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52章

關燈
雪伴著風越下越大, 整座城市像是被裝在精致的玻璃球裏, 傾覆間雪虐風饕, 席卷起一波又一波的寒潮。霓虹的多彩在其中若隱若現,藍色的燈、黃色的燈、一個接著一個被風雪活活埋了, 僅剩下血一般的紅色, 悲涼而又固執地抗拒著漫天的兇敵。

公交車站亮著的站牌像是一座孤城的牌坊, 有位伊人在風雪中亭亭玉立。她頭頂上的遮擋已經失去了意義, 西北風從四面八方打著旋兒而來,吹起她纏在脖子上的白色圍巾, 像是要逃離什麽似的, 隨風飄起。她不得不時時抓著圍巾, 護著領子裏少得可憐的溫暖。那雙手已經被凍得發紅, 眼神落在上面, 瞬間溢滿了哀傷。

獨孤是很難捱的,風雪夜的孤獨更加難耐, 心底的冷終於沖破壓制, 一點點侵蝕起四肢百骸。今夜的風雪帶走一位伊人去往地獄,或是太久了的緣故, 想要尋一點溫暖回到人間,來時的路早已布滿荊棘, 盡頭就是盡頭,沒有回途可以走。

白月想, 習慣了就好。

人在世上會遇到很多厭煩的事——想要求滿天神佛給一線生機的時候,事實是孤立無援;想要放棄抗爭隨波逐流的時候, 卻有人打開一扇門。所以,人生在世,最討厭的就是:求什麽不得什麽,不求什麽反得什麽。

穆淵的車頭筆直地朝著公交站而來,兩盞明晃晃的車燈把風雪撕開了一條口子,定格在孤單的白月身上,這一刻,他好像找到了夢中的公主,她好像終於等來了吻醒自己的王子。所有這樣的故事,只會用千篇一律的尾聲——從此,公主和王子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

“好像”只是“好像”而已。它,不是真的。

好像是公主的白月對著下車的人微微一笑,好像是王子的穆淵跑過去,把她緊緊抱在懷裏。

白月依偎在穆淵的肩頭,說了什麽。風雪太大了,穆淵沒有聽見,緊緊摟著她的肩膀,帶著她上了車,將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使勁搓著她冰冷的手,眼睛裏充滿了心疼和自責。

“對不起,我來晚了。”穆淵愧疚地說。

白月仍在微笑著,本來凍得麻木的手漸漸回溫,皮膚有些刺痛。

“凍壞了吧?”穆淵摸了摸白月的臉頰,冰涼,“你出門怎麽不戴口罩?圍巾這麽薄,家裏那個厚的怎麽不用?”

“我餓了。”白月忽然說,“你餓不餓?”

穆淵笑了笑:“想吃什麽?”

白月笑得很好看,乖巧而又可愛,“想吃小籠包了。”

穆淵:“去秦淮人家吧。”

白月搖搖頭,手動了起來,與穆淵十指相扣,水汪汪的大眼睛透著一股子喜悅,說道:“去醫院後院那家,我請你。”

穆淵想起那家小店的就餐環境,下意識地蹙蹙眉。白月嗔怪地說:“過這村,可沒這店兒了。”

穆淵了然地笑道:“好吧,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白月滿意了,靠在座椅背上,閉上眼睛:“我睡會兒,到了叫我。”

穆淵看著白月疲憊的臉色,又看看她仍然拉著自己的手……

稍時,穆淵輕聲說:“先放手行嗎?我還要開車。”

白月閉著眼睛,頑皮地笑道:“不放。”

穆淵有點為難。

白月捏了一下穆淵的手,才放開,如往常一樣叮囑他,註意安全。

吃小籠包的店就叫“小籠包”,巴掌大的門臉,巴掌大的屋子,四張小桌,沒有收銀臺沒有菜單,只有一對中年夫妻問你要幾籠包子,是要牛肉湯還是要白菜豆腐湯。

白月給穆淵夾了包子,把自己的湯分他一半。穆淵想著再要一碗湯,她很實在地說,自己喝不了這麽多,再要一碗會浪費的。桌席上,白月又握住了穆淵的手。意識到中年夫妻投來的目光,穆淵有點臉紅。

