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任沖之的打賞。 ）

杜若香知道，就是真正的神佛也不可能讓命中無財的富甲天下，讓命中無子的兒孫滿堂，讓命中科舉落第的官居一品，更不能讓已經死絕了的又活過來。

神佛做不到，她一個正在修仙的當然更做不到，她要現在就在人世宣揚自己的本事，那不是自找麻煩是什麽？

再說你看人家凈悟師伯，正宗的佛門高僧，其修為她駕雲也追不上，人家在人間還有大慈寺這香火靈驗的廟宇做掩護，可他平時表現的不過是談禪念經，做超度法會。

人家都不顯擺，她這點微末道行有什麽好張揚的？

何氏也沒有讓女兒炫耀的意思，相比之下，她更不願意別人拿不正常的眼光看自己的女兒：“你不能起死回生，也不敢保證長生不老，這事還不能說出去，那你將來怎麽辦？你不嫁人當老姑娘？別人會怎麽說你爹娘和兄長，你一直在家，你嫂子能高興？”

“……”能成仙不是好事嗎？怎麽娘親這一細分析，麻煩這麽多，杜若香半是賭氣半認真，“那我將來去找師父，住在雲霧山，不麻煩你們！”

可是她還得護杜家，至少到定王那邊解決了，這一算時間，“大不了我十九歲前就離開，這樣你們就不愁我嫁不嫁人的問題了…”其實她本來想陪爹娘至少百年的。

“不行！”何氏一聽就不幹了，“你是娘親身上掉下來的肉，娘親不能離開你…你嫁人至少還在跟前。娘親想你了就能見到你，你要一走，那個深山老林的…難道我們母女只有十九年的緣分嗎？”何氏摟住女兒就哭了。

杜若香也哭了：“我本來也想盡了孝再離開紅塵，是你們非要讓我嫁人。嫁人有什麽好的，就算外公和爹爹也是有妻有妾，活著都提心吊膽。不知道哪天被哪個姨娘爭寵算計了性命！”

這樣的話杜若香無論如何也不會和她外公、爹爹、兄長說的，他們再疼她寵她也不會願意她當個“妒婦”的，只有娘親能理解。

何氏一聽果然就不哭了，還幫女兒擦幹眼淚，“乖啊，你能看出這點娘親就當你長大了，那麽你應該知道。允許丈夫納妾是每個女人的命，就算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她也得和三千個女人分享丈夫，所以啊，女人說是靠男人活著的。但真不能全指望男人，雖然妻妾有別，但踹掉發妻扶正小妾的男人多得是。”

“那娘親你還寧願我嫁人也不要我成仙？”杜若香嘟起嘴。

“是你說未必能成仙的！”何氏輕拍了女兒一下，“你要說你十九歲前就能立地飛升上天當仙女，娘親再舍不得也不會耽誤你，可你說這一世苦修還未必，還要下一世，再下下一世，為了這樣虛無縹緲的事。你年紀輕輕就鉆深山裏不出來，娘親能放心？”

“要成仙不刻苦怎麽行，這考個人間的功名還十年寒窗呢，這要想成仙，下一世下下一世算什麽，還有修行十世才成正果的呢。”杜若香心裏是有準備的。

“你聽聽！還十世。要真是那樣，娘親寧願你每一世壽命不滿百，但卻子孫滿堂，富貴榮華，也不願意你每一世活得兩三百年，卻全部孤苦伶仃的！”何氏聽了更堅持己見了。

她還沒說就算修得脫胎換骨，飛升前還會遇上天劫考驗的，要不然娘親更不同意了，“娘親你也說男人靠不住的！”

“我不是讓你靠男人，是讓你靠孩子，丈夫還屬於別的女人，還有別的女人生的兒女，但你親生的才會跟你一條心，你看你林伯母就是最好的例子，女人啊，有丈夫算不了什麽，有孩子才算圓滿，你看皇後娘娘，要沒有太子，她母儀天下又有什麽意義？”何氏連舉了兩個例子。

生兒育女，是萬物繁延的根本，杜若香不能說何氏的觀念就不對，女人要都不想要孩子，那她是哪兒來的？

要不怎麽說，修仙才是逆天的呢？

“可是嫁人好可怕，會沒命的…”杜若香只能抓住這點。

“可你會法術啊，這不能起死回生，但保護自己和孩子總可以吧？娘親這樣一個凡人都過來了，何況你，對了，雖然娘親不主張你跑深山老林苦修，但你的法術還得學，你問問你師父，有沒有什麽已婚婦人能練的，咱不求成仙，但求能自保。”當娘的自然還是希望女兒本領高強了。

杜若香卻哭笑不得，何著她學這身本事，不是為了對付妖魔鬼怪而是進行宅鬥？

……

何氏從女兒的繡樓下來準備回自己的宅院，迎面卻碰見急匆匆過來的杜長平：“娘親你回來了，外公怎麽樣了？”

