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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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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女兒的靈魂祈禱。

一會兒之後她聽到鄰室的聲音。她拿著聖旨輕悄地離開醫護室,發現漢納與梅莉擠在搖籃旁。

漢納仰頭一看,眼眸立刻因關心而黯下來。「她情況如何?」

「已在垂死邊緣。」

梅莉驚喘一聲抱起孩子。

漢納握拳對著空氣一揮。「她實在不該在晚上騎馬走那條小路,她自己很清楚。她那該死的丈夫是個什麽樣的禽獸,竟然這麽不照顧她?」

「漢納!」

「抱歉,瑪格修女。」漢納雙臂抱腰,掛在皮帶上的鑰匙圈叮叮當當作響。「麥爵爺應該陪著她。」

漢納擁有超越其年歲的成熟以及足以與牛津畢業生媲美的邏輯概念。她雖然較梅莉年輕,也只比珂蕾大五分鐘,在三人中卻一向居於領導地位。

「她的丈夫呢?」她問道。

瑪格修女揮揮羊皮滾動條。「爵爺被國王帶走了,他無法照料她。」她轉述珂蕾坎坷的遭遇。

漢納氣憤地緊繃下巴伸出手。「我可以看看我們慷慨的君主留給她什麽東西嗎?」

瑪格修女將文件遞給她之後轉而向孩子伸出手。梅莉親親男孩的眉毛才將他安置在瑪格修女的懷裏。她的外孫是個俊俏的孩子,臉上掛著高地人的微笑。然而等著他的會是什麽樣的未來呢?

漢納挺起肩膀走向房門。「我要去陪她。」

瑪格修女去找珂蕾的仆從──施氏夫婦。兩年前國王親自帶著珂蕾到高地與那位英氣逼人的蘇格蘭族長結婚時,珂蕾說動了施氏夫婦與她一同前往新家。但麥家堡目前已由麥杜衡之弟統治。

施伯帝搔搔胡須。「妳知道,國王將處決杜衡爵爺,屆時孩子該怎麽辦呢?」

瑪格修女聽後打了一陣冷顫。「我不知道。」

國王的聖旨明白禁止麥杜衡一家與珂蕾或孩子有任何往來。梅莉會協助瑪格修女養育小亞力,漢納會因監督在修院土地上工作的農人與牧人而忙。

***

隔天傍晚大家熬夜守在病榻前。個性實際而可靠的漢納在病房裏踱著方步,在心中暗暗咒罵。梅莉抱著孩子不斷搖動木頭響鈴逗他,嘴裏哼著搖籃曲。瑪格修女則不斷祈禱。

珂蕾已因發燒而臉色潮紅、肌膚發燙。她以情感耗盡的聲音呼喚雙胞胎姊姊。

漢納急急奔至床畔緊挨著床。瑪格修女註視著一對女兒奮力壓抑著淚水,她們倆都有一頭耀目的秀發,美麗如夏日。漢納已在珂蕾床邊看顧了一整夜。她們的喃喃低語及偶爾發出的笑聲帶回了幾許年少時的回憶。

「漢納,告訴她們。」珂蕾低語道。

「等一下。」她說著輕撫妹妹的眼眉。

「告訴我們什麽?」瑪格修女態度堅持地問道。

眼看漢納噤聲不語,珂蕾便說道:「等我──」她咽了一下,又輕淺地吸進幾口氣。「等我走後,妳們要說漢納死了。在我墳上刻她的名字。」

梅莉放聲哭泣。

瑪格修女則伸手畫著十字。「瑪格修女,妳一定要答應。讓她帶著我兒子到邊境的領地。她能撫養亞力,協助他尋求他的命運。」

漢納輕聲說道:「誰會知道是我而不是珂蕾呢?」

「任何人只要與妳們倆相處五分鐘便能知道。」梅莉嘶聲說道。「妳們倆的外表也許騙得了人,但是個性確有天壤之別。」

「噢,瑪格修女,求求妳!」漢納懇求道。「珂蕾遵從國王的旨意,從未對蘇格蘭的任何一人透露她有個姊姊。她從未洩漏我們會選擇『班』(Benison)這個姓氏便是因為它有『受恩寵』(Blessed)之意。除了小亞力,我們已沒有任何親人。再者,不要剝奪我脫離修院的機會。

拒絕的話就在瑪格修女雙唇間,但女兒語氣中的懇求打動了她,讓她停了下來。漢納和任何男性一樣有能力掌理莊園。她判斷公正、行事誠實。敦裏斯沒有人會認得她;那片位於英格蘭與蘇格蘭間邊界的土地距斯卡堡修院十分遙遠,距麥家堡則更遠。

她確實該有自己的生活。然而有件事卻讓瑪格修女猶豫不決。多年前愛德曾以熾熱的烙鐵在珂蕾及漢納身上烙下皇室族裔的印記。那是個不比拇指大多少的鈍刀印記,顯示其為愛德一世的俘虜。唯一麻煩的是珂蕾的刀印正面向上,而漢納卻恰恰相反。

