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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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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夜幕降臨之時,雙天宮臥房門吱呀一聲響起又緊閉。

沐浴過坐在軟榻上誦讀佛經的天之佛面色平靜無波,仿若未聞,繼續誦讀著,一聲聲梵音回蕩在臥房內。

剛啟唇要讀下一句,手中書冊倏然被奪,天之佛這才有了動靜,擡眸轉向身旁之人冷聲:“佛經還吾。”

“啪”的一聲,佛經應聲落在了不遠處的石桌上,天之佛眸底厭怒一閃,剛要起身去拿,身子突被蠻橫沈壓在了軟榻上,絲毫動彈不得。

耳邊沈暗之聲繼而響起:“吾說過一個月後,樓至!”

深眸微凝,天之厲平靜抱緊了她無力柔軟的身子,貼近她耳邊一吻,低沈緩慢道:“吾伺候你沐浴,回來安歇。今夜吾會留下。若恨吾,想殺吾,今晚便是良機。吾不會防備你的。”

說完靜靜凝視著她的面容,黑眸露出了這一月來一直隱藏的眷戀情意,片刻後才擡起眸,穩步向後殿溫泉池走去。

天之佛見他如此不同尋常的模樣,心底略閃過絲怔異,眉心不由蹙了蹙,發覺她正在想他為何如此,驟厭煩冷燥闔住了眸。

溫泉池中,天之佛一言不發冷清推脫了他,從承歡中恢覆力氣的身子,在裏面靜坐了片刻,便自己為自己沐浴。

直到回到臥房,二人也一直未再說一句話,天之佛兀自上了床榻,躺在最裏面闔眸熟睡。天之厲上床後,當即便伸手將她連人帶薄被摟在懷中,天之佛掙紮不出,放棄未再動。

天之厲凝眸幽深看著她的背影良久,等她睡熟的聲音傳來,溫柔覆雜吻了吻她的發絲,喚了最後的一聲“樓至”,才闔住了萬千心緒閃過的眸,沈沈安然入眠。

臥房內陷入一片詭異卻略平衡的靜謐,恢覆了夜色該有的寧靜。

深夜後,卻是突然有了輕微動靜,暫打破了臥房平靜後片刻後,又重回一片靜寂。

第二日,天明,質辛和無淵前一日收到天之厲命令,讓他們今日早晨來一同用膳,故在早膳前兩刻便提前來到。厲兒佛兒和曇兒隨後入座,本還言笑的五人,見天之佛面色平靜獨自一人從臥房中走出,眸色微閃了閃,收起笑意,起身帶著如往常對娘的尊敬微俯身:“天之佛!”

天之佛亦如往常只看了他們一眼,莊嚴肅穆的雙眸中看不出一絲心緒,仍舊默然入座。

五人已經習慣了,各自對視一眼,等她坐好後才坐下,等待天之厲出現,便可開膳。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到了時辰,天之厲卻還未從另一側臥房中出來。

質辛擡眸望向房門緊閉的那處臥房,眉心不由皺了皺。爹素日習慣,無論什麽事都極為守時,什麽時辰做什麽事都有章法,除非出現意外情況,現在還不來,難道,募得想起了可能,質辛眸色一緊,騰得起身,疾步向臥房奔去。

無淵、曇兒、佛兒和厲兒一怔,見他眸色,募得也想到了同樣的事,突然全緊張起身,疾步追去。

天之佛見他們所去方向,雙眸平靜一凝,掃過主臥房,淡淡闔上了眸。

哐當一聲門開啟,“爹!”質辛急叫後,卻見臥房空蕩蕩沒有一人,怔了一怔。

“大哥!爹呢?”

身後緊追來的四人見此,緊張的眸色微松,卻是狐疑更甚,爹一大早去哪兒了?

爹若有事去他處,必然會通知他的,不可能如此無影蹤,悄然消失。質辛皺眉一想,下意識看了眼石桌旁靜坐的天之佛,又看看對面緊閉房門的主臥房,這個房間的被褥皆未被動過,爹娘昨夜是否合睡在一處了?

