玩。”
“靠山”看一眼身邊裝得兇巴巴的女孩，無奈又惋惜：“叫姐夫也沒用，我得聽你姐的。”
成功把“多餘”的電燈泡趕走之後，兩人歡天喜地的出門。
出了門又開始犯愁，她問：“去哪呀？”
陳昭覺得好笑，“這是你熟悉的地方，你問我去哪？”
周歲說不出具體目的地來，牽著陳昭在街上無邊無際地亂逛。
陳昭問也不問就跟著，去哪都行。
臨近年關，北寧街上的許多商鋪都在為過年做準備，一些撐不過過年閉門歇業的食品都早早擺出來售賣，街上的行人也比往日更多。
忽的，周歲眼睛一亮，指著不遠處的某處：“要不然去我初中看看，就在那，很近的。”
陳昭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寧陽中學”四個字掛在大門頂頭，反著光。
現在是寒假時期，大門緊閉，門口保安室裏的保安也不知所蹤。
大概是回家過年去了。
周歲熟練的推開保安室的小窗，從雜亂的桌上翻出一把小小的鑰匙，拎出來在陳昭面前炫耀一下，又接著低頭去對準保安室大門的鎖孔。
保安室的門被打開，周歲拉著人進去，將鑰匙放回原處，從裏間的另一個門出去。
直接到了寧陽中學的操場。
“你可以啊。”陳昭被她剛才那番行雲流水的操作震撼到，“你這算不算入室搶劫啊？”
“我和這裏的保安大爺可熟了！”她揚起下巴，很自豪，“以前我在校門口做值日生，保安大爺經常拉著我聊天，他人很好的！”
陳昭聽她說的，又回頭去看上鎖的大門。
好像能看見初中生周歲在門口穿著校服值日的樣子。
“我們寧陽的操場很小。”周歲站在脫了膠的磚紅色跑道上，“只有兩百米一圈，我第一次去湖城一中的時候，看到四百米的操場，當時就覺得好大啊。”
她說話語氣很可愛，陳昭情不自禁地伸手捏了下她的臉，然後才說：“比個賽，跑一圈，看誰快？”
“不跟你比。”周歲搖頭，“我怎麽可能跑得過你。”
“誰說的，萬一呢？”陳昭向她拋了個橄欖枝，“你贏了，我給你個獎勵。”
她被說的有些心動，反問他：“那你贏了呢？”
“那就你給我獎勵唄。”他隨口答。
她苦著臉：“可我沒有獎勵給你。”
“沒關系，獎勵可以以後再想，先比了再說。”
周歲不懂，男人怎麽總有些奇怪的想法，明明只是來逛學校的，怎麽莫名其妙變成了在操場上賽跑？
但陳昭口中的“獎勵”終歸還是打動了她，兩人站在起跑線處擺好了姿勢。
結果又遇到了新難題。
站了半天，周歲問：“誰喊開始？”
“你來。”陳昭一點不在意的樣子，“讓讓你。”
勝負欲總是會來得莫名其妙。
她不服氣了：“不行，你來喊，我讓著你。”
陳昭笑得肩膀微微抖，在她的註視下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正正神色：“行，我來喊。”
“三、二、一——跑！”
兩人同時沖出起跑線，周歲把這場賽跑跑得比大學裏體測八百還認真，但很快她便察覺出不對勁。
陳昭一直保持著跟她並排的速度，剛剛好，不快也不慢。
她邊跑邊喘氣，喘氣還說話：“你、你幹嘛、不跑啊？”
“我這不是在跑？”他反問。
是在跑，傻子也能看出來他一點力也沒費。
氣都不喘，跟散步似的。
周歲懶得管他，索性自己悶著頭沖，餘光裏能看見那人亦步亦趨地步子。
最後的結果不出所料，繞了一圈重回到方才的起點，她率先跑過，然後是陳昭。
她彎著腰將手服在膝上，又被陳昭拎起來，讓她把頭靠在他胸前。
