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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龍鳳呈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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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原身的頭發還挺多的,希望將來不會忙得禿頭吧。

走到門口,發現有幾個大娘也急匆匆趕來了, 說的是和沈追鳳一樣的事情。

路上,沈追鳳一邊走一邊給顧細解釋大概發生了什麽事。

“我路過的時候,看到二嬸叉腰, 唾沫星子噴飛,說表嫂把雞蛋攢下來, 肯定是要送回娘家去, 胳膊肘往外拐,餓著了她肚子裏的大孫子。”

“表嫂說沒有, 不是這麽回事, 可她好像說不過二嬸。”

沈追鳳有聲有色地說起整件事,眼睛都在放光, 活像後世網絡上說的吃瓜人。

吃瓜人吃瓜魂, 顧細能從她的神情裏感受到吃瓜的快樂。

她和沈青松進去只不過這麽一會兒工夫,這姑娘就得到了這麽多信息。也是個人才啊。

“你剛才出門了。”顧細一語中的,看透背後的一些事情。

沈追鳳心虛。她原本想著去看看陳智強來著, 但現在肯定不能說。

顧細輕笑,嗔了一眼沈追鳳, “行了,大姑娘出去找人玩很正常,記得不要獨自去一些地方。”

心中默念, 不生氣不生氣, 氣出病來無人替。

要教, 要慢慢教, 女兒是自己的寶貝。

她撇頭向後望去, 那個鵪鶉似的小子也是自己的。

她和沈青松一定要好好地教他們,絕不能讓兩人獲得和原書裏一樣的下場。

顧細的心理素質很不錯,很快調整好心態。

身旁的沈追鳳見顧細似乎真的不在意,松了口氣。

跟著沈追鳳一路走到她二嬸家,顧細已經理清了腦海中的記憶。

沈青松父母育有三子一女。

沈青松是家裏的老大,按照農村慣例,父母跟著他養老。沈青松和顧細一直在部隊,兩個老人就替夫妻倆養孩子。

老二沈藍棕就是眼前這一家,他比沈青松的年齡小。沈青松結婚晚,他結婚早,娶的妻子叫張蘭芳,最大的兒子沈廣慶今年已經二十二了,在今年結了婚,娶的是來下鄉的知青,叫林妙。

“顧主任!”

“大嫂子!”

“青松他媳婦,你快進去看看!”

門口圍著吃瓜看熱鬧的人,喊什麽的都有。沈家村裏的大部分人都沾親帶故,同宗的。

沈青松在他這一輩混得最有出息,而且輩分也比較大,所以喊大嫂子的不是同輩中比較小的就是後輩,喊青松他媳婦的,肯定是同輩中比他們大又或者是長輩,直接喊她顧主任的,是村裏的外姓或者知青。

顧細朝他們點頭:“大家好,我先進去,就不和你們聊了。”

大家都很理解:“快進去,快進去!”

心裏尋思著顧細這個婦女主任挺好,沒有架子。

顧細還沒走進去,就聽到陣陣哭聲,卻絲毫不影響抱怨的話如同連珠炮那樣射出。

“我哪裏說什麽難聽的話了,我都是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好,為了這個家好,你們一個個的,不幫我也就算了,還讓我不要和她計較……”

聽到這話,顧細的第一反應是,這臺詞水平,吊打某些娛樂圈的某些演員。要是娛樂圈一些明星能做到這個地步,即便是哭戲也能臺詞清晰,就不會被觀眾群嘲了。

周遭看熱鬧的村民興致更高,朝裏面指指點點。

顧細大步走進去,入目的就是一個略微瘦削的中年女人坐在地上,拍打著地面號啕大哭。

“我還不如吊死在門口!”

顧細知道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但是聽到這話,仍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生命那麽珍貴,即便是鬥氣也不能這樣說啊。

中年女人對面,就是一個年輕女人一個勁兒地抽泣。

兩個男人,一個抽旱煙,一個站在中間,所有為難。

張蘭芳拍到手都疼了,終於等到人來。

看到顧細,她像是見到了青天大老爺,哭嚎道:“大嫂,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顧細臉一板,眼神銳利地掃了屋內眾人一遍,張蘭芳哭嚎聲頓在嗓子口,林妙擦眼淚的動作頓住,不敢輕舉妄動。

兩個男人也在看她和背後的沈青松。

顧細成功鎮住場子,轉頭瞪了一眼沈藍棕:“二弟,把你的煙收起來!屋子裏還有孕婦,你就不怕你的孫子孫女將來生出來有問題?”