想著,質辛不假思索便直奔主臥而去。

無淵、曇兒、佛兒和厲兒見他一言不發,緊抿雙唇,只能又跟上去。

天之佛在質辛錯身過她時,睜開了眼,平靜看著他推開房門進入。

靜謐的雙天宮中,

“爹!”突爆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吼聲。

質辛聲音中帶著絲從未有過的恐懼。曇兒面色刷的一白,大哥向來對爹的事上穩重,如此慌亂,想到什麽,本要追去進入的腿竟突然發軟,“大姐!”厲兒和佛兒眸色一變,急手扶住了她。

質辛聲音中帶著絲從未有過的恐懼。曇兒面色刷的一白,大哥向來對爹的事上穩重,如此慌亂,想到什麽,本要追去進入的腿竟突然發軟,“大姐!”厲兒和佛兒眸色一變,急手扶住了她。

深眸微凝,天之厲平靜抱緊了她無力柔軟的身子,貼近她耳邊一吻,低沈緩慢道:“吾伺候你沐浴,回來安歇。今夜吾會留下。若恨吾,想殺吾,今晚便是良機。吾不會防備你的。”

說完靜靜凝視著她的面容,黑眸露出了這一月來一直隱藏的眷戀情意,片刻後才擡起眸,穩步向後殿溫泉池走去。

天之佛見他如此不同尋常的模樣,心底略閃過絲怔異,眉心不由蹙了蹙,發覺她正在想他為何如此,驟厭煩冷燥闔住了眸。

溫泉池中,天之佛一言不發冷清推脫了他,從承歡中恢覆力氣的身子,在裏面靜坐了片刻,便自己為自己沐浴。

直到回到臥房,二人也一直未再說一句話,天之佛兀自上了床榻,躺在最裏面闔眸熟睡。天之厲上床後,當即便伸手將她連人帶薄被摟在懷中,天之佛掙紮不出,放棄未再動。

天之厲凝眸幽深看著她的背影良久,等她睡熟的聲音傳來,溫柔覆雜吻了吻她的發絲,喚了最後的一聲“樓至”,才闔住了萬千心緒閃過的眸,沈沈安然入眠。

臥房內陷入一片詭異卻略平衡的靜謐,恢覆了夜色該有的寧靜。

深夜後,卻是突然有了輕微動靜,暫打破了臥房平靜後片刻後,又重回一片靜寂。

第二日,天明,質辛和無淵前一日收到天之厲命令,讓他們今日早晨來一同用膳,故在早膳前兩刻便提前來到。厲兒佛兒和曇兒隨後入座,本還言笑的五人,見天之佛面色平靜獨自一人從臥房中走出,眸色微閃了閃,收起笑意,起身帶著如往常對娘的尊敬微俯身:“天之佛!”

天之佛亦如往常只看了他們一眼,莊嚴肅穆的雙眸中看不出一絲心緒,仍舊默然入座。

五人已經習慣了,各自對視一眼,等她坐好後才坐下,等待天之厲出現,便可開膳。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到了時辰,天之厲卻還未從另一側臥房中出來。

質辛擡眸望向房門緊閉的那處臥房,眉心不由皺了皺。爹素日習慣,無論什麽事都極為守時,什麽時辰做什麽事都有章法,除非出現意外情況,現在還不來,難道,募得想起了可能,質辛眸色一緊,騰得起身,疾步向臥房奔去。

無淵、曇兒、佛兒和厲兒一怔,見他眸色,募得也想到了同樣的事,突然全緊張起身,疾步追去。

天之佛見他們所去方向,雙眸平靜一凝,掃過主臥房,淡淡闔上了眸。

哐當一聲門開啟,“爹!”質辛急叫後,卻見臥房空蕩蕩沒有一人,怔了一怔。

“大哥!爹呢?”

身後緊追來的四人見此,緊張的眸色微松,卻是狐疑更甚,爹一大早去哪兒了?

