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徐鴨 這會兒瓦缽中的徐鴨還在滾著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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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七天假孫寶寶忙的要死, 店裏的員工們更是累得要命！
前三天還好，可到了後面幾天，每日的客人數都突破了250人, 孫寶寶苦口婆心說自己飯店坐不下了……好嘛, 客人會說：那你菜給我，我自個兒找地方吃去。
他們還真有地方吃, 望天村是個旅游村子，亭子多的是。在這幾天中, 村民們就發現一到飯點兒, 村裏的各處石桌上坐滿了人。
這種現象被游客們拍下來，甚至還隨機采訪了幾位坐在秦公湖亭子上吃飯的食客。
食客十分愜意說道：“還別說，我怎麽覺得在這外邊吃飯還挺香的。”
他小時候被大人提溜到山上幹活，為了節省時間，他們家一般都會帶飯盒上山的，那時的飯，是真的香！
看見的是竹林和天空，聽到的是風聲和昆蟲聲，或許是幹活幹累了, 聞到的飯香味兒似乎在野外變得更加誘人。
現在吃的這頓，他就覺得和小時候那頓有異曲同工之妙。
視頻上傳後, 熱度還蠻大的，關鍵是周圍環境優美，食客又吃得特別香, 還時不時端著飯碗和路過的人聊天說話。
[哈哈哈，笑死我了，體會到我們村裏人愛把飯端到門口吃的快樂了吧！]
[這是這真的，我經常端著大碗, 再舀大半碗飯，接著把各種菜蓋在米飯上，最後顛著沈甸甸的飯碗出門溜達。在外面聽了一圈的故事，飯也就吃完了。]
[從來沒有在這種環境下吃過飯，突然想去試試……]
說想來“試試”的評論很多，多到孫寶寶看著怕怕的。
心想可千萬過幾天再來吧，國慶假期剛過，好歹讓她們輕松幾天。
今天就是國慶的最後一天班，員工們之所以能一直堅持著，是因為孫寶寶答應國慶節過後給他們帶薪放三天假。
等到今晚打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包括孫寶寶，她躺在院子中的搖椅上，沒有刷手機也沒有說話，只雙目無神的望著天空。
面容十分疲憊，但腦袋卻很活躍。
她還有事情沒完成的嗎？孫寶寶在腦袋中想了想。
首先是那兩箱書，兩箱東西早就讓齊老師帶回去了，齊老師的那位女學生每天都會拍幾張照片給孫寶寶，這讓孫寶寶心裏頭都萬分羞愧。
這要是有償的也就罷了，這還是無償的，她總覺得占了人便宜。
除了書外，還有種子。
孫寶寶事先根據土地大小算了一下，趙思衡發的那些種子還是有些不夠。
她這會兒就又想著自己要不要再買些種子來？是種些什麽呢？
“怎麽會累成這樣？”
孫國棟從廚房中端出碗棗仁蓮子粥放在孫寶寶面前，看了看她臉色詫異說道。
孫寶寶昨天晚上洗過澡後回到空間，啥也不幹，推開門回房間睡了個昏天暗地，直到第二天陽光將竹屋後邊整座山都鋪滿了她才醒。
“也就這假期幾天累一點兒，等再開店時應該就恢覆正常了。”孫寶寶用勺子把碗中粥攪和攪和，讓它散散熱氣。
不過說實話，這幾天累是累了點，可緩過神來，大家夥兒都很高興。
特別是孫寶寶，每天晚上算賬時心中總有兩方在拉扯。
一方說：太累啦，咱們明天不接待那麽多人了。
可另一方又說：孫寶寶你舍得嗎？你自己看看收益，舍得把客人拒之門外嗎！
人家大老遠的來，怎麽也得讓人家吃上一頓，是吧？
嗯，孫寶寶就是這麽說服自己的！
她把棗仁蓮子粥攪拌的差不多後，舀起最上面一層粥，然後吃一口，熱騰騰的感覺立刻把最後一點身上最後一點困意全部散去。
棗仁蓮子粥主要作用是安神和補腦，不過食補見效慢，所以孫寶寶雖最近早上都在吃棗仁蓮子粥，可也不知道作用是真還是假。
但有一點，棗仁蓮子粥易做且又好吃。
大米被煮得炸開了花，米香味兒極濃。而蓮子則去了蓮心，十分綿糯清香。還有酸棗仁，酸棗仁味道微酸，作用卻極為大。
三爺爺讓她看的好幾本書中都有講到酸棗仁的作用。
《飲膳正要》中講了，酸棗仁這東西，“入心、脾、肝、膽經”，連心煩失眠也能治。
是個好東西！
大早上的，氣溫特別舒服。
孫寶寶坐在飯桌旁，望著遠處風景，悠哉悠哉的吃著，吃完後又躺在院子裏曬太陽。都說時間珍貴，可到了空間中，時間就有些平平無奇了。
得益於孫寶寶這幾天每天晚上進來時都要和爺爺們抱怨一下自己的辛苦，所以今天她能夠爽快的度過美妙的一天。
可到了第二天，看她還想著躲懶事，幾人就忍受不了了。
