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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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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了錯,來受罰?

蘇小培很驚訝。

“你犯了什麽錯?”

月老有些尷尬,掏掏耳朵咬咬唇,但還是說了:“感情的錯。我辜負了愛我的人,所以受罰來當月老。”

蘇小培呆了一呆,然後有些想笑了:“你是說,你是花心賤男人,於是被罰勞動改造?”

“是特別教育。我們只要能解決掉一百件Case,幫助一百對有情人終成眷屬,從中認識到真情的寶貴,體會誠懇與忠貞的重要,了解相愛相處的問題,我們就能回去了。”

“回去?”

“回到我辜負的人身邊,重新開始。”

“這還能重新開始?那可憐的女人沒改嫁啊?”

“餵,餵,你不要這樣咒我。”月老瞪她一眼,又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指:“我也有紅線護身的,紅線綁得緊,我是真心悔改,肯定還能有機會重新開始。犯錯的人那麽多,只有像我們這樣悔不當初,想重新來過的人才能做月老的。因為我們這樣經歷過的,才知道珍惜,想回去,才有動力這麽拼命幫助你們。”他想了想,嘆口氣:“也不知道她現在好不好?”

蘇小培被他說得有些同情,“她是何人?你去瞧一瞧她不行嗎?”

月老沖她撇眉頭:“你說話,還真有點口音了。”

“是誰把我害成這般,嗯,這樣的。”

“不是害,是一直幫你呢。”

“那你到底要不要回答我的問題?”

“我不記得了。”

“才說了幾句你就不記得了?”這短期記憶缺失要不要這麽誇張。

“我是說,我不記得她是誰了,沒辦法去看她。”

蘇小培睜大眼,太驚訝了,原來他對自己也是這麽不靠譜的。

“你別不信,老天爺罰得很狠的。讓我知道我愛著某個人,讓我記得我犯了錯,但卻不讓我想起她是誰。這種滋味,真的很不好受。”他忽然橫了一眼過來,很有氣勢地說:“我跟你說,我的時間可比你的寶貴,你爭點氣,快點找到他。”

“你的時間還剩多少?”

“幹嘛,你要搗亂?”

“我閑得,搗你的亂做甚?”

月老想想也是,他又嘆氣:“我也不知道我還有多少時間,紅線的能量是靠兩個人維持的。我是很努力,可不知道她那邊怎麽樣。有的紅線不管經歷了什麽事都綁得緊緊的,有的紅線前一天還好好的,第二天就斷了。人的絕望,有時候很突然。”

蘇小培剛想開口,月老又道:“你不用開解我啊,你們心理醫生那一套我可是知道。你就管好你自己就行,快把程江翌找回來。不然你的紅線斷了,你自己淒慘可憐,我也很麻煩的,你的Case耗太久,會耽誤我。”

“你也別栽我頭上,你自己說有一百件Case,我這怎麽算都只是百分之一而已,哪有耽誤你。”

“什麽百分之一,我最快的Case,三天就修成正果,你這個呢,還不知道紅線保不保得住,你還好意思跟別人比,哼。”

“怎麽不能比,你別拿三天成正果的說事兒,我不信你手上沒有別的麻煩Case。你自己說,今天是不是就有出問題的了?不然你也不會情緒這樣,跟我嘮叨這麽多,還說不用開解,這不是讓你傾訴開解了很久了嗎?”

月老一楞,而後有被看穿的惱羞成怒。今天確實是有根紅線斷了,他心情特別不好,結果蘇小培又給他死了回來,這讓他倍受打擊。“所以說你這個女人太有問題了,真是不討人喜歡。你做心理醫生得氣死多少人?”

“好了,你看你現在精神抖擻心情舒暢的,死不了。我說……”蘇小培用胳膊撞撞他,“2238號,我們聊了這許多,算朋友了吧?”

“做什麽?”月老很警惕。按理說他們與服務對象是不能做朋友的。其實除了象蘇小培這樣特殊的案例需要他現身警告,其他大多數人是不知道月老的存在的。他們為服務對象安排相遇,制造事件讓他們發現心意,在他們盲目的時候找機會讓他們發現自己的問題,僅此而已。月老改變不了事情的發展,卻能促使被服務人自己做出改變。而象蘇小培這樣需要月老現身的,月老系統也會在事情結束後,讓他們忘了月老的存在。

所以說,月老與普通人做朋友這種事,太不現實。

月老皺了眉頭,發現自己原來很孤獨。

“既然是朋友了,我想問問你,我媽的姻緣你能不能幫幫忙?她還年輕,起碼還有二三十年可活呢,這樣孤單,不好吧?”