簡單的幸福唾手可得,守護幸福卻另當別論。

白月和穆淵在暖融融的小店裏有說有笑,溫煦在風雪中挨著餓瑟瑟發抖。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十點,在等半小時差不多就該有動靜了。半小時內,他只能在這條車子不能開進來的巷子裏,等待、觀察。

蹲坑這種事是最枯燥乏味的,在寒冷的風雪中蹲坑不但枯燥乏味還非常痛苦。溫煦不得不找點事來說,比方說給杜忠波打電話,問他是否找到了那些箱子。

杜忠波坐在溫暖如春的車子裏,口氣愉快的似乎要飛起來:“大豐收啊。這案子終於找到突破口了。”說到這裏,話鋒一轉,“可惜,這些東西要先送去總部檢驗,然後才輪到警局。我要結案估計還得在等個三五天。”

溫煦耐不住好奇,問道:“箱子裏到底是什麽?”

杜忠波呵呵一笑:“還能是什麽?制毒的工具唄。”

溫煦的心沈了沈,擡眼看向前方。在熱氣蒸騰的小店裏,白月笑著,十足一個甜蜜幸福的小女人。

溫煦轉身避開風口,問道:“杜隊長,你現在市區總部嗎?”

杜忠波嗯了一聲。

溫煦:“檢測結果出來了,麻煩你馬上通知我。”

“沒問題。”杜忠波忽然想起了什麽,口氣變得有些嚴肅,“我聽說找到09 了?”

溫煦:“嗯,老板回家了。”

“那就這樣,有什麽事隨時聯系。”說完,杜忠波先掛斷了通話。

溫煦的手已經懂得沒了知覺,趕緊使勁搓了搓,揣進口袋裏。可是,心裏的事愈發等不及似地攪擾了他,索性把耳機拿出來戴好,給花鑫撥了電話。

花鑫很久才接聽他的來電,聽上去周圍有很多人在竊竊私語。溫煦擔心打擾花鑫,速速說了句:“你忙著?我等會兒再打。”

“不用。”花鑫語速極快地挽留了溫煦,“你在哪裏?風聲這麽大。”

“醫院後面那個小巷子,監視穆淵和白月呢。”說話的時候,溫煦還留露出一點笑意。

花鑫的情緒馬上急躁了起來:“在外面?這麽冷的天你居然在外面?馬上回車裏去,不是有監控系統嗎?不會用還是忘了?”

溫煦知道,花鑫心疼自己。然而……

“老板,09怎麽死的?”溫煦跺了跺腳,沒怎麽猶豫就問了。

花鑫輕嘆道:“兇器是匕首,三處傷口,致命傷在心臟上。”

溫煦下意識地抓住了衣襟,遲了遲,才又問:“找到兇器了?”

“找到了。”花鑫頓了頓,風雪掩蓋了他悲傷的嘆息,“上面有……姜璐的指紋和血跡。結合黎月夕說所的情況,姜璐是嫌疑人。”

跺下去的腳再也沒有擡起來,花鑫的聲音在耳邊無比真切。

他需要一個足夠符合邏輯的理由來說服自己——監理會的人也是人,是人就會有背叛者的一面;他還需要一個足夠符合邏輯的理由來質問自己——那個喜歡老板的姜部長,真的殺了同事,背叛監理會嗎?

大腦中,天使和魔鬼不厭倦地上演“你應該相信我”的戲碼。

不知道怎麽說下去的時候,有另外一通電話打來進來,溫煦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羅建的號碼。

“羅建給我打電話了,我先接一下。”跟花鑫打過招呼,將通話切到羅建那一邊,“有什麽事了?”

羅建咳嗽了一聲,聽起來好像感冒了,“花鑫電話怎麽打不通?”

