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前五分鐘，秦弋陽的手機響起,是陸澤。

“秦獸吶。”陸澤在那邊嘚瑟地說，“這事我幫你辦妥了，你說吧，要怎麽謝我？”

秦弋陽就知道這法子能騙到那個神經病，笑著說：“行，那先謝謝你，我明天過去。就這樣，再見。”

“你個死沒良心的！”陸澤在電話那頭氣急敗壞地說，“我就不該幫你幹這麽無恥的事！”

“行了，無恥也是你做的。我還忙著，就這樣。”

仍是陸澤那間辦公室，還是秦弋陽和蕭林兩個人。

只是這次，開門見山的換成蕭林：“秦先生，上次你說的事情，我考慮好了，只是有些事要先說好。”

秦弋陽呷口茶水，端著架子說：“唔，那你說。”

“我不習慣人多的地方。”蕭林說，“所以我不會像那些護士一樣擠在很多人的辦公室裏。”

秦弋陽點頭表示同意。這不是什麽大事，他原本就是打算以自由職業者的身份聘請蕭林。

“還有，你知道，我腦子不是太好。”蕭林指了指自己腦袋，“所以很多事情都不懂，秦先生要在保障我基本生活的基礎上，教我過正常的生活。”

那天跟陸醫生談過後，蕭林躺在床上認真想過，他要想在這個陌生時代生存下去，就得掌握這裏的生存技能，現在有人想拉自己接近這個時代，當然要爭取更有利的機會。

秦弋陽聽了蕭林的話，一口溫茶卡在喉嚨裏，喝嗆了。他咳幾下才恢覆過來，難以置信地反問：“你剛才說什麽？誰知道你什麽時候能恢覆正常？我還得管你吃住，我不過是請個員工而已！”

蕭林淡定地回答：“只是合同期內而已。”

秦弋陽反駁：“就算是合同期內，也沒有公事和私事摻和在一起的說法。”他怎麽看都不覺得蕭林是個神經病，不僅會討價還價，提的要求還不少，還知道什麽“合同期內”，有這麽精明的神經病嗎？

蕭林嘆氣：“我現在沒有可以去也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所以只能暫時麻煩秦先生。”

秦弋陽提議：“那我給你找個房子怎麽樣？”他一直覺得自己的住處是很私人的地方，所以才會從沈家搬出單住，現在要在家裏養個神經病，怎麽想都覺得不爽。

“不怎麽樣。”蕭林說，“秦先生要是同意這一點，薪金酬勞都好商量。”

秦弋陽：……薪金酬勞咱都好商量，您能住別處嗎？

“秦先生意下如何？”沒等到秦弋陽的答覆，蕭林追問。

秦弋陽瞧向那個淡定等待答覆的精神病，右眼皮跳個不停，果斷拒絕：“蕭先生，我可以在你工作這段時間為你提供住處，但不能是我家。”

“那就沒辦法了。”蕭林停下擺弄茶杯的手，起身說：“希望秦先生能找到更合適的畫手，在下告辭。”

這話停在秦弋陽眼裏無疑就是挑釁，他眉毛一挑，暗自較勁道：我就不信這畫手還非你不可了！

陸澤一心二用的功夫真不是蓋的，在對面辦公室調戲眾護士的同時，還不忘關註這邊的動靜。

看到蕭林推門而出，陸澤忙推掉身邊的護士，過來追問秦弋陽情況怎麽樣。畢竟他已經幫忙做了虧心事，要是他倆談崩，自己的良心不是白白遭受譴責嗎？

秦弋陽氣不順，灌了半杯茶水，怒氣沖沖：“還敢跟我提要求？真拿自己當根蔥了！還有你！”他瞪向陸澤，“事都沒辦好叫我來幹嘛？你當我像你這麽閑？”

陸澤摸摸鼻子，無辜地說：“既然他確實合適，有什麽要求你答應就是唄。再說你自己談不攏，幹嘛沖我發火？”

秦弋陽冷哼：“說得好聽，怎麽不讓他搬你家住？”

“幹我什麽事。”陸澤小聲嘟囔，擡眼看秦弋陽起身要走，開口暗嘲：“不就一個游戲，看把你忙的！”

秦弋陽沒好氣地回諷:“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沒追求？”

秦弋陽皺眉翻看應聘者投遞的樣圖，心裏暗自下判斷：這個角色太常見，那個衣服太風塵，這個人物不生動，那個長相沒特點……總之這些畫沒一個能看上眼的。

從療養院回去，秦弋陽就吩咐王副經理安排招聘新畫手。

未來網游畢竟隸屬鼎鼎大名的沈氏Caris集團旗下，短短三天時間，王副經理就收到上千張投遞的樣圖，從中挑選出還算優秀的交給秦弋陽定奪。

王副經理打量著秦弋陽的神色，猶豫地說：“要不我再去找蕭寧談談？”

秦弋陽擺擺手：“算了，這事還是我來辦吧。你去跟進‘清風飄過’的背景架構。”

