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歡顏以為他是逗她的, 等真的聽到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才意識到他是來真的，連忙開口：“你來真的啊？可是我媽她……”

剩下的話不必再說，他會明白。

程煜滿不在乎，戴上藍牙耳機：“我就遠遠看你一眼。”

“那好吧, 你開車註意安全, 到了再給我打電話。”

“行。”

掛了電話, 林歡顏躡手躡腳溜到樓梯邊, 踮腳張望, 見蘇女士側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又將腦袋縮回來。

從醫院回來已經大半個月了, 這期間，她和程煜的聯系全靠手機，兩人在一起後頭一回分開那麽久，剛才聽見他說要過來找她，她就心動不已。

遠遠見一面怎麽能夠，她必須出去見他一面才行。

只是這蘇女士就在樓下, 她要想出去不是件簡單的事, 她尋思著要怎麽找個辦法支開她，後衣領突然被人拎住, 她回過頭，對上一雙帶著探究的眼。

林青山盯著她，問：“鬼鬼祟祟的在這裏幹什麽？”

在醫院裏, 林教授的態度就挺明顯了, 他應該是支持她跟程煜在一起的, 林歡顏覺得可以從他這裏入手。

她討好地笑笑，湊到林教授跟前：“爸爸, 時候不早了，我覺得你應該把媽媽叫回房培養培養感情。”

林青山松開她的衣領, 擡手敲了下她的額頭：“我能看是你想出去培養感情吧？”

“您說話就不能委婉些嗎？非要拆穿我？”林歡顏摸摸鼻子，用自己能自由活動的左手挽住他的胳膊，“爸爸，你是支持我跟程煜在一起的對吧？”

林青山睨她一眼：“如果我說不同意呢？”

“別呀爸爸，你看，大家知根知底的，你不還說他是你得意門生嗎？怎麽能不同意呢？”

林青山冷哼：“我當他是好學生，他來拐我寶貝女兒？”

狀況怎麽跟她想的不太一樣？

林歡顏繼續努力：“怎麽這麽說話呢？我這是在努力給你找個能跟你有共同話題的女婿啊，不然我跟媽媽都聽不懂你那深奧的醫學話題，你多寂寞啊，對吧？”

林青山拂開她的手：“少來這套，安分回你房間去，女孩子家家的，能不能矜持一點？”

林歡顏表示委屈，矜持能當飯吃嗎？

她蔫了吧唧地回了房，生無可戀地癱在大床上，仰面嘆息。

戀愛真難啊，想見個面都難得跟什麽一樣，她這個孫猴子怎麽都翻不出父母的五指山……

她嘆了幾分鐘的氣，已經開始接受就站在陽臺遠遠看程煜一眼了，大不了，她去把眼睛擦亮一點，好看清楚一點。

突然，手機叮咚一聲。

她伸手抓過。

林教授：【前線已掃平】

原本已經黯下的眼睛瞬間亮起，一改方才的頹靡，林歡顏蹭地從床上翻身而起，口中忍不住輕哼：“世上只有爸爸好，有爸的孩子像塊寶~”

她宣布：林教授就是這世上最好的爸爸！

夜晚的碧水灣，四下寂靜，月色如水。

程煜隨意邁著步子往林歡顏家走。

他沒直接將車子開到她家門口，目標太龐大，過於引人註意，他只是想來見林歡顏一眼，不想驚動他人。

主要還是不想驚動林歡顏媽媽，她現在估計還不待見他，要是被看見他大晚上跑到碧水灣來，意見恐怕就更大了。

快到她家門口時他掏出手機給她打電話。

電話只響了一會兒便被接通，林歡顏聲音輕快，問他：“你到啦？”

他一只手抄在兜裏，微微仰著頭看她房間窗口，裏頭燈火暗淡。

“嗯，到了，出來陽臺？”

“你等我會兒哦。”

“好。”

林歡顏單手撐著鞋櫃，穿上一雙比較好套的帆布鞋，而後輕手輕腳地關上大門。

程煜等了一會兒還不見她出來，不由疑惑問：“顏顏，怎麽還沒出來？”

“快了快了。”

