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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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棟,你們快回來!”

大家估計以為找到趙仲桓了,都飛一樣的沖進來,包括押我回來那幾個痞子,那人吩咐:“大家把她給圍住了,不能放她走。”

我腦門出了汗,難道這家夥知道是我幹的?我表面上不能表現出心虛,氣憤的問:“你們這是幹什麽?”

“你不記得我了?”那人冷笑了一聲:“一年零四個月前,林學錚和他老婆就在基地的電梯裏莫名其妙的憑空消失……”

我終於想起他是誰了,在那個地下基地裏被趙天齊一個耳光打得鼻血直流的保安頭頭就是他,我……我……

“我當時百思不得其解,趙天齊為了穩定大局不讓聲張,偷偷查了很久都沒結果,我把那監控視頻看了不下百遍都不知道為什麽,事有湊巧,現在,趙頭又消失了,兩件事有驚人的相似,都是憑空消失,都是和你剛剛談過話,我倒想聽聽你怎麽解釋!”

我要不要遁了?可是要在他們眼皮地下盡快逃出盲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看他也沒有實質性的證據,決定死不承認,反正別人沒親眼看到也沒辦法相信我逆天的本事,所以我氣憤的說:“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怎麽不說你自己呢?你也兩次都在場!”

“對,我也兩次都在場,並且一直都在,可這事早不發生晚不發生,偏偏你來了就發生,論動機也是你更明顯吧?”

我表現出抓狂的樣子:“你們……你們這是認定是我幹的?我他媽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呢?說著說著人就不見了!你們,你們這也太荒謬了!這山洞有機關還是有暗門?我就不信一個大活人就能這麽消失了!”

我一邊說一邊到處瞅,試圖把趙仲桓的藏身之處給找出來,劉棟卻說:“你別給我裝蒜了!我剛才是覺得哪裏不對勁,現在才明白,一般女人遇到突然變得漆黑起碼會叫一聲,或者問怎麽回事,你呢?卻在一個勁的說你和林騫,除了故作鎮定的掩飾,你還有其他什麽解釋嗎?”

我咬了下舌頭,這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聰明反被聰明誤,只能硬著頭皮說:“我膽子大不行啊?我從來不怕黑啊……”

他朝我走過來,壓根就不和我討論我的膽量問題,聲音越來越危險的說:“除了大活人憑空消失,這水也來得的確蹊蹺,我剛才註意到了,你轉身看到這火光的時候眼睛明顯睜大了,看起來是精神一震,你這表情讓我一直在想你是否在打什麽鬼主意,結果轉眼間火就滅了,還說不是你搞的鬼?”

我簡直想要誇獎他觀察入微了:“你們,你們居然都認定是我搞的鬼?這簡直是莫名其妙!你們倒是說說,我怎麽搞鬼了?我站在這裏什麽都沒……”

我的“做”字還沒出口,劉棟猛的抓住了我脖子邊的衣襟,不到一秒鐘就撕開了我穿的爸爸的雨衣,“呲”的一聲讓我心痛難耐:我爸爸留下的東西已經不多了。我心提到了嗓子眼,條件反射的就擡腿想踢他要害,他也在同一時間擡腿擋住了我的腿,我的膝蓋仿佛頂在了鐵板上,接著手被他擒住,然後在一瞬間被他壓在了趙仲桓剛剛用過的那張石桌上,腿也被他牢牢控制住,他呼出的氣體都噴在我臉上。

一年零四個月前的趙天齊也這樣把我抵在墻上,今天的情況更為恐怖,有一幫禽獸在我的周圍,並且不是僅僅想嚇唬我一下。

“他在哪裏?”劉棟的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外套,看他那模樣我要是還不說外套就會保不住。

我嚇得差點哭出來,聲音有些發抖的說:“我今天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楚了,地形你們可比我更熟,為什麽懷疑我……”

他沒興趣聽我的辯解,外套瞬間被他扯開,扣子被彈飛,露出了裏面的毛衣,他的手再次抓著我毛衣的衣領,硬梆梆的手指頭頂著我的脖子,讓我很不舒服。他說:“有些事情沒辦法用常理來解釋,否則也不會有人能預言到末日的到來,你最好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我們都很想看看你小腹上那個金色標記!”

☆、一九九

我吃驚到腦子一片空白,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神:“你怎麽知道?!”

