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仇的小男人。

“饗廿在我心裏不是大男人！”

嗯，說的一點沒錯。

“他在我心裏，就是需要保護的女孩子！”

噗——

“靠！搞什麼？連飯都不會吃嗎？”隔壁那桌情侶之男抓狂了。

我連忙起身道歉，抽出一把紙巾想替那人擦凈外套上的湯汁，豈知伸出的手還沒靠近對方一尺之內，就被一只細白的手握住了腕。

一扭頭，甄天牧正目光炯炯地看著我。

“這種事情，讓我來就好。”話落，一把奪過我手中紙巾，半蹲在那人面前，垂著頭，從上到下，一絲不茍地將那些湯水拭了個乾乾凈凈。

“小牧……”大伊一臉痛心地望著他，又回頭剜了我一眼，終於忍不住似的哭哭啼啼著（作者按：“哭哭啼啼”為饗廿腦補）跑開了。

“哇——”情侶之女失聲驚呼，看向甄天牧的目光，赤裸裸地刻著某個漢語詞匯，“好有愛喔——”

黑線立即攀上我的額頭。

同樣被惡心到的，是目瞪口呆看著一漂亮男孩以女仆跪地的姿態替自己擦乾衣服的情侶之男。

“呃……算了，算了……你別擦了……小莉，咱走吧，再待在這裏，我怕我會殺人……”說著就拖著兩眼放光的戀人落荒而逃。

甄天牧目送他們的背影離開，扭過頭看著我，蹙眉道：“他們怎麼就這麼走了？還沒索要乾洗費誒！”

我沖他幹幹一笑，什麼也沒說。

那時候，看著甄天牧的臉，我心頭騰起一種異樣的感覺，卻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

直到，那件事發生以後。

第七話

“送到這裏就可以了。”我對司機說。

“這裏？”甄天牧一臉迷霧噴向我，“這不是商業區嗎？饗廿，你是不是喜歡住在寫字樓裏？”

我摸著後腦勺笑了笑：“不是啦……我只是想買點抹茶回去……”

甄天牧一掌拍上我肩，露齒道：“抹茶的話，我家裏就有很多，而且是東瀛原裝的哦！不如去我家好啦——阿忠，開車回去——”

“是——少爺——”

我芒刺在背坐在車裏，只有乾笑的份。

怎麼辦？照這樣下去，我很有可能就此成為甄家二少的……入幕之賓。

對臥底任務來說，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可是，這也意味著甄天牧與我的結局，將是被背叛者與背叛者的關系——我不希望等我老了掉了牙齒，向孫兒孫女講述自己昔日的豐功偉績時，愧窘得連發家史的扉頁都不敢打開。

那喚作阿忠的司機開車很是小心，那一臉專註，大概只有幼稚園小朋友的校車司機可以與之匹敵。這讓我進一步體會到了黑道老大的家人與平民之間的差距。

“我們到啦！”甄天牧歡脫跑在前面。

我下車跟了上去，有些手腳都不知怎麼放好的感覺。甄天牧指著那排頭發油亮西裝筆挺，卻樹一樣一動不動栽在地上的護院，回首笑道：“這個是阿福，這個是阿貴，這個是阿平，這個是阿安……這些都是我大哥起的名字，超沒意思的，對吧？”

讓我一介平民指摘黑道大哥？我忍住心中那股無語：“寓意挺好的……”

甄天牧幾步跳過來，攜住我胳膊，直接往大門裏邊帶，他腳上跑得飛快，快得我險些一個趔趄跌他身上，嘴裏卻不緊不慢下著吩咐：“福嫂，快些把前些日子八乙女家族送來的抹茶送過來——”

他的話一落，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女人立刻閃到我身旁，應了聲是，都不知道她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不過我沒工夫感到驚嚇。

剛才甄二少說了什麼？

八乙女家族？

那不是東瀛現存最為古老的家族之一嗎？前陣子炒得很火的虛擬貨幣，傳聞就是這個八乙女家族暗中操控的傑作，但因其行蹤詭異，至今無人證實這一說法，而八乙女本身也尚未做任何表態。

如此神秘的一個大家族，居然會跟甄家有來往！

莫非，桑若易那只老狐貍遣我伺機接近甄家，就是看中了這一點？

若以上假設成立，甄家應該倍加防範才是，可現在如此輕易地放我一個陌生人進來，難道，其實，已經看出了我的用意？

這……

我機械地接過甄天牧笑吟吟遞過來的抹茶熱湯，心不在焉地飲了幾口。

“味道怎麼樣？”