她是嫂子,在輩分上還是能壓住人的。

沈青松當然是站在自家媳婦這一邊:“都當爺爺了,還整天捧著煙,我看家裏還不夠窮!”

林妙這個孕婦,顧不得啜泣了,立即捂住鼻子嘴巴。

沈家雖然已經分家,但沈青松在家族裏占據著絕對的權威。

沈藍棕被兩人左右夾擊,嗆到了,手裏卻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搞滅了煙,聲兒都不敢吭,眼神委屈地看了沈青松這個大哥一眼。

他的確很委屈啊,其實他也不是很好抽煙這一口,就是女人吵架,他這個男人,好像說什麽都不對,幹脆就抽煙裝深沈咯。

這樣就沒人問他了。

誰想大哥大嫂過來,先向他開炮,他可是什麽都沒做!

沈青松:……一個瘦得皮包骨的中年男人做這個表情,似乎有點辣眼睛。

他裝作沒看到,扭頭看顧細調解。

顧細以前看過不少年代文的電視劇電影,也處理過一些事情,深知在人際關系比較覆雜的農村,一開始講道理講情面也未必有人聽,得先把場子鎮住。

既然開了一個男人的刀,那就接著再開第二個男人的刀吧。

她氣場大開,其餘人在她面前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個乖得像小學生。

“我都不用知道是什麽事,首先我就得批評一個人,”她低調冷肅,隨即擡擡下巴,朝沈廣慶看去,“說的就是你!廣慶!”

以為顧細會偏幫婆母、已經做好準備反抗的林妙:?

以為顧細會幫自己正準備嘚瑟看兒媳婦的張蘭芳:??

覺得完全不關自己是事兒的沈廣慶:???

所有人都沒有料到顧細會把木倉頭對著沈廣慶。

沈廣慶當然不是躺著中槍,顧細在說出這話之前,早已打好腹稿,理由充分。

“你的母親和你的妻子,是因為你才認識。如果不是因為你,林妙不會加入這個家庭,不會有機會和你娘吵架。如果不是因為你,你娘又何必去管你小家的事兒。”

“要是你能獨自好好地撐起你的小家,讓你爹娘享清福,讓你媳婦過上好日子,即便是吵架,也不會是剛才的情況。”

“我問你,你剛才見你媳婦在哭,你怎麽不遞張紙巾?你看到你娘在地上坐著,你怎麽不拉她起來?”

“你是不是有一瞬間還覺得她們吵架這事兒不關你事,還覺得她們小題大做?”

沈廣慶那一刻的猶豫被三個女人同時捕捉到了。

顧細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而張蘭芳和林妙則是無比失望。

沈廣慶慌了。

顧細總結了一下,“所以,講來講去就是你的錯,你才是那個罪魁禍首的人。廣慶,你該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

所有人目瞪口呆,沒想到顧細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而事實上,她說的話似乎有很有道理。

廣慶懵了,被巨大的愧疚淹沒。

他好像真的很不稱職。

顧細點了他一下,“面壁思過去,我和你娘還有你媳婦好好說道說道。”

沈廣慶唯唯諾諾點頭,張蘭芳和林妙同時抖了一下。

顧細的戰鬥力太強,兩人想,要是等會兒她也這麽訓吃自己……

顧細沒給兩人推卻的機會,沈青松很有眼色地給顧細搬了一張椅子過來,可不能累著妻子。

“說吧,怎麽回事?”顧細淡定坐下,撣撣褲子上並不存在的灰。

張蘭芳苦澀,這會兒顧不得顧細到底最後會不會訓人了,她就想吐一吐苦水。

“嫂子,你可要為我出頭啊!”張蘭芳一拍大腿,正準備聲情並茂地說說自己有多委屈,“我冤啊……”

這大嗓門,顧細腦殼兒疼,她制止道:“好好說,直接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兒,你冤不冤,待會兒才知道。”

張蘭話一口氣掐在喉嚨,只能遺憾地抹了把眼睛,將醞釀好的感情咽下去,幹巴巴地說:“我想著,她懷孕了,就每天給她做一個水煮蛋,誰知,她每天拿到蛋,都借口說,待會兒再吃,可是我從來沒有在家裏看到雞蛋皮。”

“今天,我實在憋不住了,偷偷跟著她,發現她把雞蛋帶去知青那兒的門口,給了她的堂妹!”

