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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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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嘉薇毫無誠意地辯駁:“我是看許鳶椅子擺放的位置不對,所以想幫她推一推。”

謝靜秋:“你想做什麽,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現場又不止我一個人,大哥可以問丁管家。”

丁管家站在一旁:“我只知道,當時許小姐椅子的擺放處很適合掛畫,不需要別人來為她調整椅子的位置。”

鄭嘉薇冷冷地瞥他一眼。

“說了半天,我怎麽還是聽不懂?”謝鐸插嘴道,“莊園那麽多傭人,掛什麽畫需要許鳶親自動手?”

丁管家:“鄭小姐搬進了許小姐從前的住處,許小姐在搬離時帶走了一幅先生送的畫,鄭小姐不準,要求許小姐把那幅畫掛回墻上。”

謝鐸摸著下巴:“許鳶搬走了?搬去哪了?”

“莊園池塘旁邊的閑置小樓。”

謝鐸瞥了眼身旁的謝斯止。

他陰冷的目光只流露了一剎,現在已經收了回去,正低頭吃飯。

鄭嘉薇:“反正她的椅子就是歪了,她也沒摔下去不是嗎?謝先生都不喜歡她了,就算摔了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謝靜秋嗤笑:“你可真是無恥。”

謝盈朝低垂著眼眸,安靜地切著盤裏的羊排,沒有吭聲。

“謝先生。”鄭嘉薇像沒有骨頭一樣,朝謝盈朝身上貼去,“我記得謝氏的家規有一條,不管任何形式,任何目的,只要傷害了家人,就要挨家法,你要放過謝靜秋嗎?”

謝盈朝被她挽住手臂,切羊排的動作一頓:“你說得對。”

謝靜秋沒有說話。

謝鐸:“大哥,這不合適吧?”

謝盈朝握住鄭嘉薇的手:“你對謝氏的家法了解得不少,但有一點,傷害了家人才要挨家法,我們還沒有訂婚,你不能算謝家的人,所以靜秋,和你嫂子道個歉,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鄭嘉薇原本對於他的處置很不滿。

但聽到他口中“訂婚”、“嫂子”這樣的字眼,那點不滿瞬間被蓋過去了。

謝盈朝雖然寵她,但一直沒有給她一個合適的身份,現在經他的嘴說出來這樣的話,她欣喜若狂。

謝靜秋眉梢擰起:“什麽?”

“我已經決定下周舉辦訂婚宴了,所以,你該改口叫她一聲嫂子。”

餐廳裏鴉雀無聲。

即使從前謝盈朝最喜歡許鳶的時候,也只是口頭認可她“未婚妻”的身份。

現在他卻要舉辦訂婚宴,和這個女人。

謝靜秋平靜地說:“我不能接受,也不會道歉。”

謝盈朝:“你在忤逆我?”

“我只是不明白大哥究竟怎麽了,這女人根本不配做您的妻子。我沒有做錯,所以絕不道歉,如果大哥要對我動家法,隨便。”謝靜秋從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過話。

謝盈朝眸色沈了。

氣氛一瞬間陷入僵持。

謝鐸笑著打圓場:“小事而已,有什麽可爭執的?改口而已嘛,我先來。”

“敬嫂子一杯。”他能屈能伸,朝鄭嘉薇揚了揚手中的高腳杯,將杯底的紅酒一飲而盡,“靜秋,你明天還要參加弗拉克斯曼小姐的禮儀考核,晚上不用準備的嗎?”

謝靜秋飯沒吃完,起身走出了餐廳。

鄭嘉薇不滿:“就這麽讓她走了?”

謝盈朝淡淡道:“等訂婚宴過後,你會成為謝氏真正意義上的女主人,我保證到那時,靜秋不會再對你無禮。”

……

夜幕漸深。

謝斯止在玫瑰田邊抽煙。

在他視線不遠處,那幢荒涼的小樓亮著一盞暖色的燈光。

謝鐸站在他身旁:“那裏是你小時候住過的地方?”