爹若有事去他處,必然會通知他的,不可能如此無影蹤,悄然消失。質辛皺眉一想,下意識看了眼石桌旁靜坐的天之佛,又看看對面緊閉房門的主臥房,這個房間的被褥皆未被動過,爹娘昨夜是否合睡在一處了?

想著,質辛不假思索便直奔主臥而去。

無淵、曇兒、佛兒和厲兒見他一言不發,緊抿雙唇,只能又跟上去。

天之佛在質辛錯身過她時,睜開了眼,平靜看著他推開房門進入。

靜謐的雙天宮中,

“爹!”突爆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吼聲。

質辛聲音中帶著絲從未有過的恐懼。曇兒面色刷的一白,大哥向來對爹的事上穩重,如此慌亂,想到什麽,本要追去進入的腿竟突然發軟,“大姐!”厲兒和佛兒眸色一變,急手扶住了她。

曇兒穩住了心神,擡眸看向二人剛要出聲,驟被質辛又來的聲音壓住。

“無淵,厲兒,快去叫伯父和義父!”

“嗯!”急應一聲,無淵和厲兒顧不得細想緊眸,飛身化光離開。

曇兒看向手指瑟瑟發抖的佛兒,臉色還有些發白,力持冷靜道:“姐姐無事。爹也應該無事,我們進去看,該是往常的病又犯了。”

佛兒壓下不安和嘴唇忍不住的顫抖,急扶著她小心進入。

天之佛本還平靜冷肅的雙眸微怔了一怔,往常的病?天之厲何時有病?她怎會不知?心頭突然襲來絲針紮般的疼痛,不由擡手輕按,皺緊了眉頭。她做的事情並不會立刻致命,只會慢慢吞噬掉他的命力,表面看不出任何癥狀,質辛方才聲音為何會那般驚恐?

鬼邪和緞君衡未幾便急身而至,看了眼面色發白,闔眸忍著心痛的天之佛,心底更沈,疾步而進入了臥房,對身後進來的二人急道:“照顧天之佛!”

無淵和厲兒聽到,發現,眸色變了變,疾步過去關心喊道:“娘!”

“吾是天之佛!”天之佛刷的睜開了冷眸,緊按心口站起,凝功貫通奇經八脈,強忍著穿心透骨的痛,身形不穩地向臥房走去。天之厲到底是何情形,她必須心中有數,否則後續她之計劃無法進行,絕不能讓他們提前收拾了,欺騙她。

無淵和厲兒喉間難受,只能疾步跟在她身後,小心護著,見她快到房門前一個踉蹌向地上墜去,

二人眸色驟變,急手一扶:“小心!”

天之佛身子這才穩住,冷眸皺眉看了他們一眼,掙脫了他們的手,便繼續扶著門框跨入,直接擡眸向床邊望去。

只見佛兒和曇兒滿眼是淚僵立在床旁,傷心痛苦。質辛、鬼邪和緞君衡眸色沈重,凝在在床上一動不動。

天之佛看不清床上的情況,又扶著墻壁拖著疼痛下發軟的腿向前邁了幾步,床上一切才清晰映入眼中,蒼白的臉瞬間失去了全部血色,怔怔不可置信僵凝在了床榻上。

鬼邪和緞君衡定視查看了天之厲的情況半晌,才敢下手去處理。

“質辛,脫下他上身衣物。”

一旁的曇兒急擦了眼淚,紅著眼睛看向他們,沙啞道:“吾來吧,吾比大哥手輕細致。”

鬼邪凝眸看向她,點了點頭:“小心!”

緞君衡走近,和曇兒一同動手,就在脫下沾滿血跡的裏衣後,露出了刺在他心口的一根極其細的金針。

這是!曇兒和佛兒的眸色都是一變,不可置信刷白了面容,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暮然間奪眶而出,喉間哽住,轉眸看了眼表面看來依然清冷無情的天之佛,急擡手堵在了嘴邊,壓下了快要溢出的酸澀哭聲。這一套金針是爹送給娘作為生辰之禮,用來將善惡之花從樹上取下不沾凡俗之氣,作為煉制花露之用。爹你明明知道娘改變記憶會對你如此,你為何不做防備?

