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的孤獨。

與往年不同，她沈默了不少，吃飯的時候我註意著她的手腕和脖頸，擔心著是否還會看見傷痕。可冬日衣服厚重，實在看不見半點東西。

許是察覺到我的目光如炬，我爸輕聲在我耳邊咳嗽兩聲，“媛媛快離婚了，這段時間鬧得不痛快，你別去多嘴。你四叔家多要面子多好強，你也知道，別自己去找不痛快。”

我小雞啄米般的點頭，我爸有交代，自然不敢多問。

此後的日子，我便數著倒計時等陳秦回國，邱洋看我每天都在碎碎念陳秦，忍不住調侃我都快成“望夫石”了。我傻樂著笑笑，不置可否。

初六來得很快，陳秦也一大清早就打的來了我家這邊的小城，利索得甚至不等我們去接他。彼時，我爸正好聽說隔壁鎮上有人下套套著了兩只野豬，想著陳秦難得來一趟，正好去整點兒野豬肉，嘗嘗鮮。

於是乎，這兩個男人一見面，招呼都還沒打熱，風風火火裹著個大襖子就上了摩托車，去隔壁鎮搶豬肉去了：年節關頭，大家都舍得花錢造吃的。

我驚訝於這兩人的熟稔程度，陳秦到我家才把包放下，小姨泡好了茶他都沒來得及喝一口，見我爸騎著摩托車要出門，說是去買野豬肉，他一嗓子嗷嗷著“叔，帶我去看看活野豬！”我爸樂呵得不得了，招呼著陳秦上車，風風火火就跑沒了影兒。

邱洋蹲在門口剝著蒜，打了個哈哈，“看來爸對這個兒子挺滿意。”

我大頭的看著絕塵而去的二人，有些哭笑不得，小姨還在裏頭張羅著年貨準備端給陳秦，裝好盤出來一看：喲呵！老頭子帶著客人跑了！

“李鶴章這個老不著調的，難道不知道人家是客嗎？帶著瞎跑啥啊？”小姨嘀咕了兩句，扭頭又對我笑瞇瞇道，“靜彤，這男娃兒我看著不錯，比你上一個相好的年輕。不過，你這個男朋友家裏條件應該沒有上一個好吧？”

我尷尬著笑了兩聲，並未回答她：反正，都比我家這條件好就對了。

這前一個客人的板凳都還沒坐熱呢，下一個客人就風風火火上了門，灰頭土臉的，正是李媛！她一進門就往裏屋鉆，說到我房中躲一躲，我洗了幾個雪梨帶到房裏，還在好奇她躲什麽呢，外頭就傳來一陣喧囂。

“李媛呢？你給老子滾出來！”

那聲音有些暴躁，我皺眉聽著，邱洋啃著梨想出去看看。我一把摁下他，生怕大過年的這孫猴子再給我同什麽簍子，出了房間將門帶上，見小姨系著圍裙擦著濕漉漉的雙手從廚房鉆了出來，她看了我一眼，嘀咕一句“別人家的事兒，少去管。”

我繞過貨架，恰好看到一穿著件鴨絨綠羽絨服的橫眉漢子，倚著摩托車滿臉跋扈。我若沒記錯，他正是李媛的老公。

那男人不屑的瞥了我一眼，冷聲質問道，“那個騷婆娘呢？你給藏哪兒去了？讓她滾出來！”

104.來啊，茬架啊！

難怪李媛年三十的時候就不對勁兒呢，看來這次是真鬧掰了，李媛估計也下定了決心離婚。

“大過年的嚷嚷啥，這兒可不是你家，要橫回家橫去！”我站門口奚落了一句，“上別人家門兒還不知道懂點規矩禮貌，大人不帶好頭兒，也不怕將來果果跟著你學不好。”

今日有風，微微拂面，冬日的徐風不必勁，也足以讓人感受到寒意。

李媛的老公就岔著腿靠著摩托車站著，模樣有些煩躁的點了根煙，他咂摸著抽了兩口，瞇著眼撇了我兩眼，不耐煩問我道，“李媛呢？讓她出來，這是我們家家事兒，你別插手。”

“李媛是我妹妹，什麽叫你們家家事兒，我別插手？就沖你這橫得不行的態度，我今天就不樂意讓李媛出來了。”我打量了他兩眼，對這種打女人的男人實在有些鄙夷。

早年剛脫離校園生活不久，李媛帶他回家的時候，這小子還是瘦瘦高高的，眼底也沒這麽重的戾氣。現如今混著社會混久了，煙酒過度宵夜加持，生出了一圈肥油肚，臉上早已褪去了學生時代的青澀驕縱，轉而變得戾氣橫生。