謝斯止磕落了指尖的煙灰:“嗯。”

謝鐸:“許鳶剛搬過去,周圍的安保與監控設備還沒有裝好,如果你實在想的話就去看看,我會為你保密。”

謝斯止沒有說話。

距離他上一次見許鳶,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

那晚許鳶退燒後,他天蒙蒙亮才走。

當日,丁管家帶人在小樓周圍布上了目前最先進的安保系統與監控設備。

屏幕前每時每刻都有人在觀看,晚上也不例外。

而那天之後許鳶就幾乎不出門了,他沒有辦法靠近她。

謝鐸:“你覺得大哥的目的是什麽?”

“和你想的一樣。”

謝鐸笑笑:“利用王明江死前提供的白島路39號咖啡廳的信息,很容易就查到了直接送給他邀請函的人,看似是個與謝家完全無關的局外人,但在這個世界上,只要存在聯系的兩個人,就一定能查出蛛絲馬跡。”

“只是我不明白,是你廢了謝文洲,謝紹該恨的人是你才對,他為什麽要針對謝盈朝?”

謝斯止:“他想要的不止是我的命,除掉謝盈朝,以他在謝氏的地位,把你和謝靜秋踢開掌控謝氏易如反掌,到時候,我的命不也在他手裏嗎?他弄死我,只是一句話的事。”

“這麽說來,現在的我們和大哥,算是同盟了?”

謝斯止丟掉煙蒂,用鞋底踩滅火星:“這一個月來,謝盈朝和謝紹間的鬥法真是精彩。”

謝鐸彎唇:“大哥外出時的保鏢數量足足增加了三倍,也就謝靜秋那個笨蛋看不出發生了什麽。”

謝斯止漫不經心道:“她也許是被對謝盈朝的感情蒙住了眼。”

“還有鄭嘉薇,笨點不要緊,但又壞又蠢,可是會被爆炸的餘波燒得連渣都不剩。”謝鐸望向了那幢亮著燈火小屋,“這種時候,也只有她能靜得下心了。”

……

許鳶好久沒來學院了。

在學院門口下車後,許多學生都在看她,目光帶著探索的意味。

麗樺跟在許鳶身邊,第一次來學院,她還在適應新環境。

“許小姐,為什麽他們都看著你啊?”

“我不知道。”

“那目光感覺不太好。”

“別理會。”

許鳶走在櫻花樹下,沒有因為別人探究的目光而產生任何情緒。

實際上,她很清楚那些人為什麽這樣看她。

從前她在學院,是所有人都認識卻不敢招惹的對象。

盡管她本人十分溫和,但“謝盈朝女人”的這個名頭實在嚇人,招惹她的人下場也都不會太好。所以除了尹荔外,其他人對她都是又敬又怕,盡量不和她接觸。

但此一時彼一時。

她被謝盈朝冷落的消息估計早就傳開了,好奇是正常的。

就算此刻有人來落井下石,許鳶也不會感到奇怪,人性而已。

“許鳶——”尹荔從自家車上沖下來抱住她。

許鳶被撞得一個踉蹌,無奈地看著她

尹荔眼圈通紅:“我去謝家找你,他們不讓我進,真是太過分了!我聽說你的事了,我甚至想好了,要是謝盈朝不要你,你就來尹家,反正你什麽都會,我讓我爸爸聘請你做我的家庭老師。”

麗樺在旁邊咳嗽了一聲:“尹小姐,您得離許小姐遠一點。”

尹荔松開許鳶:“你是誰啊?”

“我是許小姐身邊的人,出門前謝先生特意交代了,不要讓人靠許小姐太近。”麗樺說道。

尹荔蹙眉:“這男人有病吧?自己不要的人還不準別人碰,他幹脆買個罩子把你圈起來算了!”