“哼!你去醫院手術取子彈,醫生看到你的標記,查不出那到底是怎麽長出來的,就給拍了照片給他們研究,我們沒見過真的,現在很想見見!能長這種標記的人,肯定有什麽特殊之處!”

我汗如雨下,該沒拍其他部位吧?下流的醫生!我又不是屍體給我拍什麽照片?我的什麽他們都知道,如果他們再有想象力一點,結合那個蘋果,無憂谷都能被他們猜到!

劉棟的手像鐵鉗,被他抓住我是跑不掉的,我還沒把握能殺掉他的情況下我也不想讓他看到山谷裏的東西,必須想辦法分散他的註意力。既然他那麽善於觀察我的表情,我只好利用這點了:我想象著他身後出現了一只巨大的棕熊,正朝我們快速走來,眼看著它就要一巴掌揮到劉棟身上……因為害怕,我的瞳孔急速收縮,他肯定把我這表情看在了眼裏,以為他身後出現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下意識的回頭去看,抓著我的手有些放松,我逮著機會使足了力氣,終於猛的把他推開了,一翻身跳上了剛才身下躺的石頭桌子。幸好他比趙天齊或者林騫的力氣還差得遠,否則我推不開他。

我還是決定不要躲起來,躲起來容易,逃出盲山卻實在難。我老仗著自己有無憂谷膽子奇大,認為大不了就躲起來,可是實際上不是每次都十分方便,比如現在如果躲進去,不知道趙仲桓會不會在裏面看到我出現就用槍指著我呢?而且就算能躲過趙仲桓,在這個鬼地方,不了解外面的情況的話很難保證下一次出來的時候情況不比現在更糟,所以,我決定能多糾纏一會兒就多糾纏一會兒,沒準還能找到機會突圍。

他們越圍越近,那個保安頭頭說:“你以為你今天跑得掉?把人交出來!”

他們越圍越緊,我捏緊衣服在桌子上轉了好幾圈,轉到哪個方向都是人,我急得跺腳,高聲叫:“我說了跟我沒關系!騙你們我有什麽好處啊?!你們簡直欺人太甚!”

見到棺材都不落淚,往死裏撐,沒準能瞞過他們,等他們放松,也許能找到機會。雖然這樣想,但全身還是止不住的發抖,這些人大概都在林騫手上吃過虧,如果他們把對林騫的恨報覆在我身上,我沒跑得掉的話會有多慘?要不是想永久的解決隱患,我才不上這鬼地方來呢。

他們用各色表情看我,有的氣憤,有的疑惑,有的似笑非笑純粹是為了看我的可憐樣,更有色魔看著我的目光充滿不加掩飾的原始欲望。我瞅準一個空隙,猛的從他們頭頂躍過,朝門口跑去。

我哪裏跑得過他們,加上光線比較暗,對地面的高低起伏又不熟,差點崴腳,還沒跑到那個掛滿樹藤的洞口,又被他們團團圍住了,我都能看得出他們並沒有盡全力追我,仿佛在玩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一群貓圍著我這只小老鼠,為的就是看我能掙紮到什麽地步。

我衣衫不整,我爸爸的雨衣還被撕爛了,剛剛被壓在石桌上的屈辱和恐怖一直盤旋在我腦子裏,我全身發抖得厲害,看著他們問:“你們不去找趙仲桓,就為難我這個無辜的人?”

劉棟說:“最後說一遍,把人交出來!”

我幾乎竭斯底裏:“我已經說了跟我沒關系了,你們今天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我?”

沒人說話,劉棟還想靠近我,我趕緊閃開:“你們拿趙仲桓的話當耳旁風?他讓你保證我安全!我還以為你們很聽他的話!”

劉棟的神色這才變了變,我發現趙仲桓的失蹤仿佛只是讓他們找到了一個淩辱我的借口,至於他們應該有的情緒,比如慌亂,比如焦急,也許剛開始有點,但是現在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

我得想辦法分裂他們的陣營,於是說:“我知道了,一個趙仲桓倒下去,千百個趙仲桓站起來,沒準他的失蹤是你們某些人心裏最期盼的?是誰這麽苦心的經意了這樣一個巧合,讓大家把矛頭都指向我?所以你們急的不是找他,而是急著拿我這個假想敵來報仇,報仇以後他不死也得死了是嗎?誰替他報了仇誰就是老大嗎?”