鬼邪小心以手按壓天之厲心口四周,眸色一凝,當即掌心蓄力,以與天之厲同源的黑色闇氣包裹金針,緩緩抽出,鏗然一聲,飛射而入床邊木柱,從心口而出的血瞬間全被止住,只剩下了七竅之中仍在流血。

“可以移動他了!”

質辛一抹發紅的雙眸,走近:“吾把爹抱起,你們收拾。”

說完,俯身將整個身體都在血泊中的天之厲小心橫抱起,向另一處的臥房走去,就在路過並無什麽痛苦平靜的天之佛身邊時,質辛雙眸一紅,垂下了眸,步不停,穩穩跨出了房門,直走到大廳時,才流出了淚,凝視著再次犯病的天之厲,沙啞低語:“娘像爹期望的一樣,沒有任何心緒波動。微有的震驚也只是沒有料到爹是如此模樣的詫異。”

鬼邪和緞君衡吩咐無淵、曇兒留下來收拾幹凈全是鮮血的床榻,隨步而出,和質辛進入了另一處臥房。

厲兒怕天之佛出問題,一步不離地緊跟在她身後,見她又向質辛他們待得地方走去,只能緊步跟上。

天之佛一瞬的恍惚後便又恢覆了平靜,忍著心口疼痛,立在床邊不遠處,一動不動,無悲無喜地看著質辛給天之厲擦拭七竅中不斷流下來的血跡,司殿不斷換著一盆一盆的血水,鬼邪和緞君衡依然各診一脈,探查此次病情。

兩個時辰,血止,穩定下,所有人都微松了口氣。

質辛等鬼邪和緞君衡收回手,才緊眸問道:“爹怎麽樣?”

鬼邪闔了闔眸,暫未回答,而是轉向不遠處的天之佛,凝眸平靜問:“你早上醒來時,天之厲可有狀況?”

天之佛眸色平靜一凝,搖了搖頭如實道:“沒有!”她雖欲制他於死地,但也不必要誑語。

鬼邪收回視線,凝沈看向質辛:“你進入時血是什麽情形?”

質辛壓下心底難受,對上他的視線道:“爹身下的血都是鮮紅色,應該是剛犯病,幾乎所有的血都是從心口那支金針處流出。爹七竅中所流之血點滴而已。並不多。”

緞君衡搖了搖頭,若有所思看了天之佛一眼,沈眸凝向質辛道:“並非金針之故。沒有心口此金針,你爹所流出之血只能從七竅中而出,到你發現,也會流出今日之多。只不過有心口金針存在,才多部分從那裏流出來。”

頓了頓,見曇兒和無淵、佛兒收拾完進來,才又繼續凝視他們道:“此金針若再近三毫,你爹於命力耗竭上便會再添一慢性奪命之癥。今次算是因禍得福,他命力耗損這二十多年,體內臟腑已生了變化,心臟比尋常有所萎縮,故此沒根而入的金針才未達到目的。方才只是犯了病,並無異常,都不必擔心。”

天之佛見他刻意說出此話給她聽,眸色平靜一閃,抿緊了唇不言不語。心底卻是思緒繁雜。他之病,是命力耗竭?怎會出那麽多血?方才床上該有他身體幾乎三分之一之氣血,損失如此多血,這到底是什麽病?

曇兒一怔,急道:“那爹現在命力情況如何?命數可又縮短?”

鬼邪和緞君衡略一沈吟,看向關心望向他們的幾人,沈嘆一聲:“縮短半年。只剩下一年。”

頓了頓,才強迫自己露出絲笑容,看向他們道:“正好布衣他們還有五個月就能回來,一切就有轉機了。”

佛兒聽了,微微垂下了眸,低聲道:“萬一二哥和三千妹妹徒勞無功呢?”

