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清澄的目光與赤誠的語調在在顯出她的真實。他把這份感受銘記在心中，他有耐性、時間慢慢揭穿她的謊言。接下來他就要好好享受她的女性魅力。「如妳所說，我有『朗費羅』這個同伴。」

「你還有自由以及一座繁榮的城堡。」她合情合理地說道。

以及一個不貞、撒謊的妻子。這個回憶就像陰寒的風那般刺骨，將他心中愛的理想消蝕殆盡。

她一定看穿了他的想法，因為她說：「杜衡，你最好想想自己的幸福，不要專註於不幸上。你還有亞力，他是幸福與不幸的融合，而他需要你。」

他壓抑下笑意。他絕不允許她分散了他的怒氣；如果他放松警戒，她會再次溜進他的心中。「貨真價實的慷慨。」

「是啊！我們是不是該慶祝你的慷慨？」

這問題是某種尋求他原諒的狡猾意圖嗎？她不會這麽輕易得到麥杜衡的原諒。但他的興趣被激起了；她會做到什麽地步呢？「妳的意思是我們以雙親的身分慶祝我們的成功？」

她突然十分急切地開口：「這是個好主意啊，杜衡。就今天晚上吧！」

那麽她確實也會用直接手段了。他會故意拖延一下，因為他喜歡成為她註意的焦點。當然，他會見好就收。「嗳，是啊！」他說道。「妳可以要酒店老板娘把蜂蜜酒開封了。」

她走得這麽近，他能聞到她肌膚上的石楠花香。「但是水果酒不好嗎？」

他開始心猿意馬，但仍緊抓著手中的鐵護手，以免沖動地碰她。她的胸衣緊緊裹住胸脯，暗玫瑰色的衣服與誘人的紅唇搭配得相得益彰。她的紅唇引人遐思。「珂蕾，妳想把我灌醉嗎？」

她憤慨地喘氣，那神態使她的表情更顯莊嚴，並使他想起亞力。陽光照在她的肌膚上，也使她的棕眸透著肉桂色澤。他渴望再次見到它們因激情而變黯。但是他會先在其中看見誠實。

「杜衡，我為什麽要灌醉你呢？」

腦中湧現許多答案，但全無根據。她從未展開誘惑，這個嶄新的珂蕾太直率了。她想從他身上取得諒解嗎？有趣的願望，但太過天真了，即使對以前的麥珂蕾而言都太天真了。他心中想著要讓她的計劃改頭換面，於是說：「如果是妳醉了，反而會令妳透露銷毀烙印的理由呢？」

「我沒什麽好洩漏的，但是我們卻有許多值得慶祝的理由。你對亞力太好了。」

又來了，愛撫般的溢美之詞。她的自信驅使他繼續說下去。「這件事上我應該無情一點的。」

他的確無情。

晚禱時他跪在她身邊低語道：「那個烙印讓妳覺得羞恥嗎？」

她低頭以肩膀輕觸他的。「不，但我真為你覺得羞恥。」

他以媲美聖母瑪麗亞的無辜說道：「但我才剛開始啊！」

當她為亞力說床邊故事時，他就大剌剌站在她的身邊。「妳以為我會為了那個烙印而覺得羞恥嗎？」

她擡頭看著他說道：「是啊，我還祈禱你能為了我保重自己、平安回家。」

他似乎被重擊般向後退卻。

如果仁慈能反擊他的堅持，他現在面對的便猶如一片仁慈的洪流。

他陪她問候重要的客人，低聲說：「妳想得到我的同情？」

「見鬼的同情，杜衡，我追求的是你的心。」

他驚訝的眼光落在她的嘴上。漢納借用了蘿俐的大膽行徑，她舔舔雙唇。他發出男性挫折的呻吟而告退。

她想追上他，但是他身邊總是有人，不是亞力就是伯帝，要不就是莫瑞。他不肯與她獨處。若要說有什麽不同，杜衡似乎有意避開像在貯藏室發生的那種碰面機會。他閂上門睡在胸墻上。在外人眼中他們仍是領主與女主人、父母親與一家人。

但他們卻不是丈夫、妻子。

自從史恩與蘿俐離開後，杜衡常常忙著訓練與打獵。他甚至在沼澤區多留了一夜獵捕肥青蛙，只因為他知道她喜歡蛙肉。

但他卻不是熱中於她的丈夫。

她計算樫果收成、詳細編列庫存清單，甚至還把菜園整理得幹幹凈凈、不留一根雜草。而昨天，她陪杜衡到裁縫店，看著他試穿新裝。他甚至開口建議要去找女裝裁縫，為敦裏斯之行縫制一件新衣給她。