我想我胡攪蠻纏的話也不是一點效果沒有,那幾個保安已經不看我而是看劉棟了,劉棟卻看穿了我打的算盤,盯著我說:“你少挑撥離間!我們把這裏裏外都翻遍了,連個影子都沒找到,況且這麽黑,時間又這麽短,他能上哪去?連濤的話說得很有道理,那事我也聽說了,跟今天的情形差不多,肯定是你搞的鬼,如果不把人交出來,林騫怎麽對我們的,我們就加倍還給你!”

原來那保安頭頭叫連濤。

如果我今晚逃不掉,我也要大開殺戒了:洞口外是七八十米高的懸崖,我不信他們摔下去能不死。但是無憂谷是用來拯救生命的,不是用來殺人的,所以我很難過,用發抖的聲音問:“你們是選擇放過我?還是選擇死?”

有人哈哈大笑,有人卻神情嚴肅,因為看我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的,那幾個保安比較警覺,把槍都拿了起來對著我,劉棟他們則太過自信,空著手,像瘟神一樣一步步接近我,走得慢,仿佛在給我機會坦白。

我眼淚都流出來了,洞口近在咫尺,十幾條人命就在我的一念之間,也許沒有人比我更適合當天使,但也更沒有人比我適合當惡魔。

如果劉棟能看出來我的眼淚是由於悲憫而不是因為害怕就好了,那樣他也許會猶豫一下繼而放棄淩辱我的打算,那樣我就沒有非殺掉他們的理由;不過也許他也看出來了,只是我的力氣看起來不大,幾乎完全不懂格鬥,他們人又多,再加上想著報覆林騫,猜不透我到底有什麽特殊能力,所以他有恃無恐。

☆、二零零

我從來沒有試過聽十幾個青年男人一起掉下懸崖時發出的恐懼又絕望的吼叫,所以親耳聽到的時候只覺得心臟都要跳出來,那不甚整齊的“啊啊”的慘叫聲從大到小穿破我的手掌直達大腦最深處,我在洞口捂住耳朵跪在了地上,全身都抖得厲害,巴不得造成這種慘劇的人不是我,甚至跟我沒有一點關系,嘴裏不斷的重覆:我是被逼的!

以前我看過一本介紹盲山的雜志,盲山沒有大湖或者大河,所以懸崖底下要麽是被酸雨燒焦的枯樹,要麽是亂石。我不敢想象他們掉下去會是什麽樣的場景,也許身體會被穿透在枯樹上,也許腦袋正好撞在石頭上,無論是哪種情況都會慘不忍睹。

不過幾秒鐘的功夫,周圍已經無聲無息,我喘氣喘得厲害,顫抖著手不敢放開耳朵,連眼睛也不敢睜開,生怕一睜開就看到腦海中想象的場景,這時的我只有一個想法:他們當中肯定不是每一個都罪該萬死,我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殺人的惡魔。我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個什麽心情,老天爺給我無憂谷是對我天大的恩賜,我用來殺人肯定不對,但是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會做同樣的事,因為我沒得選。

腦子亂得一塌糊塗,直到聽到了索橋上咚咚的腳步聲我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個山洞的人沒了,橋那頭還有人呢,聽到了慘叫聲,自然會過來看的,這幫人我又該怎麽對付?

我跳上了那堆包裝好的三米多高的物資上趴著,他們站在下面應該看不到我。我控制好呼吸聲,聽到他們說:

“怎麽一個人都沒有?趙頭去哪了?剛才的聲音是怎麽回事?”

“不可能啊,聽起來像是掉下去了,可是橋又沒斷,連欄桿都好好的,怎麽可能掉下去?那女的呢?我可沒聽見女人的叫聲!”

