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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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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臘月,蜜娘終於可以歇下,不必日日都做女紅了。她倒是也沒閑著,跟定二奶奶一起掛臘肉,做鹹菜,臘肉有豬肉魚肉,鹹菜有蘿蔔絲圓蘿蔔豆豉等等。

無疑,定二奶奶是個非常優秀的當家人,會自己發豆芽菜,還有用荷葉做酒糟,更不必提家中炒米麻糖翻餃常備。

以前這家人自帶的菜圃都只種些尋常菜,等定二奶奶來了,不僅種了菜苔、大白菜、小白菜,連韭菜和小蔥還有不少菜都種上。

家裏吃的米都是從江陵老家送來的,下人也是物盡其用,女人們從上到下,都要做女紅,不會刺繡的要學會紡布。

至於染布刺繡,有蜜娘這個尤其會畫花樣子的人在,以至於她們家的人衣裳花色都比別人好看。

平日娘幾個吃飯也都是平常菜,但是燒的極其好吃,比如用罐子裝了去年做的臘肉和豆角一起,軟糯香甜簡直可以多吃一碗飯。

再說阮家腌制的蘿蔔絲,沖洗的非常幹凈,用雞蛋碎炒蘿蔔絲,全家上下沒有不愛的。

也正因為平日節儉,娘才買下宅子不提,就是爹上京的三百兩銀子也是出乎蜜娘意料。

她有種錯覺,我家其實也不是很窮…

蜜娘近來又有一次額外收入,李家老太太讓她去畫佛像,沒直接給錢,但是賞了四個樣式兒的銀稞子。

再有她畫的花樣子集成冊之後,被繡坊老板買了去,一共賣了十六兩。

蜜娘自己都驚呆了:“怎麽賣這麽貴的?”

她身邊的丫頭一個人月錢一錢,饒是如此,比江陵許多人家都高,要知道一兩銀子可是值當不少銀錢呢。

一兩差不多等於十錢,而一兩銀子就能買一大壇酒、二十斤牛肉,兩只肥雞。

故而,這十六兩還真是不少了。

定二奶奶給了一兩給蜜娘,其餘自己存下。

聽了女兒的傻話,定二奶奶笑道:“這賣的還是你舊年的,新的我哪裏舍得賣。我還是沒怎麽講價的,怕是她們還要說我傻。”

蜜娘笑道:“反正娘都替我存著就是了。”

因為今日發工錢,定二奶奶有意放她們半天假,年輕的丫頭們去雜貨鋪買些花兒朵兒的,年紀大些的好婆鐘氏買狗皮膏藥,鐘氏甚至還買了個金戒指戴上…

一直到天快黑時,大家陸續都回來了,蜜娘沒想到春桃夏蓮還給她帶禮物了,故而笑道:“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我到底比你們日子過的好些,哪裏就要你們費心。”

春桃忙道:“這也不是什麽貴重,貴重的我們也買不起。”

這是一把做工精致的木梳,算價錢大概也要七八十文,她們一個月才幾個錢。蜜娘不要,反而被夏蓮說了一頓。

“小姐若是不拿,就是瞧不起我們做奴婢的了。”

如此,蜜娘才收下。

又聽夏蓮道:“我們今兒出去看到關小姐身邊的那小丫頭了,她們家買的帕子都是一兩一張的帕子在用。待她走後,那繡坊的老板說關家都入不敷出寅吃卯糧了,還不知道節省。”

蜜娘點頭:“這也正常,咱們家若非是我娘會持家,怕是你們的工錢都發不出來了。”

以阮家這條件,阮嘉定能帶三百兩入京,足以見定二奶奶的本事了。

春桃就笑:“所以咱們都私下說咱們竟然是在享福呢。”

主家小姐寬厚,從不責罵,夜裏甚至都很少起夜,有四季衣裳穿,能吃飽飯,還有工錢拿,平日裏點心茶水想吃就吃。

她們能跟在小姐身邊,縱然一輩子也是願意的。

關家的事情暫且不提,轉眼就過完年了,十一哥親自帶了米糧,和折合銀子過來,他頭一回辦這件事情,拿了賬本來,非常怕定二奶奶問起細節有出入。

但二奶奶直接把賬本扔到一邊:“我還不相信你,有什麽好看的。”