孫寶寶在空間中混了這麽久，自然學會“察言觀色”，一看四爺爺快要暴躁，孫寶寶還沒坐到竹椅上的屁股又趕緊彈起來。
她整個人瞬間站的筆直了，然後先發制人說、十分諂媚道：“四爺爺，你不是要去做酒曲嗎，我跟你一塊去！”
四爺爺滿口要教訓的話在此刻就憋在嘴裏，一口氣更是堵在心口。
他一邊走著，一邊說道：“我今兒是要做新豐酒的。”
孫寶寶一聽，腳步就停滯了。新豐酒在歷史上很有名，李白的飲酒詩中就曾多次“點名道姓”提過新豐酒。
這個新豐酒能讓酷愛飲酒的李白心心念念這麽這麽多次，可想而知是個什麽味道。
可它味道再好孫寶寶都不樂意幹！味道好雖好，但釀造起來卻麻煩。
所謂制曲釀酒，得先制曲，才能釀酒。
新豐酒曲有個特殊的地方，就是酒曲中加入了麻油、川椒和蔥白。
孫寶寶怎麽都沒想到這兩樣東西會和酒曲扯上關系。
“這有何事。”四爺爺淡淡說道，“酒曲種類繁多，品種更是極為覆雜。你以後還會遇到加入蒼耳、白術、川穹的酒曲呢。”
酒曲的釀造需要時間，孫寶寶在每次做完酒曲後都要去洗澡，這玩意兒太費力了，基本上每次做完都要出一身大汗。
而四爺爺像是完全沒感到疲勞似的，孫寶寶瞧他還想做，趕緊拉著他道：“四爺爺，你會做徐鴨嗎？”
四爺爺立刻傳來死亡眼神，徐鴨，就是他的傷疤。
孫寶寶就裝作不知道內情似的，眼睛中包含對知識的渴望！
她嘆口氣說道：“唉，在外邊我前兩天買了兩只鴨子，一直沒時間做，現在突然想起來，倒是想試試這道菜是個什麽味道。”
四爺爺“哼”一聲，“菜譜上不是有寫嗎，你這腦子，也就是有我們的提點，否則一道菜也不曉得要研究多久。”
孫寶寶趕緊點點頭，然後跑去抓鴨，“是啊是啊，多虧有您！沒有您，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呢！”
別看四爺爺脾氣爆，但你要想對付他，卻是最容易的一個。
只需把他架的高高的，馬屁拍的足足的，目的就很容易達到了。
孫寶寶覺得當年那位蔣家人想必也是摸到了這個法門。
徐鴨做法不簡單，而且做這道菜凍鴨不成，必須得新鮮的、剛宰殺沒多久的鴨子。
那天孫寶寶去江太爺家買鴨子本就打算自己有時間再殺的，哪知道那幾天是越來越忙。於是兩只鴨子就待在籠子中，每天吃食供著，等再過幾天，沒準都能肥上一圈。
孫寶寶這會兒就抓了兩只大鴨子，一只手提溜一個，再帶上一把刀，一個大碗，然後開始抹脖子……抹鴨脖子。
鴨子的臨死反撲十分厲害，可孫寶寶力氣大。膝蓋壓著一頭鴨子，手裏再抓著一頭鴨子，然後拿起鋒利的刀，把“嘎嘎嘎”直叫的鴨子的脖子一割，鮮紅的血瞬間流了出來，流在大碗上。
鴨血也好吃啊，等會兒可以做一道鴨血粉絲湯。
手上這只鴨子殺完放完血，就把膝蓋壓著的這只殺了。
這時四爺爺已經把沸水燒完，因為水太熱，所以孫寶寶每次剔鴨毛的時候都不太敢下手。
她拔幹凈一頭鴨，爺爺們都能拔幹凈三頭鴨。
所以她便十分理所當然的把這兩只鴨子放在一旁：“爺，你來。”
院子中擺著殺家禽專用的鍋，鍋裏頭是滾燙的沸水。老人比年輕人耐燙這話沒錯，只見四爺爺把兩只鴨子放在滾水中燙一會兒，然後用鉗子夾起來放在池子上，也不需要晾晾，直接就開始拔鴨毛。
鴨子燙完後那味道是真的不好聞，孫寶寶瞧著還冒著熱氣兒呢，四爺爺拔毛的時候就跟沒事人一樣……
鴨毛拔完後，顯出白嫩的鴨肉。
在外邊做徐鴨的方法很多，可四爺爺卻是用最初的方法。
先是拿塊幹凈且幹燥的布，把鴨子裏外都擦幹，然後再把鴨子塞進大瓦缽中。
緊接著，再準備一個碗，放入食鹽，然後往碗中沖入開水，把鹽給沖化後，倒入瓦缽內。
鹽水放完再往瓦缽中放入冷水和四大片厚厚的姜片，姜得用鮮姜。
孫寶寶在一旁拿著鴨子跟著做，姜片放完後，最關鍵的地方來了。
難怪這道菜是四爺爺做出來的，只見四爺爺從旁邊抱起一個壇子，打開蓋子的那一瞬間，香味撲鼻而來。
這味道，孫寶寶嗅一嗅，竟然聞出了酸甜苦辣味兒！
“這酒就是百花酒嗎？”孫寶寶湊過去，好奇問道，“爺你倒些到碗中，我嘗嘗看是啥味兒。”
百花酒，聽著就十分武俠的名字，但現實生活中還真有這種酒，也真的是用近一百種野花釀造而成。
她孫家的徐鴨和其他徐鴨最大的區別，大概就在於百花酒上了。
蔣家當年肯定也學的是她四爺爺的這種做法，但現在吃著卻有點泯然眾人矣。
究其原因，就在這百花酒上。
一只鴨子，得放十二兩百花酒一塊燉煮。可想而知百花酒若是不行，那麽整道菜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四爺爺酒窖中有好多酒，孫寶寶還真沒試過百花酒是什麽味兒。
百花酒是黃酒，倒在潔白的碗中，顯得顏色極為深黃。
孫寶寶試喝一口，臉不自覺地皺了起來，又“砸吧砸吧”兩下，眉心才慢慢松開。
