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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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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陸溪本來想好了要守歲,到淩晨再去睡覺。

吃完飯,陸溪打開了客廳裏好久都沒開過的電視,和這天晚上的其他大部分家庭一樣,吃著零食看春晚。

陸溪忘了自己有多久沒看過春晚了。

至少有十年了吧,她稍微懂事一點後,在大年三十這天,吃完年夜飯,會找借口回房間,或是去外面找同學玩,而不會和叔叔嬸嬸兩個表弟在一樓看春晚。

雖然他們每次都會邀請她一起,可陸溪自己覺得,一年到頭,他們一家人也該跟真正的一家人團聚,享受天倫之樂。

她才不會跟叔叔嬸嬸告狀,說自己有一次聽到表弟在學校跟別人說,她父母雙亡,是沒地方去,才會借住在他家裏。

也不會告訴別人,有一回,她聽到嬸嬸問叔叔,能不能勸她大學填報外地的志願,這樣她就不會住在家裏了。

不過之後,陸溪還是報了本地的大學。

她不會因為要遷就別人的意願,就委屈自己,她才不要因為嬸嬸一句話,就賭氣去外地,不過,她上大學後只住校了一段時間,之後就出來租房子住,只有節假日偶爾會回叔叔那邊。

父母去世後,有給她留下產業,大學後她自己也拿錢買了房產,並不是非得死賴在親戚家裏。

但那時候她就深深明白一個道理,只有在自己家裏,和真正的家人在一起,才能輕松舒服。

比如現在,這才是真的過年。

講真,春晚節目……就挺無趣的,無論謝以朝還是謝珩,都不覺得好看。

但很奇怪,盡管都覺得索然無味,卻沒一個人提出要換臺,也沒人自己回房間。

三個人就坐在沙發上——準確地說,只有謝以朝還坐著,陸溪沒形象地半靠在他身上,而謝珩則在對面沙發上,人已經躺下在玩手機。

三個人各玩各的手機,春晚只是一個背景音,但聽著挺熱鬧歡樂。

過了會兒,陸溪覺得無聊,提出要玩游戲。

說到玩游戲,謝珩最有發言權,他本來就在吃雞,陸溪很感興趣,表示要加入一起玩。

謝珩看她一眼,很懷疑地問:“你確定你會玩這個?”

陸溪:“不會難道不能學嗎?”

“……”他敢說不行嗎?

等這把游戲結束,陸溪已經成功帶著謝以朝一起下載了游戲,她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謝珩,“拉我們進游戲吧。”

小謝很有默契地和老謝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無奈,還有縱容。

行唄,那就當陪爸媽玩玩,大年夜合家歡。

就這樣,看春晚守歲,變成了打游戲守歲。

但還不到半個小時,陸溪就對游戲失去了興趣,她因為技術太菜,很不高興地退出了游戲。

她幹脆抱著靠枕,一邊看小品,一邊看謝以朝打游戲。

不得不說,他是真的挺會。

陸溪看他操作特別流暢,玩起來也順手,有一些設置甚至不用謝珩告訴他,他自己慢慢就摸索出來了,第三次游戲,就跟謝珩成功吃雞。

陸溪看得眼睛一亮,很給面子地海豹鼓掌。

“哇好厲害!你真的是第一次玩這個游戲嗎?”陸溪毫不掩飾自己的崇拜,“帶我帶我!”

謝以朝回答得雲淡風輕:“是第一次玩,但是帶你沒問題。”

對面的謝珩不爽地敲了敲桌子:“我玩得也很好啊,怎麽不讓我帶你?”

陸溪不客氣地懟他:“等你以後找到女朋友,帶你自個兒女朋友去吧。”

“……”

謝珩覺得他爸真的離譜,居然都學會在游戲裏帶妹了,這還是他那個不茍言笑的霸總親爹嗎?

陸溪很想守歲到淩晨,可她的生物鐘太強大,加上今晚又喝了酒,到十點半左右,她就開始犯困,沒多久就靠著謝以朝睡著了。

謝以朝放下手機,扶著陸溪的腦袋,摸了摸她的頭發,輕聲問:“回房裏睡覺好不好?”

陸溪連眼睛都懶得睜開,困倦地點點頭。

謝以朝熟練又輕松地將她抱起來,走前,目光落在謝珩身上,“你也是,早點睡覺。”

聽他爸這意思,他是不會再下來看電視了。

謝珩利落地爬起來,關了電視,退出游戲,跟在爸媽身後也上樓去睡覺。

因為抱著人,謝以朝不想影響陸溪睡覺,這次便用了電梯上樓。

到二樓時,謝珩走出電梯。

他摸著耳朵,回頭飛快地說了一句:“提前祝你們新年快樂。”

