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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衫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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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黑衫軍”三個字,孔不二本來垂著的頭猛然擡起,眼睛順著齊箏望的方向看過去,黑色勁裝,頭包黑色方巾,額頭處是一個金色的“孔”字,更重要的是帶頭的那個黑衣人他還認識,正是他的大哥,孔有力。

不是由孔家帶領的“黑衫軍”還會是什麽?

來的正是時候,他原來沮喪的心即刻興奮起來,頗有狐假虎威的意思,哼,我老哥的“黑衫軍”來了,齊箏,看你還想砍我的頭?

齊箏無暇顧及孔不二的得意,他拉著孔不二與一幹手下退到那些暴民的前面,看著暴民們也註意到“黑衫軍”的到來,本來都是蹲在一起吃飯,此時有人站起來,顧盼私語著。

齊箏心裏已有了主意,憑他和現在幾個手下想對抗“黑衫軍”根本不可能,但若能借助這些暴民的力量,他就可能全身而退。

不止要全身而退,還要帶走那三口棺材裏的東西。

他眼睛看了眼自棺材中散落一地的管裝物體,眼神沈了沈,也不去看那幾騎黑衫軍,轉身對身後的暴民道:“紅衣社是來解救山西百姓的,不出半月,紅衣社保證全山西百姓都有糧吃,而朝延不知振災緩解山西百姓之苦,現在卻派兵前來震壓你們這些無奈淪為暴民的百姓,看,”他手指著黑衫軍的方向,“那是皇帝最信任的‘黑衫軍’,他聽到你們在這裏作亂,搶劫過往商旅,來震壓你們了。”

暴民們頓時騷動起來,本來坐著的人也紛紛站起。

“屁!”孔不二罵了一句。

正想張口說些什麽,卻被齊箏一把推到地上,指著孔不二,對身後暴民道:“這就是朝廷的奸細,就是為了掌握你們的行蹤好通知朝廷,這‘黑衫軍’就是他叫來的。”

孔不二被他推倒在地,跌得七葷八素,剛緩過神想為自己辯解,幾塊幹硬的泥朝他臉上扔過來,正是那些暴民,更有人朝他吐唾沫。

齊箏的煽動起作用了,他冷眼看著孔不二繼續對暴民們,道:“如果黑衫軍沖上來,你們是束手就擒,被當成強盜抓起來,還是反抗,歸順我們紅衣社,讓所有挨餓的百姓有飯吃?”

他聲音不大,卻鏗鏘有力,暴民剛出現時,孔不二就見識過他的說服力,此時更是慷慨激昂,讓那幫暴民熱血沸騰。

要出事了,如果暴民只是搶人錢財那只是暴民,如果真的打起來,那就是反抗朝廷,就是反民,罪名不知重了多少倍。

“你們別信這姓齊的,他說的都是慌話,唬你們的。”孔不二掙紮著想爬起來,不知是哪個暴民直接拿了塊石頭朝他頭上砸過來。

他慌忙躲開,然後又有其他人朝他扔石頭。

他下意識的抱住頭,心裏卻喊著:“老哥你可千萬別動手護我,一動手就完了。”剛才是射飛了齊箏的刀,那是真的救了他一命,但此時若射飛了暴民的石頭,本來就快要繃斷的平靜,會因這一箭完全斷開,齊箏等的就是這一點來自“黑衫軍”的刺激,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被暴民認為是“黑衫軍”開始攻擊他們了。

他幾乎猜到齊箏正在冷笑,而他除了希望老哥不要動手,沒有其他辦法。

然而孔有力真的不是吃素的,他就是動手了,而且極張狂。

數十人朝孔不二扔石頭,他連發數十箭,箭箭直取那數十人束頭發的頭巾,那是多麽精湛的箭法,也就是說如果他想取這數十人的性命也同樣手到擒來,暴民們還從未見過這麽厲害的人物,鬥志頓時被削去大半。

“救濟糧幾天內會到,不日就會發到百姓手中,但若敢反抗就是與朝廷為敵,格殺勿論。”孔有力身後的手下同時大聲道,而孔有力直接又是一箭,向著齊箏的頭。

齊箏反應也不慢,拎過孔不二就去擋,然而孔不二雖然躲石頭躲得手忙腳亂,那一箭卻仍是看到的,想躲已來不及,回身一撲,將齊箏撲倒在地,那箭直接從他們頭頂飛過,射在齊箏身後的手下頭上,依然是頭巾,頭發散開,那手下發瘋般的叫了一聲,跪坐在地上。