聽到他們提到我,我的心臟又不規則的跳動起來,我想我有必要在他們發現我之前躲起來,我實在不想殺人了。所有的人好像都突然警覺起來,沒人說話,可能因為擔心我埋伏著,我幾乎都能感覺到他們在各個角落在小心的找我,沒辦法,我只好進了山谷的樹林裏。

我從樹林的縫隙裏看到趙仲桓在水潭周圍查看那些家具,腰上別著兩支手槍,看樣子還是我從秦鐘的保鏢那裏搶來的那兩支,放抽屜裏都被他找到了,真是裏外都不安全。

趙仲桓已經找到我們家的照片了,認出了我,度過了最初的驚駭,他幹脆坐在了沙發上,一手拿著水果在啃,一手握著槍,眼睛還還警覺的往四處瞟。看著他吃東西我才發現自己一天沒吃飯,快餓死了都不敢去拿吃的,好不容易趴在草叢裏熬過十分鐘,出去一看,還有兩人守在洞口處,談論的話題不外乎猜這裏發生了什麽事,當然他們都把賬算在了我頭上,說我殺了所有人然後逃走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要怎麽樣才能逃出去。盲山地形覆雜,不認識路的我必須從原路回去,可是門口守著的這兩人,不知道要怎麽打發他們走。

因為太安靜,我不敢翻看我身下這堆東西到底是什麽,直到有人掀開藤蔓進來說,橋下找到十多具屍體,唯獨沒有趙仲桓的和我的,其中一個人說:“肯定是那女的幹的!橋那頭一直沒人過去,難道她順著這邊的升降梯鋼繩滑下去了?背後那洞出去連個腳印也沒有,肯定也沒從那出去。”

“不知道,這也太恐怖了,最能打的就這麽沒了?以後咱雜過?”

他們邊走邊說:“我們趕緊去大路上看看有沒有腳印,希望趙頭還活著!他活著就有希望。”

“從這麽高摔下去,屍體都沒有一具完整的,那女的什麽來頭?”

……

山洞裏應該沒有人了,我翻開身下的箱子,裏面果然是槍和子彈,還有一些罐頭食品和飲用瓶裝水。我得先控制住趙仲桓,所以自己摸索著拿了把狙擊槍,照著我有限的槍械知識裝上了塞滿子彈的彈夾,悄悄出現在山谷的樹林裏。趙仲桓正在菜地裏,好像發現了什麽動物以為能給他造成威脅,把槍都舉了起來,悄悄的靠近那一處密集的灌木叢。

我趴在草地上,架上槍從背後對準了趙仲桓,鏡頭的十字星鎖定在他的肩胛骨上,想起一句俗語: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是我從來沒開過槍,何況是狙擊槍,要不是看林騫教過我我甚至不知道怎麽用,對自己的槍法毫無自信,生怕把他打死了或者一點沒打中反而驚動了他。正要扣動扳機,可是手卻突然有些抖,我畢竟不是趙天齊或者陳效,隨便就能朝一個活人開槍,所以我再問了一下自己,非要開槍嗎?看到趙仲桓右手緊握的手槍,堅定了我的想法:我不開槍制不住他。

林騫說過,開槍得在呼吸最穩的時候,也就是剛吐完氣還沒吸氣的幾秒鐘之內。屏氣卻不感到頭昏眼花的時間越長,命中目標的概率更大,能開出的槍數也越多,為此他們花了很多時間去鍛煉屏氣時間,從最初的幾十秒到現在隨便就是五分鐘以上……

我貌似想多了,甩了甩頭,我得趁阿嗚發現我之前搞定,否則它帶著一群貓貓狗狗的撲過來我就暴露了。深呼吸了幾下,剛要扣動扳機,趙仲桓卻突然朝灌木叢開了一槍,我看到一頭野豬倒在他腳下。他這一槍驚動了很多動物,在山谷中引起一陣騷亂,他離我遠,我心不靜無法開槍,只好再等機會,結果我等到了一個不用開槍的機會:他把手槍插在了腰上,雙手拖出那頭野豬,我悄悄提著槍,借著馬的掩護,在小河對岸端著槍指著他:“不許動!把槍扔遠點!雙手抱頭!”

他的身形定住了,聽我的話把槍扔在了兩三米外的地方,雙手抱住頭,緩緩轉過身,看到我是一點都不奇怪。曾經捆過秦鐘的繩子又捆上了趙仲桓,我提著他扔到了水潭邊的空地上,喝了很多水才止住饑餓的感覺。

☆、二零一

趙仲桓忍不住先開口問:“我那些人呢?”

我腦袋“轟”的一聲,似乎又聽見了他們慘叫的聲音,趕緊甩了甩頭說:“都摔懸崖下了。”

他顯得十分吃驚和氣憤:“你!”