電話那頭傳來微喘，程煜眉頭一挑，似有所感應一樣轉過身。

漆黑夜幕下，不遠處一個小小的身影向他這邊跑來，一如新年那晚一樣。

程煜後知後覺，林歡顏見他，好像一直用跑的。

跑動間，她的長發被揚起，隔著不遠不近的一段距離，微風好像將她身上的清香都帶到他身邊，將他緊裹。

林歡顏舉著手機，氣息不太穩，跟他抱怨：“獨臂大俠好煩呀，影響我發揮了，跑得好慢啊。”

她將他的心頭點燃，讓他的心化成溫熱一片，程煜定定看著那個緩慢移動的身影，啞聲：“站著別跑了，我過去。”

說完他掛斷電話，林歡顏很聽話地停下腳步。

程煜身高腿長的，跑得也快，對她而言漫長的距離，在他這裏不過幾步路的事。

等人跑近，林歡顏伸出左手：“抱抱。”

她的右手還纏著繃帶，掛在脖上，程煜小心隔開空間，俯身將人抱住。

體溫小面積相接，他在她耳邊喟嘆：“終於抱到了。”

林歡顏將下巴抵在他肩上，輕蹭：“哎呀，好像太主動了，我男朋友只是說想遠遠看我一眼，我怎麽就出來了呢？”

程煜蹭蹭她的頭：“那怎麽辦？已經出來了，難不成再回去？”

她作勢情擰他腰間肉：“噢，好啊，那我回去了，你已經見到人了。”

肩膀被更緊地環住，程煜在她耳邊低聲呢喃：“不準走。”

“遠遠見一面不夠。”

“這樣抱著也不夠……”

耳朵被熱意烘烤著，林歡顏往他那邊靠近了一點，好奇問：“那怎麽才夠？”

“怎麽都不夠。”