“我倆通話來著。怎麽了?”溫煦問道。

羅建說:“化工廠有個姓梁的工程師,我發現他的電腦被黑了五次,沒任何事發生。”

這是什麽意思?溫煦沒懂。

羅建繼續解釋道:“既沒有中毒,也沒有丟失重要文件。”

溫煦吸溜吸溜鼻涕,問道:“奇怪了。他的電腦很容易被黑嗎?”

“不,具體來說應該是非常難的。這就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羅建一邊咳嗽,一邊說,“對方費盡力氣入侵他的電腦五次,什麽都沒做。”

溫煦跟羅建一樣,無法理解黑客的這種嗜好。不過,溫煦想得還是要比羅建多一點,首先,他想要知道梁工程師是幹嘛的。

“只是個科研人員。”,羅建說,“負責一個小組。哦對了,穆淵是他小組的,他非常賞識穆淵。”

溫煦在寒風中擼了一把鼻涕,在心裏吐槽:一個個跟紮堆兒似地往案子裏鉆,是有錢領啊,還是能給你們合法納妾的指標?沒事消停過日子行不行?你們多一個人,我們就多出一條線。天寒地凍的,我也很想在家吃吃火鍋,談談戀愛,看個大媽電視劇什麽的。

羅建什麽時候掛斷電話的,溫煦完全不記得了。在外面站了將近一小時,冷風吹得腦門直疼。他就納悶了,幾個包子兩碗湯,白月和穆淵能吃一個小時還沒吃完,這到底是什麽情趣?

從茶壺裏倒出來的茶已經沒了茶色,穆淵卻好像喝得津津有味,半點要走的意思也沒有。從半小時前,白月就看著他一杯接著一杯喝著廉價的茶水。

穆淵放下空茶壺,朝著老板笑了笑:“麻煩您再給續點水。”

這是第三次續水了,白月仍然沒有吭聲,拿著筷子一下一下地戳著最後一個小籠包。老板拎著大水壺走到桌旁,給茶壺裏續上滿滿一壺的熱水。

——

“再給我倒一杯。”開車的杜忠波被困倦攪擾的無法集中精神,讓黎月夕再從保溫杯裏倒出杯咖啡來。

黎月夕單手摟著在懷裏熟睡的小語,把保溫杯遞給了杜忠波:“也沒剩多少了,你都喝了吧。”

杜忠波接過打開蓋子的保溫杯,喝了一大口濃濃的咖啡,抱怨道:“這車開著不順手,早知道東西多,就讓老副安排幾個人來接了。”

為了將箱子都運送到總部,杜忠波借了一輛商務車,所以才覺得怎麽開怎麽別扭。訴說離開市區後,這條路上幾乎沒有什麽車了,可是遇到這種鬼天氣他也不敢開的快些,距離中部估計還要把半個多小時。

黎月夕將小語的腦袋換了一個位置,讓她靠得更舒服些。小公主哼了兩聲,小胖手抓著黎月夕的衣襟,飽滿的臉蛋睡得紅撲撲的。

黎月夕心疼小語,擔心地問:“帶我們去總部沒關系嗎?”

“我把東西放下就走,不進去。”杜忠波打轉方向盤,車子駛入匝道。

黎月夕低下頭看了眼中控的表,車子忽然晃了一下,下意識地摟緊了小語,問道:“車子打滑了?你慢點開吧。”

杜忠波的臉色有些異樣,眼睛緊緊盯著倒車鏡。黎月夕敏銳地意識到了什麽,下意識回頭……

“別回頭。”杜忠波低聲說道。

黎月夕有些緊張,也看向倒車鏡。只見,在風雪紛飛的路面上,有一輛灰色的轎車,不緊不慢地跟著。

“是跟蹤我們嗎?”黎月夕的眼神飄向後面,“為了那幾個箱子。”

杜忠波搖搖頭,說:“估計不是箱子的問題。這段路幾乎沒有其他車,他們要是想搶東西早就動手了。”

黎月夕蹙蹙眉,試問:“那,他們要幹什麽?”

