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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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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雪汶看著眼前的青年,此時心情頗為微妙。

紀雪汶不久前才從旁人口中聽到那家疑似自己親生父母的下落,當時就有種很荒謬的感覺,沒想到自己居然距離所謂的親人竟然這麽近。

但仔細想想後,又覺得理所當然。

他還在嬰兒時被拋棄,除非是被拐賣的,否則肯定是父母或者父母周圍的人動的手,只是扔個孩子而已,扔的再遠,也就是區鎮的距離罷了,不可能專門跨個市。

而如果是拐賣,人販子估計還想著把自己賣個好價錢呢,更不可能把自己把自己隨手扔在路邊,所以這個選項基本可以排除。

只是紀雪汶沒想到,在他聽到疑似父母親人的下落後不久,自己那麽快就會和這家人碰面。

紀雪汶回憶著那天在特管局時,告知他父母下落的那個人的話,他說這家人還有個兒子,這個兒子的眉眼、鼻子和紀雪汶都不是很像,但整體的輪廓看上去就是能讓人一眼分辨出他們是兄弟。

紀雪汶打量著面前的青年,不得不承認,那人說的是對的。

就連紀雪汶自己,在看到這個青年時,心中都生出了一種古怪的感覺,只覺得他的容貌熟悉到令他心頭發顫,仿佛看到過無數回一般。

但他和紀雪汶的眉眼還是有一點像的,較之紀雪汶更加狹長,給人的感覺也更冷,更不好接近。

紀雪汶的眼中劃過許多情緒,短短一瞬後,他又恢覆了平靜,神情漠然,冷淡道:“麻煩讓一下。”

青年站起來,目光一瞬不瞬,緊緊的盯著紀雪汶看,他的目光過於灼烈和放肆,讓紀雪汶十分不舒服。

紀雪汶不想理他,就和他之前說的那樣,他根本不是那家人原本的小孩,他不會去和這家人打交道。

紀雪汶把包垮在肩上,拎著花籃準備離開。

青年陡然大步走過來,一把抓住了紀雪汶的手,叫道:“哥哥!”

紀雪汶被他拉的猝不及防,懵了一瞬。

青年的手勁很大,紀雪汶覺得被他握住的地方有點疼,不由黑下了臉,皺眉道:“松手,你手勁太大了。”

青年忙松開了手,歉疚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紀雪汶揉了揉發疼的手腕,想著青年剛才的稱呼,心頭不禁有一絲微妙。

這個青年為什麽第一次看到他就叫他哥哥?是因為他的父母和他提過自己?所以他知道,看到自己這個與他很像的人才會脫口而出這個稱呼?

紀雪汶微微抿唇,忍不住想道,難道那家人並不是出於主動行為拋棄的自己?

紀雪汶上下打量了青年兩眼,出於對原身家庭的好奇,紀雪汶摸著手腕,漫不經心的道:“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哥哥。”

“不過,你哥哥和我很像嗎?我們站這麽近,你居然都能認錯了。”紀雪汶挑眉問道。

聽到他的話後,青年的神情有一點古怪,他認真的看著紀雪汶,半晌,唇角揚起微弱的弧度,眼神中有些覆雜,但更多的是竊喜。

青年聲音又輕又柔,用一種很肉麻甜膩的目光註視著紀雪汶,說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哥哥’長什麽樣子……我沒見過我的哥哥,他很小時候就走丟了,我只聽家裏人提起過幾回。”

青年的目光灼熱極了:“我就是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你親近,莫名就覺得你就是我的哥哥。”

紀雪汶這會兒已經覺得這青年應該就是他的家人了,聞言不由在心裏嘀咕,他們這兩兄弟的心電感應那麽強嗎?這青年也覺得他們很像?

還有青年的話,讓紀雪汶微微有一點在意。

紀雪汶在古神心臟覆蘇後,便想起了它附身到這具身體後的全部記憶。記憶的一開始,便是一個被裹在繈褓中的嬰兒躺在路邊的畫面。

紀雪汶後面有通過回憶來推斷過自己的年齡,他那時很小,可能只有一歲多一點,怎麽看,也不像是能自己走丟的樣子。

難不成他的走丟還有著什麽陰謀不成?