阮十一笑道:“多謝嬸子信我。”

“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她又吩咐下人整治了一桌飯菜,因為都是一家人,倒是沒有避諱。蜜娘則把平日自己寫的詩詞還有畫都給阮十一看,阮十一看了驚奇不已。

“你如今畫技比我還強,又這些詩尤其是你的詩寫的很有靈性。”

蜜娘不好意思的笑了,阮十一如今已經是生員,但是鄉試副榜都沒上,但他水平還是很不錯,而且還非常年輕。

能得到他這麽高的評價,蜜娘還是很高興的。

桌上滿滿當當的擺了十六盤菜,阮十一很受用,他又算了算日子:“定二叔這時候怕是正在會試吧。”

定二奶奶道是。

“二叔早已成火候,我看這場必中。”

幾人又寒暄幾句,得知二老早已去城裏和大伯一家過活,還想賣老宅,被族裏人壓下來。

這次聽說尚四爺也回來了,衣錦還鄉,好不熱鬧,還說托阮十一說他在杭州置辦了兩條船跑南北貨,若是到時候她們母女要進京,只管去杭州找他。

老家人看來都是對她爹很大的信心啊。

就是不知道她爹中了沒有。

阮十一這次來武昌也是表明將來若是蜜娘母女上京,他也願意護送他們去。

定二奶奶笑道:“這是自然,雖然一切言之過早,但你叔叔說了,若是中了倒好,若是沒中,也推薦你去黃鶴書院內舍去。”

聞言,阮十一大喜,在他們家過了一夜,次日方離開。定二奶奶早就讓小丫頭準備了四色點心,把醩魚、鴨掌、雞腿,和肉餅裝了一食盒讓他帶在路上吃。

送走阮十一,這次她們家又進賬一百兩左右,家中投田不少,再有果林竹林,去歲定二奶奶還買了五十畝林地。

除去各處工錢,還有耗損,恐怕還有家裏二老偷拿,剩下這些定二奶奶也就不計較許多了。

這是他們家收入大頭,再有她們家做女紅的銀錢,平日蜜娘也有些外快。

但一向節省的定二奶奶這次卻開了箱子,特地拿了二十兩給全家人做衣裳。蜜娘一人就做了八套之多,她自己做了六套,兩個兒子也是煥然一新。

再有身邊伺候小姐的丫鬟婆子一人分一個銀戒指。

蜜娘奇道:“娘,您是猜到我們要上京了,才如此嗎?”

定二奶奶點頭:“就憑鐵禦史夫人走了這兩個月都風平浪靜,我就覺得沒什麽大問題了。”

一般這種喜報都是三百裏加急,王大善人早就使人去衙門打聽,這一科若是有中的,得趕緊去結交。

光靠他那隔房兄弟也不一定靠的住,尤其是她家回來省親又吃又拿,結果要辦事時卻不大爽快。他那弟妹還百般看不上他們,嫌棄他家是商戶。

我呸,你還是個小娘養的呢。

“我們這就要送喜報了,咱們湖廣這次中了十個人,堪稱是歷年之最了。”

“是啊,咱們湖廣怎麽能和南直隸福建這些地方比啊!”

“快快快,趕緊準備好報喜了。”

王大善人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早把名單買了來,又多看一眼:“咦,居然有他。”

這日,蜜娘睡了個懶覺,隨意梳洗一二就起來了,定二奶奶不在意道:“鍋裏留著醪糟湯圓,快去喝。”

“嗯!”