鬼邪、緞君衡,質辛,無淵、曇兒和厲兒眸色皆已凝,突然沈默不語。

良久後,鬼邪擡手輕拍了下她的肩,安撫淡笑:“一切等他們回來才能知道,不必如此悲觀。”

一旁的天之佛卻是眸色不可置信怔住,眉頭不由皺了皺。天之厲病情是命力耗竭,毫無緣由消失不見的劍布衣和三千竟原來是為他去找救命之法。他們方才所言,劍布衣和三千不一定能找到,若找不到,天之厲一年之後必死。早知如此,昨夜她根本就不必動手,等一年後,他死,一切便塵埃落定;若他活著,再另用此法也不遲。

想到此,已經了解了所有情況,天之佛冷淡掃了眼床榻上昏死的天之厲,轉身離開了臥房到大廳,出聲傳膳,其他伺人受命,急照命行事,不一會兒膳食齊備,又派人將部分膳食移進了質辛他們所在的臥房,獨自一人坐在大廳。

鬼邪和緞君衡看看擺好的飯菜,看向質辛他們幾人道:“你們先用膳吧!天之厲這裏時刻須要一個人守著,他何時能醒,無人可知,你們輪流替換,不可全部都一同守著。”

質辛、無淵、曇兒、佛兒和厲兒點了點頭,入座用膳。

用到中途,曇兒微頓竹箸,凝向質辛道:“大哥就不用來了,你還要和伯父義父處理厲族諸事,吾和大嫂,弟弟妹妹四人輪換。”

質辛沈嘆,對上她的視線,點了點頭:“嗯!爹若醒了,定要通知吾。娘那裏也要你們費心照顧。”

無淵、曇兒、佛兒和厲而頷首:“放心吧!”

話音落後,四人極快安排好了各自輪換照顧的時間和諸多事情。

鬼邪和緞君衡見他們處理有條不紊,輕嘆凝向床邊昏死的天之厲,天之佛如你所料,你可安心了。只等布衣和三千回來,你的生機全部都寄托在他們身上了。

大廳內,天之佛見端來放在桌前的藥,眸色一凝,未有任何猶豫端起來一飲而盡,隨後平靜獨自用著膳食。一年,她會慢慢耐心等著。緞君衡他們都知道金針是她所為,卻並無要追究之意。這必是受了天之厲命令,不論她做了什麽,都不得怪罪。如此,對她而言,全是利處;天之厲,你若這次病不死,來日便是死在你的誑妄自大上。

這日深夜後,眾人全部都安睡了,只剩下雙天宮另一處臥房內還閃爍著光芒。天之佛在自己臥房凝佛力於指,按著千年前約定好的暗號,淩空急速書寫一封光信後,化為一道光點,當即以卍字法印為咒包裹融合。

“龠勝明巒,蘊果諦魂!”

梵音密咒輕響過後,光點嗖然透明隱於空氣中,隨即穿透門縫,飛出雙天宮,橫空直向異誕之脈出口處飛去。

光點徹底消失在視線中後,天之佛透過門縫看了眼對面臥房斜射而出的光線,聽不時響動的腳步聲是曇兒的,眸色微凝若有所思後,淡淡收回視線,返回重新換洗過褥墊的床榻,脫衣平靜入睡。

213 清醒後事

光點疾馳,剛行到青龍宮處,突被一道半路殺出的雄渾氣勁兒,強行吸納,墜落而止。

“娘寫了什麽?”無淵關閉殿門,和拿到密信的質辛返回大廳石桌旁坐下。

質辛指尖一捏,一道與天之佛相似的佛力閃過,光點頓現出了光信原形,一行行字自右向左並列閃爍在空中。

“天之厲病入膏肓,一年為期,死生可定。若死,蒼生之幸,天下再無憂患。吾罪體誕子,遺留厲族,四子秉性純善,偶有不當亦是遵天之厲命令而行,禍首既死,諸患可除,以質辛為王,無侵擾之憂。餘願歸返佛鄉,終生於青蕪堤修行,望好友與佛鄉現領導審座矩業烽曇相商,撤去天之佛稱號,隱遁埋名,容吾回轉苦境。四子深念母恩,顧忌吾在苦境,更不會擅動幹戈。若有幹戈,盡可以吾為質,消除兵燹戰禍,以慰天下蒼生。

