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麥家的一份子。」

機智、幽默，不貞的妻子。她真該死，記得他的每一句話，還讓他因說了這些話而高興。他也該死，竟將她帶進這個房間，她躺在他的床上是這麽令人心動。「嗳，我懷疑每次月經使妳必須臥床時，妳怎麽還能忍受他。」

她驚訝地張口結舌，但沒多久就放松下來。「我告訴過你，我現在不會像以前那麽痛苦了。」

他那時並沒有聽進去，現在驚駭地掃視她纖細而女性化的軀體。「妳失去生育力了？」

她轉過頭低喃：「不，只是亞力降生帶來的另一項福賜。我十分適合當母親。」

睡神再次掌握她。

***

漢納再次蘇醒時，太陽已經西沈，杜衡坐在床畔的長凳上，正在挑出她發間的落葉。她緊閉雙眼讓他以為她仍沈睡。

她的肩膀痛楚得悸動，就像鐵匠拿著熾熱的狼牙棒毒打般。她原本就料到會痛，卻沒想到是這種痛徹心扉的疼。現在想想，她的計劃一開始就錯了。大廳太黑，鐵棒太熱。而痛苦口一想起它，就帶回那種劇痛，她無法抑制地呻吟出聲。

有東西碰上她的唇。

「喝下去。」杜衡輕柔地命令。

蘿俐釀造的帶麝香氣味藥水一沾到漢納的舌頭，她就開始退卻。撕裂般的痛楚穿透肩膀，甚至往上蔓延至頸項。黑暗吞噬了她的視覺令她暈眩。

「珂蕾？」

漢納聽見妹妹的名字穿過痛楚的隧道傳來。她仍活著，因為她若死去，沒有人會稱她為珂蕾。「不要吃藥，水。」

「妳很痛苦。」

她強迫自己睜開雙眼，接著便看見一雙誘人的藍眸。他似乎堅持得不惜掀起戰爭。

那只小藥瓶再次推向她。「喝下去。」

她見過這種藥水的副作用，去年它使韓約翰那樣的大男人都像個孩子般幼稚地嘰咕呢喃。他把過去做過的錯事和盤托出，小至孩童時期偷溫桲，以至成年後愛看妻子的裸體。班漢納的秘密罪惡不只如此，而她打算繼續保持秘密。

她緊抿雙唇，期望痛苦消逝。等它退卻得差不多時，她才說：「請給我水，杜衡。我口好幹。」

他猶豫了，眼神搜索著她的臉龐，尋找真相。如果她真的這麽畏縮，他會搜索得更徹底，老天助她，她將無法保持這些秘密。她勉強凝聚了足夠的意志力回視他探索的眼神。

她看到一個撤下屏障的男人，在他無畏而英俊的外表下，她看見擔憂、受傷的靈魂。她看見一個在牢房中關了七年，期間沒有任何人友善地喊他的名字、沒有人征詢他的意見。她見到一個男人承受了他人無法忍受的巨大悲劇。她能說服他相信自己會分擔這些重擔嗎？如果愛是方法，她一定會成功。

淚水遮蔽了他的身形，她向他伸出手。

她的肩膀痛得刺人。他退縮了，她不知道那是因為驚訝於她的流淚，或是抗拒她的侵擾。就像烏雲遮蔽了月兒，這一刻就這麽過去了，漢納只感覺滿心空虛與悸動的痛楚。

她痛苦地看著他蓋上藥水罐，取來白堊杯子。她以左臂撐起自己喝下它。他雖將杯子推向她的嘴，眼睛卻看著她稍早脫下的園藝手套。金屬感覺起來冷得像他現在的心情。

他確實有權對她隱藏感情，就像她可以選擇再次擁有他。她打算與這個男人度過一生，現在她可以開始贏取他的情意了。那個會洩漏實情的烙印已消失，她是他的妻子，有義務滿足他的肉體需求。

她不自覺地幾乎喝光了杯中的雞湯，接著才想起喝下這麽多水的後果。不一會兒，她感到迫切需要解放自己。

她擡起下巴，讓他知道自己喝夠了。他一手環著她的背部，讓她躺回床上。

他的臉與她相隔僅寸許。他身上有木頭燃燒後的氣味，以及在森林度過一夜的味道。「麥杜衡，你的內心其實是個溫柔的人。」

他把手移開，慢條斯理地將杯子放在地上。「妳受傷了。」

她冒險希望他再次溫暖地貼近她。「有些傷不是那麽顯而易見，不是嗎？」

他掩住脆弱就像暴風雨前砰然合上的百葉窗。「抑或那麽容易痊愈。」

她急欲爭取和平便說道：「那是什麽味道？」

「紫蘇和……」他握了一把她的秀發嗅聞。「山蘿蔔。妳頭上都是那個味道。」

當他註意到她的園藝時她曾假裝無知。她甚至把紫蘇連根拔起以證明自己的無知，但依芙的快嘴破壞了她的計劃，漢納模仿妹妹的企圖整個出了岔。

「妳以為能把實情隱瞞多久呢？」

漢納的心一沈。他知道了。竟在她鼓起勇氣銷毀自我的最後一絲證據時。但是她仍願意承受同樣的痛苦，如果那意味著她可以把實話告訴他，聽見這個將仁慈與脆弱隱藏在戰士的面具後的男人，輕柔地吐出她的名字。