想把她嵌進自己的身體，直至密不可分，誰也沒法將他們分開，這才夠。

保時捷後座，林歡顏坐在程煜腿上，單手環住他的脖頸，垂頭承受他今日有些過於熱情的吻。

唇舌都被侵吞，呼吸的節奏亂了，心跳也亂了。

林歡顏有點懵，不知事態是如何發展成這樣的，明明她只是找個地方和他說說話，聽聽他的聲音，再順便感受一下男朋友久違的擁抱。

起初也確實是那樣，他附在她耳邊，低聲說著想她，說他最近又學會了幾道菜，就等著她回到景潤，再做給她嘗嘗。

再接著，也不知是誰先開始的，原本開合著講話的唇瓣換了另一種形式張合，無聲訴說著對彼此的念想。

她打著石膏的手臂實在是有些礙事，兩人只能探著脖頸去親近，最後他索性將她抱到腿上，她側著身子避開右手同他交換呼吸。

程煜一手搭在她腰間，一手掌著她的後腦勺，仰頭去追尋她的唇瓣。

因為手受傷了，林歡顏只在裏頭穿了件小吊帶，外搭一件薄針織衫。親吻間，虛虛搭在右肩的針織衫微微滑落，露出勝雪肌膚。

她感受到涼意，縮了縮肩膀，退開一點，跟他隔開距離。

“嗯？”程煜睜開眼睛，眼裏帶著化不開的濃稠，仰著頭看她。

林歡顏松開環著他脖頸的手，想將針織衫拉上。

程煜的視線隨著她的動作移動，在晦暗的光線中看到瑩白，原本炙灼的呼吸又熱了幾分。

掌在她腦後的手下滑，用灼熱體溫覆上微涼。

冰雪高原上有人點燃烈火，將冰雪都被融化，燃火之人卻不滿於此，不斷往裏添加柴火，要讓炙熱徹底將冰冷取代。

周遭溫度節節攀升，惹得人越發渴，思念的渴，想要親近的渴。

理智被寸寸瓦解，被獵人盯上的獵物無處可逃，只能發出低弱的哼叫，卻不知求饒只會換來更深重的掠奪。

向來溫柔的人今日卻換了一副模樣，像是那些溫柔表象都被撕開，他展開掩藏的內裏，用行動去告訴她他有多想她。

在極近纏綿的廝磨中，林歡顏覺得自己好像一腳陷進了沼澤，身子在不斷下陷著，隨時都可能被吞沒。

已經分不清是誰的想念更深了，反正兩人都雙眼緊閉，用無盡的相貼去感受在對方的存在。

體溫相接，呼吸交錯，身上的氣息交融著。

但還是不夠，不夠解渴。

燃火之人理智漸失，企圖冰雪徹底消融，化為灼熱細流，再和他一起沸騰，一同陷入火海。

他的掌心是火源，所經之處都燃起烈火，理智的弦在灼燒中劈啪斷裂。

林歡顏徹底失力，軟在他懷中，心頭激蕩著，平靜湖面被他徹底攪亂。

她揪緊他後頸的衣領，冷硬的襯衫領子硌著她的掌心，不覆原本的平整，上頭全是密密麻麻的細碎皺紋，是他們熱烈相貼的證據。

只是短暫的解渴，過後是更為深重的念想，玩火之人終將自焚，程煜終於體會到，他焦灼不已，又無法舍棄。

林歡顏的長頸高高揚起，他又仰著頭追近，糾纏著她，不容許她後退。

即將崩盤前，他微微錯開。

不該如此，時間和地點都不對，她的身體狀況也不容許他繼續放肆。

程煜松開對她的禁錮，睜開眼看她，很近的距離，他可以聞到她身上沐浴過後的清香，一直縈繞在他的鼻間。

他眸色深重，將她垂落的衣服重新拉回肩頭，遮蓋住那片雪白，衣擺也淩亂，他動手撫平。

林歡顏無力地趴在他的肩上，他身上的氣息從始至終籠罩著她，她從火海中逃離，灼熱卻未完全消散，車廂都暖烘烘的。

她的力氣被全然耗盡，連環在他後頸的手都無力地垂落下來，落在他臂間，又下落。

不知碰到什麽地方，高溫將她掌心烘烤。

她垂眸往下看去，未達，撞入他漆黑瞳仁，裏頭的詫異和熱意無法忽視。

林歡顏遲鈍的神經在那瞬突然反應過來，大腦一片昏沈，因為過於震驚，而忘記了動作。

藏在最深處的念想被她發現，程煜的喉結不太自然地滾了滾，眼簾微垂，看到她白皙手背，一黑一白，視覺沖擊格外明顯。

林歡顏懵懵地看著他，眼角眉梢都還帶著潮紅，紅唇濕潤。

她的手還搭在那裏，程煜回看著她，微挑眉，強裝鎮定，啞聲道：“不拿起來嗎？”

林歡顏腦中驚雷劈過，如被燙到般立馬將手舉起，別別扭扭的不敢看他。

程煜看著她耳廓的紅，神經一突一突地跳動著。

原來冰雪也可以灼人……

讓他焦灼的始作俑者紅暈蔓延到脖頸，一雙眼寫滿無措，手仍舊高高舉起。

他將她的手扯下，攥在自己掌心，輕撓了下，不知說什麽好。

林歡顏垂眸看他一眼，而後迅速低頭，視線又不受控制地往那裏飄，下一瞬眼睛被人蒙住，周遭陷入黑暗。

程煜的唇就抵在她耳邊，聲音格外啞，嘆息：“別盯著看，要控制不住了。”

天知道他做了多大的努力，可是有些反應不是那麽容易控制的，他已經很努力地想避開她了，可是親著親著，她就不由自主往他懷裏挪……

空氣幾乎快要凝滯，程煜克制地換了幾口氣，而後松開遮住她眼的手，放松身子靠著椅背，仰頭放空。

林歡顏還維持著垂頭的姿勢，重新獲得光明的那瞬視線仍舊落原處，光線不甚明亮，他又穿的深色褲子，其實看不太真切，但是能感覺得到，他的狀態好像不太好。

她顧慮著，覺得大概離他遠點會有所緩解，於是小心翼翼地直起一點身子，想要挪開，只是單手的平衡感著實有些差，而且她高估了自己的靈活度，挪離不成，變成了碾壓。

堅硬堡壘被摧殘，高築的城墻也無法抵擋進犯。

林歡顏身子徹底僵住，不知所措地垂眼看他，一時有些進退不得。

程煜不知她是撩撥還是逃避，搭在她腰間的手筋絡繃起，喉結利落翻滾著，他極力克制，在她耳邊似警告似呢喃——

“顏顏，再動就收不了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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