“所以說你這女人不討喜,明明心疼你^媽,平時做什麽還老跟她頂嘴呢?她罵你你就當沒聽見嘛……”月老還要嘮叨,卻被蘇小培把剩下的話瞪回去了。“好了好了,她不是我的Case,不過我可以幫你看看,看是誰負責她的,讓他加緊加緊,優先處理一下,這總行了吧?”

“好。”

“那我算給你開後門了,你也得振作起來,爭口氣知道嗎?”

“我沒有不振作啊,我在那邊也很努力找人了,我連官府的系統都用上了,還請朋友到處幫我送信打聽。而且我有很大的進展啊,程江翌已經來找我了,結果這不是遇到意外回來了嘛,錯過了。”

月老嘆氣,皺眉頭,他看了看他的工作日志,也確實沒什麽新的可用消息,又嘆氣:“總之,請你一定多加油。”

他這樣坐她旁邊一個勁嘆氣,真是太打擊士氣了,還讓她加油,她怎麽加油?她連什麽時候會回去都不知道。

蘇小培回家了。

周末兩天,她除了在家裏記日志之外,只出了一趟門——去媽媽家看望了媽媽。

李菲看到女兒回來,沒給好臉色,橫著臉問她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要不這段時間總回來看她做什麽?

蘇小培忽略她的態度,只說來看看自己媽媽有什麽不對?結果李菲卻是相當疑心,指著她毫不客氣地說讓她自己看著辦,再敢做什麽出格的事氣她試試?

要換了以前,蘇小培真是會與她吵起來,但她這段時間經歷了許多事,卻是不想再跟母親鬧脾氣了。她在那個世界的時候是多麽想念媽媽呀,她害怕媽媽要是發現她沒了會傷心難過。

蘇小培抱著抱枕,賴在媽媽的沙發上,忽然想起了冉非澤。不知道月老他們那什麽破系統是什麽樣的,她在那邊的屍體會不會有人發現?她的死狀是有多慘?要是冉非澤看到了,知道她死了,會難過吧?她真不希望讓他悲傷難過。還有還有,如果她再穿過去,遇到他,該怎麽解釋自己的死而覆生呢?

冉非澤並不相信蘇小培死了,或者該說他拒絕相信。

當他聽到白玉郎的那些話,頓時腦袋嗡地一下,他覺得自己聽錯了,但他沒有問,因為他不想再聽第二次。

他只是火速卷進了屋裏,把桌上寫了一半的信折好塞到懷中,再把大包袱一背,風一般地又卷了出來。

“我與你回去。”他對白玉郎道。他甚至沒讓白玉郎下馬喝一杯水,他只知道他心在燒,他必須馬上回到寧安城,他要看一看她。

蕭其完全沒料到冉非澤會這麽突然說走就走,他一把拉住他:“三日後便要入玲瓏陣,此行關系重大。七殺莊已在集結各派意欲覆仇,神算門也已言明絕不受屈,拼死迎戰。若要阻止這場血腥之爭,需靠玲瓏陣一驗,若是陣中並無潛出的秘道,此事還可商議查究。你對此陣熟悉,又是局外之人,所言所斷無利害關系左右,這陣你定要去的。如今說走就走,這事如何辦?事有輕重緩急,你莫胡鬧。”

冉非澤扭頭瞪他:“確是有輕重緩急,我心上之人被人所害,失了蹤跡,可不比你們什麽江湖血案急迫百倍?”

心上之人?

蕭其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松了手。

冉非澤將包袱綁好,翻身上馬,招呼也不打,一夾馬腹便急奔而去。蕭其皺著眉頭,在心裏想著回去如何與師父江偉英及各派交代冉非澤的缺席。如今已有傳言對冉非澤不利,站在神算門那一邊的深信九鈴道人的無辜,言之鑿鑿定是第三人行兇。此人熟悉九鈴斬,武藝高強,又對玲瓏陣甚是熟悉。明裏暗裏都將矛頭指向冉非澤。只是冉非澤素來不理江湖事,完全沒有動機可言,這般推測甚是牽強,所以暫未入大家耳裏。只是蕭其知道,大家都一致要求冉非澤入陣,一來是冉非澤熟悉陣法和機關,若有他相助,此事會容易些,二來也是有人想看一看冉非澤入陣後的反應,若他真是栽贓了九鈴道人,那他定能指出玲瓏陣的破綻,領著大家找到潛出陣去再回來的路子。