結果蜜娘還未用完膳,就聽門外說是王大善人的夫人來了,那夫人還帶著王善姐一起過來的

蜜娘換了身衣裳,方才見客。

王大善人的夫人說了半天的話,走的時候還留了一包茶葉來,又拉了拉關系,方才走。

翻來茶葉底下一看,藏著三百兩銀子。

蜜娘道:“這說明我爹真的中了。”

“不急,咱們等等。”定二奶奶此時很沈的住氣。

一直到敲鑼打鼓朝這邊來,定二奶奶才把備好的散錢拿出來,本地保甲平日沒怎麽看到,今日倒是言笑晏晏。

王五陳康二人更是哆哆嗦嗦,只覺得魂不附體,都不知道自己是身在夢中還是身在哪裏了。

“給夫人您報喜,貴府湖廣荊州府江陵縣孝廉阮諱嘉定老爺,永隆十三年丙戌科殿試二甲第六十六名,聖上賜進士出身。”

接著就是一波又一波的人來道喜,定二奶奶打發陳康回老家請族人幫忙應酬,像關系不錯的阮十一,尚四爺的這些人來。

陳康連夜坐船回去,蜜娘把自己身邊兩個丫頭都打發去端茶遞水。

有送錢的有送人的,這些定二奶奶斟酌自不必說。

阮家族人連夜趕來了,都懷著一種激動之情,來的人除了阮十一外,再有族長的小兒子。

有他們在,辦了三天的流水宴,街坊鄰裏們都過來吃酒,還有本地官員親自道賀。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這話是什麽意思,蜜娘總算親身體會了。

漢陽知縣孫夫人,府經歷廖夫人也是趕緊送了程儀求和好。

這一次李冠也沒中,盡管如此,李家還是親自上門道賀,過了半個月後,阮家才消停下來。

定二奶奶手裏有了錢,便替女兒置辦首飾下人,這也是應該的。

她們正忙碌之時,關蕙卿卻是大病了一場,李冠成婚的事情就已經給她打擊了。偏偏阮蜜娘的爹中了進士,還是二甲進士,她自己親事不順。

本來她以為自己條件不錯,但沒想到一個知縣的兒子都嫌棄她…

關夫人嘆了口氣:“你這病須仔細養著,老這樣心思重怎麽成呢!”

她們家為了女兒的病都醫了不少銀錢了,還不能傳出去,否則誰會娶一個病罐子。

但她還是安慰女兒:“你爹已經托人去找他的學生替你說一門親事。”

關蕙卿哭道:“可他們那些人又有哪個比得過冠郎…”

關夫人嘆氣:“可你和李冠是不可能的了。他父親如今升任吏部左侍郎,那可是吏部天官啊!”

關蕙卿無言。

她好像無力改變任何事情。

過了兩個月後,定二奶奶方才收到阮嘉定的信,這封信是蜜娘讀的,她一目十行,才對定二奶奶道:“爹說他中了進士後,在戶部觀政,要三個月後再轉正。還說原本國公府要送他一處宅院住,他覺得文人和勳貴走太近了不好,因此他把剩下來的二百兩在京中置辦了一處宅子,還請同年替他修繕,盼著他們早起進京。”

“你爹也太摳門了,自從你這鬼靈精說餘家人占了他便宜,他之後就是摳摳摳。才帶去了三百兩,他膽子又小,多半也不敢隨便收人家的銀錢,也不知道他怎麽用的。一百兩用了一年啊…”定二奶奶無語。

蜜娘偷笑:“我看您是心疼爹了。”

“得了,你再往下念。”

“嗳,好。”

蜜娘又道:“李大人調任吏部做左侍郎,還有讓我們在族裏挑兩個人到京裏幫忙。”

當官後幕下要有能幹點的人打點,阮嘉定受族裏照顧,現在當然也回報族中人,至於人選他沒有指定,讓族長挑選。

當下江陵老家派來兩人,一人當然是阮十一,他是攜家眷周氏一起來的,還有一人是族長次子阮嘉隆,比起十一哥的赤子之心,這位隆二爺可就精幹多了。

此人原本也有秀才功名,但屢試不中,原本隨安陸府邱大人家做幕僚,後來身體有些不好,遂回家養病。

這次聽說族裏兄弟中了二甲,族長當仁不讓派了他過來,比起阮十一攜妻帶子,這位隆二伯早年喪妻,只有一個兒子。

定二奶奶笑道:“有伯伯們幫忙我就輕松許多了,我一個婦道人家,真是兩眼一抹黑。”

隆二伯連道不敢。

有他和阮十一操持,定二奶奶只開始收拾箱籠。蜜娘房裏大家也是忙碌的緊,蜜娘反倒成了無事幹。

下樓來聽阮十一之妻周氏道:“我看妹妹的生辰大抵是在路上過了。”

是啊再過幾個月,她就十三歲了。

這日子過的可真快呀!