林妙咬唇偏頭。

張蘭芳把兒媳婦這個樣子當成了心虛的表情,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起來:“她就是個白眼狼!那可是給我們家孫子孫女補充營養的,每天一個雞蛋,那得多少錢啊……”

眼看張蘭芳要長篇大論抱怨下去,顧細眼風一掃,張蘭芳瞬間慫了,嘴唇翕動兩下,捂著胸口心疼雞蛋,卻不敢多說。

顧細看向另一個當事人,林妙一直低著頭捏衣角。

她聲音冷靜:“林妙,是這麽一回事嗎?你沒吃雞蛋,把雞蛋給了你堂妹?”

“我……”林妙咬唇,“我可以解釋!”

“那就是給了!”張蘭芳搶話道,“你承認了是吧?我……我的雞蛋啊!”

張蘭芳的心在滴血,農村人攢雞蛋容易嗎?每個雞蛋都要計算著花,到時可以去賣錢的!

林妙氣得牙疼,可這話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

“大伯娘,”林妙看向顧細,“能不能先關門?”

張蘭芳不依了,“有什麽事不能當著大家面說啊,你別想糊弄我們!”

林妙簡直氣到爆炸,瞪向張蘭芳,“娘!”

這就是她不能和自家婆婆說的原因,萬一婆婆嘴裏沒個輕重,告訴別人,那怎麽辦?

“娘什麽娘,你當我是你娘嗎?”張蘭芳瞪回去。

顧細將沈青松遞過來的杯子重重放在桌上,“停!”

她朝沈青松看去,準備讓沈青松關門,結果卻沒想到沈追鳳在角落處吃瓜吃得精神奕奕,興致盎然。

村民們再想看熱鬧,也是站在門口看,沒進來人家家裏。

這姑娘倒好,不知道什麽時候跟著他們遛進來。

龍鳳胎另一個弟弟也只是堪堪站在門外。

被發現的沈追鳳一下站起來,很有眼色道:“我……我去關門。”竟然被發現了,遺憾啊。

籬笆門一下子隔絕了外面人的視線,林妙還很謹慎地關上了屋門。

張蘭芳嘟囔:“幹嘛呀,神神叨叨的。”

等到屋裏只剩下自家人,林妙心一橫,閉眼道:“我是賣雞蛋!”

張蘭芳和沈廣慶父子驚訝看過來,嘴巴大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說出了第一句話,接下來的話就容易多了,林妙口齒清晰道:“我覺得我身體沒問題,不需要吃雞蛋,所以我就把雞飯賣給堂妹。”

她劈裏啪啦算起賬來:“供銷社收雞蛋,三分已經是頂天了,賣給城裏人卻是五分錢,我賣給堂妹,六分錢一個,還賺了。”

說到賺錢,林妙理直氣壯,“接下來生孩子養孩子處處要用錢,我就想攢點錢。”

沈家眾人驚到了,就沒想過林妙這麽會想,這麽會算,還這麽大膽。

這林妙,還挺有生意經,顧細想,可惜現在不允許私人做買賣。

張蘭芳失神地眨眨眼,咽了咽口水:“真……真賺到錢了?”

還不等林妙回答,沈青松厲聲道:“現在不允許私人買賣。”

張蘭芳和林妙都更怕沈青松,頓時不敢吱聲。沈藍棕和沈廣慶亦然,一家人安安靜靜地,等待顧細和沈青松夫妻倆發話。

顧細清了清嗓子:“這不關我的事,我的任務是調解你們的矛盾。”

張蘭芳和林妙竊喜,以為顧細不追究,自家白得一筆錢。

顧細嘴角微微勾了勾,不關她的事,但是關沈青松的事啊。

她得先處理完自己的事,才能輪到沈青松。

“那現在事情已經明了了,你們婆媳倆還要不要吵?”