紀雪汶發散著思維,腦補了一大堆充滿戲劇的故事。

紀雪汶想著,有機會,他還是要查一查自己的身世。

和不和家人相認另說,萬一真的是有人故意把幼時的‘他’抱走並扔在了路邊,使‘他’凍死,那他作為這個身體的接任者,肯定不能讓那些人逍遙法外,要讓他們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而在搞清楚自己被拋棄在路邊的真相之前,紀雪汶暫時並不打算和這家人扯上關系。

他客氣的看著青年,態度很疏離:“是這樣啊,但或許我們可能只是長得像而已,下回不要直接叫別人哥哥了,這讓我感覺很尷尬。”

青年的笑容微微一窒,默默應了一聲。

紀雪汶說道:“麻煩讓一讓,我要離開了。”

青年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眉眼低垂著,全身充滿了郁氣,僵立了幾秒後,默默的讓開了位置。

紀雪汶去管理員那裏,管理員已經將借的圖書登記好了,見他借的多,還送了個手提袋給他。

紀雪汶將圖書往袋子裏裝,青年這時又跟了過來,他在紀雪汶身後默默道:“我的名字叫做顧鈺,我可以加你的聯系方式嗎。”

紀雪汶猶豫的看了他一眼,顧鈺哀求的看著他,仿佛紀雪汶不答應他,他就會原地去世一樣。

紀雪汶想了想,沒答應:“不了,你亂動我的東西,我感覺很不高興,不想加你。”

顧鈺的面色一陣扭曲,他咬咬牙,哀求道:“對不起,是我錯了,不該亂動你的東西,你原諒我好不好?”

說完這句話,顧鈺的眼中出現了很明顯的委屈,讓紀雪汶有種說不上來的古怪。

“哥哥,求求你了,我下次真的不會再亂動你的東西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紀雪汶不想和顧鈺繼續糾纏,若是顧鈺態度稍稍惡劣一點,紀雪汶就直接甩開他了。偏偏他一直做低伏小,一副低到塵埃裏的卑微模樣,讓紀雪汶不知該說什麽好。

旁邊的管理員都同情的看著紀雪汶,最後還是紀雪汶還是沒架住他的磨蹭,和顧鈺互換了聯系方式。

紀雪汶悄悄把顧鈺給設置成了消息免打擾,顧鈺也不知道,還在念紀雪汶的名字:“紀、雪、汶。”

他直勾勾的盯著紀雪汶看,含笑道:“哥哥,你的名字真好聽。”

紀雪汶朝他翻了個白眼,他的名字是以前福利院的院長隨機在一堆字中抽出來的,沒有任何含義,也就聽著好聽了。

紀雪汶將圖書裝好後便準備離開,顧鈺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後,和他一起離開了圖書館,從長長的階梯走下去,一直到紀雪汶的背影消失不見,他都舍不得移開目光。

一輛雷克薩斯停在了顧鈺面前,司機搖下車窗,低聲道:“少爺,我們要回去嗎?”

顧鈺收回視線,柔和的目光瞬間陰冷下來,掃向了司機。

司機被他看得渾身發涼,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

直到顧鈺拉開車門,坐到後座,司機這才啟動發車。

顧鈺坐在車後座上,從口袋裏摸出一朵精巧的鈴蘭花朵,想到紀雪汶那張精致的臉龐,喉發出低低的笑聲。

“哥哥。”

“哥哥……”

“二十多年,我終於找到你了。”這一句話語極輕,聲音纏繞在齒縫間,緩緩消逝在塵埃裏。

回到家後,顧鈺特意找了個花瓶,往裏面加了點水,將那朵鈴蘭插在其中,捧著上了樓。

精致漂亮的女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電視,餘光卻一直瞥著他,顧鈺從頭到尾只顧著擺弄那朵鈴蘭花,沒有分給她一絲眼神,女人的臉色肉眼可見的低沈了下來,瞧上去非常可怕。

在顧鈺上樓以後,女人,也就是顧鈺的媽媽李舒雯立刻將手中的遙控器重重的拍在了茶幾上,聲音因發怒而變的尖銳刺耳:“陳姨,去把老張給我叫過來!”