“怎麽樣？”四爺爺看她表情，不由得哈哈笑了。
孫寶寶此刻的表情是似痛苦非痛苦，嘴巴這會兒還在回味百花酒的酒味兒呢。
“怎麽說呢，聞著是那味兒，品著也是那味兒，而且味道還蠻大的。唔，甜味最大。”孫寶寶又喝一口說道。
“酸甜苦辣，四種味道俱全，酒味反而更少了些。至於後勁……還挺足的，後勁反上來的也是甘甜味兒。”
這百花酒，倒是適合女人喝。酒精濃度低，喝幾口更是暖胃去寒。
四爺爺聽她說完滿意地點了點頭，百花酒雖是摻了花所釀，但那股醇香，一點兒都不遜於紹興酒。
這在他那時，也是貢品！
說著，將百花酒的制作過程粗略和孫寶寶講解一番。
孫寶寶聽完後牢牢記心裏，百花酒的制作程序不覆雜，可所需材料卻雜的很，年份上也有講究。可能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蔣家才把徐鴨所需的材料自己給刪刪改改了。
然後經過一代又一代，也許都忘了徐鴨最初的做法。
孫寶寶這會兒跟著四爺爺把百花酒倒入瓦缽中，然後把瓦缽蓋子蓋上，縫隙處也要用皮紙給封好，減少瓦缽內酒汽的蒸發和水分的流失。
緊接著，再把瓦缽放到火爐上，火爐不能用火，而是得用炭。
瓦缽包嚴實了，火爐也得用竹子編的套包給套著。
所有步驟做完後，就把這道菜交給時間來完成。這會兒已是午時，那麽徐鴨得等到晚上十點多才差不多能吃。
孫寶寶在等待的過程中，時不時便跑到火爐旁坐著。
炭火在燃燒時也會發出細微的聲音，可等到瓦缽中的湯開始“咕嘟咕嘟”滾響後，炭火的聲音便被覆蓋了。
漸漸地，百花酒的酒香味還是從細微的縫隙中飄了出來。不過不多，孫寶寶沒仔細聞都聞不出來。
再後來啊，天空掛滿繁星時，酒香轉化為一股十分濃郁的味道，似乎和鴨肉香完全結合在一塊兒。皮紙慢慢松動了，香味一縷一縷地飄散開來。
所有爺爺圍著火爐坐著，等待著火爐中的這道珍饈。
月亮從雲層中穿梭，這時它正好露出整個身體，沒有任何雲層遮擋，月光無比明亮。
四爺爺擡頭望望月光，鼻子輕輕嗅動，而後說道：“好了，可以開爐。”
聲音中帶著滄桑，這麽多年了，他都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會做這道菜。
終於！
孫寶寶是最先跳起來，把套包搬走，然後用布將兩個大瓦缽給端到桌子上。
接著，她再迅速把皮紙用筷子挑開，把蓋子掀開，一瞬間，香味便如河口處洶湧的河水一般冒出來，直沖她的面部而來。
孫寶寶睜大了眼睛，這會兒瓦缽中的徐鴨還在滾著泡呢！瞧著便極為誘人。
“老四這是頭一回做這道菜吧，徐鴨中的百花酒倒是放的妙。”老祖宗都忍不住誇讚了。
百花酒的味道豐富，燉了八九個小時，酒中的味道慢慢浸入鴨肉中，與鴨肉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形成獨特的徐鴨香。
孫寶寶此刻拿著湯勺和碗，幫爺爺們盛碗湯裝塊肉。
給爺爺們裝完後，再給自己裝一大碗。幾人面前的碗上，熱氣纏繞著上升飛起。
為了徐鴨，她晚飯都沒吃多少呢。
她頗為興奮的坐下，然後左手拿調羹，右手拿筷子，先深深聞了一口這湯的味道。
太香了！
只有百花酒才能和鴨肉結合的這麽好，但凡換個別的酒都不成。
孫寶寶先是舀一勺湯入口，鴨湯金黃油亮，味道鮮美且甘醇，入口的那一瞬間，她著實被燙了個激靈，連舌頭都微微麻了。
可即使再燙，她也品出些許味道。
緊接著，孫寶寶再喝一口，先是“呼呼”吹兩下，然後輕輕嗦，慢慢喝，細細品。
浮在湯上的那層鴨油一點兒都不膩，反而極為香醇。而鴨湯呢，百花酒主要是那股甘甜，可除了甘甜外，還帶著微酸、微苦和酒本身的辣，在經過長時間燉煮後，這幾種味道全部和鴨湯結合在一塊兒，形成一種極為少見的、孫寶寶也沒品過的鴨湯味兒。
月光照耀下，桌上七人齊齊埋頭喝湯，勺子輕微碰撞的聲音和人們品嘗食物的聲音，讓竹屋中充滿了溫馨。
孫寶寶喝完湯後，又迅速添了一勺，然後開始吃鴨肉了。
鴨子雖大，可她在剛剛幫爺爺們裝鴨肉時就覺察到鴨肉一點兒都不柴。
鴨肉不似雞肉那般黃白黃白的，反而接近深褐色。孫寶寶輕輕咬一口，先是咬下來一塊鴨皮！
鴨皮正的是肉中精華，軟滑香糯，吃著十分有膠質感，在口中嚼啊嚼，越嚼就越香。
孫寶寶吃完鴨皮喝了口湯，再咬一口鴨肉。鴨肉被燉的極為爛乎，直接散架，用勺子一碾都能直接碾散，而且在吃的時候不會發柴，能感受到酒味浸入鴨肉中的每一處去了。
這種美味，孫寶寶完全停不下，整整吃了三大碗後，把雙手垂下，放松身體癱坐在椅子上。
這也太好吃了！
好吃到孫寶寶一出空間，就急急忙忙想把這道美味分享給其他人吃。
早晨天色微微亮，孫寶寶跳下床的那一瞬間，才突然驚覺自己今天是歇業的！