可否歸返,日後權在佛鄉與厲族交涉。吾有此心,聊言讓好友知曉,若天時地利皆至,望好友相助周全,若無辦法,不必來信,吾便知意。何時有法,可再來信告知,吾靜心等待。”

一聲輕嘆在信中內容全部清晰入目後,輕響而起,無淵擡手輕覆在質辛緊按著石桌的手,凝眸一閃:“娘沒了記憶,會做此事極為正常,如今她身似歷史上和親之人,和平協定便是那一紙和議,爹若死,她必然想要回歸舊土,你和弟弟妹妹也確實如她所言,絕不會發兵苦境,如此天下得享太平,她的任務便算完成,厲族本非現在的她會留戀之處。”

質辛合掌收起了光信,沈凝低垂的雙眸這才擡起,看向她輕嘆一聲,平靜道:“吾並非因此不樂,我們進書房吧,現在該按照爹以前吩咐的重新給蘊果諦魂去信一封,是該告訴他娘現在的情形,讓他心中有數,也好將擬定的應對策略再加斟酌。”

無淵凝眸點了點頭。

一個月後的黃昏,日薄西山,鬼邪和緞君衡一同來到雙天宮,探視天之厲病情。

天之佛在臥房中見他們來,眸色若有所思一凝,跨出了房門,隨步而去。若想要知曉天之厲身體情況,他們在的時刻定不能錯過。

正在照顧天之厲的曇兒見天之佛步入,眸色詫異一怔後,驟露出了絲壓抑不住的酸澀驚喜,爹自從犯病後,娘除了那日踏入過此處,便再未涉足,沖著她微俯身嗓音喚了聲:“天之佛!”

天之佛聞聲,清冷的眸子閃而過絲意味不明的波瀾,覆又消失不見,平靜向她看了一眼,第一次出聲應道:“嗯。”

說完,便將視線轉向床邊,靜靜等待鬼邪和緞君衡的診斷結果。

曇兒又是一怔,眸底的喜悅陡然壓制不住翻湧而起,片刻後微平覆激動後,才平靜走近了床邊。

二人靜靜等待半晌後,鬼邪和緞君衡收回了手。

曇兒急凝視二人出聲道:“現在已經過了上次爹犯病醒來的時日,爹情況怎麽樣?”

鬼邪對上她擔心的視線,暗嘆一聲:“脈象和初犯病時診斷一樣,並無變化,這種昏死沈眠還得持續一段時間。”

緞君衡見她眸色一黯,走近凝視她安撫道:“吾和鬼邪以後每日輪流來探脈,你爹若有什麽變化,隨時可知,不必擔心。”

鬼邪隨即意有所指掃過她的腹部,凝視她囑咐:“雖已功力封印,他暫時一年多內不會生長。但你畢竟是有身之人,不可憂思過甚,對你和孩子皆無好處。若有難過想與人言時,去找你劫塵和魈瑤姑姑,幾個嬸嬸也都可,不可一人獨自鉆牛角尖。伯父吾是個男子,你若還覺尚可與言之,也隨時可以來找。”

曇兒見他們如此言,微微放了心,又聽鬼邪關切聲音,忍不住露出絲笑容,點了點頭:“伯父放心,吾會遵照你的話去做的。”

一旁的天之佛早知曇兒有孕,只是未曾婚嫁,這一月來在異誕之脈王宮,從未聽人提及過是與何人身懷有子,這事天之厲也知曉,卻獨獨隱瞞了她,看鬼邪和緞君衡神色,該是知情,未及細思,便轉向鬼邪凝眸問道:“曇兒腹中孩子是何人之子?天之厲不曾告知吾。”

