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的國度是在你地圖上的哪裏？它是在饑餓嬰兒腫脹的肚子裏，還是辛美姬被打黑的眼睛？」

杜衡轉頭面對漢納，好奇地揚眉。她覺得自己該說些話。「爵爺，繼續下去就是自找麻煩。她會抵禦所有男性惡魔以保護女性，她向來很少輸。」

他的表情顯得自信沈穩，他再次對蘿俐說：「饑餓的人很快就能餵飽，而罪行也得到懲罰了。」

她擡起雙臂。「而且要為此讚美你的上帝？」

「上帝回應男人的祈禱。」

「男人！」蘿俐點點頭，但漢納知道她的順從只是預示著更大的侮辱。「是什麽使男人比女人強、令上帝直接與男人溝通？你們和上帝用另一種語言溝通嗎？」

「那很明顯。」他生氣地說。「妳必須承認上帝較喜歡男性。他先創造男人。」

「技術太差，所以祂立刻修正錯誤。」她把雙手插在臀部上方。「你現在看到的就是祂的完美傑作：女人。」

「祂讓男性擁有較大的力量。」

「確實。」她陷入沈思，這種態度通常會使男人奔向溫馴的女性安全的懷抱裏。「如此你們才能揮劍，拍拍其它人的背以慶祝你們的友誼？」

「上帝創造男人是為了更重要的目的。」

「你說到更重要的目的，那我們就回顧一下你們崇高的使命吧！」她以食指的長指甲輕點另一只手。「你們不能生育。」她輕敲中指。「除非灌下一品脫麥酒，你們根本捱不過一夜。」她裝出無力的模樣將手背抵在前額上。「你們無法忍受臟汙的尿布，更不要說分娩時的陣痛了。」

杜衡雖氣憤卻掩飾得很好。他說道：「蘿俐夫人，那妳又能忍受什麽？」

蘿俐的挑釁已經達成，她現在開始安撫她的犧牲品。「你能問實在太好了。」她發出愉快的低音。「我能忍受一整天不見韓史恩那張醜死人的臉孔。」

杜衡的脾氣不知為何竟緩和了下來，再次表現出氣定神閑的模樣。「妳是這麽跟他說話的？」

「若非逼不得已，我根本不跟史恩說話。他的想法扭曲得和你那個韋爾斯人的胡謅一樣，我想是出生時摔壞頭的。你能幫個忙，把他放逐到挪威嗎？」

「我當然能像妳幫我一樣幫助妳，蘿俐夫人。我的名字是麥杜衡，這片領地的主人，這個幾乎讓我們粗心遺忘的受傷女人的保護者。」

他明智有理的回答使她一時茫然，然而這種平靜卻愈加強調了她的美麗。「爵爺，你贏了。」她友善地坦承。「如果你不介意離開一下，我就要幫夫人療傷了。」

「在妳質疑了我的男性尊嚴後？」他一笑，但這一笑毋寧說是對自己而不是她。「不，蘿俐。我會留下來，盡我這個無用男人的棉薄之力協助妳。」

蘿俐嘴角牽動，露出被史恩稱為魔鬼酒窩的笑靨。「爵爺，你已經成功地使她躺在床上了。這對一個男人來說可不是什麽輕松的工作。你很幸運，只需再過兩周就能再次與她結合了。」