身子一轉，她就又躺回了床上。
唉，突然歇下來，還有些不習慣呢。
孫寶寶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回了回微信消息，然後又點開微博看了看。
孫家飯店的微博下，都是哀嘆這三天他們沒有飯吃的情景。
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食客此刻悲傷，孫寶寶卻輕松高興，放下手機後，甚至還睡了個回籠覺。
這可稀奇了，她這幾個月來，從沒睡過回籠覺。
孫寶寶再醒時，已是清晨。
林文心房間沒有動靜，她一般起的都晚，孫寶寶放緩腳步下樓，推開門，便被這溫度給刺激個哆嗦。
“嘶！”
開始降溫了。
她回房間披了件薄外套，頭發隨意盤起，穿著個拖鞋就溜達出門。
經過鴨籠時，還特意看了一眼，那眼神，把兩只鴨子也下了個哆嗦。
“乖乖！你們是不曉得自己的肉能有多好吃。”她蹲下身子，嘖嘖兩下，拍了拍籠子，話音剛落，鴨子就沖她一嘴巴啄過來。
孫寶寶：“……”
“等著啊，等著我去摘菜。”說著，拿起菜筐往菜園走去。
她是從大門走的，正好開下大門。
今日的望天村相比較前幾日來說客人少了很多，假期那幾天，家家戶戶都住滿了客人，村裏各處都有游客的身影。
甚至還有不少村民在琢磨自己要不要再蓋一套房子。
孫寶寶總覺得，如今的望天村，和幾個月前的望天村變化十分之大，難怪隔壁上龍村的人眼紅不爽。
張二嬸前幾日還跟她說隔壁天天都在念叨著她呢。
“念叨”這個詞張二嬸用的很委婉，但孫寶寶根據當時張二嬸的表情分析，隔壁村子“罵”她的概率比較大。
孫寶寶走出大門，呼吸著新鮮空氣，在這鄉野中，空氣都帶著清甜。
每家每戶此刻都升起裊裊炊煙，遠處山林中的白霧還沒消散，太陽也沒有顯露身形。
可這會兒，已經有村民扛著鋤頭回來了。
是的，回來。他們已經上山下地做了一段時間的農活，現在正趕回家吃早飯。
“寶寶摘菜去啊，我這有茭白，你拿著去吃。”
說著，不等孫寶寶拒絕，這位叔叔便抓起一把的茭白放到孫寶寶菜筐中，然後急匆匆離開。
“哎，強子叔……”
孫寶寶推拒的話說不出口了，只能看著他的背影，大聲說句：“謝謝啊！”
隨後看看菜筐中的茭白，十月份，正是吃茭白的好時候，這把茭白是剛采下來的，瞧著上綠下白的，十分水靈。
其實北方茭白比南方少，孫寶寶在首都待了好多年，有時提起茭白，都有同學不曉得。
不過因為她老家是清城山的關系，她家飯桌上到了六月和十月時倒是經常出現茭白。
孫寶寶這會兒就計劃著待會可以拿茭白炒一盤肉吃。
她心中一邊想些事兒，一邊進入菜園摘菜。
菜地裏頭露水重，才摘沒一會兒，身上就出現點點水漬。
孫寶寶重點采的是菠菜，菠菜是應季菜。除此之外還有角落中的小南瓜以及藤上的茄子。
正采好菜準備回去時，遠遠看著趙思衡騎著電動車過來。
孫寶寶發覺以及最近看到他的概率有些高啊，主要是這人的上下班時間跟她差不多，早起晚歸，或者如今天一般早歸晚起。
“你這是下班呢？”她走到門口問道。
趙思衡停下，點點頭，“我昨天結束工作時都淩晨兩點多了，就在實驗室中休息一晚。”
孫寶寶瞧著他黑圓圈挺重的，不禁感嘆這人的工作覺悟真不是一般高。
正想說那你回去休息把，可餘光一瞥，就和兩雙水汪汪的眼睛對上。
孫寶寶雙眸一亮，忍不住蹲下身子，“我的天，哪來的兩條狗啊！”
還這麽小，黃白黃白的，看著像是剛出生沒多久似的。
孫寶寶不由得伸出手摸摸它們，它們也不躲閃，毛茸茸的頭反而往她手心拱。
趙思衡笑笑說：“前段時間有一只狗在我們實驗室旁邊生下幾只小狗，不過只有這兩只活了下來。
大狗身體看著不好，送寵物醫院去了，兩只小狗就在保安室中養著。但漸漸大了，便不能再養。放生的話有些不妥當，我幹脆就將它倆帶回來。”
孫寶寶嗯嗯嗯點頭，註意力都在手中這兩個小東西身上，前邊的一大堆話都沒註意聽，最後一句話但是聽清楚了。
“所以你要養它們？”她驚喜擡頭。
趙思衡被她直直盯的有些不自在，點點頭，又迅速道：“你要是想養，我也可以送給你。”
孫寶寶瞬間郁悶了，她超愛貓狗，當初在首都時是房子小，再加上家中沒人照顧，所以養不了。
現在有了大宅子，她當時修整房子的時候就超想養條貓和狗來著，可自己做的是吃食生意……
唉！
孫寶寶嘆口氣，“我養不了。”
趙思衡疑惑一下，下一秒便想到原因，趕緊安慰說道：“沒關系，這兩條狗我是放在我爺爺那兒養的，你要是想看，就去我家看。”
他話音未落，孫寶寶就興奮點點頭，“真的嗎，那太好了！”
不要自己照顧，還可以享受擼狗的快樂！
“那你回去吧，拜拜！”孫寶寶笑的一臉燦爛。
