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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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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地族長擁有一頭大象做什麽呢?

她費力阻止狂跳的心臟,遣退了守門人。「除非那畜牲惹了什麽麻煩,否則不必為牠煩躁不安。牠的主人不會待太久的。」她說完後就小心翼翼地放下卷起的衣袖,緩緩踏進午後的驕陽裏。

城堡內院裏,輪匠與鐵匠為了釘子的價格討價還價;血氣方剛的酒館侍役與美麗的養鵝女各自拿出貨物交換。洗衣房散發出清新的熏衣草香,小嬰兒嚶嚶哭泣,馬匹長嘶出聲,羊群也因狗兒的狂吠而四處奔竄。

熟悉的景象與聲音撫慰著漢納悸動的神經,讓她能夠理智地思考。她曾因懼怕被揭穿身分而充滿恐懼,但如今已過了七年,她已經習慣以雙胞胎妹妹的身分生活。敦裏斯領地裏上自治安官下至最窮困的菜農都對她忠心耿耿,盡心保護亞力。

想到她的兒子讓她懼意再起,而在養兔場附近停下腳步。直到親眼目睹屠夫在此宰殺一只老雄免之前,此地一直是亞力最愛的游樂場,之後他還發誓再也不吃免肉。漢納雖然不是生他的人,但總自認是他的母親。當他因長牙而煩躁時,是她抱著來回走動、安撫他的。她雙眼含淚、心中充滿喜悅地看著他搖搖晃晃地踏出第一步。她曾犯過錯;她對他太過慈愛。

總之,她是寵壞他了。

陌生人若是試圖帶走亞力怎麽辦?這個可能性使她恐慌起來。想起亞力目前不在堡中,她才放下心來。吃完中飯她的兒子就與施伯帝相攜去釣魚了,但他們一向在天黑前返家。她本能的知道要在兒子返家前擺脫陌生人比較好。她急欲盡速處理妥當,於是扯掉臟汙的頭罩並拉起工作服的裙襬,匆匆飛奔過庭院,跑上陡峭的階梯登上城堡。當她一路奔向樓上大廳時,腦中已想出如何對付等待她的男人的方法。她會和善地問候他,她會聆聽他荒謬的故事。最後她會稱他為騙子,把他趕出她的土地。如果他拒不遵從,她就要守衛制伏他。然後她會派人通知郡長,堅決地敦促他盡忠職守地將這個大騙子及他的大象送回來處。

一見到陌生人,即使兩人間相隔整座大廳,她仍不得不再次思量自己的計劃。

他的輪廓與亞力相似得不容忽視,這使漢納再次覺得恐慌不已。挺直的鼻子與高高的鼻梁及微微外張的鼻孔,一望即知兩人的血緣關系。黑漆漆的頭發,讓她想起兒子那頭桀騖不馴的豐厚頭發。感性的嘴與方正有力的下巴更加證實了兩人的相似。但不只是他的五官,他專註地檢視遮火板上的刺繡時,臉上的神情更是令她信心動搖。他彎腰探視的模樣與亞力第一次看到烏龜縮入殼裏的模樣如出一轍。這個男人顯得對凡事都十分感興趣、凡事都追根究柢。而且英俊得足以奪去他人的呼吸。

毫無疑問,他就是麥杜衡本人了。

她驚恐得無法徑自走進去宣布自己的到來,於是繼續暗地觀察他。他不是穿著流行的寬管短褲與無袖上衣,反而穿著緊身軟皮褲及舒適的羊毛長袖上衫。他的雙腿修長、體格勻稱;他的肩膀寬闊得猶如打鐵匠。他手中握著一頂高地扁平軟帽,帽子上裝飾著三根破舊的羽毛及一枚閃亮的徽章,徽章上有她無法辨認的標志,不過她猜測那是一只人立的狼,亦即麥族的標志。那枚將他的蘇格蘭呢鬥篷固定在肩膀上的胸飾上也有同樣的紋飾。

這些年她不斷編造一些麥杜衡的傳奇故事激勵無父的小男孩。在亞力心中,他的父親是個心地純良、意志堅定的英雄。這人顯然是麥家的表親或伯叔,他會駁斥那些傳奇故事,

或是將之渲染得更神奇呢?