漢納激動地大喊：「蘿俐！」

「也許只要一周就夠了。」她改口道，一邊在床緣坐下。「至少她的感覺正在覆原。」

杜衡若非沒有聽到，就是不在乎，漢納認為也許是後者，因為他一直看著他在菜園裏拿著的皮袋子。

「夫人，妳覺得好嗎？」蘿俐問道。「妳沒有喝安眠藥水。」

漢納吞咽了一下。「我絕對不會喝。」

「她說那是讓人腦筋遲鈍的垃圾。」杜衡對蘿俐說，把皮袋子丟在床上。

蘿俐聳聳肩，協助漢納坐起來。躺在床上使疼痛稍微減輕，但是現在它又猛烈席卷而來。杜衡走上前協助她，但還是遲了一步。

「我把妳的衣服做了些修改。」蘿俐把衣服舉高。右邊袖子及上衣的領口都改過了，衣服一側現在以蕾絲固定。這種設計很方便為傷者療傷。

「真聰明。」漢納說著心中希望自己已經穿在身上了，如此她便不必在杜衡面前裸露上半身。身為她的丈夫，他不得不忍受身上有疤的妻子。不過他最好只見到最後的結果。

「我來幫忙。」他朝漢納無袖上衣的系帶伸出手。

「爵爺，我說真的，蘿俐和我就做得來了。」

他聞言卻僅直直的註視她。

蘿俐不知是故意或只是向他挑戰，她急急奔向床腳，開始從皮袋裏掏出醫藥用品，把軟膏、繃帶放置在床上。杜衡接手來到漢納身邊。

他咧嘴笑著說：「也許照顧病患就是我崇高的使命。妳想我該把劍換成醫療皮袋嗎？」

他已經以迷人的方式化解了蘿俐的敵意，她現在只是不太認真地反駁他了。無視於自己及眼前的狀況，漢納忍不住笑了。

「妳真的漸漸康覆了。」他說道。

她現在心情祥和，因為只要麥杜衡願意，他甚至可以把墻上的石灰水迷惑得滑下墻壁。對他的愛還能更強烈嗎？想到珂蕾描述他們夫妻倆私下共享的浪漫時刻，漢納對即將來臨的親密，既害怕又渴望。

「珂蕾，我會非常小心。」他的雙手動作靈巧，也許是因為常為情婦寬衣解帶吧，漢納懊惱地想著。

「妳在皺眉，」他關心地說道。「突然變得更痛了嗎？」

什麽疼痛？又是起於什麽原因呢？關於這個問題，她有許多不同的答案可選：嫉妒他所愛的情婦、懊悔過去的事、或是對未來的疑惑。她最好只說簡單的疼痛。「我的肩膀已經好多了。」

他似乎顯得滿意了，於是解開她的衣衫，十分小心地避開她的傷處。他手指的動作輕如羽毛，她不禁希望他的堅持與溫柔是出於愛意，而不是責任──這片領地的主人，與這個受傷女人的保護者。

在漢納的幻想中，她曾希望有個男人幫她分擔沈重的責任、填滿她的寂寞，給她一屋子的孩子。如果她夠幸運，杜衡至少能滿足其中一個願望，因為她實在無法想象他會是個幫手或安慰者。即使必須冒著承受心痛的險，她仍要嘗試與他共築生活。但得等她康覆以後。

「現在，讓我們看看妳闖的大禍。」

警報再起，漢納變得不顧一切。她越過他低垂的頭顱看著蘿俐，蘿俐卻只是困惑地皺眉。漢納不客氣地瞥向他，接著便要蘿俐幫忙把他弄出房間。

蘿俐恍然大悟地眨眨眼。「爵爺，」她一邊說話，一邊仍繼續從皮袋裏掏出東西。「在你脫下那件衣服前，可不可以請你叫依芙弄些熱水和冷水過來？」

他已經松開漢納的罩衫，正準備脫掉它。他停下動作，看了她們一眼，顯然他已經知道她們計劃把他弄走，卻不置一詞。

他一消失於長廊，漢納便開口說：「蘿俐，快來幫我穿上。」

蘿俐卻停在那裏，手上拿著一卷幹凈的布。「為什麽在他面前那麽害羞？他不像是一見傷口就會臉色發青的人啊！」

「我有我的理由。」

「我相信他是真正關心妳。如果是我受傷臥床，史恩絕不會這麽關心。」

杜衡是關心，但只因為好奇罷了。而韓史恩是蘿俐的事。

「夫人？」

漢納沒有回答，一徑將自己的衣服脫下；多年前她就知道，應付蘿俐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反駁她。她一套進剛修改過的衣服時，她聽見杜衡站在樓梯上吩咐依芙備水的聲音。

漢納咬住嘴唇抵擋疼痛，以受傷的右臂拿著衣服，左臂套過衣袖。她必須費力把衣服拉到腰上。這件禮服上許多地方都修改過了。

「妳把我的衣服怎麽了？」

蘿俐眼中閃著淘氣的神采。「這裏打個褶，那裏縫緊點。妳必須想想杜衡爵爺的樂趣。他顯然覺得妳很漂亮，我們為何不再給他更多讚賞的理由呢？」

既然杜衡已經回到費爾塔了，蘿俐也許期望漢納對婚姻中親密的一面也展現興趣；女人常常一起討論私密的事。漢納一向避開那種討論。在她對這些事只知道皮毛時，怎麽講得出經驗豐富的話。「那又是為什麽？現在我根本沒有引誘他的念頭。」這的確是實話。

「妳承認自己該躺在床上休息？」

漢納回堡內之後確實舒服了許多，所以她給了蘿俐想要的答案。「是啊，妳是對的。我的手臂不能使力，太痛了。可以請妳過來幫個忙吧！」

她達到目的了，蘿俐紮緊衣服的帶子，卻不至於過緊。「妳答應好好休息嗎？」

漢納聽著杜衡回返的聲音，說道：「我保證。」但她同意得太晚了，因為他已經站在門口，他的目光由她的腰部溜向赤裸的右臂，接著便凝註於從肩膀一路纏住右臂、遮住部分右胸，圈著頸項的繃帶。

蘿俐從袋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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