一看見這個長子，何氏就想起金梅打的長媳的小報告，虧她還對何老爺說裝病只是試何家人，何老爺還擔心會嚇到秦素素，結果人家根本就不擔心，人家只惦記自己未來的兒子！可那也是何氏未來的孫子，就算真守孝，難道她還會虐待兒媳婦？

兒子是親生的，但沒有她爹就沒有她，更別說她兒子了，所以何氏難得對兒子板著臉：“你外公沒事，不勞你惦記了。”

杜長平怔住了，他是莫名其妙受這冷遇，可一細看何氏似乎哭過的樣子，一下子慌了：“娘親你怎麽哭了，是不是外公那兒不好了？！”

“你外公現在能吃能睡，你不用擔心他連累你的寶貝媳婦。”何氏心裏正煩，輕推開兒子走自己的。

素素？杜長平傻了眼，他是知道自古婆媳關系就是一大難題，但秦素素自嫁進杜家婆媳倆就沒紅了臉，自素素有了身孕，何氏更是噓寒問暖勝過關心杜若香了，今天這是怎麽啦？

娘親甚至還有哭過的樣子，這讓杜長平不敢去追問，他只能攔住後面的春紅：“紅姨你老實告訴我，娘親這是怎麽啦？”

“剛才大少奶奶身邊的金梅過來，非見要夫人，我在外面守著也不知道她說了什麽，反正金梅走的時候挺高興的，不過三小姐送夫人的時候，我看她和夫人都哭過。”春紅只說她看見的。

但杜長平已經心裏發慌了，素素到底做了什麽，連三妹妹都惹哭了。

知道在春紅這兒問不出來什麽，杜長平幹脆直奔杜若香的繡樓，而進了杜若香的書房，果然看見這個妹妹坐在書桌前悶悶不樂。

“三妹妹，金梅過來跟你和娘親說了什麽？”杜長平進來就直接問。

“金梅？”杜若香想起金梅的話也是不痛快，“你知道她來過了就自己去問她啊？”那丫環不正愁沒機會接近杜家大少爺嗎？

“三妹妹，香兒…從小到大你都沒有瞞過哥哥什麽事，這回你也告訴哥哥好不好？”杜長平放軟了口氣，不然他一個年輕少爺找個年輕丫環單獨說話，也不好看啊。

她從小到大瞞大哥的事可不少…杜若香聽著心虛了，“其實…其實也不算什麽大事，金梅說嫂子的娘親來看她，擔心外公有什麽她要守孝會吃不好，嫂子不是正懷孕嗎？”

杜若香盡量輕描淡寫，但杜長平臉色馬上就變了，誰願意生病啊？！老人病成這樣居然還有人嫌他病得不是時候！？

“那個金梅不是好心的，娘親說她是想當你的小妾，你要因此怪嫂子，可就中她的計了。”杜若香可不想因為自己說出這事，害大哥夫妻失和。

“一個貪心背主的丫環，賣了也就是了，可你大嫂…”杜長平著實擡不起頭來，二弟為了外公連殿試都可以不管，自己妻子卻…

“說這話的是你岳母，不是你媳婦。”杜若香一本正經的伸手指點點他。

要平常杜長平就笑了，可現在他真沒那心情，“你嫂子當時就該反駁的！”不然便是等於默認了。

杜若香也清楚，所以當時她聽了也生氣，可現在她還得幫秦素素說幾句：“難道你這快當爹的就不關心未出世的孩子了？嫂子這快當娘的本來就在緊張，她親娘再一嚇唬，她當時哪有反駁的心情？平常嫂子對爹娘如何你也知道，至於外公，她總共才見了幾次，要她像你我一樣感同身受，你認為可能嗎？”

話是如此，但杜長平心裏仍不痛快：“她是我的妻子，女子出嫁隨夫，我的外公就是她的親外公，她怎麽可以有那樣的念頭！”

大哥也是典型的杜家男子，認為女人一嫁過來馬上就以夫為天，這點杜若香還得說說：“女子先是在家從父，然後才出嫁從夫，娘親說剛嫁過來的時候，就算爹爹和爺爺奶奶對她和親生的一樣，她還盼望要是外公也在身邊就完美無缺了，還數手指頭算可以回娘家的日子，不過她生下你後就不一樣了，出門一會兒就惦記你是不是會哭著找娘，尿沒尿床，我看嫂子也一樣，有了杜家的骨肉她才算真正的杜家人。”

“尿床這話也是女孩子說的？”杜長平說著也笑了，“娘親家裏的情況特殊些，她自然惦記。”說是如此，但他心裏是松快點了。

“說起外公家，有件事我得和你說的…”杜若香說了何老爺聽到的話，不過她解釋成是老人半夢半醒聽見的，“後面外公醒了知道兩個舅舅真去上香，才確定不是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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