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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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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世界上有什麽事情比感冒更痛苦,那一定是上班;比上班還痛苦的呢?加班;比加班還痛苦的呢?一邊感冒一邊加班。要問誰這麽倒黴,那就是我。

已經晚上8點,我還剩下最後一件事情:把海外分公司的財務報表打印出來,明天早會上老板一來就要用。我扶著那臺半人高的打印機,腦袋暈得仿佛在坐過山車,體溫也越來越高。打印機優哉游哉的吐著A4紙,發出的嗚嗚聲在空曠的辦公室裏顯得特別孤單。我一份份釘好,塞進抽屜,關電腦,關燈,鎖辦公室大門,一件件按部就班。我提了包,下了電梯,外面初秋涼爽的風讓我渾身一振,隨即發現自己更暈了。

我叫李雪,大學一畢業就來了南城這家叫易科星的電子產品公司上班,已經三年了,家離公司近,回家的路我熟悉的閉著眼睛走都沒問題。街道上霓虹燈流光溢彩,馬路上車水馬龍,行人神色各異,看著這個城市的燈紅酒綠,我竟然絲毫不覺得我是其中的一員。我在想,如果林騫和我在一起,我倆現在在做什麽呢?是流連於各店鋪淘自己喜歡的東西?還是在家做晚飯吃得不亦樂乎?又或者在看電影,對著各種角色評頭論足?我不得而知。

林騫跟我說分手已經半年了,我還是這麽的難受仿佛分手發生在昨天。孤獨又迷惘的感覺仿佛揪住了我的靈魂,甩都甩不掉,我有快窒息的感覺,站不穩,頭暈,趕忙找了花壇邊的椅子坐下。

分手以後我搬了家,不上QQ不看郵箱,連手機號都換了,除了工作我不接觸任何人,我關閉了有可能接觸到林騫消息的所有途徑。我拼命多接工作,拼命加班,忙起來就不會想他了,可是一停下來,他的笑,他的吻,他的聲音,都浮現在腦子裏,拼命的忙也沒有用,所以我連上班也倦怠了,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做什麽。

林騫是我是大學同級校友,我們都在東部沿海的江寧市的江寧大學。他學的中文,整個人溫潤儒雅,搞得別人一聽說他學的中文,都只說兩個字:難怪。要說怎麽和我這一身銅臭的學財務的人湊成了一對,我很久都沒想明白,除了我這勉強還算可以的皮囊,不知道林騫這個中文系的大才子加大帥哥看上了我什麽。

我們大三的時候才認識彼此,在一次學校舉行表演中,我第一次看到他,我被他那不俗的氣質吸引定在了當場,更讓人震驚的是他居然也在目不轉睛的看我,我自知自己雖然長得還算周正,但不至於讓人驚艷到挪不開眼睛的地步,尤其是被那麽帥的一個男生看著,我都有些飄飄欲仙。

等我們確定關系以後我問他是不是在那次活動中對我一見鐘情,他說:“那不是我第一次見你,我最先見到你是在鴻都酒店的餐廳,你在那當服務員,有個女人說你勾引他老公,所以我記住你了。”那是我大二的暑假在鴻都餐廳打工時候的事。

我剛到餐廳打工半個月,有位先生經常來這家餐廳吃飯,服務員都認識他。在我記憶頗深的那天,他又來了,還是指明要我接待,於是我笑著跟他打招呼,帶他去他的老位置,問他點菜是不是照舊,他點頭,吃完以後他照例給我大把小費,然後餐廳外面沖進來一個女的,揚手就給了我一個巴掌,說他老公老是不回家,吃飯就往這跑,原來是為了我這個狐貍精。

她的速度太快,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臉上火辣辣的痛。我雖然覺得他老公來這裏是勤快了點,還老是指明要我服務,給的小費也多,可是我們僅僅是在這家餐廳見過面而已。我第一次在餐廳打工,沒有低人一頭的服務意識,第一次被別人當作那樣的人,第一次挨了巴掌,當然忍不住,也還了她一個巴掌,還說就你這種母夜叉,活該你老公不回家。然後不出意外的,那女的在餐廳大鬧了一通,而我也被餐廳開除。

原來林騫當時也在那餐廳裏。

記得那次演出以後的一段時間裏,不知道為什麽我和林騫頻頻“偶遇”,我原以為這是緣分,那之後才知道他是故意的。其實他用不著使什麽手段,我第一次看見他溫柔如水的目光以後就已經被他俘虜了,我們在一起似乎順理成章。美好的時光直到我們找到工作的時候為止,我過五關斬六將拿到了易科星公司的OFFER來了南城,他學中文的卻去了首都據說做廣告。

他們家都在首都,我以前好奇林騫為什麽不呆在首都上學,偏偏跑到江寧來,首都的人不都以在首都自豪嗎?他卻說他來江寧就是為了遇到我的。他說那話時認真的神情差點讓我信以為真。

錢對我有著非常重大的意義,我不能為了林騫放棄我的工作。我和我媽媽的家還沒還清房貸,上大學的錢都是東拼西湊弄出來的。

三年以來,他只是兩年前來南城看過我一次,說是太忙,根本就走不開,我要去首都看他,他卻說他來看我就好了,不舍得讓我來回奔波,連住的地址都不告訴我。

他上次來看我時候,我們手拉著手游南城,吃美食,我送他上飛機回去的時候,他說過不了多久就會來南城工作陪我,我感動的得稀裏嘩啦,那麽好的感情,如果那時候誰說他要跟我分手的話,我覺得就跟月亮撞到地球一樣絕對不可能。

我坐在街邊花壇下的椅子上,想起林騫腦子裏混沌得厲害,高燒讓我頭痛欲裂,都出現幻覺了,我居然看到馬路對面遠遠的路燈下站著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面向著我們公司大樓的方向,傾長挺拔,似乎站得太久都成了一座雕像,路燈在他身上披上的光像度了一層霜,那麽的像林騫。

我甩了甩頭,自己中了林騫的毒太深,想他的時候他的影子就真出現了,都分手了他怎麽會在這裏。

坐了沒一會電話響了,是李茜兮,我辦公室的好姐們,長得特別可愛。我接起電話,餵了一聲,電話那頭傳來茜兮風風火火的聲音:

“你下班了沒?”