“好。”王副經理應聲離開。

秦弋陽扶額，越想越頭疼。

這個網游企劃是老頭子交給他的一項年度考核，做得好，年後就直接到Caris擔任項目經理，可要弄出什麽岔子，只怕他又得在這裏待個一年半載。

秦弋陽一手敲著桌子，腦子轉得飛快。

這個項目的市場調研已經告一段落，前景不錯，背景構建也沒什麽大問題，現在只差一個挑大梁的畫手，一切順利的話，整個網游的制作、推廣在半年內應該就能完成。

這麽一想，只要能忍那神經病半年，就有機會直接對上恒天集團……

秦弋陽嘆口氣，給陸澤打電話約時間。

陸澤在電話那頭控訴：“我說禽獸，您能一次搞定嗎？你隔三差五來一次，傾慕我的妹子遲早要被你勾搭走！”

再次被陸澤叫到辦公室，蕭林已經知道那位秦先生已經接受自己的要求，他也沒故意端著架子，還是一副好好談事的模樣。

秦弋陽是憋著一股氣來的，他總覺得現在這局面，自己無形之間在這個神經病跟前輸了一著似的。

秦弋陽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跟蕭林約法三章：“你可以先住我家，不過事先說好，你不能打擾、幹涉我的正常生活。”

蕭林點頭：“這個自然。”

秦弋陽又說：“那好。既然這麽說，那月薪就拿來抵食宿費好了。” 他在來的路上就打算好的，既然已經決定要退一步，當然要多爭取一些利益。

蕭林可不傻，當即舉例反駁：“秦先生，古時的客卿，就算什麽都不做，例銀也是極高的。”

“這能一樣嗎？”秦弋陽忍不住拔高了聲音，“我這是正式聘請你工作，不是讓你什麽都不做在我家閑著！”

蕭林聳肩，在他看來，這份工作跟在秦弋陽家裏閑著其實沒什麽差別。對他來說，作畫是每天必須的事。

秦弋陽自覺失態，幹咳一聲，壓低聲音，問：“那你認為月薪多少才合適？”

蕭林略帶感激地看向旁聽的陸澤：“陸醫生說，月薪至少兩萬。”

“陸醫生？”陸醫生！秦弋陽怒瞪身旁望天的陸澤。他知道個鬼！他丫的只知道拆我臺！

“那這樣吧。”秦弋陽想了會，欺負蕭林還被蒙在鼓裏：“我再幫你把醫藥費付了，管食宿，月薪八千。”

“可是陸醫生說，月薪不夠兩萬，我就虧了。” 蕭林自認陸醫生對他還不錯，固執地說，“醫藥費我可以自己支付。”

秦弋陽對蕭林的堅持無可奈何，可月薪兩萬分明是陸澤報覆自己的幌子，當下說：“你自己問問陸醫生，他……”

陸澤一看情況不好，俯身跟秦弋陽耳語，威脅：“醫藥費喔……”趁秦弋陽沒動手之前，陸澤撒丫子溜去對門護士值班室。

秦弋陽還想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旋即暗忖:這自稱蕭林的蕭寧再精明終究是個神經病，他能鬥得過我？

想通這一層，秦弋陽當下端起架子：“蕭先生，你可要考慮清楚，食宿全包、月薪八千，不能更高了。如果不行的話，我很遺憾。”

蕭林說到底也是個沒絲毫現代社會生存經驗的古人，聽秦弋陽這麽說，急忙妥協：“哎，那就按你說的吧。”

秦弋陽滿意地點頭：“既然蕭先生說要住我家裏，那就先去收拾一下吧，我找陸醫生幫你開個康覆證明。”

蕭林疑惑地問：“合同現在不簽嗎？”

秦弋陽：“合同還需要修改，等我回去修改之後再簽吧。”

蕭林遲疑：“可陸醫生說不簽合同對方隨時有可能反悔……”

“沒關系。”秦弋陽笑得很無害，“如果我反悔得話，陸澤會承擔你的一切損失。”

蕭林看秦弋陽說得跟真的一樣，點頭，將信將疑地回去收拾東西。

“陸醫生……”秦弋陽看蕭林走遠，笑瞇瞇地捏捏手腕，走向扒著門探頭探腦往這邊看的陸澤，語氣陰森：“月薪兩萬是吧？”

陸澤“嗷嗷”直叫喚：“秦小獸！你還有沒有良心！人家蕭林可是病人！是病人！你太過分了！嗷嗷……我錯了……”

走廊上回蕩著風流陸醫生的嚎叫聲，真是聞者落淚聽者悲傷。

“對了陸澤。”秦弋陽揍人出氣之後，估麽著蕭林也該收拾好東西過來，溫柔地幫陸澤整理皺巴巴的白大褂，說：“你幫我調一下蕭林的資料。

雖然蕭林說得條條是道，又是腦子有病又是沒地方去的，可秦弋陽總覺得他的想法沒那麽單純。或許是小時候經歷得多，對不熟的人，秦弋陽總會多些防備。

陸澤扶了扶眼鏡，沒好氣地說：“你給我滾！當我這兒是景察局嗎？”

“何必要景察局？”秦弋陽笑著說，“我知道你們醫院有病人信息，不過最好還是詳細一點。”

“有本事自己去查，別整天煩我。”話是這麽說，可陸澤還是在秦弋陽和蕭林走後，乖乖地去的信息管理處勾搭秘書小姐，調出蕭林的基本資料。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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