“別為難麗樺了。”許鳶輕聲說,“考核快要開始了,走吧。”

尹荔邀請她和麗樺上了自己的車子。

司機正要開車,林蔭道上一排車隊飛馳而過。

車隊足有十二臺車,每臺都是價格不菲的豪車。

尹荔看著:“誰啊這麽囂張?”

麗樺:“好像是謝家的車。”

“謝家?”尹荔想了想,“那幾個謝我都認得,他們沒這麽張揚啊。”

麗樺輕聲說:“今天早餐時,鄭嘉薇說她也想要來學院讀書,順便參加弗拉克斯曼小姐的評選,謝先生答應了。”

尹荔聽後當即怒了:“弗拉克斯曼小姐的報名時間早就過了,她還想加塞啊?她配嗎!”

……

事實證明,只要謝盈朝願意,星星他都能摘下來,更別說讓鄭嘉薇半路加塞這樣的小事。

尹家休息室。

尹荔考完禮儀回來,火冒三丈。

在她眼裏,許鳶就是她的朋友,許鳶的敵人就是她的敵人。

——雖然許鳶本人,並沒有把鄭嘉薇當成敵人。

“我!堂堂尹家大小姐,我老爹每年給弗拉克斯曼讚助一個億,我都還老老實實參加考核,她憑什麽免試塞進來?要是謝盈朝再多給費迪南德那老頭子一點錢,她是不是就能直接當選本屆的弗拉克斯曼小姐啊?!”

尹荔的咆哮聲幾乎把房頂給掀了。

尹宸原本坐在窗邊打游戲,實在受不了她的嗓門,溜出去了。

休息室裏,許鳶沒有說話,只有麗樺跟她同仇敵愾:“鄭嘉薇連最基本的道德都沒有,不說其他的,要是她來參加禮儀考試,絕對零蛋!”

“聽說下周謝盈朝要和她訂婚。”尹荔喪氣道,“許鳶你說句話啊,要不要我想個辦法把訂婚宴破壞掉?”

許鳶正在吃桌上的玫瑰提子。

尹荔恨鐵不成鋼:“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吃!”

她把果盤拿走,坐在許鳶面前:“說話!你給個表態,只要你看不慣那女的,我來幫你想辦法。”

許鳶咽下口中的提子:“你都二十一歲了,怎麽還說這種幼稚的話?”

尹荔氣餒:“那可是謝氏的女主人!溫楚溺攢足了勁兒都沒夠得上,憑什麽便宜那個女人?我雖然討厭溫楚溺,可鄭嘉薇連給溫楚溺提鞋都不配,你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嫁給謝盈朝啊?”

“我現在只想把弗拉克斯曼小姐的考核做好,剩餘的,沒有精力去思考。”

尹荔安靜地看了她一會兒:“你說得對,你這麽優秀,一定能被分院推選去K國參加最後的評選,就算不拿到弗拉克斯曼小姐的稱號,只要進入了最終評選,也絕對能找到一個比謝盈朝更好的男人。”

許鳶笑笑,沒有接話。

尹荔突然看著麗樺:“我還是不爽,我要去院長室鬧一鬧,你跟我一起。”

麗樺:“為什麽是我?”

“你看起來就很會吵架啊,我要去拔費迪南德的胡子,你要幫我。”

“……可是謝先生說了,我不能離開許小姐。”

“這裏是尹家的休息室,你還怕她丟了?”尹荔不由分說拉著麗樺出去。

麗樺大喊:“尹小姐你別這樣,太不雅觀了,快松手——”

尹荔強行把麗樺拖走了。

一開始許鳶還有點茫然,直到聽見背後的門響,一回頭看見裴霽言從臥室裏走出來,她才明白。

很久沒見了,裴霽言還是那副溫柔的樣子,只是瘦了一些。

他凝視著許鳶:“我請尹荔給我們制造獨處的機會,一開始她拒絕了我,出於無奈,我把我們之間的約定告訴了她,她是個很好的女孩,聽說想要逃離莊園是你心願後,就答應了幫我,不,是幫我們。”

“所以剛剛她說那些話……?”