蕭其是為冉非澤不平,總之無論發生什麽,好事之人都會想法潑出臟水,沈著應對,見機行^事方是上計。但冉非澤理都不理,轉身就走,他怕這般更得落人口實。蕭其正想著對策,忽見冉非澤調轉了馬頭又沖了回來。

蕭其一楞,以為冉非澤這一小會工夫想明白了利害關系,回心轉意。怎料冉非澤下得馬來,一把將蕭其拉到一邊,小聲道:“前一段九鈴道長與我說過一句話,他道奇緣已至,奈何兇險。你也曾說神算門為撇清關系查我的行蹤行^事,如若這般,我意中人如何他們定是知曉的。我如今到寧安城查事,他們定會關切我舉動,你替我在武鎮盯一盯神算門和他們的那些相好,如若大家以為我能在玲瓏陣中發現什麽,神算門也有可能如是想,若是他們想借著囚著蘇姑娘來要挾於我,他們便是大錯特錯了。”

蕭其聽了,立時明白。這般巧在查驗玲瓏陣前夕冉非澤這邊出了事,確是有些蹊蹺。神算門提出讓冉非澤驗刃痕,豈料冉非澤弄出一個與己無關,似是而非的結果,想來也是惹了神算門不快,如今再驗玲瓏陣,若是冉非澤能從中動了手腳,讓大家深信玲瓏陣並無任何中途潛出的可能,那事情便是對神算門有利了。

可這其中還是有古怪,冉非澤並非整件事的關鍵,神算門這是病急亂投醫?可是無論如何,這事都值得一查。

“你放心,我知道如何辦。”蕭其一口應允。

冉非澤謝過,再度翻身上馬,疾馳而去。這次他沒有回頭,很快消失在蕭其的視線之中。

蕭其與季家文呆立一會。蕭其在腦子裏把事情理了一遍,想好了回去的說辭。季家文左右看看,小聲問:“大師兄,要幫他關門嗎?”

蕭其一怔,哎呀,他家季小十八師弟,還真是個好孩子。

“十八啊,這冉非澤雖桀驁不馴,任性不羈,但其實人還不壞。雖是討人厭煩了些,但還是值得相交的。”

季家文點點頭。蕭其咳了咳,又道:“他有一身好手藝,你莫被他拐了去。”

季家文一楞,有些迷茫,大師兄是在誇那姓冉的,還是在說他的不是?

這邊的冉非澤沒感應到有人討論他,他騎馬奔了一段,雖是心急如焚,但腦子卻是冷靜清明起來。他讓白玉郎等了他一會,他策馬去了個地方,很快轉了回來,又與白玉郎一道,速速朝著寧安城的方向奔去。

冉非澤與白玉郎只花了五天時間便趕到了地方,中途沒吃好睡好,還累壞了兩匹馬。白玉郎在路上將事情又與他細細說了一遍。前一日一切如常,蘇小培上工下工,並沒有遇到什麽太特別的事。也沒什麽奇案難案,所以她早早回去了。第二天一早,劉嬸要給蘇小培送飯,敲了半天門沒人應,便自己進去了。一進屋便聞到極重的血腥味,將劉嬸嚇了一大跳。進屋一看,寢室裏床^上地上全是血,而蘇小培人卻不見了。

劉嬸速速喚來人,府尹與秦捕頭聞訊自然是大吃一驚。立時封鎖了四處,差人到處探查,但查了數日,沒查出任何線索,蘇小培無論是生是死,都毫無蹤影。現場沒有任何可疑線索,門也閂得好好的,出事那晚是劉響和另一名衙差當值,他們也未曾聽到什麽可疑動靜,那日巡夜的也未曾看到什麽可疑人跡。倒是劉響和一起當值的衙差都說,蘇小培那日夜裏曾跑到衙門那,問他在附近有沒有看到奇怪的人,他問她有何事,蘇小培又說無事。

冉非澤聽了,在心裏認真思慮。蘇小培在這裏無親無故,若有招惹什麽怨仇,也定是與她辦的案有關。他問了自他離去之後蘇小培經手的案子,接觸過的人等等。白玉郎把他知道的全都說了。並言明這些事裏府尹與秦捕頭他們都曾考慮過,但查審之下,也沒有找出什麽可疑的線索來。甚至幾家蘇小培辦過案的涉案人家,秦捕頭還命捕快們去搜了屋,結果半點蘇小培的蹤跡都沒有發現。

蘇小培就是這樣莫名地消失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冉非澤沒言語,若是與她辦過的案無關,那或者就是他的麻煩連累她了。究竟會不會是神算門?可若神算門劫了她來要挾他,為何不聯絡他,給他留話?

