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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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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她對面,長長的紅胡子塞進上衣裏,雙手蓋在一個陳舊的白堊酒杯。

大家都習慣了他那種難解的評論,沒理會他繼續聊天。玫格把裝得滿滿的杯子放在漢納面前,其它的全都給了費摩根。

「敬我的夫人。」杜衡舉起酒杯,繼續說道:「一個優雅、美麗的女神。」

「還有一副真誠的好心腸。」伯帝說道。

杜衡雙眉一揚。「是啊!」

他們全向她敬酒。她頻頻推阻,心思全集中在身旁的男人身上;他眼中的熠熠光彩、以及即將發生的事。就像往常一樣,她一想到這件事就口幹舌燥。她啜了口蜂蜜酒,卻差點被嗆著。

「當心點,珂蕾兒。」杜衡說道。

「你在作詩啊!」珂蕾尖聲說道。

「這是人間佳釀啊!」他說道。

佳釀?連她吸進來的氣息都烈得嗆人了。但是蜂蜜酒可以讓她達成目的,再說味道甜得像蜂蜜。吞下第二口就簡單多了。「我喜歡,爵爺。你呢?」

「烈得像國王自己的麥酒。」他說道,這話惹得可兒再次格格笑起來。他也笑了,就像一個知道最大秘密的解答的人。她的秘密。

他靠近了些。「妳不想喝太多,而洩漏了秘密吧,姑娘。」

『姑娘。』他從來沒有這樣叫過她。她非常喜歡這親昵的口氣,但就算自己的名字粗俗可鄙,她還是希望能聽見它從他嘴中吐出。

她迎上他的視線低聲呢喃:「你自己才小心別喝多了就好,爵爺,否則你才是那個會洩漏秘密的人。」

他對著一桌子的人說:「我是個空白著等待我的夫人用愛書寫的石板。」

男人縱聲大笑。可兒雙手貼在臉頰上,童稚的笑聲響徹室內。

這一星期杜衡總是不時當著眾人的面恭維漢納。今晚她會回報他。「爵爺,我該為你寫篇故事嗎?」

他放下臂膀,手腕就落在她肩上。「除非把我寫成穿著閃亮盔甲的騎士,而妳則是落難少女。」

快樂在她體內掀起陣陣漣漪,因為今晚他將實現它。他會拯救她脫離純真無知的鎖鏈。天啊,讓她因此懷孕。「你很會獻殷勤,爵爺。但你要記住,當我們結婚時,你就不再拯救其它女人了。你唯一的責任就是救我脫困。」

伯帝狂笑。

杜衡把杯子朝伯帝一傾表達敬意。「我畢生追求的就是讓我的夫人維持好心情。」

在座者發出陣陣讚同的低語。

她陶醉在他的關註下,舉起她的杯子碰碰他的。「敬我健壯的天使與具有雄辯之才的魔鬼。」

其它人都笑了。

歡笑柔化了他的輪廓,眼角形成笑紋。光是英俊實在無法形容他。苦戀亦不足以表達她的感情。

他大口吞下。她則輕啜了一口。她不禁想著婚姻關系中肉體上的歡愛是否能激發愛慕。她急於找出答案,便傾身靠近他。

工作效率極佳的玫格立刻拿走他的空杯重新斟滿,又動作輕快地走向坐在門旁桌位的獵人。

「珂蕾,妳心裏有事。」他輕柔地說道。

漢納看著杯子微笑。

「嗯,我想那是女人的秘密。」

席間的喧鬧愈來愈大聲,大家則各聊各的。這種家庭般的氣氛訴說了費爾塔的許多事。他們應該得到一個像杜衡這樣有成就、有才幹的人。她自己也是。「也許我陰謀計劃著毀滅男人。」