這樣神準的箭法此時已經成了在場人除孔不二以外所有人的噩夢,如同長了眼睛,指哪射哪兒。

齊箏早聽過“黑衫軍”的威名,知道統領“黑衫軍”的黑將軍是個神乎其神的人物,他並不知道此時用箭掌控全場的人就是黑將軍孔有力,只覺得只單單此人便如此恐怖,他身後幾騎合力不知又是何等局面。

此時不可再僵持下去,時間拖得越久,越不易脫身,他知道“黑衫軍”在等他動手,而他確實要先動手。

表情絲毫沒有恐懼之色,他朝隨身的親信使了個眼色,親信又向旁邊幾個手下私語了幾句,孔不二看到他們各自從懷中拿出一件管狀的東西,他認真那與齊箏用來射馬的那件武器是一樣的東西,他心裏頓感不妙,沖著那頭的“黑衫軍”大叫道:“情況不對,老哥你快躲。”

話音剛落,幾聲如放鞭炮那般的幾聲暴響,那頭的幾騎中同進跌下馬來。

“糟了!”孔不二頭皮發麻。

卻見齊箏高舉手中的怪異武器,轉身沖身後的暴民大聲叫道:“這就是紅衣神的報覆,那此官兵剛才傷到了我們,紅衣神替我們做主來了,各位,有紅衣神保護我們,大家沖上去,殺了這向個官兵。”

如同長了眼睛一般的神箭,瞬間被不知名的武器射倒在地,在這群暴民眼中,這不是神的力量還是什麽,何況山西民眾心中對紅衣道人的信仰本就未散去,此時被齊箏一喊,頓時有人響應,向前沖去,而被這些人一帶,後面的人也跟著沖上去。

齊箏站在暴民中間,看著暴民沖向“黑衫軍”,面無表情的回身,讓手下迅速整理現場準備離開,他要的就是這些暴民作為人墻替他擋住一時,他好全身而退。

轉頭,看向孔不二,孔不二頭已被打破,滿臉是泥,血順著額頭滴下來,就這樣站著也看著他。

“這回還是我贏,”齊箏冷冷的說,“你不會是我的對手,就算有幫手也不能把我怎麽樣。”他最後的話帶著微微的得意。

孔不二咬牙切齒,卷起袖管叫道:“媽的,小爺我和你拼了。”說著就沖上去,也不管現在是什麽局面,不過是個文弱書生,小爺我雖然不會武功,打贏你還不在話下。

只是還未近到齊箏的身,齊箏身後的隨從沖上來,對著他的胸口就是一劍,他下意識的一偏身,卻並沒有躲過,劍直刺進他的身體。

那感覺如同吞了一塊冰,胸口冰冷異常,痛覺還沒有漫延開,只有血不停的從胸口往下滴,奶奶的,孔不二心裏罵著,是哪個臭道士說自己會長命百歲的?下次看到他一定砸了他的攤子,不對,沒下次了,小爺這回就要死了,那謝懷青說什麽來著,對,出生未捷,這回小爺要身先死了,真他媽倒黴,不知道老哥是不是還活著,老哥,你可不要在陰間等我,這樣老爹會哭的。

他罵罵咧咧的倒下,再沒動靜。

齊箏冷冷的看著,再回頭看看那邊的戰局,他高估了方才的局勢,他原以為叢林中一定還藏著“黑衫軍”的大批人馬,結果只有數十騎而已,雖然那數十騎英勇善戰卻也敵不過那六百多人的暴民。

微微有些慶幸,同時有些失望,再看一眼地上的孔不二,該是死了,他冷笑一聲準備上車,然後發現,陳薇不見了。

方才還在這裏的,一定是混在人群逃開了。

還是要離開他嗎?他咬牙,有些瘋了一般撥開人群尋找。

“卿卿,蘇卿卿,你給我出來。”他喊著,卻被周圍的叫喊聲蓋過。

“主人,我們得快走,黑衫軍的緩軍說不定馬上會到。”手下人來拉他。

他一把揮開,人跌跌撞撞的四處找,好不容易再相見,怎麽可以再讓她離開,死也不行。

“蘇卿卿!”他叫著陳薇的名字,已經瘋狂。

然後後腦猛地一下,人被打暈,手下人扶著他,上馬車去。

似乎是瞬間,只留下喊叫聲,這場以多敵少的戰爭並不壯烈,因為暴民們漸漸的散了,並沒有真的拼到你死我活,等齊箏的馬車都離去,暴民們也散的差不多,只留下一片狼藉,和倒地不動的孔不二。

他死了第二次。

很久,陳薇才從狼藉的雜草中站起身,推掉壓在自己身上的屍體,用力的喘了口氣。

悶死她了。

看了眼那具滿臉是血的屍體,她並沒有恐懼的表情,只是自屍體上跨過去,四處望了望,齊箏已經走了。

眼裏是微微的失落,卻馬上一閃而過了,是自己要逃開他的,此時又在失落什麽?