“李靜彤是吧？”在我打量他的時候，他亦將我從頭到尾打量了個遍，“別以為你在北京混得不錯，跟著所謂娛樂圈的人鬧鬧緋聞我就怕你了，就你們那個圈子的人，不三不四就沒一個正經的。我還在想李媛學得這麽騷是誰帶的榜樣，現在看，有你這種誰都能操的賤婦，也怪不得你們全家都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罵得痛快，我只聽得黑了臉：他娘的李媛今天要是跟你回去了，老娘就不信李！

“怎麽說話呢？瘋狗咬了傳染了嗎？”我懟了回去，“有你這種神經病似的逮誰咬誰的男人，媛媛還不如守寡來得痛快！”

許是聽見外頭吵得有些過分，我弟叼著個梨核就從裏屋鉆了出來，外人囂張，他就能比外人更囂張，“嚷嚷啥呢？傻逼，有種你再說我姐一句？”

見著家裏居然有漢子，還是年輕些的漢子，對方的態度明顯柔和了些。

“你們平時在家愛怎麽打怎麽打去，那是你們家事，跟我們沒關系。但今天媛媛姐來我們家做客，你又找上門來找茬，這就是我家的事了！做客的就得懂點兒做客的規矩，知道嗎？要是真想打架，我樂意奉陪！”邱洋吐了梨核，一邊說著，一邊擼起了袖子。

兩個二世祖，誰也不服誰。

眼見著二人劍拔弩張，眼裏滿滿都是殺氣，小姨慌了神：別人不著急，她可是頭一個著急的，畢竟邱洋是她兒子，而且還是個進過局子又愛鬧事兒的小祖宗。

“小鵬啊，來都來了，就在伯伯家吃個飯。你和媛媛呢，有啥矛盾回家再去解決，這都還沒出初幾裏呢，大過年的，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小姨張羅著遞了包煙給他，手速倒是挺快，我瞥了眼她手裏的煙：中南海，還是我帶回來給我爸的。

這二世祖接了煙，面色才好看些，才滅掉的一根煙這會兒緊接著又點上。

眼看著小姨拉著二世祖就要往屋裏坐，房門卻“嘭——”的一聲敞開，李媛漲紅了臉從裏頭鉆了出來，二話不說鉆進廚房裏端了一盆洗菜的水出來，步步朝著自己男人逼近。這兩人掐架掐習慣了，對方想幹點兒什麽怕是一眼就能瞄出來，不等李媛逼近，小鵬彈起來就往外走。

“嘩啦——”一陣潑水聲，二世祖成了落湯雞。

我憋著笑，邱洋卻直接笑出了聲，看著小姨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李媛甩手扔了盆，“滾！有多遠滾多遠！離婚離定了，你還想怎麽著？”

邱洋揩了一把鼻子，去撿水盆。李媛站在原地，面色通紅眼裏充血，飽漲的眼淚只含了半秒，便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你看看和你這個年紀一樣大的人，哪個不是正兒八經在做事了？二十幾歲的人了，還天天混在網吧玩兒什麽游戲什麽勁舞團，你有意思嗎你？”李媛聲淚俱下控訴著，“我也就是當時年紀小不懂事，瞎了狗眼跟了你，被你和你家人看輕賤了。好，你們家人看不起我，沒關系，離婚啊！趙鵬我還就告訴你了，我是鐵了心不回頭了，你再跟著我纏著我都沒用！”

我摸了摸口袋，沒有紙，慌張瞥了眼櫃臺的方向是否放著紙。轉身想去拿紙給李媛擦眼淚呢，耳邊卻傳來一聲巨響，一扭頭，便看到李媛的後腦勺狠狠磕在鐵門上！

“我操你媽個臭騷貨！”趙鵬咒罵著，拽著李媛的頭發狠狠往卷簾鐵門上再次磕了下去，“給老子戴了綠帽子以為老子會這麽輕易放過你嗎？我告訴你，這婚你還就別想離了，老子娶你是看得起你，要離婚也得是老子說了算，你有個屁的資格！”

邱洋撿著水盆，面對陡然而來的變故，匆匆想起身去幫李媛，不料徑直被冬日凍結在地上的冰碴兒給滑了底，不等站穩就一腳踩空，在家門口摔了個四仰八叉！

眼看著李媛被打得痛得悶哼的力氣都沒了，我當時也不知哪兒來的膽，動手時幾乎沒過腦子，順手抄過離我最近的貨架上一瓶啤酒，照著趙鵬的腦袋使盡全身力氣就砸了下去！

啤酒瓶磕了個稀碎，原本就濕漉漉的趙鵬這下徹底濕了個通透，屬於啤酒特有的嘔吐物般的氣息彌漫在他身上，配著他兇神惡煞卻又狼狽的神情，愈發讓人想作嘔。

那一瓶子下去，我整個人也陷入了懵逼的狀態，只看著血跡順著他腦袋流了下來，淌得滿面血跡，看得我心驚肉跳！趙鵬大抵也被我砸懵了兩秒，直至伸手抹了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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