周歲直接把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他半邊身子上。
歇了好一會兒，等氣喘勻了，她才有力氣問：“幹嘛要讓著我？”
陳昭低頭掃了眼她因為太累而泛白的唇，低頭下去輕輕蹭了下，又舔了舔。
等她的唇重新變得潤紅，又依依不舍的啄了下，才滿意退開。
周歲的嘴唇紅著，臉也跟著紅起來。
“你幹嘛。”她小聲嗔著，“還沒回答我問題呢。”
陳昭這才慢條斯理的回答：“當然是為了讓你給我一個能獎勵你的機會。”
這話彎彎繞繞的，她理了好一會才理清。
看來是一早就準備了什麽獎勵，還非要拉著她賽跑，讓她跑得氣喘籲籲的才告訴她，只是為了要一個獎勵的機會。
“那你直接給我獎勵不就好了呀。”她仰著頭望他，“非讓我跑一圈，累死了。”
“在怪我啊。”陳昭把手背在身後，“那我錯了，你罰我跑，跑幾圈都行，好不好？”
他的“好不好”說得很輕很溫柔，周歲哪還忍心罰他。
於是她伸著手向他討要：“獎勵呢？”
陳昭將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來，掌心一攤，一直銀白色相機出現在他掌心，相機的掛繩還勾在她的手指上。
“相機？”周歲接過來，仔仔細細地研究，“為什麽送我這個？”
“之前在古著市場看到的，覺得好玩，就順手買了想送給你。”
“陳昭！”她忽然叫他。
陳昭毫無防備的擡頭，視線正沖進相機鏡頭裏，周歲“啪”地摁下拍照鍵。
“哢嚓”一聲響起。
相機裏的第一張照片，是陳昭沒什麽表情的看著鏡頭，背後是寧陽中學的斑駁塑膠跑道，和操場中心枯萎得差不多了的小草。
周歲翻來覆去地看，哪哪都滿意。
陳昭說了聲“給我看下”，她將相機遞過去，下一秒，手機鈴聲響起。
她匆忙翻出手機，將手機貼在耳邊聽。
陳昭已經重新將相機返回拍攝界面，舉起來對著面前打電話的女孩，拍下相機裏的第二張照片。
女孩恬淡的側顏格外柔和，背景和方才給他拍的那張大同小異。
看著很適合做情侶頭像。
後來他提過這事，被周歲幹脆拒絕。
她罵她“悶騷”，說哪有情侶用自己的照片當頭像的。
於是這個提議不及而終。
周歲壓根沒發現他剛才的動作，接了電話走回來，表情有些還未盡興的意味：“我媽說回去吃飯了。”
陳昭點頭，將相機放回她手裏，牽著她原路返回。
回去的過程中出了點小意外。
方才空無一人的保安室裏，保安大爺不知什麽時候回來的，周歲還未推開門便能聽見保安室裏傳出來方言味極重的收音機聲音。
她給陳昭解釋，那是大爺愛聽的本地廣播頻道。
緊接著就推開門，大爺或許是未料到會有人在這個時間從學校裏出來，驚得差點從躺椅上翻下去。
兩人眼疾手快地沖上去將人扶住。
大爺面色不善，先是看了眼陳昭，又看周歲，質問的聲音還沒發出來，急轉直下地變為驚喜：“小周？”
“誒，是我。”她也在驚訝過了這麽久大爺還能把她認出來。
見是認識的人，保安大爺的語氣放松了很多，面露慈祥之色，“回來看學校啊？”
“是的。”周歲笑了笑，又把陳昭拉過來介紹，“這是我男朋友。”
保安大爺聽了這話，仔仔細細的把陳昭上下打量一番，“還不錯，配得上你。”
周歲轉頭去看他，眼底有淡淡笑意。
“大爺，我媽媽催我們回去吃飯了，下次再來看您。”
“好嘞，快回去吧。”保安大爺樂呵呵的，“小年輕要長長久久的。”
這回是陳昭回答他：“一定。”