不遠處,他看到謝懷青仍被壓在方才倒下的馬車下面眼睛閉著,但應該還活著,她只看他一眼,走過去了,然後終於看到倒地不動的孔不二。

死了嗎?

她站住,盯著那具不動的身體,半晌才跑上去,將孔不二翻過來,一手的血。

“相公!”她叫了一聲。

沒有反應。

“相公!”她動手搖他。

仍是沒有反應。

“孔不二!”她直接叫他的名字。

還是沒有反應,她伸手探他的鼻息,沒有鼻息。

一屁股坐在地上,死了,怎麽辦?

她並不覺得傷心,只是很失望,她還不想這麽早做寡婦。

她坐了一會兒,忽然想到還有一個孔有力,方才他帶著“黑衫軍”用箭差點射殺了齊箏,也許他還活著。

她想著棄了孔不二往那邊的林間去,那裏有好幾具屍體,暴民的和黑衫軍的都有,她仍是毫無恐懼之色,不慌不忙的跨過那些死屍,人還未找到孔有力,卻看到死屍中有人在動,她站住。

那是個未死的暴民,或者說裝死躺在那裏,此時他正從死去的人身上翻找著值錢的東西,裝進自己的口袋裏。

一連翻了幾個暴民的屍體都一無所獲,他看到前面有一具黑衫軍的屍身,頓時眼睛亮了亮。

翻了半天,翻出幾塊碎銀子來,他正自洋洋得意,一擡頭正好看到陳薇,先是一驚,看到陳薇也只有一個人,不由得笑起來。

伸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他還沒有見過這麽美的女人,頓時起了色心。

“美人。”他向陳薇走過來。

陳薇隨即微微的笑,似在回應那暴民的那聲“美人”,風情的拂了下自己的頭發,卻將一只銀釵握在手中。

暴民因為這一笑,頓時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往前幾步朝陳薇撲過來,陳薇假裝被他撲倒,那暴民身上的難聞氣味讓她微微的皺眉,暴民的手來到她的腰間猴急的亂摸,嘴巴對著她的臉亂親,陳薇毫不掙紮,暴民以為眼前的美人已經從了他,更加肆無忌憚,一只手在陳薇的身上亂摸,而就當他的頭準備拱開她的衣領時,一枚銀色的釵子已經□他的太陽穴,他眼睛暮的睜大,難以置信的盯著陳薇,而陳薇已拔出那枚銀釵,又用力的刺了下去。

暴民不住的抽搐,她一把推開那暴民站起來,看也不看一眼的再去尋找孔有力,腿卻猛然被抱住,正是那暴民,她眉一皺,撿起旁邊的一把刀,用力的砍下去。

那廂。

孔不二的身體忽然動了動,然後是自氣管內發了的一記吸氣聲,他猛的一咳,一口氣終於緩了過來。

那一劍刺來時他狠命的往右偏了偏,又赤手握住那柄刺來的劍,阻了三成的力道,這些都是老爹教他的,他說既然你不學武功,保命法還是要學的。

所以他沒死。

傷口極痛,他奮力的想起來,卻沒有力氣,頭伏了一下又撞到地面上,便再也動不了,視線模糊間他似乎看到遠處有人個正舉刀朝腳下的人砍出去,毫不遲疑,果斷利索,那人似乎是個女的,是......。

他瞇起眼,想盡量看個清楚,然而視線卻越來越模糊,又要暈過去嗎?

陳薇踢掉腳邊的屍體,扔了刀,往前去。

在原來孔有力所在的地方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人,看來是沒死,她不甘心的再往前找。

樹林因為幹旱而沒有一點生氣,他踩著幹枯的樹葉往前,地上有明顯的血跡,她順著血跡,然後看到一棵車輪粗的大樹後面坐著個人,正是孔有力。

孔有力手中有匕首,正瞪著陳薇。

陳薇臉上的冷靜頓時隱得無影無蹤,撲到孔有力的跟前哭道:“大哥,我終於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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