“不知道。”杜忠波緩緩地提高了車速,眼睛仍然觀察著倒車鏡。灰色的轎車似也跟著提高了車速,距離也保持的非常恰當,很可疑卻又找不出更多的異常。為了進一步確定事實,杜忠波假裝車子打滑,把速度慢了下來,亮了兩下車燈示意後面的車可以超車,但,灰色的轎車也跟著慢了下來。

杜忠波深深地看了眼熟睡中的女兒。黎月夕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他的企圖,急忙摟緊小語,說:“不行,你不能冒險。一定還有更安全的方法。”

杜忠波的腳踩在油門上,因為黎月夕的反對而輕輕擡了起來。不耐煩地咂咂舌,說:“你要相信我的技術。”

黎月夕反駁道:“不行就是不行,想別的辦法吧。”

“那就只能找救援了。”言罷,郁悶地嘀咕,“我居然也有找救援的時候,說出去丟人!”

黎月夕:“丟人好過丟命。快打電話。”

杜忠波呵呵笑了,說:“我發現你最近特別惜命,拿腦袋撞墻那勁呢?”

黎月夕一本正經地回他:“你停車吧,我去撞車。你先替我報仇,再給我收屍。”

經驗老道的杜隊長在這時候居然還能笑得出來,甚至有心情揉了黎月夕的腦袋兩把。末了,帶著便宜兒子和親閨女的隊長面色一正,嚴肅地說:“抱緊你妹妹啊。”

“是我侄女!”

在黎月夕不滿地提醒時,這輛商務車忽然加快了速度,直奔前方岔路口飛奔而去。後面灰色轎車似乎被晃了一下,車體打滑,被商務車甩開了一百多米。這輛灰色轎車意識到對方已經發現了自己的企圖,索性不在溫吞,嗖地一下飆出了高速!

黎月夕擔心打擾到杜忠波,故此不敢再說話,眼睛緊緊地盯著倒車鏡,觀察追上來的灰色轎車。杜忠波必須集中所有的精神開車,然而車子似乎隨時都會脫離他的控制飛起來。

突然,黎月夕叫了一聲:“他們慢了!”

杜忠波急忙去看倒車鏡——灰色轎車的車身搖晃了兩下,真的減慢了速度。杜忠波搞不懂對方的意圖了,也將車速減緩了些許。

灰色轎車的速度越來越慢,保持了在風雪交加的路面上該有的安全車速,看上去沒有半分危險性。杜忠波飛快地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沒看到灰色轎車,只看到兩束車燈逐漸遠去。

黎月夕是很了解杜忠波的,知道這時候他心裏想什麽,不免更加擔心。

黎月夕:“算了,趁著小語還沒醒,快走吧。”

杜忠波的腳已經觸到了剎車,心有不甘地咬了咬牙,說:“怎麽就不跟了呢?”

黎月夕聞言翻了白眼,拿出手機來準備撥號。杜忠波提醒道:“打給花鑫,溫煦比咱倆還忙呢。”

此時此刻的溫煦快被凍成了冰棍!

一個半小時了,溫煦懷疑,穆淵是不是把飯館裏所有的茶水和喝完了,白月才叫老板結賬。可不管怎麽說,看到白月拿出手機買單的時候,他還是很想感激感激對方的。

穆淵撫著肚子站起來,右手還被白月拉著,他對她說:“你等我一會兒,我去衛生間。”

白月笑道:“我來買電影票吧,看個通宵的。”

穆淵靦腆地笑了笑,低聲細語地說:“那你先放手啊。”

白月的臉色微紅,放開了穆淵,眼睛裏寫滿了“快去快回”的催促。

穆淵真的很想快去快回,但是肚子非常不爭氣地鬧騰起來。在他離開後,白月把手機放在桌子上,隨後急匆匆地走出了飯館,走到寒夜風雪中,她的腳步忽然停頓下來,回首望著濃濃暖意的小店,望著一分鐘前還與穆淵比鄰而坐的桌椅。

其實,我真的很想一直拉著你的手。

五分鐘後,穆淵從衛生間出來,沒看到白月的瞬間,眼睛裏一片惶急。快步走回桌旁,發現了桌子上放著他給她的新手機,腦子裏嗡的一聲!語氣不善地問老板:“我女朋友呢?”