“是你們逼我的!”我比他聲音更大,給他展示了自己被撕爛的雨衣和外套:“你們要報覆林騫似乎找錯了對象,我現在一動腦子你也能掉下去摔死!”

趙仲桓被控制住以後我再出去將那一堆東西都收了,進來的時候發現他看著這堆箱子發呆,張了張嘴,等了半天才說:“真想不到會是你。”

“什麽?”

“我是聽說有人有特殊能力,那個基地裏的林學錚和他老婆消失的事情很蹊蹺,你肚子上也有奇怪標記,我本來有些懷疑你,可是林騫居然舍得放棄你,搞得我還以為是林騫。”

我一邊挑出槍和子彈一邊說:“我和林騫已經沒關系了,你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到他,如果你有命活到以後的話。”

他苦笑了一下:“其實當初我想的是收服林騫,沒想到天齊跟他不對盤,結果搞成了今天這樣子。”

“你跟林騫的關系是好是壞都跟我無關,我來找你,僅僅是因為你打擾了我的生活,給我大伯家帶來威脅。”

“你讓我活著,我只想見我兒子一面。”

我晃了晃手上提著的狙擊槍:“我可不想我下次進來的時候被你一槍爆頭,因為這裏面現在槍和子彈都有。”

“我不會那麽蠢,這裏面雖好,不過我可不想被關一輩子。那樣我也出不去了是吧?”

我聳了聳肩:“你兒子那一槍差點要了我的命,不過我還是活著,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死後這裏會是個什麽狀態。”

他低下頭說:“王國梁這輩子敗就敗在兒子死得早,我則敗在沒好好養我兒子上,天齊跟我相處的就像仇人一樣,性格乖張,處事不計後果,我代他向你道歉。”

“你說這些並不能讓我打消殺你的決心。”

他側躺在地上,頭使勁向上擡起來想看著我,弄得繩子在他脖子上勒出一條明顯的紅印:“算我求你,我想見見我兒子最後一面,等我見到我兒子以後,隨便你怎麽處理,我早就知道我大勢已去,又這把年紀了。”

他歲數也真是挺大了,看起來跟王國梁差不多,表情又十分絕望,我看著有些不忍心,但還是說:“我還得把你送回首都,等你見了你兒子我再殺了你?”

他語速很快的說:“你不用親自送,把我交給可靠的人送也行,我保證這裏的一切我都不說出去。”

“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你兒子那樣的植物人沒準哪天還會醒來呢。”

“他也知道你這個秘密是吧?難怪我那天怎麽都找不到人,把那片廢墟翻遍了也沒找到活人或者屍體,那火是你放的?”

“是啊,他非要看什麽黑玄珠,我就讓他進來看咯,因為他知道了這裏,所以他成了植物人。”

他皺著眉頭想了會兒事情,問我:“林騫母親也知道你可以進到這裏來?”

我納悶他提林騫母親做什麽,只回答了一聲:“嗯。”

他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原來如此……”然後臉上出現了恍然大悟又十分痛心的神色,接著臉色越來越悲戚。

他的表情讓我更有些於心不忍,林騫替我報仇也真夠狠的,就不要了趙天齊的命,這才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讓趙仲桓也這麽揪心,可是他又提到林騫母親讓我摸不著頭腦,於是我問:“醫生有說他沒有醒過來的機會?”

“那得看奇跡,我一直想想不通為什麽林騫母親要這麽做,現在明白了。”

“明白什麽?”

“你不知道?天齊變成植物人就是她做的。”

我一直以為是林騫幹的,吃驚極了,一把把他提起來靠著桌子坐著:“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眼睛都紅了,回憶著緩緩的說:“前年十二月二十一號那天下午,有人報告說發現了林騫的行蹤。我當時在城北,那地點在城南,於是讓離那裏近的鄭傑立即帶人趕往那裏,讓他如果找到天齊務必帶回來。結果那裏沒有林騫,只有他母親把趙天齊推了出來。”

果然有我不知道的事,我迫不及待的問:“然後呢?”