陳姨是顧鈺家的保姆,老張則是給顧鈺開車的司機。

聽到李舒雯的話後,陳姨連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去叫老張。

老張躊躇的走進來,小聲問道:“太太,你叫我有什麽事嗎?”、

李舒雯冷冷的看著他,眼中好似有一朵幽火在燒著,聲音冷的能結出冰渣子:“鈺兒下午去了哪裏,他和什麽人碰了面!”

李舒雯回憶著顧鈺回家時的表情,再想起他今天非要出門的事,心頭立刻燃起了一道怒火。

顧鈺平時愛虐殺小動物的事情李舒雯一清二楚,自己兒子,她最清楚顧鈺是個什麽貨色,顧鈺肯定是背著他們和哪個女孩談戀愛了,否則怎麽會表現的那麽反常?!

她是絕對不會允許顧鈺和那種來歷不明的女孩在一起的,若是顧鈺隨便玩玩也就算了,認真的話,絕對不行!

老張忙道:“太太,少爺他下午除了圖書館外哪裏都沒去,他進去後,我一直都有在圖書館對面守著的。至於接觸了什麽人……”

老張猶豫道:“少爺從圖書館裏出來時,身邊還跟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和少爺差不多,長、長得很好看。”

李舒雯眉頭皺的死緊,聽到顧鈺接觸的是男人時,臉色更是青的嚇人。

“不過那個男人看起來有一點、有一點……”老張支支吾吾。

李舒雯冷冷道:“有一點什麽?”

老張小聲道:“和少爺有一點像,兩人站一起,就跟親兄弟似的。少爺坐車回來的路上,我還聽到少爺自言自語的叫著‘哥哥’。”

老張說完後,立刻就閉上了嘴。他可是知道的,主顧家只有一個孩子,就是顧鈺。如今突然冒出來一個和顧鈺長得很像、還被他叫做哥哥的男人,他豈能不多想?