「做一件可以隱藏住妳自己弄的灼傷的袍子。」他低聲說道。

她的耐性盡失，回了一句：「也許我會選黑色的，好讓我回憶當寡婦的快樂時光。」

他以拇指與食指抓住她的下巴。「珂蕾，這次算妳贏。」

「那我要一個獎品。」

「以交換實話？」

她輸了最大的戰役，因為無論她如何厚顏無恥地誘惑他，他都避開了她的誘惑。

但她是個身負重任的女人，這周結束時，蜂蜜酒已經釀好，漢納決定緊抓住機會。

15

興奮使她腳步輕快、信心鼓舞。漢納穿著一件草莓色衣服及新的粉紅呢絨短袍走向大廳。她在入口處停下腳步，站在光可鑒人的盾牌前檢查自己的外貌。她把頭發梳成發辮盤在頭頂，頭發上披著垂至背脊的輕柔薄紗，薄紗上戴著由鮮麗白色石楠所編結的花冠。

亞力昨天對著可兒的臉丟泥巴，所以他不準吃點心，而且必須摘花送她作為懲罰。他也摘了一些花給漢納。

他睿智地說：「這樣下次我再不乖，妳就不會心碎了。」

「你怎麽知道會讓我心碎？」

「爸爸告訴我的。」

杜衡對亞力的影響顯現在許多事之上；這孩子現在常常自己做決定。雖然有些是錯誤的，但亞力正學著以優雅的風度接受挫折。就算她自己幫他們父子培養情誼，也無法做得更好了，如果杜衡在生孩子上也像當父親那般如魚得水，那他一定能給她許多子女。

「我應該把爸爸的話告訴妳嗎？」亞力那時問道。

「當然。」

「他說：『兒子，你媽媽的心是玻璃做的，要小心不要把它打破了。』」亞力扭著身體把白色石楠編成花冠，他顯然十分自傲。「費摩根說爸爸現在是在靜待良機。」

漢納失笑。「你知道那是什麽意思嗎？」

「不，」他聳聳肩。「不過也沒有人知道。老賀說連摩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裏在想什麽。」

漢納想起這段回憶仍會發笑。她看著盾牌上自己的倒影，調整了花冠才走進大廳。

依芙跪在壁爐前生火，杜衡則不見人影。

女仆在她身後開口：「晚安，夫人。爵爺一定會被妳迷得暈頭轉向。」

漢納特別仔細地裝扮自己。今晚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時刻。「謝謝妳，依芙。杜衡爵爺呢？」

女仆站起來，把火鉗留在鐵桶上。「他在酒館等妳。」

酒館？漢納的脾氣爆發了。躲了她整整一個星期，這無賴今晚竟還打算躲入人群之中！她思索著，這世上還有人比麥杜衡更固執地拒絕誘惑嗎？是了，除了修道院裏的修士。

但她十分確定他渴望她。他嘴上談論著西班牙牛肉和明年的作物，然而丈夫的需要及激情卻清清楚楚寫在他眼中。他企圖等她放棄，但他的耐性敵不過她的堅持。她會贏，今晚她會成為他的妻子。

心中懷著這個愉快的念頭，她輕快地拾級而下，讓嘈雜的聲音領她走向小酒館。擠在酒館與修桶棚子間狹長的空間，小客棧入口前有兩對圓桶與燈籠為記。裏面堅硬的泥地與厚重的原木桌椅，使這個空間憑添舒適的氣氛。

杜衡與費摩根、伯帝、屠夫及幾個獵人一起坐在最遠處靠墻的桌位。伯帝見她抵達便吹了聲口哨。所有人都像刀下的豌豆般讓了開，立刻騰出社衡身邊的座位給她。擠在墻角一隅，她能幫兩人找出離開的理由嗎？是的，她可以。

她快步走過桌椅間。杜衡的目光跟隨著她前進，讚賞地揚眉。他揮手示意她再接近，手臂則放在門式窗上。這種姿勢可能會使桌邊的人覺得他準備把手臂環繞著她。就像一對深愛彼此的夫妻。

今晚，她漸漸流失的耐性在尖叫著。今晚。

他卻笑得像個初生嬰兒般純真。「我忘了什麽特別的事嗎？」

她現在已經近得足以數算他輕柔的睫毛，開口說道：「你很清楚忘了什麽。我們計劃開一桶蜂蜜酒，慶祝我們成功的扮演父母的角色。」她的心中則想著：而且要讓你醉得沒法註意到自己的妻子是個處女。

「今天恐怕不合適。妳的兒子才剪掉驢子尾巴。」

可兒坐在父親懷裏叫道：「亞力是壞孩子！」

漢納絕不會被阻擋。「可兒，他已經付出代價了。現在正在清理『朗費羅』的鞍具。」

「黎明會在眨眼間攫住他。」費摩根說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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