老板迷迷糊糊地擡起頭來,尋麽了一眼,說:“剛才,好像出去了啊。”

出去了……

手機上還帶著白月的氣味,仿佛它的主人就在面前一般。穆淵從酸楚的心境中走出來,拿起手機急忙追了出去。

風雪變成了巨大的拳頭迎面而來,穆淵嗆了冷風,半瞇起眼睛,四下尋找白月的身影。他沒辦法不想象她在風雪中孤單寂寞的身影,沒辦法不考慮,接下來的路她要怎麽走。

眼睛看的是漫天的白,耳朵聽見的事呼嘯的風,白月離開時的腳印已經被掩埋的幹幹凈凈。

老天真的不公平,不是嗎?

“白月!白月!”穆淵徒勞地叫喊著。

回應他的只有灌進嘴裏的雪,呼呼啦啦的風。

你還要找什麽?是多年來的執著,還是愛情?在事實面前,愛情值幾個錢?你是不是應該認真思考一個問題——找到愛情之後,你該怎麽辦。

穆淵的腳步非常惶急,他需要去尋找答案。

白月好像被漫天的風雪吞沒,沒有給穆淵留下一星半點的痕跡。穆淵的車在白月家與小巷之間來回奔波,溫煦開車跟著他,來回奔波。這時候的他才明白,為了感情,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比自己還傻的人。

穆淵的手機再也沒有用過,溫煦無法通過這一點來獲取信息。而軟件上顯示白月位置的那個紅色小箭頭,一直跟代表穆淵位置的綠色箭頭重疊。溫煦知道,白月已經徹底離開了穆淵,還知道,穆淵也知道了白月徹底的離開他。

手機振動起來的嗡嗡聲在車廂裏非常清晰,溫煦點開通話鍵,哆哆嗦嗦地說:“老老老老板。”

“你覆讀機上身了?磕巴什麽。”花鑫一副很悠閑的口氣,問道。

溫煦打了哆嗦,老老實實地回答:“凍得,還沒,沒沒緩過來。跟著穆淵呢。哎呦我去,我在外面站了快兩個小時,凍透了!”

花鑫忙不疊地說:“我看到你的位置了,走香海路。我就在路口。”

“你出來了?”溫煦覺得有些意外,“我走了,那穆淵這條線怎麽辦?”

“會有人接替你。我們的重點是白月,既然她已經離開穆淵,再跟著穆淵沒多大意義。我們要趕去總部。”

聽過老板的解釋,溫煦還是有點放心不下穆淵。可既然老板說會有人來接替,想必就不能放任穆淵走得太遠。

溫煦囂張地在馬路中間調了車頭!車燈在夜色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新司機溫煦把車開出了“擋我者殺”的氣勢!

車剛剛駛入香海路,溫煦就見兩輛黑色車對自己閃著大燈而來。他把車停靠在路邊,放下車窗,看到花鑫從一輛黑車裏下來,幾步跑到跟前,繞過車頭,到了另一側上車。

花鑫上車後的第一件事是就是確定一下溫煦的手溫,結果讓他非常不滿。溫煦大大咧咧,沒把自己當回事,花鑫又把車裏的溫度調高了些,才說:“開車,到前面路口接小七。”

他們的車走在前頭,溫煦瞥了眼跟在後面的兩輛車,心頭多了幾分疑惑,問道:“老板,出什麽事了?”

花鑫的臉色忽然難看了很多,就像一瞬間掉進了冰窟窿裏。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