「我該提出挑戰或幹脆臣服在妳的腳下?」他壓低聲音補充道:「妳真漂亮。」

她想尖叫,也想沈醉在他的懷裏。「謝謝你。」

「就像個公主。」

這太過分了。「等會兒再臣服,我的王子──等我們獨處時。」

他放下杯子,手掌蓋在上方。「珂蕾,妳在玩火,但妳本來就很在行,不是嗎?」

她的自信削弱了,但他的冷嘲熱諷無法阻止她;今晚不能。「的確如此,不過我所缺乏或忘記的技巧,我相信你都能提供。」

「妳把我們在高地的生活忘了大半。」

漢納學著蘿俐那種撩人的聲音說道:「那時我臣服於你的教導。」她擡頭看著他。「以及你的──」他的眼眸燃燒著承諾。她的話漸漸消失於舌尖。

「珂蕾,妳渴了嗎?」

「大概吧。」她把杯子舉至唇邊。

玫格舉起水罐。為那個韋爾斯人又斟了一些。

「我!我!」可兒尖叫道。

「不要再給這個小鬼頭了。」她的父親說道。

玫格擰擰可兒的臉頰。「等天黑以後我就要給辛艾頓一品脫,也給這個小乖乖嘗一口。」她說著從圍裙裏掏出蜂蜜糖給笑逐顏開的可兒。

「珂蕾,蜂蜜酒是不是令妳振奮呢?」

漢納鎮定下來。「嗳,還有大家的陪伴。你今天做了什麽?」

「我們把霍安森家附近的枯木清除掉了。明天要建一座炭爐。妳呢?」

「我一直在削蘋果和梅子,直到手都痛了。約翰殺了一頭肥豬公。」

「我們還有去年做的果醬嗎?」他的神情饑渴得就像亞力看到牛奶蛋餬剛做好時。

「有啊!要我吩咐廚子為你烘個派嗎?」

「做兩個。我愛死了那個味道。」

而她則饑渴的想嘗他,但在深切的渴望下則是深深的了解。過去這幾年,他連嘗嘗果醬做的家常派餅的權利都被剝奪了。她願意以一輩子的時間供應他所想念的慰藉。

接下來的一小時,他們在酒館中的談笑聲裏,不時交換幾句話與深刻的眼神。當韓約翰把愛困的可兒抱在懷中走向門口時,伯帝和其它人也起身跟隨。費摩根像具等待埋葬的屍體,早已睡倒在旁邊的長椅上,他喝了四杯梅子酒。杜衡則喝了三杯。

期待使漢納的脈搏跳得飛快,雙手不斷抖著。現在正是離開的時機。「我們也該走了?」她問道。

他的表情漸漸深沈。「緊張嗎?」

「不會啊!怎麽?」

「妳不斷扭絞手指。」

噢,見鬼!她控制住會洩漏實情的雙手,凝聚所有的勇氣。

「妳有什麽話想告訴我嗎?」他說道。

他期待她告訴他灼傷自己的原因。等待耶穌再臨還更有可能。「是的,杜衡,我是。」

他的眼神銳利,然而仍直視前方。

她放下杯子深呼吸。「我愛你。」

震驚使他雙眼圓睜、全身僵直。「妳挑了個奇怪的時機告訴我。妳剛剛才想到嗎?」

怒氣穿透她。「看著我,你這個邪惡的蛇。」

他轉身將手肘支撐在桌子上,下巴靠著張開的手掌。他漆黑的頭發垂落額前,藍眸閃著挑釁的光芒。「妳是嗎?」

他們兩人間有一面無形的盾。「不是,我不是剛剛才想到。」

「那麽是什麽時候?」

「你要確切的時間?」

「嗳,而且不可以有所隱瞞。」

她必須突破他的防衛,與內在那個溫和、慈悲的男人接觸。他要她,她愛他,他們可以一起經營美滿的生活,他會給她更多孩子。有一天她會告訴他事實。屆時他也會愛她;她會讓他愛上她。

「如果我告訴你,你就不再追究其它事情?」

「所謂『其它事情』是指我確信妳不願意讓我看到烙印,所以故意把熱鐵放在妳的肌膚上?」

謊言。「對。就是那個錯誤的想法。」

「告訴我妳是什麽時候愛上我的?」

這些話從他口中說出,好像他只是在問她何時算清亞麻布料存貨。「就是你支持我對辛艾頓的審判時。」

「那件事為什麽使妳愛我?」

他是在嘲笑她的話嗎?這魔鬼!「你以前從來沒有偏袒過我。在高地時,我們都太年輕了。」

「妳是指我父親將妳趕下餐桌,我卻沒有袒護妳。我應該選擇妻子,而不是父親。」

根據珂蕾的說法,他同意締結婚姻只是希望與英國取得和平相處的契機,一個最高貴的原因。但即使是一國之君亦無法命令男人的心。「杜衡,你從來沒有選擇過我,是國王強迫你娶我。」

「而我也做了──心甘情願。」

他是如此輕易便說出實話,她渴望回報他的誠實,然而她不能,所以只能設法放松心情。「你娶我只是為了要擁有屬於自己的房間,有自己的女人在裏面,而不是兩個滿身汗臭的兄弟。」

他試圖壓抑笑意,但失敗了。「妳那時沒說那麽多。」

「像你說的、我們共享的時光總是使對方筋疲力竭,而不是談話。」

他瞇起眼睛,好像已經墜入回憶,並在其中發現幽默之處。「我們那時就像兔子。」

她想,那真是有趣的畫面。她激勵他繼續說下去:「我們確實磨壞了毛皮。」

他突然縱聲大笑。「天啊,珂蕾,妳真能使人靈魂振奮。」

她追求的並不是他的靈魂,她想要他的心,而這是件十分嚴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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