張蘭芳和林妙都像撥浪鼓似的搖頭。

吵什麽呀,現在錢最重要。

顧細微微點頭,“行,這次吵架到此為止。”

張蘭芳急著詢問錢的事,恨不得馬上送走顧細和沈青松夫妻倆,都想起身開門了。

“不過,”顧細話音一轉,道,“作為沈家村生產大隊的婦女主任,我還要多說幾句話。”

張蘭芳和林妙乖乖聽訓,沒有異議。

顧細看向張蘭芳,“你心疼兒子,可以理解,但是人家小媳婦吃什麽穿什麽,不關你的事,幹涉人家小兩口的生活私事,那是沒有邊界感。”

“你兒子已經結婚了,是大人,要和妻子撐起屬於他們的人生,以後有點分寸。也不要什麽活兒都自己幹,家裏的每一個人都要幹活兒,不分男女。”

張蘭芳被說得訥訥。

顧細又看向林妙,“我知道,你剛來這個家,可能有很多不習慣的地方,那就不要什麽都悶在自己心裏。”

“既然你接受了廣慶,那表示你認可他這個人。教出廣慶這個人的,是你的公公婆婆,他們未必會如你想象中那麽難相處。”

林妙被顧細說到心坎去,她一個人下鄉,本就難熬,現在要嫁給一個農村人,是迫不得已,也是她為自己尋找的轉機。

沈廣慶長得不錯,人又老實,她一眼就看中了,她不奢望別的,只希望能填飽肚子。

兩個當事人都接受了她的說法,顧細今天的任務也差不多完了。只是,她沒忘記這次吵架還有一個人,責任不容推卸。

“婆媳關系,說難不難,說易不易,”她扭頭,目光盯緊沈廣慶,“就看中間的男人怎麽處理。”

沈廣慶看到這個眼神,小腿肚就有點顫。他頂著大伯和大伯娘的眼神,硬著頭皮道:“大伯娘,我以後一定不會不管我娘和我媳婦兒。”

顧細嘆了口氣,搖頭:“不是這麽簡單的,你現在就是你娘和你媳婦溝通的橋梁。她們如果爭吵,責任不一定在她們身上,但肯定是和你有關。”

沈廣慶:壓力山大。

可是大伯娘說得對,他為人子,為人夫,就得擔起責任來。

“大伯娘,我……我會好好和我娘我媳婦溝通的。”

顧細滿意點頭,如果不能解決矛盾,那就轉移矛盾。

張蘭芳再一次想要起身開門送客,可是顧細還是沒動,繼續說話。

張蘭芳:還沒完?要是知道吵架這麽麻煩,她當初就不吵了。

顧細慢悠悠地看向屋子裏的另一個男人,點名道:“二弟。”

沈藍棕頭皮有點發麻,他誰都不怵,就怵從部隊回來的大哥大嫂。

他下意識挺直身板:“大嫂。”

“這件事你也有責任,知道嗎?”顧細看不慣在一旁翹著腳什麽都不做的男人。

沈藍棕下意識想要反駁,瞥到沈青松的眼神,他頓時不敢說話了。

唉,都當爺爺了,還要挨訓。

“你要是好好對蘭芳,多幫蘭芳幹活兒,多和蘭芳說話,蘭芳和你在一起心情好,哪裏會有時間管兒子的小家?”

三觀不同、時代觀念不同的兩輩人相處,本來就會存在很多矛盾。很多時候,家庭裏男人不作為,明沒有提供相應的情緒價值,才是婆媳各種爭端的導火線。

張蘭芳的臉唰地紅了。這……這……大嫂怎麽說得這麽直白?

沈藍棕不自在地輕咳了聲,敷衍點頭,不想在夫妻關系這個話題上多說什麽。

顧細無奈搖頭,她話都說到這兒,怎麽做就看他們自己了。

張蘭芳又又又想要起身送客,可是顧細站起來了,沈青松卻坐了下來。

張蘭芳:麻了。

她兩眼無神望著房梁,什麽時候才能和林妙數錢啊?