周氏為人敦厚,當年她和阮十一成婚,蜜娘還做過滾床童子。

“娘,十一嫂。”她款款下樓,喊了她們一聲。

十二歲的她已經亭亭玉立,容貌傾城,卻又帶著一抹嬌憨,是女人都能很欣賞的美。

她們租了一艘兩層船,女人們帶著孩子們住第二層,男人們住在一層。

一路風平浪靜到杭州,準備再換船,不巧暴雨阻擋了她們,只能暫時住在驛館,沒想到驛館早就住了人。

隆二爺上前道:“驛官,不過是借住幾間屋子能住人就成。”

驛官為難道:“實話告訴你吧,不是我們不許,是裏邊住了個大人物,那可是侯夫人,所以你說我怎麽敢呢?”

見這驛官欺軟怕硬,定二奶奶只好把李夫人當年給的帖子拿了出來。

這帖子方拿進去一會兒,那驛官便笑瞇瞇的迎著她們進去,要多殷勤有多殷勤,饒是與人為善的周氏都忍不住道:“這也變得太快了。”

不過好歹也住進去了,這裏因為住著一位侯夫人,定二奶奶還帶著蜜娘去請安。

蜜娘又重新換了身衣裳,她現在身份變了,人也不能像以前那樣不敢惹的樣子。沒有倚仗的時候,自己得厲害點,有倚仗的時候,就得裝的嬌憨天真無邪一點。

因此她僅著粉霞錦綬藕絲羅裳,頭上梳著百合髻,僅插一根八寶簇珠白玉釵,整個人就很有姑娘家那樣獨特的柔美。

自古文臣和勳貴並不是一條道上的,勳貴多從武,現在皇上重用文官,勳貴們大多是富貴閑人。

經過回廊,有丫鬟在此處接引,進去時,有丫鬟打了珠簾。

“是阮夫人來了嗎?進來吧。”

一道略慵懶的女聲傳來,蜜娘只覺得她家真是富貴異常,這珠簾都是一顆顆明珠。

定二奶奶低著頭,帶著蜜娘進來後,連忙福身請安。

那夫人賜座後,蜜娘方才打量了一眼,忽然知道這位是誰了。她就是徐百萬的閨女,家中以出版書起家,是吳中巨富,兄長徐中懋在江西任巡鹽禦史。

這些家世自不必說,這位可是出了名的宅鬥高手。

在家和嫂子一條心,鬥走了庶出的侄兒,以至於出嫁的時候嫁妝翻了一倍。到了婆家,因她丈夫東安侯原配無子,妾侍丁氏當家,還育有三子,但她進門就逼死小妾丁氏。

東安侯原配當年還在的時候,把庶長子記在名下,封了世子。就這種壓力下,她還能生下二子,小兒子以一己之力拉下大哥,大兒子年少及第。

蜜娘記得她長子本準備入閣時,兒子在嫖妓時卻馬上風了,讓他聲望大跌…

“阮夫人是嗎?不知你們家和皇後娘娘家是什麽關系?”臺上美婦問起。

定二奶奶笑道:“我們正是江陵阮氏出身,娘娘同我們都是同一支,是未出五服。”

蜜娘微微擡眸,沒曾想和東鄉侯夫人和她對視一眼後,忽然停止了和定二奶奶的官樣文章,眼眸中滿是驚喜。

她笑道:“阮夫人,你養了個好閨女啊,這樣標致的模樣,比我年輕的時候還要好看,又端莊淑美。”

“您千萬別誇壞了她。”定二奶奶忙道。

徐氏徑直越過定二奶奶,問起蜜娘來:“你多大了?可曾讀過書。”

蜜娘笑著落落大方道:“回侯夫人的話,小女今年十三歲,讀過幾年書。”

“可曾會作詩?”