“讓鄭傑去是照顧林騫的情緒,畢竟他們關系不錯,我只想接回我兒子。當然我也不可能完全信任鄭傑,也在他的隊中摻入我的心腹。林騫母親把天齊推出來那時候天齊還是好好的,我想收服林騫也沒打算殺他母親,讓鄭傑務必向她說明白,只要把天齊交給他們,我會什麽都不計較,還會親自向你道歉。我的心腹告訴我,鄭傑的確說得清清楚楚,本來以為事情會萬無一失的,結果林騫母親本來都要把槍交出來了,卻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猛的轉手就朝天齊的腦袋開了一槍,這是打算要他的命啊!”

“所以呢?”

“她到底沒開過槍,離那麽近也沒個準頭,子彈從天齊的後腦勺進去,從腮幫子鉆了出來,我兒子雖然沒死,但也跟死了差不多。”

他說不到點子上我有些急:“林騫媽媽呢?”

他嘆了口氣:“事情發展完全出乎意料,我的人受了刺激,條件反射就是開槍,她還能有什麽結果?當然是當場就死了。那場景在我腦子裏演了無數次,我一直沒搞懂她為什麽要天齊非死不可,現在才明白,估計是怕天齊說出你的秘密才開槍的,目前我能想到她所有的開槍理由,只有這個解釋才合理了,畢竟人死了什麽證實不了。所以林騫發了瘋似的報覆我,所以我落到這種地步。”

林騫母親居然在我離開的當天就死了,我腦子裏翻來覆去就是這麽個念頭,全身都止不住的發抖,然後突然想到一點:“林騫呢?他當時在哪裏?他怎麽會讓他母親做這樣的事?”

“不知道在哪裏,反正那天下午沒看到他,既然他媽都死了他也沒出現,肯定不在那裏。”

“那他爸爸呢?”

“當時也沒看到,不過現在活得好好的。”

連自己的媽媽都保護不好,林騫跟我一樣沒用。

☆、二零二

我不讓自己停下來,一直幹活,打漁餵老虎獅子和熊,把所有的家具都擦了一遍,盡管沒有灰塵,實在找不到幹什麽的時候又穿著潛水服,含了最後一個小氧氣瓶下水了。

我看著湖底耀武揚威想要和我挑戰的龍蝦想:林騫媽媽也沒了,我用不著那麽恨了是不是?我可以也認為林騫媽媽是為了保守我的秘密才不計後果的開槍的嗎?這好像有點自作多情的嫌疑。林騫發瘋似的報仇,應該的吧,他母親死得那麽慘,他又那麽厲害,怎麽會不報仇呢?他說得真對啊,他的生活果然不再適合我。

那被打死的血淋淋的野豬我都不敢去看,一想起血就會想起那些人摔在山崖下的慘狀。我花了一個晚上才靜了下來,想起自己的處境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付,我該怎麽離開這裏?趙仲桓說我們在的地方是盲山著名的雙姝山,中間索橋相連,要出去有三條路,一條就是從橋上回去,毫無疑問那裏有人守著;第二條是這個洞口旁邊的升降梯下去,不過升降梯壞了,相當於此路不通;第三條是洞的另一頭有個僅榮一人通過的小洞,坡度稍緩,可以借助工具下山,那裏估計沒人守,不過會繞很遠,還容易迷路。

實際上不光是對面那座山有人守著,第二天早上我剛出來就發現這個洞口也有兩人站崗,要不是那堆食物擋著我就被他們發現了。我想從前面出去,起碼認識路,可是這兩人擋著洞口我也出不去,再一想,就算去了那邊,要順著繩子爬下幾十米還不讓人知道也幾乎不可能,我只好選第三條路,決定沿途做好標記,要是實在找不到還可以回來。

出發之前我掃了自己全身一眼,行頭除了高筒野戰靴和工具包還算專業,衣服都是普通的深色運動服,為了耳朵能更靈敏和視野更廣,我沒戴面罩,只用趙仲桓那裏找到的迷彩油塗花了臉。我還準備了匕首,槍,幾個彈夾和繩子等工具或者說武器,把趙仲桓往汽車後備箱一塞,就出發了。

我動腦子在那個大洞外扔了塊石頭,吸引了那兩人的註意力,趁機向後面較小的洞口跑過去,掀開一些藤蔓,發現那洞小得連我都只能用爬的才能出去。做好了善後的掩飾工作,費力的鉆出去以後,滿是灰塵的空氣撲面而來,首先進入眼簾的就是一棵棵被酸雨毀了的樹,還有向下一眼望不到底的陡坡。