我嗯了一聲說剛下班,她又叫起來:

“才下班?!都感冒了還加班這麽晚,沒見過你這麽拼命的,你還要命不要啊?我告訴張初你今天感冒又加班,他來找你了沒?”

我剛想說不用告訴他,就看見張初手裏拿著藥盒站在我前面不遠處,神色莫名。我對著電話說:“張初來了,”然後我轉過身背對著張初,低低的跟茜兮吼道:“你下次敢再出賣我,看我怎麽收拾你!”

她卻只說:“那我就放心了,妹妹我是為你好,病了有人照顧多好啊。”

難道是我病了聲音聽起來不夠狠,她絲毫不把我的威脅放心上。我頭暈忽忽的,都沒心思跟茜兮貧嘴,把電話給掛了。

張初是我們公司的銷售部精英,比我晚一年進公司,自從大半年前公司組織的一次全體活動上認識了我以後,他開始找各種借口約我出去,又是送花又是禮物的,我們公司規模挺大,他們市場部的和我們財務部的辦公室都不在同一棟樓,但是他把我的我的好姐們茜兮都發展成了他的眼線,真是把搞銷售那套都用在了我身上。

後來才知道,茜兮和張初是老鄉,怪不得她樂此不疲的將我的事情告訴他。只是張初來找我的時候我經常拒絕,我的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我怎麽可能忘了林騫,那個懂我寵我的林騫,哪怕他已經跟我說了分手。

看我又要找借口讓他不用管我,張初先發制人,不由分說的把手按上了我的額頭,然後用含著怒氣的聲音說:“這麽燙!你想在這裏呆多久?不吃藥睡覺?明天還要上班呢!”是啊,明天還要上班,今天要早點睡覺。我晚飯都沒有吃,又餓又暈,一站起來就天旋地轉,差點又跌坐回去,幸好張初眼疾手快的從後面扶住了我的胳膊。

我想真的有必要讓張初送我回去了,我現在的狀況一個人根本回不了家。他扶著我朝他的車走,我整個人幾乎像是被他抱在了懷裏,多暧昧的姿勢,但是我沒有力氣掙紮了。

他邊走邊說:“空腹吃藥不好,先帶你去喝粥,然後回家,你吃完藥就睡覺,如果明天早上還不好就請假吧。公司又不是離了你就轉不動了。”

我發燒覺得有些冷,張初握著我手臂的手十分有力,手掌散發的熱氣隔著衣服傳到我手臂上,我整個腦袋更加恍惚。他一手扶著我,一手打開車門,小心把我塞進了副駕位置上,再繞過車頭坐進了車。

我扭頭看了他一眼,說了聲謝謝。張初29歲,約1米75的身高,五官跟林騫比雖然稍顯普通,但是絕對算得上端正甚至還可以說帥的,一雙眼睛滿滿都是自信,隨時看到他都活力十足。可是這會兒聽到我的謝謝後他神色有些惆悵,他說你知道我要的不是你的感謝。我只好作縮頭烏龜裝作不明白他說什麽。

其實大半年相處下來,我多少也了解他一點,能說會道,人緣好,還有打不死的小強精神,這個特點讓他在生意場上混得不錯,現在有車有房,是各種相親場合都倍受歡迎的類型。他們一起搞銷售的同事一般晚上就去泡酒吧獵艷,他則有空去健身房,看起來是個可靠的人。林騫沒跟我分手以前,我星期一三五晚上和周六下午都要去的瑜伽館,碰巧和張初常去的健身房在同一棟樓上,我碰到他很多次。後來幹脆是我去瑜伽館他就去健身房,不管是巧合還是故意的,每次都能遇到。

自從我收到林騫分手的短信以後我很少去瑜伽館,反而在我家不遠的書吧打發時間更多,經常一坐就是幾個小時,被張初知道以後他也不去健身房了,改去書吧看書。

我想著什麽時候一定要跟張初說清楚,我不可能喜歡他,今天腦子糊塗就算了。我正稀裏糊塗的想事情的時候車停下了,張初說了聲“等我”就下了車,我從車窗裏看到旁邊有一家粥店,他大概是要了打包回家吃,正好我沒有去粥店裏慢慢吃的打算。

我在車上快要睡著的時候,張初提了好幾個飯盒上來發動了汽車。過了沒幾分鐘到了我家樓下,我跟他道了謝,打算提了粥就上樓,他卻把所有的飯盒和藥拿在手上跟在我身後,意思很明顯,要跟我一起進去,我覺得這樣不好,但是看他一副“說什麽也要看著我吃了藥乖乖躺下”的樣子,鑒於上次公司組織活動,爬網的時候他兩只手就能把我整個人提起來的力氣,我覺得我應該沒有能力從他手上把飯盒搶過來,於是一起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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