“是在確認你的想法。”

許鳶點點頭:“你找我有事嗎?”

“我聽說了一些事情,今早也跟費迪南德院長證實過了,鄭嘉薇直接跳過初選進入了終評階段,這是謝盈朝的意思。我問院長,如果謝盈朝想,分院最終的推選名額是否會受他的意志影響,院長模棱兩可。”

裴霽言英俊的眉梢緊蹙:“如果鄭嘉薇想要得到分院的推選名額,哪怕她什麽都不做,也很有可能如願以償。”

“上午禮儀考核的結果已經出來了,我私下用學生會會長的權力查過你的成績,在初選中,你的總成績第一,超第二名溫楚溺十二分,不出意外,分院的推選名額會是你的。”

許鳶笑笑:“所以,現在鄭嘉薇是那個意外,對嗎?”

裴霽言困擾道:“尹荔也很不滿,裴家、尹家都是學院的讚助家族,如果你需要,我來想辦法聯合幾家向學院施壓,或許可以改變些什麽。”

“不。”許鳶連忙說,“別為我得罪謝盈朝,不劃算。”

“不這樣做,你要怎麽辦?我們又要怎麽辦?”裴霽言聲音有些激動,“只有去到K國,我才有辦法讓你永遠逃離謝氏的魔爪,如果沒有合理的動機去K國,一切就會前功盡棄,這是你願意看到的嗎?”

許鳶:“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只知道,如果因為幫我而讓你感到為難,我會愧疚。”

“你為什麽,總是對我說這樣客氣的話?”裴霽言朝她走近了一步,“許鳶,你看著我。”

許鳶擡頭看他,裴霽言的目光溫柔得叫人心碎。

“我常常想起從前。”許鳶與他對視,輕聲說,“如果父母沒有離世,我的生活按部就班走下去,或許我們真的可以成為別人口中天造地設的一對,但現在我所擁有的一切都被命運碾碎了,就算把它撿起來拼合縫補,也沒有辦法覆原。”

“盡管你不說,但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麽。”

“因為給不了,所以沒有辦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用危險換來的好意。”

“為什麽給不了?”他問。

從前念書時,裴霽言能感受到,許鳶對他有著遠超朋友的好感。

他以為,他們在一起,也許需要一點時間,但那是再順理成章不過的事。

可現在,有些東西似乎不受控了。

他的視線一刻不離面前的女孩,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愧疚。

裴霽言低頭,望著她柔軟的發頂:“你曾經說過,不會在這樣的境遇裏去考慮喜歡這樣的情感,但是現在的你,違背了自己當初說過的話,你的心裏已經有人了,對嗎?”

許鳶抿著唇,沒有回答。

裴霽言執著地看著她:“是謝斯止?”

許鳶擡起頭,用那雙清澈的眼眸看了他一眼。

裴霽言什麽都明白了,他苦澀地笑笑:“我就知道是他。”

……

門外,謝斯止靠在墻上。

他指尖輕輕盤動著沈香珠,在寂靜的走廊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尹荔和尹宸出去後,他就上來了。

莊園裏布滿監控,這是為數不多的,可以和許鳶相處的機會,他不會放過。

只是沒想到,有人比他更快。

在聽見裴霽言的聲音和裴霽言說出的話後,謝斯止眉宇間纏上了一絲戾氣。

——怪不得許鳶一反常態,對評選這麽上心。

她參加弗拉克斯曼小姐評選的目的,是為了逃離莊園。

只要一想到,這是她與裴霽言兩個人排外的秘密,他心底的陰暗就無法壓抑地滋長著。

他沒有走進去,繼續守在門外。

當聽到那句“是謝斯止”,而許鳶沒有反駁的時候,他眉梢的戾氣倏然散去。

他漂亮的眼眸裏,緩緩浮起一抹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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