“做買賣?”沈青松已經算是收斂了,只是淡淡掃了一眼林妙。

可林妙還是有點腿軟,幸好沈廣慶這回做到位,過去站到林妙面前,“大伯,這次是妙妙不對,我……我甘願代替她受罰。”

“那當然是你受罰。”沈青松毫不留情道。

他知道做買賣其實是有利於經濟發展,可是那是將來的事。他無力改變大環境,他對他們縱容,才是真正害了他們。萬一被別人抓到,那就不是這麽簡單的事情了。

要在適當的時間,做適當的事情,才能乘風而起,要不然,就會摔得很慘。

他教訓道:“明知道不行,還要這樣做?”

沈廣慶扯扯林妙袖子,林妙立即道:“我不敢了,不敢了。”

沈青松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當然,這是對林妙。

至於對沈廣慶,那就不用留手了。

他沈吟片刻,沈廣慶一家的呼吸都不由變輕了。

沈青松開口道:“廣慶,接下來你負責挑糞,挑一個月,沒問題嗎?”

沈廣慶內心暗暗“嘶”了一口氣,再不情願,也得點頭啊,“好。”

“還有,”沈青松看向沈藍棕,“二弟,你也要罰。”

沈藍棕心中升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沈青松幹脆道:“你們父子兩一起去挑糞。”

沈藍棕目露委屈,“那個,大哥,為啥啊?”他好冤枉!

又是這個委屈巴巴表情,沈青松撇頭,“你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嗎?”

“家裏發生了這麽多事,你說你沒有責任,你應該看著整一個家?當然,如果你不是一家之主,那我沒畫好說,我罰弟妹去,那說明弟妹才是一家之主。”

沈藍棕可不敢讓張蘭芳去挑糞,晚上回去說不定連床都沒得睡。

他只好擔起這個一家之主的名頭,苦澀接下這個差事,期期艾艾點頭。

婆娘吵架,他給擦屁股,這……這是不是就是以前先生說的,什麽什麽失火,殃及池魚?

哎呀,腦瓜子不好,只能去挑糞咯。

事情順利解決,顧細和沈青松走出去。

過了這麽久,吃瓜的村民估計都回去了,卻沒想到,門口依舊站著一大圈人。

顧細:可見這個時代的娛樂真的少,大家都挺無聊。

沈青松威武呵斥,威嚴十足:“不回家去,等著他們這一家人給你們留飯?”

跟過來送客的林妙立刻關上籬笆門。

“啪”一聲,空氣中似乎還留有這一聲巨響的震動。

眾人:倒也不必如此較真……

有人壯著膽子問:“大隊長,那她們是為了什麽吵架啊?”

“是啊,大隊長,他們做啥事了?能不能讓我們知道?”

沈青松腦子嗡嗡的,太多人一起在身邊嘚嘚地,堪比蜜蜂聚會。

他微微蹙眉,不說話,一雙眼睛看過去。

大家立刻不敢問了,和身邊的人打哈哈。

“散了散了,回家做飯了!”

“哎,我要去上茅廁來著……”

他們一邊走,一邊道:“大隊長身上的氣勢好足,嚇死個人了。”

沈青松:說這麽大聲,要不直接在他耳邊說吧?