老張猜測是自家先生在外面有了私生子,李舒雯作為正牌夫人,知道這事估計得氣死,也難怪他吞吞吐吐,半天才把實話都說出來。

李舒雯卻沒有老張想的那麽生氣,反而一怔,面色十分古怪。

李舒雯出生平常,學歷也一般,但她有張好臉,還有張很會哄男人的嘴。

李舒雯從小的夢想就是嫁入豪門,但豪門都講究門當戶對,年輕時追她的花花少爺不少,但卻沒一個願意娶她。

李舒雯很不甘心,卻又不得不從於現實,兜兜轉轉之後,成了她現任老公顧旭升的情婦。

然後,改變了她一生的事情發生了。

李舒雯懷孕了。

男女之間有情事的話,懷孕是很正常的事情,但顧旭升的精子活性卻很低,包李舒雯的時候都三十多了,卻一直沒個孩子,他的女人也不止李舒雯一個,但只有李舒雯懷孕了。

顧旭升當即把李舒雯當成了寶,甚至答應李舒雯,只要她將孩子生下,不管是男是女,他都會娶她為妻。

畢竟李舒雯懷著他的獨苗,他要給自己的孩子一個名分。

李舒雯得到承諾後欣喜若狂,立刻專心致志的保胎起來。

李舒雯知道這個孩子對顧旭升的重要性,尤其是後來她查過B超,知道這是個男孩後,頓時更加激動。

頭昏腦漲之下,她花重金找了個算命先生,要給孩子算個極佳的生辰八字,最好能旺顧旭升的家業,讓顧旭升把這個命根子當寶捧起來,她作為孩子的母親,自然更加受重視。

算出生辰八字後,李舒雯發現這生辰八字正好卡了她的預產期,之後更加興奮,一心一意的保胎備產。

沒想到的是,這胎居然提前發動了。

也沒有提前多少,但肯定是卡不上李舒雯定下的八字了,為此李舒雯很不甘心,在生產時鬧了脾氣,想讓醫院幫她保胎,把時間推遲一點。

但孩子都發動了,也不可能再把孩子推回去,直到醫生說,李舒雯再不生,孩子可能會有危險時,李舒雯才慌了,配合著把孩子生了下來。

但因為她的耽擱,孩子在肚子裏憋得時間長了,呼吸窘迫,腦組織出現了不可逆的損傷。

通俗點來說,這小孩是個傻子。

因為此,顧旭升大發雷霆,李舒雯也後悔的不能自已,整天哭哭啼啼的。

好在孩子雖然傻了,但其他方面問題不大,李舒雯抱著孩子求顧旭升,說孩子身體沒問題,大不了把他養大後再給他找個女人,給顧旭升生個孫子。

顧旭升氣得不行,但除了李舒雯外,也沒有其他人懷上他的孩子,最後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下來,但一開始許諾給李舒雯的妻子之位自然是泡湯了。

李舒雯雖然不甘心,卻也不敢鬧騰,只能憋著氣恢覆身體,照顧孩子,直到四個月後,她居然又懷孕了。

顧旭升和李舒雯頓時欣喜若狂,顧旭升把李舒雯的第二胎看得十分重要,不準李舒雯再亂來。

李舒雯還指望著這一胎能上位呢,也不敢再鬧騰,乖乖養胎,終於熬滿十月,生下了二胎。

結果,第二個孩子身體很弱,是先天性心臟病。

一連兩胎都不順利,顧旭升氣的要命,更不想理李舒雯了。

李舒雯氣得要命,看第一個孩子越看越不順眼,心想著要不是他提前發作,她怎麽可能會那麽倒黴。

李舒雯並不覺得錯在自己,只覺得自己生了個喪門星,恨不得掐死他才好。

在這樣惡念的持續下,李舒雯萌生了一個惡毒的想法並付之行動,她和顧旭升提議,把兩個孩子的心臟給換掉。

如果手術順利,顧旭升就能擁有一個不是傻子、又有健康身體的兒子了。

顧旭升聞言也很心動,找了不少醫生咨詢後,確定這個方法有用、並且兩個孩子配型合適後,立刻迫不及待的找人給兩個孩子做了換心手術。

手術很成功,但大兒子的身體卻肉眼可見的虛弱下去。

李舒雯對小兒子非常心疼喜愛,有多愛小兒子,看大兒子就有多不順眼。

在從醫院回去的路上,直接把大兒子給扔了。

顧旭升也坐在車上,看到了她做的一切卻沒有阻攔。

他顧家算不上名門望族,但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有個傻兒子算什麽事?

以前只有這個傻兒子能傳宗接代時還好,現在顧旭升已經有了別的兒子,而這個傻兒子只有一顆廢心,能不能活著長大還是一回事呢,傳宗接代的事指望他也沒戲了。

而且顧旭升聽聽聽李舒雯念叨,也受到了李舒雯的影響,總覺得這個大兒子克他們家。

從在他媽肚子裏提前發動開始,就沒一件事是順的。

有這個想法在,顧旭升看著這傻兒子也越發膈應。

反正他已經有個小兒子了,這個傻兒子他不在乎了。

之後他就和李舒雯結了婚,外面的女人依然有,偶爾有一兩個懷孕的,也因為顧旭升的精、子質量不好而流產。

近二十年了,顧旭升仍然只有顧鈺這一個孩子。

李舒雯對此心知肚明,她知道顧鈺的身體不好,顧旭升對顧鈺的身體其實也是有心結的。但再有心結也沒辦法,他就這一個孩子,他是絕對不會放棄顧鈺的。

因此聽到老張的話後,李舒雯根本沒往私生子的方向去想。

尤其是老張說顧鈺叫那個男人‘哥哥’,她更不會把那個孩子當做顧旭升的私生子了。

顧旭升若是真有個比顧鈺大的孩子,根本就輪不到她李舒雯上位。

但老張說那個男人和顧鈺很像,這一點讓李舒雯很在意,她不自覺的提起了心,有種很不安的感覺。

不知何時,顧鈺的身影出現在了樓梯道上,他靜靜地、靜靜地看著樓下的幾人,輕聲說道:“陳姨、張叔,請你們出去一下,我有話要和媽媽說。”