出寧陽時天色已微微暗沈，街上有商鋪提前亮起門頭的燈，兩人沿著來時的路回去，到家門口時，路燈也亮起，夜幕真正降臨。
周其生提前將桌子搬到院裏，白顏和奶奶負責將做好的菜挪到桌上。
擺了滿滿一桌，色香味俱全，遠遠聞著，周歲便覺得餓。
在自己家不需要什麽規矩，她拉著陳昭去洗手，又當第一個在座位上坐好的人。
她和陳昭坐在旁邊，將中間的位置留給爺爺奶奶。
周歲爺爺從櫥櫃裏翻出幾個一次性杯子，數出正好的人頭數量，拿出一早準備好的橙汁。
陳昭見了，主動起身接過，一杯一杯倒滿，又挨個發到座位跟前。
等裏屋寫作業的周思楠被叫出來落座，人齊開飯。
奶奶是個熱鬧好客的，端著裝橙汁的杯子，說要跟大家碰一個。
一桌人都笑了，紛紛起身，又眼疾手快的制止了想要起身的爺爺奶奶。
“祝我們一家都團團圓圓，你們幾個也都常回來看看我們。”奶奶指著幾個小輩，“你們也要感情好好的，別吵架。”
“謝謝奶奶。”周歲和陳昭同時出聲，兩人對視一眼，笑了。
她笑著說：“祝爺爺奶奶健康長壽，長命百歲！”
陳昭也跟著：“爺爺奶奶叔叔阿姨健健康康，天天開心，祝妹妹學習也順利。”
沒落下周思楠，她笑得眼睛都彎起來。
所有人都輪流說了一遍祝福，才坐回去，邊吃邊聊。
話題仍舊一塵不變，說周思楠的學習，說周其生的工作，還有周歲的大學生活。
只不過多了一個和陳昭的感情問題的話題，周思楠唯愛聽這些，問個不停。
都是陳昭在答，周歲懶得理她。
“姐夫，你們學校追你的人多嗎？”
“不多，都被我趕跑了。”
……
“姐夫，我姐談戀愛是什麽樣的？我告訴你她在家裏可兇死了，老是罵我。”
“她對我很溫柔，不兇我。”
……
“姐夫，你跟我姐除了親親，還有沒有——”
幹過別的。
沒問出口，被一旁實在聽不下去的周歲打斷：“周思楠，吃飯哪來的這麽多話！”
周思楠委屈巴巴的閉嘴，眼睛裏像是寫著“你看我說了她老是罵我”幾個大字。
周歲板著臉瞪她。
陳昭在旁邊替兩人打圓場，給周歲夾了一筷子菜，把她的碗裏堆成小山，催促她先填飽肚子。
沒用多久，周思楠重新恢覆笑容，話又多了起來。
這個靠山還是有用的，她想。
酒足飯飽一巡，陳昭忽然起身，拿起被周歲放在桌角的相機，“我給你們拍張照吧。”
一家子都很讚同，立馬張羅著整理了下桌子，爺爺奶奶坐在凳子上，周歲和周思楠站在兩位老人後方，白顏和周其生一人站一邊。
“三、二、一！”
隨著陳昭話音落下，相機的閃光燈亮起，轉瞬暗下來，一張其樂融融的全家福照片顯示在相機屏幕上。
周歲湊過去看，每個人都笑得開心又滿足，她很喜歡。
坐著的奶奶在喊陳昭，兩人一起看過去。
“小昭，你也跟我們一起拍一張。”奶奶招手讓他過去，“我們七個人一起拍。”
陳昭點頭說好，找了個合適的機位將相機架著，調好十秒鐘倒計時，按下快門後走過去，周其生把他和周歲中間的位置讓給他。
閃光燈再次亮起，這次拍下的是七個人的照片。
快門聲落下那一秒，陳昭眼眶微微發酸。
以前從未感受過的家庭氛圍，好像在這都被彌補了。
周歲註意到他情緒的變化，低聲問：“怎麽了？”
“沒事。”他搖了搖頭。
“就是希望你一直幸福。”
周歲覺得有些莫名，但還是很配合的回答他。
“你也要幸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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