顧細一笑而過,當村裏的父母官,就不能較真。

她看向龍鳳胎,“走了。”一出聲,嗓子都沙啞了。

沈追鳳崇拜的眼神直往顧細身上砸,如果她身後有尾巴,肯定是搖得飛起。

爸媽也太厲害了,剛來二嬸一家人那麽尊敬地送爸媽走出來,顯然是爸媽擺平了他們家的事情。她好想知道爸媽是怎麽辦到的。可惜,爸媽不告訴大家,肯定也不會告訴他們。

顧細看到沈追鳳孺慕的眼神,內心有所觸動。

原主夫妻一直在部隊,龍鳳胎從小被爺爺奶奶撫養。

爺爺奶奶把孩子的生活照顧得很好,可莊稼漢只懂得在田裏扒食,並不怎麽敢管孩子學習,孩子沒好好學習,被騙了也不知道。

還是沈青松寫信回來,說起碼念到初中,龍鳳胎才勉強拿了個初中畢業證。

三個月前,沈老爹和沈老娘去世,兩人退伍轉業回來,沈青松接替老村長的位置,當了村長。

這幾個月來,夫妻倆對待孩子是威嚴有餘,親近不足。

顧細和沈青松並沒有任何責怪老人的意思,老人幫忙看孩子,已經是很好了。

接下來,如何讓孩子接受他們,是他們應該做的事。

顧細想著想著,突然心生一計。

和孩子相處也需要套路,她首要的任務不是拼命阻攔龍鳳胎的感情。

這個年齡段的感情,特別是初戀,那是猶如滔滔江水,堵不如疏。父母越反抗,越和孩子爭吵,孩子越叛逆,越起勁兒。

那種為了愛,恨不得和全世界作對的感覺,會讓他們覺得自己很了不起。

所以,她和沈青松先要做的,是把兩個孩子的心拉回來,讓他們知道父母不是他們的敵人,而是同一個戰壕的夥伴,不會害他們。

特別是沈追鳳這種一根筋又有點倔強的姑娘,還有一個什麽都聽姐姐的小子,得先把孩子的心拉回來再說。

明眼人看到顧細的神情變化,都知道顧細有點萎靡。

站在旁邊的沈追鳳當然也看到了。

剛好他們走到家門口,幾人進去,顧細示弱,眼眶紅了。

沈追鳳第一次見到顧細露出這樣疲憊的表情,不應該啊,她媽媽剛才不還挺好的嗎?

她關心道:“媽,你怎麽了?”

顧細握住沈追鳳的手,“看到你二嬸和堂嫂那樣,我有點擔心你們以後也可以……”

沈追鳳立刻想到,林妙是知青。

她看向沈追龍,“小龍,你說,你以後娶了媳婦,會不會處理媽和你媳婦之間的關系?”

沈追龍小雞啄米那樣點頭;“媽,小甜很好的。”

顧細看向沈追鳳,詢問:“那陳智強有沒有和你說,以後要真的結婚了,你們要怎麽過呢?”

沈追鳳難得羞澀起來,臉蛋紅撲撲的:“他說,不忍心讓我遠離父母,剛好他的家不在村裏,想和我繼續住在爸媽身邊,在爸媽跟前盡孝。”

顧細:……呵呵,還想蹭房子住,這個男人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什麽盡孝,是既包吃又包住啊。

兩人都反駁了顧細的想法,認為陳智強和徐小甜都很好。

顧細沒反駁他們,而是順著他們的話說下去。

“這樣就好,我知道你們看中的人應該不錯,只是看到你二嬸家這樣,有感而發。”

沈追鳳立刻睜大眼睛,反應過來:“您答應了?”

在這種驚喜極了的狀態下,沈追鳳說話的聲音都大了幾分。

顧細黯然道:“胳膊擰不過大腿,我們反對也沒用啊,還會讓你們厭惡我們,還不如答應你們。”她小小地綠茶了一下。

沈追鳳和沈追龍果然很吃這一套。

兩人臉上浮現出相似的雀躍表情。

沈追鳳更加敏感,看了一眼一直都沒說話的沈青松,又有點忐忑。

顧細假意瞪了一眼沈青松。

夫妻倆的默契,無需說話,一個眼神就能明白。他們現在需要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沈青松配合得很好,沈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硬邦邦道:“我不同意。”

“你幹嘛不同意啊?”

“我就不同意!”

顧細和他爭吵兩句,龍鳳胎沒想到父母會因為他們吵架,立即急了,出來勸阻,只不過,兩人都站在顧細這邊。

沈青松黑臉,負手走了。

留下顧細揉額頭。

“你爸就這樣,”顧細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雖然我同意,但你們爸爸還是不放心,給我一點時間說服他吧?好嗎?”

