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失去對這段談話的控制力。不過尤有甚者，她怎會變得如此能幹、如此咄咄逼人。「我們正在討論妳昨晚吻我的方式。」

她張開嘴發出氣憤的抗議聲，但是中途卻停下。然後她冷靜下來，雙手交疊、微微俯首。「你說得對，爵爺。」

杜衡目睹她表現如此強大的自制力，自己卻僅有一絲殘存的自制力，令他想放聲大叫。「妳停止再說那種話！」

「遵命，爵爺。」

「聽著，姑娘，」他繞過書桌站在她面前。「妳自己很享受親吻我。妳別想否認。」

她也不退縮地說道：「我這個小姑娘，必須衷心否認這點。」

天啊，她想激怒他。但是為什麽呢？這不過是使兩人芥蒂更深罷了。他幾乎要一掌拍在額頭上了；她想讓兩人爭吵。「身為妻子，第二種令人反感的行為就是說謊。」

「那我得勤加練習才行，畢竟我對為人妻並沒有多少經驗。」

他捕捉到一絲石楠香味。就像水澆在火上，宜人的香氣澆熄了他的怒氣。他考慮是否該告訴她，自己昨夜為什麽失去控制，但是他了解自己尚未信任得足以向她剖析自己的靈魂。

他並不欠她任何解釋；她說兩人以夫妻身分共同生活的時間很短暫並沒有錯。諂媚之辭對坷蕾總是有用。他執起她的手，發現她的肌膚冰冷。「七年來我被迫遠離妳的魅力，這是一段漫長的時間，珂蕾。」

她緩緩眨眼。「省省你的安撫之辭，杜衡。你不可能一方面譴責我不貞，同時又指望我相信你想要我。」

他為了有效地證明他的話，便退一步從頭到腳仔細打量她。「任何男人都會渴望妳。」

她洋溢著自信。「但你不只是任何男人，你是嗎？」

「不。我是必須原諒妳的丈夫。」

「否則會怎樣？」

他尚末考慮到其它選擇，沒想到他們的對話會演變成這樣。目前他不打算說出會迫使她遵從命令的選擇；威脅帶走亞力是他最後的王牌，也是他與生俱來的權利。不過他希望她自願且懺悔。

她猛然把衣袖向後拽。「否則你會傷害我？」

他的拇指已經在她手腕上留下同樣大小的痕跡。所以這就是隱藏在她怒意後的原因了。雖然他心生罪惡，卻也覺得不得不說話：「那並不是傷害，妳知道我不是有意的。」

「杜衡，傷害並不只是身體上的。語言的傷害就像重擊一樣令人傷痛。而且一樣會持續許久。」

他不在的這段期間，她也變成一個思想家了。他執起她的手腕，輕吻上那個痕跡。「我從無意傷害妳。對不起，珂蕾。」

她以沈靜的聲音說：「你保證再也不會發生？」

談話之初，他原打算要她道歉，但那是在他了解自己失去控制對她產生多大的影響、她又是多麽討厭渴望他之前。「嗯，」他說道。「我保證。」

她松了口氣輕嘆，他再次覺得困惑。但她再開口時，他卻更加困惑了。「既然問題都解決了，我相信你會想洗洗澡、換件衣服。」

「我身上有怪味嗎？」

就像之前的口角根本不曾發生，她對他露出戲謔的笑容，然後嗅嗅，假裝咳嗽。「如果你想和獵人狂歡就不會嘍。他們在森林中待了好幾天。你應該可以跟他們處得很好。」

他原先對今天早上有別的計劃，但是他懷疑她會同意讓他帶亞力到鐵丘那那，為那孩子制作戰鬥裝備。不過他的確需要洗個澡。

「珂蕾，妳願意盡盡女主人的職責，幫我洗嗎？」

她的雙頰染上一片殷紅。「我恐怕不行。」

他愉快地享受她那種少女般的響應，他知道自己很容易習慣她那種羞怯的反應。『也許，下次吧！」

「別處有些事等待我去處理。」

他註意到她的回避，但未置一詞；她並未完全拒絕。「妳要去哪裏？」

「到依思沃，就是我們昨天去過的小溪附近的一個村莊。」

我們。她使用集合名詞減輕了他的罪惡感，並讓他對兩人的末來懷抱希望。她將會承認她的罪惡、說出她與愛德私通的細節。另外一種需要不斷煩擾著杜衡，與她相處愈久，對她的興趣就愈加高漲。「妳到依思沃做什麽？」

她露出一個含帶沈思的笑容，接著便直視進他的眼中。「我要去做一件幾年前就該做的事。我會在晚禱前回家。」

她神秘的回答及她的決心更加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但他決定不再刺探。他反而和善的響應，因為他打算改變策略。「那我們就等妳回來再一起分享驚喜嘍。」

