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啊主人，你總是那麽悲天憫人，照我說，把那小鬼交給我，我一天打他十八遍，我讓它去河裏給老子釣魚，釣不上來打，魚太小，打……”

“滾！”玉龍子擡眸看了一眼吊兒郎當的墨貍，淡淡的說了一個字。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我被熟悉的聲音驚醒。

“你……你是誰家的孩子？”

我起床一看，是外婆，還是那麽瘦，臉上的皺紋又深陷了幾分，就連眼袋也有些浮腫。

“外婆！”我一下子感覺眼眶滾熱，顧不得穿衣服就撲了上去，樓主外婆的脖子。

“你……你是誰啊？”外婆被我一撞，身子有些搖晃，突然意識到外婆已經年邁，哪裏還容得我這麽大的沖擊力。

我松開外婆，她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我：“我是夭夭啊……怎麽？不認得我了？是不是越來越漂亮了？”

外婆的嘴角抽搐了幾下：“你……你是夭夭？”

“嗯啊！是夭夭！外婆！我好想你！”我哭了起來，這是我活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然而，她已經七十歲了。

“哎呦我的孫女兒，不哭，哭啥呀……你看看我這忙的，都不知道你回來了，要不是你李婆婆捎信兒告訴我……我這……我這還得好幾天才能回來呢！”

外婆左一句不哭，右一句不哭，自己卻撩起袖管抹眼淚，看的我心疼又暖和。

“夭夭，那屋是誰？”我幫外婆生火做飯，我只說了一句想吃她做的胡辣湯，她就趕緊洗手幫我做。

“是……”我不知道怎麽介紹，就在這時，玉龍子衣衫整齊的坐在輪椅上進了夥房。

我從沒見過他笑的這麽幹凈這麽好看，那嘴角的弧度就好像一個大男孩掏了樹上的鳥窩後發現裏頭還有鳥蛋一樣。

“還記得我嗎？我姓玉……”他說道。

外婆手裏捏著勺子楞在原地，我看看玉龍子又看看外婆，他們好像認識。

“三十年前，陪你外人下過棋……”玉龍子又提醒了一句。

我當即就懵在了原地，三十年前？我從一出生就沒有外公，我外公早在我沒出生前就去世了。

可問題不在這裏，玉龍子整個人看上去也不過二十出頭，怎麽會在三十年前陪我外公下過棋？

我的腦子翁的一聲，就連趙乾說曉蓉喜歡上玉龍子是差輩的話也在腦子裏無限擴大。

“你……你……”外婆始終不敢相信，鍋裏的胡辣湯開始不住的往外冒泡。

外婆趕緊用勺子攪拌了幾下，可她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似乎有什麽事沒想明白。

可外婆看上去明顯已經想起了玉龍子這號人，把家裏能吃的東西都拿出來了，做了一桌飯菜。

圍著桌子，我食不知味，時不時偷偷看一眼玉龍子，一種他不是來自人間的感覺越來越濃烈。

墨貍就跟沒事兒人一樣，狼吞虎咽，專挑肉吃，大白菜裏頭放的肉絲兒，牙簽那麽大的，他都眼尖的不會放過。

“呃，是不是菜不合胃口？我再去弄條魚！”

這頓飯吃的都很不自在，每個人的心思都不一樣，外婆見玉龍子根本沒動筷子，起身說去弄條鹹魚洗洗燉了。

“不用了，這些就夠了！”玉龍子說道，墨貍卻一邊呼啦啦的吃著，還不忘說：“魚好，這個可以有！”

我看了一眼墨貍，墨貍有些剛反應過來看了看玉龍子：“我……我好久沒吃魚了！”

“我去幫忙！”我說著就走了，身後傳來玉龍子的話：“魚待會兒再吃，那神婆的事情，你還得去跑一趟！”

“吃了再去嘛！”墨貍心有不甘。

夥房裏。

外婆將鹹魚放進熱水裏洗，臉色一直都不好看，我問外婆：“他真的在三十年前跟外公下過棋？”

外婆嘆了一口氣說起了關於外公的事情。

外婆說，我外公呢，是入贅的，因為在那個年代鬧饑荒，我外公五六歲的時候就死了爹娘。

隨後，跟著他二爺住，他二爺的老婆，也就是我外公的二大娘對他不好，本來就沒東西吃，現在又多了一張嘴。

十三歲，我外公就離開了自己家，外出謀生，說是謀生其實就是挖點地裏剩下的紅薯或者是土豆什麽的填飽肚子。

外婆的父親是當兵的，所以每月都有軍糧發下來，生活也算是富足，可惜只有外婆一個女兒。

當時就招了上門女婿，當時外婆對外公並不了解，畢竟那個年代，見三次面就結婚的是多數，還有童養媳呢。

童養媳大都是自己家裏養不起，給了男方家，長大了就直接做人家妻子，這是多餘的話。

我外公沒有職業，但是，他卻能賺錢，外婆問他在哪兒賺的錢，外公從來都是一句話：“能養活你不就成了？管那麽多幹什麽？”

當時我外婆已經懷了我媽，所以，在家裏就幹農活，外公經常一出門都是十天半個月才回來，一回來就有錢。

直到有一天晚上，也是個冬天，外公突然披著一身雪半夜敲門，外婆打開門之後，就發現外公不對勁。

他的眼神總讓人覺得，說話的時候明明是看著自己的，卻讓外婆覺得他老盯著另一個方向看，那種感覺特別是晚上說話的時候，特別詭異。

讓跟他說話的外婆總覺得身後有什麽東西似的。

而且有時候外公還說胡話，特別是外公半夜突然從床上坐起來，說話的聲音壓根就是個女人的聲音。

外婆當時就嚇壞了，連夜就去了李婆婆那兒，叫他給看看，可是當晚她沒有找到李婆婆，可回到家的時候，發現自家老頭子竟然跟個小夥子在下棋。

當時外婆就楞在了門口，這平白無故的咋家裏就多了個人？

而且這個人穿的衣服很單薄，長得也不像是鄉下人，一老一少下棋下的還不亦樂乎。

說到這裏的時候，外婆說：“那小夥子啊，就是這人……”

我咽了一口唾沫，這怎麽可能，難不成玉龍子三十年都沒有變老？

後來，那小夥子離開後，我外公就恢覆正常了，但是小夥子留下了一句話，說什麽我肚子裏的孩子是個女兒，一定要善待她。

外婆和我外公都聽得稀裏糊塗的，可外婆說到這裏的時候頓住了，自言自語道：“他咋就一點都沒老呢？該不會是神仙吧……”

我突然想笑，還神仙呢：“那後來，我外公是怎麽死的？”

我這麽一問，外婆嘆了一口氣說了之後的事情，我似乎想起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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