冉非澤一路緊繃著臉,終於回到了寧安城。

入了城,毫不停歇,冉非澤直奔蘇小培的屋子而去。白玉郎與他分頭行^事,他去找了秦捕頭,探聽他去武鎮報信的這段日子裏事情可有新進展。

可惜秦捕頭的答案是:沒有。

秦捕頭隨白玉郎去了蘇小培屋裏,一進門,就看到冉非澤呆呆站著,看著那已經幹涸變暗的大^片血印。

秦捕頭心裏頭也是難過,對冉非澤也有些尷尬。當初冉非澤走的時候,認真托付,請他務必多多照應蘇小培,他是一口答應的,結果沒想到大家再見面,卻是在這般情形之下。

冉非澤終於轉過頭來,秦捕頭咳了聲,很是難堪地道至今仍未找到蘇小培的人或者屍首,也沒有找到任何有關這件事的線索。

屍首?冉非澤太陽穴突突地跳。

“她未死。”他開了口,聲音有些啞。

秦捕頭張了張嘴,沒說話。這麽多的血,不是蘇小培的又會是誰的?若她無事,又怎會這麽長時間沒有露面?這定然是兇多吉少了。不過若是有人殺她,確是沒必要冒險將她屍首搬走,這一點他們也確是一直沒想通。

冉非澤不再說話,他拐進了蘇小培的小書房。這屋子裏的東西擺得整齊,官差們都沒動。冉非澤看了一圈,又看一圈,秦捕頭和白玉郎在門外幹等著。冉非澤忽然道:“大人容我在此歇歇,一會我上衙門尋大人。”

秦捕頭雖不明所以,但還是應允,帶著白玉郎走了。

冉非澤看著他們離去,掩上了門,然後又在屋子裏查找了一圈。若事情真是沖著他來了,一定會留下些什麽消息給他才對。他翻了翻書櫃,裏面都是蘇小培自己寫的小冊子,她的字他認得,醜醜的很好認。書櫃裏沒什麽太特別的東西,冉非澤翻完了,在椅子上坐下,他怔怔看著桌面,腦子有些空。

他與她分開有多久?似乎並不久,他還未來得及與她表露心跡。可是,她就這般沒了?

如同做夢一般。

冉非澤的視線落在桌上,那上面放著文房四寶,他下意識地拿起她的筆,她就是用這筆給他寫信的,他想起她的信,她的字真醜,可他看到她的信這般開心,只是如今……

冉非澤喉間有些哽,空蕩蕩的桌面沒什麽好看的。他低頭,拉開了桌下的抽屜。抽屜裏放著一摞紙,好幾封信,還有好幾張零散的她寫的字,還壓著幾張折起的紙,他拿出來,打開看。

那幾封信是他寫給蘇小培的,她整理好,收在抽屜裏。冉非澤看了兩眼自己寫的東西,想到佳人已不在,心裏又是一陣難過。他丟開那些,打算繼續專心好好找線索。

那好幾張紙是蘇小培自己記的東西,那些字他看不懂,依他對她的習慣了解,應該是寫了還沒整理的。還有一張折起的紙裏只有一行他看不懂的字,冉非澤楞了一楞,拿了蘇小培的手跡與這紙對比了一下。他知道這是蘇小培所說的她家鄉的文字。但他看著,覺得這三組字不是她寫的,這字運筆很穩,可比蘇小培寫的端正多了。

冉非澤皺了眉頭,打開了後面幾張紙。

那些卻是她給他寫的信。

信有三封。

第一封頗長,她寫了許多話,說她破的案子,說她想念母親,說她——想念他。

她沒這般直截了當地說,但他看出這意思了,她甚至在信裏問平洲城有多遠。

冉非澤用力眨了眨眼睛,把眼裏的酸澀眨下去。

他喜歡的姑娘想念他呢。他該多麽地歡喜。

他歡喜,但更悲傷。

冉非澤用力吸了一口氣,覺得胸口疼。

掙紮猶豫了好一會,他看了第二封。

第二封只寫了一句話,說她要找的人給她寫信了,但是沒露面。

冉非澤盯著那行字,想著這裏面的意思。方才那行古怪文字是她要找的人寫的?文字一樣,筆跡不同,是她要找的那個程江翌寫的?寫的什麽內容?

為何不露面?那一屋子的血,她的失蹤,會與那封信有關?

冉非澤趕緊接著看第三封。

第三封沒內容,卻又是滿滿的內容。

她醜醜的字,寫滿了一張紙。

壯士。

阿澤。

冉非澤這下終於沒忍住,濕^了眼眶。

他用指尖輕觸“阿澤”那兩個字,對她說:“都怪我,我不該丟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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