說完,像是不好意思似的,飛快地離去。

沒多久,謝以朝聽見他房門關上的聲音,似乎還挺慌。

男人眼神柔和,無聲地笑了笑,垂眸看向陸溪,見她在自己懷中睡得無比香甜,眼中笑意也更加溫柔。

……

過年,並沒有陸溪想得那麽美好。

她以為可以安心地在家躺幾天,隨心所欲的支配時間,但她忘了一件事。

過年會有親戚朋友來拜年。

哪怕謝家親戚不算多,但總有一些,以謝以朝的人脈,朋友就更多了。

不說別人,就連十幾年前,謝以朝剛進入謝氏公司,和幾個叔伯鬧翻臉,還將他們的勢力從集團裏連根拔了出去,那時候,他被家裏一些親戚恨得牙癢癢,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

可現在呢?那些叔伯倒是反過來,帶著他們的孩子和孫輩,主動上門來看謝以朝。

謝以朝對此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維持表面的和平。

而他們對陸溪的態度也很客氣,客氣到,她感覺都帶著些刻意。

主要是刻意的討好。

對此,陸溪有些無奈,但只要來拜年的客人態度好,她便也敷衍著,不過,僅僅是表面上的友好,對於一些人,借著給她送名包名表,想要走她的門路,跟謝以朝拉近關系討好處的,陸溪是一樣禮物都不收,笑瞇瞇地給人塞回去。

而她的理由很直接,又無懈可擊:“這些我都有了,再送我也用不了呀。”

稍微聰明一點的就聽明白她的拒絕。

再有一些不知是太遲鈍,還是故意不懂裝懂的人,還要和她聊這個話題。

對於這種情況,陸溪自有辦法應對。

她笑著提起謝珩,“對了,我家小孩今年特別出息,這個學期他的成績進步了快一百名,對了,你家小孩成績怎麽樣?”

不知是不是湊巧,這類親戚家裏的孩子,大部分都是學渣……

所以往往到這裏,話題就進行不下去了。

有一回,謝珩從客廳經過,恰好聽見陸溪炫娃的全過程。

謝珩:就很懵,他明明兩次考試加起來才進步八十八名,哪兒來的一百名。

等客人走後,他才忍不住去問陸溪。

陸溪無辜地眨眨眼睛:“四舍五入嘛。”

謝珩:“多謝你,否則我一輩子都不知道四舍五入是這麽用的。”

陸溪則是拍拍他的肩膀,鼓勵道:“加油,有誇獎才會有進步,下學期你還會再進步的。”

“那是自然。”謝珩對此毫不懷疑。

他這個寒假,自認為過得非常充實。

新年小長假過後,陸溪的工作室開始上班,她給每個員工都發了開門紅包,金額不多,一個人666,每個人收到紅包都很開心。

其中也包括謝珩。

陸溪是把每個員工叫進辦公室裏,分別發的紅包,順便會聊一下今年的展望和工作計劃,雖說她是老板,但也要適當地和員工維系感情。

到謝珩被叫進去,陸溪發給他一個紅包,笑著說:“新年紅包,大吉大利,學習加油,乖乖做崽。”

謝珩嘴角抽了抽。

學習加油就算了,乖乖做崽是什麽鬼?

但是紅包就在他眼前吊著誘惑他,謝珩接過來,輕咳一聲,心裏很高興但假裝很矜持地說:“嗯,知道了,我什麽時候不乖了?”

陸溪歪了歪頭,很不客氣地回憶道:“唔,具體可以追溯到去年,你不肯認我做媽媽,還說我偽造親子鑒定報告的時候。”

“……”謝珩臉都黑了,“黑歷史能不能不要再提?”

陸溪很好脾氣地應下,“好,今年不提,等明年給你發紅包的時候再提。”

謝珩撇了撇嘴,走出她的辦公室。

被提黑歷史,有些不開心。

但是拿到紅包,而且聽說明年還有,突然就高興起來了。

大年初一那天,他爸和陸女士給他發了紅包。

吃早飯的時候,陸溪拿著紅包,在他面前晃了幾下:“跟我和你爸說新年快樂就給你發紅包。”

謝珩半點不帶猶豫的:“新年快樂!”

等他拿到紅包,卻疑惑了一下。

紅包很薄。

薄到他都感覺不到裏面有錢存在。

謝以朝看見他的反應,了然地笑笑:“拆開看看。”

謝珩拆開後,從裏面抽出了一張薄薄的紙,是銀行的大額存單憑證。

他看清上面的數字,眼睛微微睜大。

一百萬?

謝珩詫異地擡頭看著謝以朝和陸女士,他有些不相信,“你們確定是給我的?”