趙思衡心頭一梗，忍不住數了數，這是“用完就扔”的第幾次了……
總覺得剛剛她是故意等著自己的那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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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還真有地方吃, 望天村是個旅游村子，亭子多的是。在這幾天中, 村民們就發現一到飯點兒, 村裏的各處石桌上坐滿了人。
這種現象被游客們拍下來，甚至還隨機采訪了幾位坐在秦公湖亭子上吃飯的食客。
食客十分愜意說道：“還別說，我怎麽覺得在這外邊吃飯還挺香的。”
他小時候被大人提溜到山上幹活，為了節省時間，他們家一般都會帶飯盒上山的，那時的飯，是真的香！
看見的是竹林和天空，聽到的是風聲和昆蟲聲，或許是幹活幹累了, 聞到的飯香味兒似乎在野外變得更加誘人。
現在吃的這頓，他就覺得和小時候那頓有異曲同工之妙。
視頻上傳後, 熱度還蠻大的，關鍵是周圍環境優美，食客又吃得特別香, 還時不時端著飯碗和路過的人聊天說話。
[哈哈哈，笑死我了，體會到我們村裏人愛把飯端到門口吃的快樂了吧！]
[這是這真的，我經常端著大碗, 再舀大半碗飯，接著把各種菜蓋在米飯上，最後顛著沈甸甸的飯碗出門溜達。在外面聽了一圈的故事，飯也就吃完了。]
[從來沒有在這種環境下吃過飯，突然想去試試……]
說想來“試試”的評論很多，多到孫寶寶看著怕怕的。
心想可千萬過幾天再來吧，國慶假期剛過，好歹讓她們輕松幾天。
今天就是國慶的最後一天班，員工們之所以能一直堅持著，是因為孫寶寶答應國慶節過後給他們帶薪放三天假。
等到今晚打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包括孫寶寶，她躺在院子中的搖椅上，沒有刷手機也沒有說話，只雙目無神的望著天空。
面容十分疲憊，但腦袋卻很活躍。
她還有事情沒完成的嗎？孫寶寶在腦袋中想了想。
首先是那兩箱書，兩箱東西早就讓齊老師帶回去了，齊老師的那位女學生每天都會拍幾張照片給孫寶寶，這讓孫寶寶心裏頭都萬分羞愧。
這要是有償的也就罷了，這還是無償的，她總覺得占了人便宜。
除了書外，還有種子。
孫寶寶事先根據土地大小算了一下，趙思衡發的那些種子還是有些不夠。
她這會兒就又想著自己要不要再買些種子來？是種些什麽呢？
“怎麽會累成這樣？”
孫國棟從廚房中端出碗棗仁蓮子粥放在孫寶寶面前，看了看她臉色詫異說道。
孫寶寶昨天晚上洗過澡後回到空間，啥也不幹，推開門回房間睡了個昏天暗地，直到第二天陽光將竹屋後邊整座山都鋪滿了她才醒。
“也就這假期幾天累一點兒，等再開店時應該就恢覆正常了。”孫寶寶用勺子把碗中粥攪和攪和，讓它散散熱氣。
不過說實話，這幾天累是累了點，可緩過神來，大家夥兒都很高興。
特別是孫寶寶，每天晚上算賬時心中總有兩方在拉扯。
一方說：太累啦，咱們明天不接待那麽多人了。
可另一方又說：孫寶寶你舍得嗎？你自己看看收益，舍得把客人拒之門外嗎！
人家大老遠的來，怎麽也得讓人家吃上一頓，是吧？
嗯，孫寶寶就是這麽說服自己的！
她把棗仁蓮子粥攪拌的差不多後，舀起最上面一層粥，然後吃一口，熱騰騰的感覺立刻把最後一點身上最後一點困意全部散去。
棗仁蓮子粥主要作用是安神和補腦，不過食補見效慢，所以孫寶寶雖最近早上都在吃棗仁蓮子粥，可也不知道作用是真還是假。
但有一點，棗仁蓮子粥易做且又好吃。
大米被煮得炸開了花，米香味兒極濃。而蓮子則去了蓮心，十分綿糯清香。還有酸棗仁，酸棗仁味道微酸，作用卻極為大。
三爺爺讓她看的好幾本書中都有講到酸棗仁的作用。
《飲膳正要》中講了，酸棗仁這東西，“入心、脾、肝、膽經”，連心煩失眠也能治。
是個好東西！
大早上的，氣溫特別舒服。
孫寶寶坐在飯桌旁，望著遠處風景，悠哉悠哉的吃著，吃完後又躺在院子裏曬太陽。都說時間珍貴，可到了空間中，時間就有些平平無奇了。
得益於孫寶寶這幾天每天晚上進來時都要和爺爺們抱怨一下自己的辛苦，所以今天她能夠爽快的度過美妙的一天。
可到了第二天，看她還想著躲懶事，幾人就忍受不了了。
孫寶寶在空間中混了這麽久，自然學會“察言觀色”，一看四爺爺快要暴躁，孫寶寶還沒坐到竹椅上的屁股又趕緊彈起來。
她整個人瞬間站的筆直了，然後先發制人說、十分諂媚道：“四爺爺，你不是要去做酒曲嗎，我跟你一塊去！”
四爺爺滿口要教訓的話在此刻就憋在嘴裏，一口氣更是堵在心口。
他一邊走著，一邊說道：“我今兒是要做新豐酒的。”