李舒雯聽到顧鈺的話後,從思緒中回神,擡頭看向了顧鈺,頓了頓,聲音放柔下來,不見了之前的刻薄尖銳,宛若尋常的母親一般,柔聲問道:“鈺兒,你有什麽要和媽媽說?”

陳姨和老張對視一眼,連忙關上門離開。

要不是顧家的薪資豐厚,他們真不想在這樣的人家工作,這李舒雯實在是太難伺候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後,顧鈺緩緩從樓上走下來,他踩在木質的地板上,腳步發出清脆的響聲。

室內的電閘好像出了點問題,燈光一閃一閃的,透著股不祥的味道。

李舒雯緊張的看著他,不安的感覺越來越重。

顧鈺停在離李舒雯五六米的位置,勾著唇微微笑道:“媽媽,今天下午我看到哥哥了。”

“哥哥……”李舒雯咽了口唾沫,緊張道:“鈺兒,你在胡說什麽呢?我們家只有你一個孩子,你沒有哥哥。是不是外面的人騙了你,你不要相信他們的鬼話……”

顧鈺微笑的弧度不變,眼中沒有一點情緒波動,漠然的陳述道:“我有哥哥,要不然我身體裏這顆完好的心臟是哪裏來的呢?”

李舒雯睜大了眼睛,震驚的看著他。

因為太震驚了,一時失語,竟說不出話來。

顧鈺緩緩道:“他是我的哥哥,任何存在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我們同生共體,會永遠、永遠在一起。我會告訴哥哥,他的這個身體是幼時被壞人拐走弄丟的,而你們,很思念著他,一直在尋找他,想要接他回家。明白了嗎?”

李舒雯大叫道 :“不可以!那是個災星,我們不能把他接回家!”

顧鈺冷冷地看著他,唇角的弧度拉直抹平,本就看著不好相處的人此時顯得越發冰冷邪惡,那雙冰冷的、晦澀的眼眸讓李舒雯發自內心的感到恐懼。

李舒雯不敢再大喊大叫,小聲道:“鈺兒,他真的是個禍星,我們真的不能把他接回來,這對我們家不好。”

她混亂的說著,想到了什麽,忽然眼睛一亮,忙道:“你不知道,你哥被丟下的時候就已經快要沒氣了,他早就應該死了,不可能還活著!”

“鈺兒,你聽媽媽的話,不要相信外面那些人的話,他們都是騙你的,你沒有哥哥。”

“我有。”顧鈺冷冷道。

“如果不能替我挽回哥哥的寵愛,並將他帶回到我的身邊,你們這些廢物還有什麽存在的必要呢。”他平靜的說著,轉身離去,回了樓上。

留下李舒雯僵坐在原地,她眼中的瞳孔縮成一條細直的長線,瞳仁緩緩散開,化作渾濁的、混亂無狀的黑色絮絲彌散在眼眸裏,神情木訥僵硬,唇色灰白,沒有了一點生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直直倒了下去。

而此時,紀雪汶剛剛回到家中,一進門,就被屋中的灰塵嗆的咳嗽了起來。

他將裝著書籍的袋子和花籃放在了門口的鞋櫃上,從包裏摸出個口罩給自己戴上 。

至於清清,也被紀雪汶放在了他夢寐以求的花籃中,幸福的躺在了裏面。

紀雪汶看著灰撲撲的家,他有十多天沒回來了,家裏一直沒人打掃,蒙上了一層灰。

紀雪汶無奈,從衛生間裏拿出工具,認命的打掃起了屋子。

好在家裏沒有人住,也沒有垃圾,紀雪汶家裏的門窗也一直關著,除了灰塵外並沒有其他雜垢,打掃起來還是挺快挺輕松的。

花費了半小時把家裏收拾了差不多後,紀雪汶順便又洗了個澡,從衣櫃裏挑出一件柔軟貼身的睡衣穿好,拎著花籃擺在床頭,將那些剛借來的書籍也擺在了床上,隨手拿起一本翻看了起來。