坡度起碼有七十度,我只能抱著一棵棵幹樹樁小心往下跳,還得在樹樁上做記號,如果這個時候有人跟著標記和腳印下來找我,我的行蹤肯定就被發現了。我打的主意是繞著這山峰走到前面去,一定不要繞去其他地方,一定不要迷路,尤其是在能見度這麽低的情況下。

我花了將近兩個小時才到坡底,踩到底部的石頭的時候腿都發軟,擡頭已經看不清山頂。我以前看的那本雜志說,在盲山裏千萬不要相信任何儀器,它們都不如自己的直覺可靠。我拿出以前換的指南針出來試了一下,指針團團轉,方向都定不下來,只好開始相信這話是真的。地表都被灰蓋住,我辨認了一下方向,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走,一邊走一邊抱怨林騫讓我陷入這麽被動無助的場景,又想他媽媽也那麽早就死了,還是被亂槍打死的,心裏簡直不知道該想什麽才好。

走了差不多半天的樣子,我突然發現了腳下一排清晰的不認識的大腳印,不知道是熊還是什麽動物的,反正不是人的,我心裏一下子警覺起來,順著腳印往前走,接著又發現一排腳印,再走了一段,發現了更多的腳印,都往一個方向走,就像趕去一個地方開會似的,再一想方向,快要繞到這座山前面去了,難道是……

我雖然恐懼,但是也壓不住好奇心,順著腳印往前趕,又走了兩個小時,看到了生平所見的最血腥的一幕:幾只體型龐大的黑熊正啃食著地上的人的屍體,之所以確認那是人的屍體,是因為有衣服,還有頭骨,到處都是殘缺不全的斷肢,到處都是血跡,我壓不住胃裏翻騰的液體,“哇”的一聲吐了出來,驚動了那幾只熊,它們都回頭看著我,我趕緊躲了起來。

我在山谷裏吐得幾乎可以用天昏地暗來形容,上次懷孕都遠遠沒有吐得這麽厲害,那個位置正是昨天晚上那十幾個人掉下去的地方。我雖然也變態的威脅過別人,但是見到那場景還是控制不住的惡心,變態殺手不是誰都能當的。

昨天還只聽到慘叫聲,今天連血肉也見到了,我害得這麽多人死無全屍,下場這麽慘,我會遭天譴吧?我一天都吃不下任何東西,卻還要放趙仲桓出來填肚子,真不知道是上輩子造了什麽孽。

趙仲桓其實想得開,他已經放棄了掙紮,認為自己是在這裏面都可以算安度晚年了,雖然不知道有幾天,所以他去擺弄那頭被他打死的野豬,剝了皮升起火堆烤起肉來,還很有經驗的用肥油網裹住瘦肉烤,香味很濃,但是我看到血又是一陣嘔吐,雖然吐不出什麽東西來。

我看著他吃的一嘴油我卻什麽都吃不下特別不甘心,問:“你和林騫之前有什麽仇?”

他擦了下嘴說:“我之前跟他根本沒什麽仇,只跟王國梁有仇,林騫他只是當了我倆的炮灰而已。”

“那王國梁還說他林騫要是什麽都沒有了走出基地你不會放過他?”

他恨恨的說:“王國梁挑撥離間的話你們也信?他自己覺得跟林騫關系好不了了也不能讓林騫投靠我。”

“為什麽好不了?是因為那針?”

“是的,王國梁一直想找個厲害又可靠的人在身邊,林騫可靠,但不夠厲害,王國梁才想了這一計狠招,早早的就把那些醫學專家給請到國內了,所以說是有預謀的。這事偏偏被我知道了,我怎麽可以放過這麽好的機會呢?所以把證據給了林騫,我的目的達到了,之後的事情也就順利了。”

☆、二零三

我不無嘲諷的說:“如果順利,你現在就不是這處境了。”

他苦著一張臉:“這都怪我沒教好兒子。”

“林騫說是你的方法不對,讓他反感。”

他臉上又惆悵起來,仿佛一瞬間又老了好幾歲:“不僅僅是方法,天齊一直恨我。這麽跟你說吧,當初為了前途,娶了上級的女兒,結果她不能生,婚也離不成,我歲數越來越大,想要個孩子,於是說服了她,找了個代孕的女人,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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