孫寶寶一聽，腳步就停滯了。新豐酒在歷史上很有名，李白的飲酒詩中就曾多次“點名道姓”提過新豐酒。
這個新豐酒能讓酷愛飲酒的李白心心念念這麽這麽多次，可想而知是個什麽味道。
可它味道再好孫寶寶都不樂意幹！味道好雖好，但釀造起來卻麻煩。
所謂制曲釀酒，得先制曲，才能釀酒。
新豐酒曲有個特殊的地方，就是酒曲中加入了麻油、川椒和蔥白。
孫寶寶怎麽都沒想到這兩樣東西會和酒曲扯上關系。
“這有何事。”四爺爺淡淡說道，“酒曲種類繁多，品種更是極為覆雜。你以後還會遇到加入蒼耳、白術、川穹的酒曲呢。”
酒曲的釀造需要時間，孫寶寶在每次做完酒曲後都要去洗澡，這玩意兒太費力了，基本上每次做完都要出一身大汗。
而四爺爺像是完全沒感到疲勞似的，孫寶寶瞧他還想做，趕緊拉著他道：“四爺爺，你會做徐鴨嗎？”
四爺爺立刻傳來死亡眼神，徐鴨，就是他的傷疤。
孫寶寶就裝作不知道內情似的，眼睛中包含對知識的渴望！
她嘆口氣說道：“唉，在外邊我前兩天買了兩只鴨子，一直沒時間做，現在突然想起來，倒是想試試這道菜是個什麽味道。”
四爺爺“哼”一聲，“菜譜上不是有寫嗎，你這腦子，也就是有我們的提點，否則一道菜也不曉得要研究多久。”
孫寶寶趕緊點點頭，然後跑去抓鴨，“是啊是啊，多虧有您！沒有您，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呢！”
別看四爺爺脾氣爆，但你要想對付他，卻是最容易的一個。
只需把他架的高高的，馬屁拍的足足的，目的就很容易達到了。
孫寶寶覺得當年那位蔣家人想必也是摸到了這個法門。
徐鴨做法不簡單，而且做這道菜凍鴨不成，必須得新鮮的、剛宰殺沒多久的鴨子。
那天孫寶寶去江太爺家買鴨子本就打算自己有時間再殺的，哪知道那幾天是越來越忙。於是兩只鴨子就待在籠子中，每天吃食供著，等再過幾天，沒準都能肥上一圈。
孫寶寶這會兒就抓了兩只大鴨子，一只手提溜一個，再帶上一把刀，一個大碗，然後開始抹脖子……抹鴨脖子。
鴨子的臨死反撲十分厲害，可孫寶寶力氣大。膝蓋壓著一頭鴨子，手裏再抓著一頭鴨子，然後拿起鋒利的刀，把“嘎嘎嘎”直叫的鴨子的脖子一割，鮮紅的血瞬間流了出來，流在大碗上。
鴨血也好吃啊，等會兒可以做一道鴨血粉絲湯。
手上這只鴨子殺完放完血，就把膝蓋壓著的這只殺了。
這時四爺爺已經把沸水燒完，因為水太熱，所以孫寶寶每次剔鴨毛的時候都不太敢下手。
她拔幹凈一頭鴨，爺爺們都能拔幹凈三頭鴨。
所以她便十分理所當然的把這兩只鴨子放在一旁：“爺，你來。”
院子中擺著殺家禽專用的鍋，鍋裏頭是滾燙的沸水。老人比年輕人耐燙這話沒錯，只見四爺爺把兩只鴨子放在滾水中燙一會兒，然後用鉗子夾起來放在池子上，也不需要晾晾，直接就開始拔鴨毛。
鴨子燙完後那味道是真的不好聞，孫寶寶瞧著還冒著熱氣兒呢，四爺爺拔毛的時候就跟沒事人一樣……
鴨毛拔完後，顯出白嫩的鴨肉。
在外邊做徐鴨的方法很多，可四爺爺卻是用最初的方法。
先是拿塊幹凈且幹燥的布，把鴨子裏外都擦幹，然後再把鴨子塞進大瓦缽中。
緊接著，再準備一個碗，放入食鹽，然後往碗中沖入開水，把鹽給沖化後，倒入瓦缽內。
鹽水放完再往瓦缽中放入冷水和四大片厚厚的姜片，姜得用鮮姜。
孫寶寶在一旁拿著鴨子跟著做，姜片放完後，最關鍵的地方來了。
難怪這道菜是四爺爺做出來的，只見四爺爺從旁邊抱起一個壇子，打開蓋子的那一瞬間，香味撲鼻而來。
這味道，孫寶寶嗅一嗅，竟然聞出了酸甜苦辣味兒！
“這酒就是百花酒嗎？”孫寶寶湊過去，好奇問道，“爺你倒些到碗中，我嘗嘗看是啥味兒。”
百花酒，聽著就十分武俠的名字，但現實生活中還真有這種酒，也真的是用近一百種野花釀造而成。
她孫家的徐鴨和其他徐鴨最大的區別，大概就在於百花酒上了。
蔣家當年肯定也學的是她四爺爺的這種做法，但現在吃著卻有點泯然眾人矣。
究其原因，就在這百花酒上。
一只鴨子，得放十二兩百花酒一塊燉煮。可想而知百花酒若是不行，那麽整道菜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四爺爺酒窖中有好多酒，孫寶寶還真沒試過百花酒是什麽味兒。
百花酒是黃酒，倒在潔白的碗中，顯得顏色極為深黃。
孫寶寶試喝一口，臉不自覺地皺了起來，又“砸吧砸吧”兩下，眉心才慢慢松開。
“怎麽樣？”四爺爺看她表情，不由得哈哈笑了。
孫寶寶此刻的表情是似痛苦非痛苦，嘴巴這會兒還在回味百花酒的酒味兒呢。
“怎麽說呢，聞著是那味兒，品著也是那味兒，而且味道還蠻大的。唔，甜味最大。”孫寶寶又喝一口說道。
“酸甜苦辣，四種味道俱全，酒味反而更少了些。至於後勁……還挺足的，後勁反上來的也是甘甜味兒。”