「珂蕾？」

她的恐懼因聽見妹妹的聲音而消逝。然而漢納心中雖松了口氣，卻知道末來仍必須對他吐實。但不是現在，在她抓住他的心之前，她不能冒險。

「妳究竟想把實情隱瞞多久？」他再次問道。

她極力搜尋一個能滿足他的答案，最後選擇一個非常普通的答案。「盡我所能。」

「為什麽？」

「這只是愚蠢的意外。」

他警戒的表情柔和下來。「而妳不喜歡自己表現得愚蠢？」

「恨透了。」

他的眼神瞟向她的肩膀。「到底出了什麽事？」

「我笨手笨腳的沒註意到熱鐵。」

「妳？」他模仿著依芙故意拉長的語調。

「我也許變得不同了，杜衡，但我可沒喪失自尊。」

後悔的笑容使他顯得俏皮。「不，妳的自尊已經增加了三倍，就連妳的固執也是。否則妳怎會無視於傷口潰爛的危險？」

倦意攫住她，但是他們正舒適地談著安全的話題。「你根本沒有與蘿俐談過，否則你就會知道她確定我的傷口不會化膿。」

他的嘴角一牽。「我還沒有機會親眼見見那個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蘿俐。」他嘲弄地模仿獵人的話：「那姑娘像小飛蟲般在堆肥上四處亂飛。」

「那就叫醒號手啊！」門口傳來熟悉而引人註意的聲音。「似乎韓史恩陛下已經承認自己思想像個沒用的小人了。」

杜衡轉過頭。他的眼睛一如漢納所料，因初見特異的盧蘿俐而驚訝地大睜。

13

漢納一如往常，享受著陌生人乍見蘿俐時的反應。她公然蔑視風俗，波浪般的栗色頭發剪得比多數男性還短，然而她卻有任何男性都缺乏的柔軟。大家都說，如果朱力安修士是費爾塔人民的靈魂守護神，那二十六歲的蘿俐就是身體的守護者，不僅如此，她還考驗了他們的基督徒耐性。

這個坦率的女人，完全不在乎其它人的眼光，她有一對煙霧般的灰眸和蒼白的肌膚，她微翹的鼻尖及高高的顴骨上布滿雀斑。她今天穿了森林綠的褲子，長及腳踝、繡了一道道彩虹的開岔外衣。右手食指的指甲留得特別長。史恩總愛說那是為了把它戳進不該放的地方。她的手臂上披了一件漢納最愛的衣服，肩上則垂掛著一個工具塞得滿滿的皮袋子。

蘿俐獨立、直率，而且深深愛著韓史恩。

她瞥見漢納斜倚在床上的身形，讚賞地點點頭，接著便以優雅的步伐大步走向杜衡。他猛然起身將她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一番。

「不讚同我，是嗎？」蘿俐聳聳肩。「那你就快走開，這麽一來女人穿緊身格子呢褲的景象才不會傷了你的男性尊嚴。」

杜衡雙臂交抱於胸前，全身重量放在一只腳上。「姑娘，不是我的尊嚴，而是妳這樣對高妳一等的人頤指氣使讓我驚訝。」

漢納退縮了，因為杜衡毫不起疑地掉入蘿俐最愛玩的語言陷阱裏。

「你覺得自己高我一等？」她說著彎腰行了個鞠躬禮。「請容我自我介紹。我是盧蘿俐，有錢又有品味的女人。」

她的粗魯會使某些男人生氣，另一些人則會十分驚駭。杜衡的表情卻令人讚賞，他顯得饒富興味。「我既不想吃妳，也不想要妳的錢，蘿俐夫人。」

平時大無畏的蘿俐聞言嚇了一跳，一徑端詳著自己的長指甲。半晌，她才擡眼看。「那你想要什麽？」

杜衡爆出笑聲。「史恩說的果然沒錯。」

她緊抿雙唇。「史恩這無意義的一生中，從來沒有對過。」

杜衡揩去因笑意而溢出的淚水說道：「我不敢茍同。他說妳正是信奉基督的國度中專門為他打造的女人，上帝將妳安置於此就是為了他的救贖。」

她像蜘蛛撲向剛被困住的甲蟲。「請告訴我，所謂信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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