***

當天下午稍晚，杜衡在長鎗競技場上靠著刺鎗靶子站著。一陣宜人的清風帶來涼意，浮動的雲層遮蔽了大半八月驕陽。一群孩子圍在院子裏，他們的雙親都擡頭仰望。人們的談話與笑聲不斷被鐵匠間歇的鐵錘叮當聲打斷。房舍敞開的窗子傳出疲憊的獵人沈沈的鼾聲。

此次打獵行動的領隊韓史恩一個下午都在觀看社衡指導亞力使劍與盾。即使不知道史恩的姓氏，杜衡仍能看出他是屠夫的弟弟，因為他們的面貌酷似，就連豐厚棕發裏的白色發絲都如出一轍。杜衡欣賞他友善、直率的態度。

今天稍早亞力提到珂蕾編造的另一個關於杜衡的誇大故事時，他表示關切自己被當成傳奇人物推崇會有何影響，史恩的答覆十分客觀。

「只有年輕人相信珂蕾的故事。」那個獵人說。「這是哄孩子上床睡覺的最佳方法──據那些結過婚的人說。」

杜衡乍然得知史恩仍是單身漢時驚訝萬分，亞力說這叫無地產冒險家。然後他開始懷疑史恩是否對珂蕾有興趣。這個想法使杜衡愈加驚訝，因為他從不曾對其他男人，或任何擁有他的女人的人產生嫉妒之情。

在史恩陪伴下度過一小時後，杜衡得知獵人的心在另一個人身上。

亞力在庭院裏四處亂晃。他戴著一頂過大的頭盔，手執劍與盾，開始與想象中的敵手纏鬥。

「他趾高氣揚得像個領主。」杜衡說道。

史恩雙臂交抱在胸前。「確實，他的左手比較強壯，右手反應卻較為迅速。」

杜衡感到一陣突發的驕傲。「他將學會以兩只手揮劍。」

「你就是接受那樣的訓練？」

孩提時代的記憶猛然襲來。杜衡想到那些快樂的時光──英格蘭向蘇格蘭宣戰前的時光。他說道：「有人說那是一種天賜的才能，但我總懷疑自己有那麽幸運。有一大群兄弟纏在腳邊，我除了左右開弓地擋開他們，實在別無選擇。」

史恩傾向杜衡，同時以手摀著嘴。「聽說高地人都裸身戰鬥。是真的嗎？」

與英格蘭人相處了七年，杜衡已十分清楚人們對他的族人有哪些錯誤想法。史恩不像那些冷嘲熱諷的獄卒，他直率地提出好奇的詢問，所以杜衡也就不覺得被冒犯。「就我所知沒有──除非他被人捉奸在床。」

史恩退了回來，放聲大笑。「真是低下的死法。」

杜衡也笑了。「死亡本身就是低下的。」

獵人伸出巨掌往杜衡背上一拍。「阿們，感謝老愛德沒有對你發洩怒氣。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對敵人表現憐憫。」

杜衡雖然早聽過這樣的論調，但他可以感覺到史恩的語氣裏透著熟稔。「聽起來你似乎認得老國王。」

亞力大叫：「你看！」手肘前後扯動，他毫不留情地刺擊那個幽靈對手，還不斷喊著：「看招，你這個卑鄙的蟾除。」

杜衡先稱讚孩子的努力，然後指導他手腕要保持穩定，不必浪費力氣說話。接著才轉頭面對同伴。「史恩，你剛才還沒說完。」

他平鋪直述地說：「我曾在韋爾斯與愛德並肩作戰，那是一二八二年的事。」

「對抗費綠淩？那是二十六年前的事。那時你應該還是個孩子吧！」

「我十五歲。當他對蘇格蘭宣戰時我離開了。我不喜歡屠殺母親的族人。」

「她是高地人？」

「不，她來自低地，但仍是蘇格蘭人。在我們迪貝多平原並無分別。她是陶家人，還有與那頭紅發相配的脾氣。」他瞇著眼睛看太陽。「她去世那一年，伯帝也失去了妻子。」

杜衡已經忘記那個數年前陪伴妻子到高地、鷦鶉般的女人了。怎麽不會？只要與珂蕾待在同一個房間，其它女性便僅能得到偶然的瞥視。他的兄弟一看到她就興奮地期待發生什麽事。他的情婦就顯得太過柔順了。

多年前，珂蕾與他並肩步向紅毯時，顯得像個處女女神。他想到她今晨的模樣及她毫不掩飾的罪行。她如此急切地想完成的究竟是什麽事呢？

昨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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