這百花酒，倒是適合女人喝。酒精濃度低，喝幾口更是暖胃去寒。
四爺爺聽她說完滿意地點了點頭，百花酒雖是摻了花所釀，但那股醇香，一點兒都不遜於紹興酒。
這在他那時，也是貢品！
說著，將百花酒的制作過程粗略和孫寶寶講解一番。
孫寶寶聽完後牢牢記心裏，百花酒的制作程序不覆雜，可所需材料卻雜的很，年份上也有講究。可能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蔣家才把徐鴨所需的材料自己給刪刪改改了。
然後經過一代又一代，也許都忘了徐鴨最初的做法。
孫寶寶這會兒跟著四爺爺把百花酒倒入瓦缽中，然後把瓦缽蓋子蓋上，縫隙處也要用皮紙給封好，減少瓦缽內酒汽的蒸發和水分的流失。
緊接著，再把瓦缽放到火爐上，火爐不能用火，而是得用炭。
瓦缽包嚴實了，火爐也得用竹子編的套包給套著。
所有步驟做完後，就把這道菜交給時間來完成。這會兒已是午時，那麽徐鴨得等到晚上十點多才差不多能吃。
孫寶寶在等待的過程中，時不時便跑到火爐旁坐著。
炭火在燃燒時也會發出細微的聲音，可等到瓦缽中的湯開始“咕嘟咕嘟”滾響後，炭火的聲音便被覆蓋了。
漸漸地，百花酒的酒香味還是從細微的縫隙中飄了出來。不過不多，孫寶寶沒仔細聞都聞不出來。
再後來啊，天空掛滿繁星時，酒香轉化為一股十分濃郁的味道，似乎和鴨肉香完全結合在一塊兒。皮紙慢慢松動了，香味一縷一縷地飄散開來。
所有爺爺圍著火爐坐著，等待著火爐中的這道珍饈。
月亮從雲層中穿梭，這時它正好露出整個身體，沒有任何雲層遮擋，月光無比明亮。
四爺爺擡頭望望月光，鼻子輕輕嗅動，而後說道：“好了，可以開爐。”
聲音中帶著滄桑，這麽多年了，他都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會做這道菜。
終於！
孫寶寶是最先跳起來，把套包搬走，然後用布將兩個大瓦缽給端到桌子上。
接著，她再迅速把皮紙用筷子挑開，把蓋子掀開，一瞬間，香味便如河口處洶湧的河水一般冒出來，直沖她的面部而來。
孫寶寶睜大了眼睛，這會兒瓦缽中的徐鴨還在滾著泡呢！瞧著便極為誘人。
“老四這是頭一回做這道菜吧，徐鴨中的百花酒倒是放的妙。”老祖宗都忍不住誇讚了。
百花酒的味道豐富，燉了八九個小時，酒中的味道慢慢浸入鴨肉中，與鴨肉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形成獨特的徐鴨香。
孫寶寶此刻拿著湯勺和碗，幫爺爺們盛碗湯裝塊肉。
給爺爺們裝完後，再給自己裝一大碗。幾人面前的碗上，熱氣纏繞著上升飛起。
為了徐鴨，她晚飯都沒吃多少呢。
她頗為興奮的坐下，然後左手拿調羹，右手拿筷子，先深深聞了一口這湯的味道。
太香了！
只有百花酒才能和鴨肉結合的這麽好，但凡換個別的酒都不成。
孫寶寶先是舀一勺湯入口，鴨湯金黃油亮，味道鮮美且甘醇，入口的那一瞬間，她著實被燙了個激靈，連舌頭都微微麻了。
可即使再燙，她也品出些許味道。
緊接著，孫寶寶再喝一口，先是“呼呼”吹兩下，然後輕輕嗦，慢慢喝，細細品。
浮在湯上的那層鴨油一點兒都不膩，反而極為香醇。而鴨湯呢，百花酒主要是那股甘甜，可除了甘甜外，還帶著微酸、微苦和酒本身的辣，在經過長時間燉煮後，這幾種味道全部和鴨湯結合在一塊兒，形成一種極為少見的、孫寶寶也沒品過的鴨湯味兒。
月光照耀下，桌上七人齊齊埋頭喝湯，勺子輕微碰撞的聲音和人們品嘗食物的聲音，讓竹屋中充滿了溫馨。
孫寶寶喝完湯後，又迅速添了一勺，然後開始吃鴨肉了。
鴨子雖大，可她在剛剛幫爺爺們裝鴨肉時就覺察到鴨肉一點兒都不柴。
鴨肉不似雞肉那般黃白黃白的，反而接近深褐色。孫寶寶輕輕咬一口，先是咬下來一塊鴨皮！
鴨皮正的是肉中精華，軟滑香糯，吃著十分有膠質感，在口中嚼啊嚼，越嚼就越香。
孫寶寶吃完鴨皮喝了口湯，再咬一口鴨肉。鴨肉被燉的極為爛乎，直接散架，用勺子一碾都能直接碾散，而且在吃的時候不會發柴，能感受到酒味浸入鴨肉中的每一處去了。
這種美味，孫寶寶完全停不下，整整吃了三大碗後，把雙手垂下，放松身體癱坐在椅子上。
這也太好吃了！
好吃到孫寶寶一出空間，就急急忙忙想把這道美味分享給其他人吃。
早晨天色微微亮，孫寶寶跳下床的那一瞬間，才突然驚覺自己今天是歇業的！
身子一轉，她就又躺回了床上。
唉，突然歇下來，還有些不習慣呢。
孫寶寶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回了回微信消息，然後又點開微博看了看。
孫家飯店的微博下，都是哀嘆這三天他們沒有飯吃的情景。