曇兒聞聲一怔,雙眸驟垂,不由得又想了蘊果諦魂,面色不受控制微白了白,雙手有些局促的在腹前交握。

鬼邪餘光瞥見,暗嘆疼惜一閃,當即起身,走近安撫輕按她的肩一沈,擋住了天之佛審視望過去的視線,平靜看向她如實告知:“是何人不重要,孩子只是曇兒的。你不必以苦境風俗來衡量此事,厲族之內未婚有子並非不可。厲族多有不願婚嫁,但願有子之女子,男子於此而言無關緊要,有婚育子或是無婚育子,皆受厲族德法保護。我們覺此事再正常不過,天之厲也是因此才未向你提及。”

天之佛一怔後,收回了視線,竟是如此。

鬼邪等曇兒面色恢覆正常,才移開了身子,又叮囑她一些事情,和緞君衡告辭離開。

他們走後片刻也未再多待,天之佛得了天之厲情況消息,不假思索便邁步離開。

曇兒走到門邊目送她身影消失在臥房後,才不舍收回視線,凝眸返回床邊坐下,繼續註意著天之厲情況。

十五日後,深夜間,雙天宮內突然響起一陣陣急促震耳的腳步聲。

正在睡夢中的天之佛被驚醒,驟翻身坐起,細聽腳步聲中,竟有鬼邪和緞君衡的,眸色一凝,當即穿衣落地,疾步離開臥房,穿過大廳向另一處臥房。他們倆人來此必然和天之厲有關。天之厲又有什麽狀況?絕不可能是醒了,若醒了不會如此動靜。

臥房門並未關上,天之佛直接邁步而入,見眼前情形,皺眉怔了一怔後,驟恢覆平靜,找了處能清晰看到所有進展的位置站定。

“七竅流血前還有什麽癥狀?”鬼邪診脈間,擡眸凝沈看向守夜的厲兒:“所有情況都說出來。”

厲兒緊眸搖了搖頭,凝視他道:“什麽癥狀都沒有,好端端的七竅就開始突然出血,我趕緊讓司殿和佛兒去叫你們。”

鬼邪眉心皺了皺,不再說話,凝神細細診斷脈象。昏死中又出血,這,怎會是這種情形?但願病癥不是又出現了什麽不該有的變化。

正在擦拭血跡的佛兒看向厲兒低聲道:“再去拿些棉巾去,不夠用。這次出血比上次厲害。”

厲兒頷首後疾步去拿。一旁的司殿沁濕了棉巾疊放在床邊,又去後殿端了一盆清水,兩盆水輪換著用。

本還站著一動不動的天之佛心頭突然又出現了那日的疼痛,急擡起一手按住心口,一手就近扶住了石柱,輕顫著身子站著,頃刻間面色便已是蒼白一片,額上全是滲出的冷汗。

厲兒剛取了棉巾回來,驟見她如此,面色一變,疾步過去,也不管她是否會生氣厭惡,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娘!”強迫半抱般拉地將她扶到了軟榻上坐下,提掌便是源自天之厲親傳的雄渾黑色闇氣,按在她背心,助其紓解疼痛。

天之佛疼痛間添了惱意,卻是疼得沒有其他力氣分神,咯咯作響的咬牙忍著,只閉緊了雙眸任由他動作,片刻後意識竟有些痛徹心扉的恍惚,身子突然一陣陣的抽搐發冷,再也支撐不住,軟躺在了軟榻上,趴著顫抖著。

厲兒一震,從未見她出現過這種癥狀,急看向床邊:“伯父!娘不好了!”

鬼邪擡眸望去,眸色一凝,驟收指停止為天之厲診脈,急起身奔向軟榻旁,凝功於掌,一團烈火頓生掌心,當機立斷扣住她的手腕,邊灌註祭司之力疏通她痙攣到一起的氣血,邊探診她之心脈之象。

緞君衡緊眸看了他們一眼,繼續收回視線診斷著天之厲。

佛兒司殿處理著依然還在不斷湧出的血跡,天之厲犯病以來一直青白的面色一瞬間突然變成了灼熱逼人的火紅色。

佛兒眸色一變:“爹面色變了!”