“平日參加詩會,會作一些。”

又知道蜜娘從師李夫人學琵琶,還會畫畫後,頓時高興極了。又讓她女兒方雅晴同蜜娘見禮,方雅晴也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很是喜歡她的樣子。

暴雨下個不停,一時無法啟程,蜜娘便和方雅晴在一處玩兒,她沒想到方雅晴也是學琵琶,但她到現在只能彈紫竹調。

這方雅晴雖然是侯門貴女,卻十分親切,沒有什麽架子,蜜娘也喜歡和這樣的人來往。說起來東安侯府曾經的原配夫人還是渤海公的親妹妹呢。

“蜜娘,你可真厲害。”

趁著蜜娘一曲作罷,方雅晴很是羨慕。

蜜娘笑道:“哪有你誇的那樣,只是我學了挺久的了。”

女孩子家在一起就是做做女紅,看看書,下棋,畫畫等等,偏偏這些蜜娘都很擅長,卻從不自傲。

無事時,蜜娘還替她畫了一張畫,二人關系更是一日千裏,方雅晴覺得自己每天都是快樂的。

“這是阮姑娘畫的嗎?”徐氏指著這畫兒道。

方雅晴點頭:“是啊,她是個非常有靈性的姑娘,但心眼卻非常好,她家下人這幾日身上有濕疹,她還親自替她們尋藥呢。”

徐氏點頭:“我也覺得她特別好。嬌憨美麗又有才氣,這樣的姑娘我打心眼裏喜歡。”

方雅晴又知道母親說的這是什麽意思,這次母親回鄉探親,其實也是為了哥哥的婚事。侯府老夫人想讓他哥哥娶姑媽的女兒佳音表姐,她姨母和母親關系非常親近,姨母家也有意把淑琴表姐許配給哥哥。

偏生一個嬌弱極了,母親看不上,一個又太有城府了,娘又覺得人家心機太深。

好容易看上了同樣門當戶對的董氏,可她娘又嫌棄人家才學太淺,滿腦子道德文章,無趣的緊。

即便董氏小小金蓮冠絕全無,其家族也是富貴異常,她仍舊看不中,認為她太陳腐了。

方雅晴覺得皇上選妃子都沒她家要求多。

又要家世好,人品佳,人還要會詩能文,知情識趣,身體也要好,最好父母雙全…

不過,方雅晴視蜜娘為朋友,不希望到時候不成,反而朋友都沒的做。

她也說了蜜娘的缺點:“她家只是阮家旁支,並無甚錢啊。”

沒想到她娘道:“我徐百萬的女兒還缺錢嗎?”

“她可沒裹腳?”

“沒裹就沒裹吧,人家生的那麽好看,誰會註意到那些…”

說完徐氏還把方雅晴說了一頓:“你還自稱和阮姑娘是朋友呢,你就是在背後說人家壞話麽?”

方雅晴大呼冤枉:“我這不是事先提醒您嗎?我和蜜娘好著呢。”

徐氏笑道:“我看她性情嬌憨可愛,相貌實在是生的好看,又能彈一首好琵琶,詩詞歌賦也懂,這樣的姑娘若是不早些下手,可就被別人搶跑了。”

“蜜娘,我要告訴你一件好事,我說了你可要謝我才是。”

蜜娘看方雅晴的樣子,心道,怎麽這一幕這麽熟悉。

她洗耳恭聽,只聽方雅晴神神秘秘附在她耳邊道:“我娘看中你了,想娶你回家做兒媳婦。”

蜜娘終於知道自己的熟悉感從哪兒來的,她不禁笑道:“你就別胡說了。”

方雅晴急了:“我是說真的,我娘等會兒就去找你娘。”

蜜娘心道,上一個找她娘談婚事的李夫人,反而被她娘釜底抽薪送走了。

她老神在在,因為娘絕不可能答應。

娘曾經問過她日後想嫁什麽樣的人家,她曾經通過關蕙卿的事情談過,首先要全家人都喜歡她,其次要對方能護住她,其三要是讀書人,有功名的那種。

蜜娘可不會認為徐氏這種宅鬥高手,看上自己這樣的,尤其是她還表現的非常嬌憨天真無邪,根本不是主母的樣子。

還有她們家走文官路線,也不會和勳貴結親。

所以這樣她就放心了,她娘肯定會拒絕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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