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晚去，到那裏的時候林睿還沒有進手術室，小溪跟劉德權坐在門外椅子上，門掩著，小溪和我說是有人來探望林睿，兩個人在講話。

“誰啊？”

“不認識，挺帥一大叔，睿睿喊他老師。”

小溪不認識，劉德權跟的久知道，告訴我：“是林睿小時候的舞蹈老師，從八九歲開始教的，算是他前公司認識的人吧。誒，你不是說今天有事嗎？怎麽又來了？”

我刻意往門口坐，想聽點墻角，敷衍道：“家裏又沒事了，回來給林睿過生日。”

“那你給他買的什麽禮物啊？”小溪擠眉弄眼，“知道嗎，小馮姐給他買了三四十萬的表！”

“這麽貴？”我沒想到馮姐居然那麽大手筆，這讓兩手空空的我更不好意思了。

小劉哼一聲，表示這都小巫見大巫：“誰不知道馮姐把林睿當親兒子捧，你倆都不知道，他二十歲生日那會兒，馮姐直接給他買了輛車。那時候林睿剛參加完節目出道，還不是公司頂梁柱呢。”

“為什麽姐這麽疼睿睿啊？我之前還老以為她不太喜歡林睿呢！”我也想問來著，說實話在我眼裏，馮姐對林睿很嚴，大部分時間甚至有點冷血。

小劉擺擺手：“馮曼春就是刀子嘴……我給你們說了別亂講，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她為啥疼林睿。她兒子車禍沒的，活到現在應該跟林睿一邊大，移情嘛……你別看她對林睿狠心，那給的資源都是晴空頭部的，嚴母而已。”

“你聽誰說的啊？馮姐生孩子那麽早？她不就比睿睿大20麽？”小溪湊到他那邊問八卦。

“大19，19歲就有的孩子，你別和外人說……”

他倆還嘁嘁喳喳小聲交流，門開了一條縫，我等裏面人出來，可對方卻停下腳步，只露出一只手擰著門把手，應該是有話沒講完。

我聽到一聲嘆息，“……你還年輕，這件事就過去吧，當是我耽誤了你。”

然後是林睿的聲音，“張老師，我不小了，我已經成年了！我只是……”他話說到一半卡住，期期艾艾，“我，我想問您……”

對方打斷了他，語氣溫和卻又堅決：“小睿，別問了，那都是錯覺。你好好準備手術……”門又推開些，他的腳已經邁出來，露出鋥亮的黑皮鞋尖頭，頓幾秒，“我走了，生日快樂。”

我此時擡頭，終於見到聲音主人的廬山真面目，同小溪說的一樣是個帥大叔。他穿一件駝色的風衣，身高目測比我矮一點，身形挺拔，看得出是練舞蹈的。臉比我想象得要年輕很多，五官端正有神，氣質十分儒雅。

我向他點頭，他顯然不認識我，但還是有禮貌地笑笑。“我走了，給你們添麻煩了。”這位老師和小劉說了聲，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小溪還沖著他的背影犯了會兒花癡。

我想推門進去，剛拉來一半就聽見林睿喊：“關上！”

劉德權把我擠開，探出個腦袋問：“怎麽了？”

“沒事……讓我一個人待會兒，要手術了再叫我。”我還沒來及說什麽，劉德權直接把門關上。

我說你幹嘛，劉德權說孩子大了要私人空間還不行？他看我眼神兇神惡煞，只好又悄悄拉開條縫，跟著我瞄裏面林睿的反應。

可能這就是直覺，就那麽兩句話我覺得張老師跟我老婆有點什麽，我怕林睿狀態不對，一看果然，在哭，他不停擦眼淚又不停下，整張臉都紅起來。

為什麽哭？我不合時宜地嫉妒心冒泡，他什麽時候因為我這麽哭過？每次都是幾滴淚花在眼裏轉，甚至不舍得落下來，能讓睿睿子哭成這樣的那是普通老師？

我想起他那次和我說，他喜歡的人太多，見一個愛一個，我是他第一個睡了的，那這個不會是他最愛的那個吧？

劉德權扒拉我，我倆坐回去，小溪不明所以地問：“怎麽了怎麽了？”

“難受了，哭呢。”

“哭了？”她不信也扒門縫看了一眼，“真的，咋回事？”

我說：“別多問別多想了。”

心煩意亂，我不想讓別人也看到林睿哭的樣子，其實我心裏也清楚，他們倆陪林睿時間更長什麽樣沒見過，可現在我總想把他每一個特別的表情都留給自己。

唉，說著我又忍不住趴門縫，卻發現林睿已經哭完了，他恢覆得很快，對著手機鏡子檢查自己。我想多看幾眼，看到他放下手機開始發呆，然後突然和我目光對上了。

“張凡？”他聲音很輕，但我確定他絕對叫了我的名字，我趕緊關上門。

天，就一條縫他怎麽知道是我？

我大意了，忘了林睿對鏡頭和視線很敏感aka鏡頭捕手三秒兩個鏡頭。

冷靜冷靜，他可能只是詐我一下，隨便叫叫……啊啊啊那他隨便叫的時候又為什麽要叫我名字？

手機亮了，鎖屏上顯示林睿給我發了消息，還有大粉給我的回覆。

「你來了嗎？」他問我。

我說沒有，媽的，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要說謊，他問下小劉小溪我不就露餡了嗎！

「會來嗎？」

「來」

對話框顯示他正在輸入，好久過去，最後沒再回覆我，我反而松了一口氣。

這時候我看大粉信息，她是回覆我早上說自己感覺養貓太難琢磨，心灰意冷。

「巧巧，小貓咪又有什麽壞心眼呢！」

「……」又是雞同鴨講。

我放下手機，護士剛好來了，通知我們林睿手術要開始。我躲出去，又到樓外的吸煙區吸二手煙，等劉德權發我微信說已經進手術室了我才回去。

他倆可能看出點啥了，我不管，橫豎林睿已經拒絕了我，我也懶得遮掩。

小貓咪壞心眼可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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