緞君衡刷的擡眸,望過去,火紅色只停留了一剎那,便在視線中消失不見,再次恢覆了原來情形,等了半晌後,才未有變化。

緞君衡眉頭霎時皺成了死結,怎會出現這種情況?以往他外觀癥狀出現變化,必然會伴隨著脈象變化,可自他進屋到現在,天之厲的脈象依然還是如十五日前,根本沒有一絲的改變,包括方才那一瞬。

這一變化後又過了半個時辰,天之厲七竅流出的血才慢慢止住。

佛兒松了口氣,擦拭幹凈最後的一絲血跡後,擡眸關切望向軟榻前。

天之佛的癥狀亦幾乎是同時散去,厲兒拿著沁濕的棉巾為她擦著額頭上的冷汗,片刻後她才緩緩睜開了恍惚的雙眸,見像極了天之厲卻也帶著她神韻的厲兒擔心凝視著她,一直冷厭的心底莫名閃過絲說不清的覆雜心緒,又輕輕闔住了忍痛後疲累的眸,有氣無力低沈說了句:“吾無事。”

厲兒擦拭汗珠的手一頓,怔住凝視她的雙眸微微露出絲不可置信的淡喜,急輕“嗯”了一聲。

鬼邪撤去了凝功診脈的手,起身走向站在床邊的緞君衡,皺眉道:“天之厲情況怎麽樣?”

緞君衡沈嘆一聲,掃過關切望來視線的佛兒,看向他凝沈道:“他的脈象,自始至終沒有變化,可中間突然面色如血通紅。而且,”

說著一頓,視線意有所指望了眼被厲兒扶著坐起的天之佛,隨後收回看著他道:“她的情況今次很嚴重,你方才探脈應該有所察覺。同心相應,天之厲絕不該是脈象沒有變化。”

鬼邪聽後沈默了半晌,才擡眸凝重望進他眸中:“病情只有嚴重這一個可能。我們一個多月前探出的一年時間只怕是不能保證,但又縮短多少,探不出脈象變化,也不能依據其做推斷。”

佛兒大概明白了怎麽回事,眸色一緊,急道:“那該怎麽辦?爹這次未醒,便又緊接著犯病,能推斷出他大概什麽時候可以醒來嗎?”

厲兒和天之佛也走近了床邊,二人各自斂著不同的心思,擡眸凝視著鬼邪和緞君衡,等他們的答案。

二人無言,良久後,對著三人搖了搖頭,平靜道:“剛犯病時或許可以推斷,如今,做不到。也只有唯一一個辦法,耐心等,等天之厲醒。雖不能推斷一年還剩多少,但至少不會少於半年。”

佛兒和厲兒對視一眼,見他們說時並無著急之色,沈著冷靜,如今也別無他法,只得選擇了相信。

天之佛又走近了兩步,定定看了天之厲片刻,想到了什麽,突然擡眸看向鬼邪,冷凝若有所思出聲:“吾方才心痛是因為心癥發病,還是與被他強迫而行的心血互融之術有關?”

鬼邪凝眸看向她,緩慢道:“主要是心癥。但方才情況,心血互融會有些許影響,加劇你之痛苦;同樣,你心癥的痛苦也會加重天之厲癥狀。”

天之佛皺了皺眉,驟抿緊了唇,周身頓帶了絲濃濃暗怒厭惡,再未看天之厲一眼,轉身向外離開。

厲兒和佛兒看著她如此,怔了一怔後,黯然嘆息一聲。與自己生平最厭惡的敵人心能互有所感,換在誰身上都會覺得如鯁在喉,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娘礙著鬼邪和緞君衡在場,隱忍怒氣不發,已經是在為蒼生的記憶下,足夠委曲求全了。

鬼邪和緞君衡確認她離開回到了臥房,才凝向厲兒和佛兒安慰道:“莫將她現在做的事放在心上。”

厲兒和佛兒急搖了搖頭,露出絲平和懂事的笑容:“我們明白,娘現在這樣挺好。若非如此,這近一個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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