清清好奇的床上爬動,見紀雪汶看得認真,不由被吸引,也靠了過來,趴在了紀雪汶的腿上。

紀雪汶隨手摸著它的頭,隨它爬動,漫不經心的翻動著手裏的書籍,時不時就換一本。

正經的神話書籍介紹頗為枯燥乏味,紀雪汶又比較急切,根本沒耐心一本一本的看,大致翻了翻,就撂在了一旁。

直到翻到一本小說類型的書,隨手翻了一頁,紀雪汶從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好像是銀色之星的字眼。

因為翻得太快,紀雪汶也記不得自己剛才看到的究竟是不是這個名字,只能回頭重頭翻起,尋找其中類似的字眼。

他看了個開頭,被劇情吸引,不由沈迷進了劇情中。

這本小說的名字叫做《天體的裁決》,主角是一群原始人類。

在這個小說裏,這群原始人類生活在一顆巨大的星球上,這個星球也有白天和黑夜,但他們的白天和黑夜與藍星的白天黑夜不一樣,賦予他們白日光芒的並不是太陽,而是一顆銀白色的天體,那個天體的名字被稱之為[白銀天體],其中有一個神明,那神明是白銀天體的擬人化身,久居在白銀天體內,從來不曾離開。

而剝奪光明、降臨黑暗的,被這群人類稱之為[穢夜天幕],穢夜天幕源自於星球外的天體星雲,由星雲而散發出各種輻射而形成。

然後有趣的地方出現了--

這本小說的設定,套用了現實。

小說裏寫,[白銀天體]和[穢夜天幕]平均分配著星球的白天黑夜,當[白銀天體]出現時,祂的光芒撒在人類的身上,人類便會擁有超凡的力量。

而當[穢夜天幕]出現時,祂會散發出恐怖的輻射,輻射會使人身體潰爛,當潰爛到一定程度時,他們便會穢變成沒有理智的怪物。

[穢夜天幕]的輻射相當恐怖,但並非無解,[白銀天體]就是祂的克星,被[穢夜天幕]輻射照到的人,只要堅持到第二天[白銀天體]的出現,沐浴在[白銀天體]的光輝下,他們的身上的輻射便會被驅逐,潰爛可以痊愈,前提是他們的理智還存在,沒有被輻射影響,徹底穢變。

看到這裏,紀雪汶就發現了,這不就是現實中的覺醒者和穢物們嗎?區別是那些異者是可以被凈化,恢覆成正常人類的。

因為這小說的設定與現實很像,基本就是換了個說法,很容易會被人當做是取材於現實。

但紀雪汶看著那[白銀天體],總會情不自禁的聯想到古神心臟口中的‘銀色之星’。而[穢夜天幕]的輻射也讓他下意識聯想到了那一日他預知畫面中所看到的彌漫分布在他身體部位中的黑色絲線。