「烙印怎麽辦?」瑪格修女問道。

漢納擡手摸摸肩膀。她說道:「珂蕾的丈夫將被絞死。誰會看到這個烙印呢?」

「確實沒錯。」瑪格修女說道。「但仍然有危險性。若是有任何珂蕾的熟識到那兒作客,妳就會被發現。」

漢納眼中閃耀著熟悉的自信光彩。「施氏夫婦會與我同行。他們認得麥家所有成員。若是有任何高地人違抗國王的旨意到敦裏斯,伯帝可以警告我。」她輕撫著妹妹的眼眉。以一貫充滿權威的語氣說道:「珂蕾,我會把妳的兒子教養成好男人。」

珂蕾閉上眼睛微微一笑。「妳才不會。妳會教他賭咒、逃避彌撒。」

眼淚沿著漢納的雙頰流下,她的鎮定已然消逝。「我會告訴他,是一個天使將他遺留在我的門前。」

「至少妳不必與他的父親周旋。」珂蕾喃喃地說道。

蠟燭僻啪作響,微弱的火光似乎奮力想延長燃燒的時間,猶如拚命抓住生命餘光的珂蕾。石壁似乎向瑪格修女壓迫而來;要在同一天內將一個女兒送給神,另一個推向不可知的未來,她怎能承受?她孤註一擲地想留下一個,遂開口道:「漢納,妳對珂蕾及杜衡爵爺之間的事了解得並不多。」

「並非如此,她已經把我該知道的都告訴我了。」漢納說道。「我會讓亞力相信他的父親是個傳奇人物,即使我明知那不過是個謊言。」

「噢,漢納,妳弄錯了。」珂蕾已在瀕死邊緣卻仍掙紮著以最後一口氣說道。「杜衡人並不壞,他只是恨我。」她閉上眼睛嘆道。「而他有十足的好理由恨我。」

七年後 好望塔

通往備餐室的門盯然關上。「夫人,有個陌生人剛剛進來。」守門人莫瑞說。他氣喘籲籲地好似才由卡萊爾一路奔跑回來。「他聲稱是妳的丈夫。」

漢納急促地轉身,寬寬的外衣袖口弄翻了盛放蜂蜜的瓦罐。她強行抑下驚慌,在甜膩的蜂蜜流滿工作臺前扶正瓦罐。若非仆人眼中已滿布恐懼,她一定會認為他在作弄她。「他還說了什麽?」

莫瑞一臉不滿地撇撇嘴。「只說他是麥杜衡。」

麥杜沖已經死了,多年前就被愛德一世判絞刑處死了。她雖然從未收到正式通知,但她也不曾期望皇室對她表達悼慰;愛德一世對敵人所表現的冷酷無情早已成為傳奇。這個冒牌貨出現的時間倒是相當特別,老國王去年才駕崩,繼位的新王愛德二世最近才完成加冕。

這人若不是在開玩笑,就是想藉由假扮她的丈夫謀取利益。他馬上就會知道麥族遺孀並非那麽容易受騙了。

「莫瑞,不要擔心。帶他到大廳,讓依芙倒杯麥酒給他,但交代她不準閑聊。你也去把他的行李提進來。」

「是,珂蕾夫人。」他鞠躬為禮後轉身離去。

過了這麽久,漢納已能自然地回應這個名字。她並不後悔失去自己的身分;沿用珂蕾的名字似乎使妹妹的記憶更加鮮活。尤有甚者,經過七年的時光,漢納明白她十分滿足於自己的天命。

守門人停下腳步。「我該怎麽處理他的大象呢?」

「他的什麽?」

「他的大象。」仆人把兩只手伸到頭顱兩側,搖動十指。「有巨大耳朵的笨重野獸,還有一管大得像耶誕柱的長鼻子和圓滾滾的眼珠子。」

漢納怒目瞪著他。「我知道大象的模樣,我在亞力的圖畫書上看過。」

守門人困窘得臉色泛紅,他不斷玩弄著短上衣上的蕾絲花邊。「抱歉,夫人,我無意冒犯。大家都知道妳的智慧可比國王的寵臣。」

換了其它時間,她一定會對他的讚美嘲弄一番,但思及等在眼前的會面,她委實需要凝聚一切能得到的自信。「莫瑞,你真是守門人中的王子。那東西現在在哪裏?」

「煉在城堡外廓上,吸引了大批人潮。山谷裏的農人把犁丟在田裏,湧到牠身邊。補鞋匠的妻子已經昏倒了。」

漢納想象著那畜牲掀起的大騷動,不禁懷疑這個訪客究竟是從哪裏找來那只怪異的動物。她只聽過國內有一只大象,而牠應該豢養在皇家獸園裏。

她警覺起來,皇家獸園就位於倫敦塔一角。杜衡就是被帶到那裏就死的。然而普通常識讓她不禁產生疑問: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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