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食客此刻悲傷，孫寶寶卻輕松高興，放下手機後，甚至還睡了個回籠覺。
這可稀奇了，她這幾個月來，從沒睡過回籠覺。
孫寶寶再醒時，已是清晨。
林文心房間沒有動靜，她一般起的都晚，孫寶寶放緩腳步下樓，推開門，便被這溫度給刺激個哆嗦。
“嘶！”
開始降溫了。
她回房間披了件薄外套，頭發隨意盤起，穿著個拖鞋就溜達出門。
經過鴨籠時，還特意看了一眼，那眼神，把兩只鴨子也下了個哆嗦。
“乖乖！你們是不曉得自己的肉能有多好吃。”她蹲下身子，嘖嘖兩下，拍了拍籠子，話音剛落，鴨子就沖她一嘴巴啄過來。
孫寶寶：“……”
“等著啊，等著我去摘菜。”說著，拿起菜筐往菜園走去。
她是從大門走的，正好開下大門。
今日的望天村相比較前幾日來說客人少了很多，假期那幾天，家家戶戶都住滿了客人，村裏各處都有游客的身影。
甚至還有不少村民在琢磨自己要不要再蓋一套房子。
孫寶寶總覺得，如今的望天村，和幾個月前的望天村變化十分之大，難怪隔壁上龍村的人眼紅不爽。
張二嬸前幾日還跟她說隔壁天天都在念叨著她呢。
“念叨”這個詞張二嬸用的很委婉，但孫寶寶根據當時張二嬸的表情分析，隔壁村子“罵”她的概率比較大。
孫寶寶走出大門，呼吸著新鮮空氣，在這鄉野中，空氣都帶著清甜。
每家每戶此刻都升起裊裊炊煙，遠處山林中的白霧還沒消散，太陽也沒有顯露身形。
可這會兒，已經有村民扛著鋤頭回來了。
是的，回來。他們已經上山下地做了一段時間的農活，現在正趕回家吃早飯。
“寶寶摘菜去啊，我這有茭白，你拿著去吃。”
說著，不等孫寶寶拒絕，這位叔叔便抓起一把的茭白放到孫寶寶菜筐中，然後急匆匆離開。
“哎，強子叔……”
孫寶寶推拒的話說不出口了，只能看著他的背影，大聲說句：“謝謝啊！”
隨後看看菜筐中的茭白，十月份，正是吃茭白的好時候，這把茭白是剛采下來的，瞧著上綠下白的，十分水靈。
其實北方茭白比南方少，孫寶寶在首都待了好多年，有時提起茭白，都有同學不曉得。
不過因為她老家是清城山的關系，她家飯桌上到了六月和十月時倒是經常出現茭白。
孫寶寶這會兒就計劃著待會可以拿茭白炒一盤肉吃。
她心中一邊想些事兒，一邊進入菜園摘菜。
菜地裏頭露水重，才摘沒一會兒，身上就出現點點水漬。
孫寶寶重點采的是菠菜，菠菜是應季菜。除此之外還有角落中的小南瓜以及藤上的茄子。
正采好菜準備回去時，遠遠看著趙思衡騎著電動車過來。
孫寶寶發覺以及最近看到他的概率有些高啊，主要是這人的上下班時間跟她差不多，早起晚歸，或者如今天一般早歸晚起。
“你這是下班呢？”她走到門口問道。
趙思衡停下，點點頭，“我昨天結束工作時都淩晨兩點多了，就在實驗室中休息一晚。”
孫寶寶瞧著他黑圓圈挺重的，不禁感嘆這人的工作覺悟真不是一般高。
正想說那你回去休息把，可餘光一瞥，就和兩雙水汪汪的眼睛對上。
孫寶寶雙眸一亮，忍不住蹲下身子，“我的天，哪來的兩條狗啊！”
還這麽小，黃白黃白的，看著像是剛出生沒多久似的。
孫寶寶不由得伸出手摸摸它們，它們也不躲閃，毛茸茸的頭反而往她手心拱。
趙思衡笑笑說：“前段時間有一只狗在我們實驗室旁邊生下幾只小狗，不過只有這兩只活了下來。
大狗身體看著不好，送寵物醫院去了，兩只小狗就在保安室中養著。但漸漸大了，便不能再養。放生的話有些不妥當，我幹脆就將它倆帶回來。”
孫寶寶嗯嗯嗯點頭，註意力都在手中這兩個小東西身上，前邊的一大堆話都沒註意聽，最後一句話但是聽清楚了。
“所以你要養它們？”她驚喜擡頭。
趙思衡被她直直盯的有些不自在，點點頭，又迅速道：“你要是想養，我也可以送給你。”
孫寶寶瞬間郁悶了，她超愛貓狗，當初在首都時是房子小，再加上家中沒人照顧，所以養不了。
現在有了大宅子，她當時修整房子的時候就超想養條貓和狗來著，可自己做的是吃食生意……
唉！
孫寶寶嘆口氣，“我養不了。”
趙思衡疑惑一下，下一秒便想到原因，趕緊安慰說道：“沒關系，這兩條狗我是放在我爺爺那兒養的，你要是想看，就去我家看。”
他話音未落，孫寶寶就興奮點點頭，“真的嗎，那太好了！”
不要自己照顧，還可以享受擼狗的快樂！
“那你回去吧，拜拜！”孫寶寶笑的一臉燦爛。
趙思衡心頭一梗，忍不住數了數，這是“用完就扔”的第幾次了……
總覺得剛剛她是故意等著自己的那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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