一句話讓我幡然醒轉。

我迎上甄天牧盈滿期待的目光，趕緊又喝進去一口，努力含在嘴裏品了好久，才強笑道：“難以言狀的人間美味。”

他彎著眼點點頭，忽的又換了副落寞的面龐，在我詫異的目光中，嘆口氣道：“其實抹茶是我們中國人發明的哦，可惜沒有看好，被東瀛人搶了去，還視作瑰寶發揚光大，搞得現在想食點正宗的抹茶，還要抱東瀛人的大腿！”

我聞言楞了楞，心中幾個轉圜，試圖安慰他：“聽說國內也有正品出產的企業，我今天去商業區，也是準備到專櫃上買一點，給你做點心作為感謝的……”

等我語重心長說完這番話，看到對方眼中陡然生出的狂喜，才意識到……

不對——我……剛剛，做了什麼？

甄天牧驀然跳起來，隔著半個茶幾捉住我手：“饗廿，你要給我做點心嗎？我好感動！”

我用力掙了掙，奈何他用勁太猛，我沒能掙脫，只好任他捏著自己的手，訕笑道：“其實，我的手藝不怎麼樣的……”

“沒關系！”那雙漂亮的眸子水花花的，“只要是你做的，我都會吃乾凈！”

我的小心肝顫了顫。甄二少，你該不會真的……

識破了我的伎倆，準備來個將計就計吧？

頭皮發麻著剛要岔開話題，忽聽一個兇殘生猛差可擬的女高音在門口響起：“小牧，你怎麼還跟他混在一起？”

第八話

記得我還很小的時候，每天晚上入睡前，都會有個女人坐在我床頭，替我念一個又長又悲傷的童話故事。

那是一個相當美麗的女人。

她的眼睛就像海底的兩顆珍珠，閃閃的亮亮的，讓人看了都不想移開視線。她的一頭長發，華美得仿佛國王禦用的綢緞，柔軟得讓人握住了就不想放開。

這樣一個美麗的女人，換了誰都很難忘記。

不過，我之所以還記得這個女人，很大一部分原因，其實是她曾給我念過的那些浸染著憂傷的童話。

比如，人魚公主。

王子被小美人魚救起，醒來後，卻選擇了迎娶鄰國的人類公主，盡管小美人魚為了留在他身邊，寧願以自己美麗的聲音作為交換。最後的最後，小美人魚終究沒有得到王子的愛情，也沒有用姐姐們以頭發換來的刀子，奪走王子的生命。於是，應了巫婆的詛咒，在王子的新婚之夜，在第一抹曙光之中，她孤孤單單的，化為了海上的泡沫。

看著對我怒目而視的大伊，我突然又想起了這個故事。因為她接下來的話，讓我覺得自己就像那個無辜卻可恨的人類公主。

卿本無罪，奪夫其罪。

“小牧，這個人來歷不明，你不能跟他走的太近！”

“大伊，他叫饗廿，是若易的職員，也是我的朋友。”

“若易跟甄家勾結，走私槍械毒品，這個人是桑若易的爪牙，還能是什麼好東西嗎？”

“大伊，他是若易的人，我更是甄家的少爺！”

大伊不由蹙起了眉頭，聲音有些嘶啞：“小牧，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你還不信我？”

此時的她，已換下中午那身高中女生的校服，西服長褲，全身著黑，兼之氣勢淩人，看上去一片肅殺之意，看的我這一介平民幾乎兩股戰戰。

甄天牧也陡然換了副嚴肅表情，起身走到她跟前，微低著頭與她對視，泠然道：“大伊，你們總共有十五個人，二十九把槍。”

大伊聞言渾身一僵。我楞楞端起杯子，湊到唇邊，茫然視之。

“因為你對自己換彈夾的速度很有自信，所以別人都是陀雙槍，你卻只在身上佩了一把。”

大伊微微咬住了牙。

“可是，大伊——”甄天牧將手輕輕搭在她肩膀上，柔和地看進她的眸子，“有時候，一個人還是應該相信一下別人，尤其是，像你這樣漂亮的女孩子。”

噌一聲，女警官的臉紅了，那兩團火燒雲一樣的東西嚇得我差點把嘴裏的熱湯噴了出來。

“不然，會嫁不出去的！”甄天牧忽的攤著手補充了一句。

噗——

我一面用紙巾擦拭被我噴的到處都是的飲料，一面睨著眼角，偷偷打量女警官黑掉的臉。

還好女警官自控力甚好，只兇巴巴地剜了我一眼，便奪門而去，淡淡夜色中，驚起一路寒鴉。

唉，這位警官是天生就表情簿太薄，還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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