他知道家裏有錢,一百萬對他爸來說也不算什麽,可他自己手裏從沒拿過這麽多錢。

謝以朝說:“我和你媽媽一人出了五十萬,定期三年,我想,那時候你也上大學了,可以自由支配這筆錢,拿來買車,或者創業都隨便你。”

陸溪也對他彎起一雙杏眸:“這筆算是崽崽成長金,要怎麽花我們不幹涉。”

經過這段時間,謝珩早已習慣了她稱呼他為崽崽。

有些羞恥,有些肉麻,但又很可愛,仿佛他是一個被疼愛的小朋友。

此時謝珩捏著紅包,站在陸溪的辦公室外,感覺手心微微發燙,心臟也跳得很快。

心情不要太高興。

她都給他發過一次大大大紅包了,現在又發,陸女士果然是很愛他。

謝珩感覺自己被愛包圍,心裏無比確定這一點。

他回到自己工位上坐下,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下紅包照片,打算發到他和宋思揚許嘉銘的小群裏。

很難得,謝珩突然理解了陸溪為什麽愛發朋友圈。

因為開心,所以想炫!

前幾天,他收到大紅包,當時就有些手癢,但他忍住了,因為數額太大,炫出來不合適,在這一點上,他跟謝以朝很像,都喜歡低調發財。

但是今天的666就完全沒問題!

謝珩打開群聊,剛要發圖片,卻看見一分鐘前的三條新消息。

宋思揚:【好艹淡,過不了幾天又要開學了,啊啊啊我要瘋!】

許嘉銘:【我下學期可能要轉學。】

宋思揚:【?】

看到消息,謝珩楞了一下,他也趕忙發了個問號過去。

【你要轉去哪裏,一中?那裏不是跟我們學校差不多嗎?】

過了快五分鐘,許嘉銘才回消息:

【可能是去國外留學。】

……

十二點半,謝珩坐地鐵趕到一個商業步行街,在一家快餐店見到許嘉銘和宋思揚。

他們也是剛到不久。

是宋思揚提議出來見面聊的,在微信裏說不清楚。

這個寒假,他們一直沒怎麽見面,放假以後,許嘉銘去外地,回他外婆那裏過年,而宋思揚則跟著爸媽去國外旅游去了。

宋思揚今天剛想約人出來打球,哪知道許嘉銘就說他要轉學?

還要去國外?不覺得太突然了嗎?

謝珩點了餐,心不在焉地往嘴裏塞了根薯條,一邊問:“是出什麽事了嗎?”

他跟宋思揚的想法一樣,覺得很突然。

明明以許嘉銘的成績,在國內也能考最好的大學,有很好的的發展。

許嘉銘靜默了片刻才說:“是我媽的決定。”

謝珩和宋思揚同時對視一眼,眼神都沈了沈。

就算他們平時再混,那也知道,如果是家長做出的決定,小孩是很難幹涉的。

尤其他們只是外人,更不好說什麽。

“可是,理由呢?”謝珩還是忍不住問,“是為了讓你出國深造?”

許嘉銘搖搖頭,嘴角扯起一絲苦笑,他眼神一向清朗幹凈,這時卻覆上了一層陰霾,“是因為我那個父親。”

提到“父親”兩個字,他的語氣帶著深深的厭惡。

是厭惡,不是謝珩之前對謝以朝的疏離,他能聽出區別。

許嘉銘父母很早就離異了,這件事謝珩知道,平時許嘉銘從不會提起他爸,他們肯定也不會去問。

許嘉銘自己都沒想到,他這輩子還會跟那個生物學上的父親有交集。

他才六歲,父母就離婚了,他很明確地記得,父親是出軌,跟一個沒她母親漂亮,也沒她有氣質的女人在一起了。

那時他還不理解什麽是出軌,只能從母親的反應中明白那不是好事。

離婚後,他父親帶著女人去了國外,這些年,除了偶爾給他打幾通假惺惺的電話,再沒有其他關心。

可就在大年三十那天,他父親卻找到了外婆家,跪在門口,一定要見他一面。

引得街坊鄰居都來看。

楊一晗很生氣,讓助理把他趕走了。

可他是一個大活人,哪裏控制得了?從那天起,他每天都來外婆家找他,鬧得動靜還很大。

楊一晗很快查到,他在國外賭博,把房子和車子,還有公司股份都輸掉了,女人也跑了,他還生了場大病,現在大不如前。

許嘉銘看得很清楚,他垂眸,幽幽地說:“他現在一無所有,窮困潦倒,忽然想起還有我這麽個兒子,想讓我給他養老。”

然而楊一晗怎麽可能讓他影響許嘉銘?

他知道許嘉銘在這裏的住址和學校,他想要騷擾許嘉銘太方便了。

為此,楊一晗不惜要把他送出國,這樣才能躲開那個爛人。

謝珩聽得眉頭緊皺。

楊阿姨這話說得真沒錯,這不是爛人是什麽?

他看著許嘉銘,聽完他說的話,忽然想起老謝。

雖然這時候想到這點很不合適,但……謝珩忽然覺得,他爸的形象在他心目中突然偉岸起來了,跟這個爛人比起來,他爸簡直不要太好。

他以前那麽氣他爸,可他爸都沒把他趕出去……

謝珩決定,他以後要少跟老謝作對。

還是對他爸稍微好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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