龍鳳胎看到自家媽媽的表情看上去像是乞求,心中十分不忍,怎麽可能不答應。

顧細再接再厲。“再者,你們這個消息有點突然,我也需要一點時間,讓我好好觀察一下他們兩個到底是不是像你們說的那樣好。”

“在我和你們爸爸沒觀察好之前,我希望你們不要和他們說這個消息。萬一他們知道後,特地演給我們看,就不是真實的他們了,我更沒有理由說服你們爸爸。”

顧細的理由很充分,龍鳳胎覺得挺有道理,點頭答應。

“還有,這段時間,你們也別去和他們說話。”顧細謹慎地提出最後一個請求。

沈追鳳抿唇,有點著急:“為什麽?”

顧細安撫,“不是因為別的,姑娘家的名聲很重要,就好像小甜,她現在還得在知青處那裏住吧,要是有什麽風言風語傳出來,她怎麽做人?”

“還有你,”她摸摸沈追鳳的辮子,“你是我們獨一無二的寶貝,我們可不舍得你被別人議論。”

沈追鳳臉比剛才還紅。

這是父母第一次這麽直白地表達對她的愛意。從來沒有經受過這種言語攻勢的姑娘,被自家親娘第一次套路了。

沈追鳳的心像是比喝了蜜還甜。

她喜歡陳智強,有一點就是,陳智強會說很多好聽的話,她在他的面前感受到了被珍視的感覺。這是從前都沒有過的。

可今天,她在顧細面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更加洶湧的愛意。

沈追鳳咬唇點頭。

沈追龍這個跟屁蟲當然跟著沈追鳳答應下來。

“其實,這是對你們的考驗,”顧細笑道,目露懷念,“想當初,我和你們爸爸也經歷過這樣一段時間。”

顧細說起和沈青松的戀愛往事,成功把孩子們的心思勾了起來。

她拿出真情實意來演,已經不算是演了,而是真情流露。

“我和你們爸爸很有感情,可以說是情比金堅,有時候暫時的分別可以讓人更加清楚對方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如果他們連這樣的考驗都做不到,連這樣的孤獨都忍受不了,那我怎麽敢放心讓你們結婚?”

顧細激他們:“難道你們對他們的感情沒信心?”

“當然不是!”龍鳳胎異口同聲回答。

沈追鳳起了好勝心,“我相信智強。”

沈追龍不甘示弱:“我也相信小甜。”

顧細得逞地笑著點頭,“那就好。”

至於在這段時間會發生什麽,那就是另外的事情。

她現在最需要的是時間,爭取到了時間,一切好說。

“我去做飯,你們收拾一下桌子。”

顧細起身,去到廚房,沈青松已經在那兒了,並且已經揉好了面團。

“雜糧米面居多,我重新篩了一遍。”

顧細看了看家裏的存貨,道:“把臘肉做了吧。”

一小塊臘肉,想來是放了很久。

顧細做了小蔥臘肉千層餅,煮了一鍋粥,還有一碟小青菜。

姐弟倆聞著香噴噴的味道,眼睛都亮了。

一嘗,沈追龍瞪大眼睛,嘴裏油汪汪的,“有肉!”嗚嗚,這也太好吃了!

兩個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對肉十分渴望。

顧細編了個名頭,說是獎勵他們懂得了感情,有擔當。

兩個孩子高興極了,眼睛都扒在了肉上,吃個不停。

飯菜被一掃而空,龍鳳胎想到自己剛才拼命吃餅子,好像父母都沒怎麽吃,有點羞愧。

沈追龍反省了一下,他那樣做,其實更多的是讓父母添堵,誰讓父母一直沒回家?他的確喜歡徐小甜,但也沒有到非要這麽快結婚的程度。

他猶豫了,低下頭,不好意思道:“媽,其實,我不那麽快結婚也成。”

他的性子,本來就沒有那麽激進,只是習慣了跟著姐姐走。

沈追鳳扭頭瞪人:什麽呀?說好了共同進退的。

顧細不在意兩人的小動作,笑著搖頭,“既然你都和人家姑娘表白了,人家姑娘也答應你了,肯定要負責任。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就算你們結婚了,也要對婚姻負責任。”

她拼命給兩人畫大餅,讓他們有一種她是站在他們這一邊考慮的感覺。

沈追龍和沈追鳳信以為真,詫異之餘,十分驚喜。

“我們希望你們能做一個負責任的人。”顧細最後為這個餅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沈青松保持人設,哼了一聲。

這演技,拿個金雞獎沒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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