他有種直覺,這本小說裏的內容並不完全是瞎編的,或許他可以從這小說中解答出自己的部分疑惑。

紀雪汶耐心看下去,文章在簡單的交代了一下設定後,開始劇情了。

劇情中寫到,原本[白銀天體]和[穢夜天幕]平分一日的時間,是小說中原始人類們剛剛好能承受的極限。

可漸漸的,原始人類們卻發現,[穢夜天幕]在一天中所占的時間開始拉長,[白銀天體]出現的時間減短。

初期,原始人類們並沒有意識到這其中的變化,直到好幾個族人被徹底穢變,沒有撐到[白銀天體]的升起,他們才察覺出不妙。

原始人類聚集在一起商議,絕不能讓[穢夜天幕]在一天中的時間繼續拉長,否則原始人類遲早會死在[穢夜天幕]的輻射之下。

可[穢夜天幕]是那麽強大,原始人類別說是反抗祂,可能還沒走到祂面前,或許就已經被祂的輻射給化為了膿水。

無法從[穢夜天幕]這裏改變現狀,他們只能將希望放在了[白銀天體]上。

接下來就是原始人類在前往[白銀天體]的一路上所遇到的艱難險阻,紀雪汶對這部分沒興趣,跟著目錄直接跳到了他們進入白銀天體的那一章節。

原始人類們找到了[白銀天體],[白銀天體]的擬人態高坐在天神王座上,詢問著原始人類的來意。

原始人類對著[白銀天體]哭訴著他們的苦楚,期盼著[白銀天體]可以出面,喝止住[穢夜天幕]的得寸進尺。

聽完他們的哭訴後,[白銀天體]卻告訴這群人類,祂可以制止住[穢夜天幕],但祂不會出手。

首先,祂若是與[穢夜天幕]動手了,原始人類們根本承受不住祂們彼此之間力量碰撞所造成的危害。

其次,祂與[穢夜天幕]有著約定,平分一天的時間。雖然[穢夜天幕]在悄悄擠占著祂的時間,但在這個擠占的時間沒有超過一個刻度之前,祂不會出手。

也就是說,無論[白銀天體]動不動手,原始人類們都討不到好處。祂不動手的話,原始人類還能多撐一段時間。

原始人類們難過至極,詢問著[白銀天體]是否有其他的方法阻止穢夜天幕。

[白銀天體]在短暫思索後,告訴這群人類,[穢夜天幕]是星雲輻射的化身,祂是天體[瑰奇星雲]的伴生天神。想要平穩的收服穢夜天幕,只能由[瑰奇星雲]出面。

祂還告訴人類,是[瑰奇星雲]調解了祂與[穢夜天幕]之間的糾紛,並為祂們平分了一天的時間,[穢夜天幕]不給[瑰奇星雲]面子,悄悄違反了約定,但祂給,在[穢夜天幕]沒有明目張膽的過線之前,祂是絕對不會出手的。

但祂可以為這群人類搭建一條銀河,並傳授他們屬於[瑰奇星雲]的天曲。

只要他們穿梭過銀河,就能到達[瑰奇星雲]住處--創生天柱,再吟唱天曲,便能將[瑰奇星雲]從沈睡中喚醒。

屆時,只要他們將[穢夜天幕]的所作所為告訴[瑰奇星雲],[瑰奇星雲]一定會出面裁決這個無視了祂所創約定的[穢夜天幕]。

人類可借此自救。

看完這一段劇情後,紀雪汶只覺得心臟跳動的厲害。

雖然旁白聲音沒有開口,但他的直覺卻告訴著紀雪汶,那個[瑰奇星雲]很可能就是他!

至於傅局,他或許就是[白銀天體]?他們果然是同類!

就是不知道傅明州對自己的身份是否有了解。

紀雪汶有點激動,他拍了拍胸膛,平緩片刻後,又將書拿了起來,翻到了[瑰奇星雲]蘇醒,懲罰了[穢夜天幕]的那一段劇情。

他將這三個天神出現的劇情翻來覆去的看,有些失望的發現,這本書裏只描述了三個天神的名字,以及祂們能力對人類的影響,其中還沒有描述[瑰奇星雲]能力對人類們有什麽作用,更別說描寫這三個天神本身就哪些能力了。

不過沒關系,他能了解到古神的名稱和來歷就已經很順利了,有了大概的方向,他遲早能把自己的能力給摸索透的!

紀雪汶意猶未盡,想了想,掏出手機搜索了一下這本小說的作者相關。

這個作者能說出三個古天神的名字,不可能是瞎編還正好撞對了,他肯定知道些什麽,紀雪汶一定要聯系上這個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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