漢納因吃驚而倒退一步,然後才慢慢回覆鎮定。她不會畏懼這個男人,她也不會準許他繼續這種無禮的行為。「爵爺,我希望你的禮貌也是如此,畢竟你尚無權以如此熟稔的稱呼叫我。」

他站直身子緩緩走向她。態度隨意地將她從到腳打量一番;事實上那雙藍眸卻看得仔細。「珂蕾,我沒有權利嗎?妳似乎真的忘了我對妳所關心的一切握有多少權利了。」

她感到被侵犯而握起雙拳以免摑他一掌。「你是誰?」

他搖搖頭。「啊,親愛的,妳真該感到羞愧。我並不期望妳敞開雙臂歡迎我。反正妳一向比較喜歡抱別人。」

一只鴿子停在敞開的窗臺上。漢納企圖驅散這令人註目的男人及他的指控所造成的影響,便噓聲趕走鳥兒。之後才謹慎地開口:「先生,我請問你的名字?」

他掀起嘴角微微一笑。「我並沒有改變那麽多。妳很清楚我是誰。何必佯裝不知呢?」

漢納凝聚所有的耐性,抗拒著指控他為騙子的沖動。「因為麥杜衡早就死了。老國王已將他處死了。」

「事實不然。愛德一世寬大為懷,願他的靈魂安息。而他的兒子不只天性仁厚,更想登上王座,於是便釋放了我。」怒意使他眼神閃爍,下巴緊繃。「不過就我記憶所及,妳和我們的新王十分親近,不是嗎?妳是不是為他添了更多私生子?」

他在說珂蕾與國王尚未登基前的風流韻事。漢納恐懼地想起那件事在麥氏一族是人盡皆知。感謝天,他們的勢力範圍遠在高地,她的心糾結地想起亞力也許會因為他人的罪惡而受人輕蔑。然而這個畜生怎敢如此粗魯地指責珂蕾的錯呢?漢納無意提起妹妹的輕率之舉。於是嘆口氣,擡起下巴。「你是誰?你想要什麽?」

當他開口時,話中的熱忱還不及木匠揀選木料時表現出來的。「妳這兒有個烙印──一個小小的鈍劍烙印。」他推開襯衫,碰碰右鎖骨上厚實的肌肉。「因此妳總是穿著端莊的禮服。」

看著他強壯的手,憶起珂蕾在婚姻中奉獻出的激情,漢納忍住滿心的渴望。她絕不冒險失去自己的獨立,或洩漏真正的身分,當然更不會為了一時的激情而失去。「就算你知道這個烙印也不能證明什麽。」

「妳不可能就這樣忘了我。」他的語氣透露出一絲脆弱,寬肩也垮了下來。

感覺到他的弱點,她便好好利用;珂蕾已經為丈夫獻出不朽的靈魂,而漢納將失去更多。「忘記你這個騙子?」她嘲弄道。「也許你在某些地方是十分特出,但是在這裏……」她的侮辱之辭漸漸逸去。

那巨人放聲大笑,那是一種自然的豪爽笑聲。「很好。我再提供一些更親密的證明。」他撲通一聲坐在長凳上。他把手臂支在雙膝上瞪著馬克杯。「妳在生理期時總是痛得全身痙攣,那就像是周日彌撒般頻繁。妳總是倚偎在我身旁睡覺,要不就清醒地等著我。除了丈夫還有誰會知道得這麽清楚呢?」

漢納驚駭地紅了臉。她與珂蕾不同,並未因身為女人而受苦。

他這麽清楚珂蕾的月經周期,已讓漢納篤定的心生出懷疑的種子。但她能成功地存活著,可不是每當他人挑釁便退縮得來的。「你不是我的丈夫。」

驚訝為他粗獷的容顏添加了一些優雅。他大口吞下麥酒。「妳已經解除我們的婚姻了嗎?」

她很想破口罵他,但最後只是在地板上踱著方步。「先生,這出鬧劇你還要玩多久?我並不是你的妻子。」

他低聲一笑,笑聲中卻不含一絲幽默。「妳並不是一個好妻子。」

「我聽夠你的滿口胡言了。」她轉身大步走向他。「我看得出你是麥族人,我最多只能告訴你這樣。」

「那表示我有進步。恭喜我了。」

「你是麥族的什麽人?」

他註視著她的胸脯。「在肉體上是妳唯一熟識的一個──至少我相信是如此。」

這樣的侮辱該得到等同的回報。「你是為錢而來的嗎?」

他幾乎窒息,眼光跳向她的臉龐。「錢?」

她讓他覺得不舒服了。恭喜她。「如果是這樣,那你恐怕是白跑一趟了,因為我不會在一個不能誠實賺取自己花費的人身上浪費半毛錢。」

他動作誇張地引頸檢視墻上的織錦繡幃、黃銅炭火盆及窗上的鉆石型玻璃窗。「妳期望我看到這麽多奢侈品還相信妳貧窮?我猜是國王慷慨的贈予吧!」

她為了建立這座城堡,不但變賣了自己及珂蕾所有的珠寶。甚至不惜在籌措不到足夠的資金時向鄰近陶族的領主借貸。她與亞力在城堡建造期間則住在一位自耕農的小屋裏。目前她已償還了所有債務,但是仍然像領地中的任何人一樣勤奮工作。「你不知道我的情況,也不了解費爾塔的起源。」

「珂蕾,妳不必解釋。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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