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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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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她!

殺了所有人!

毀滅所有讓你痛苦的根源!

……不!

雲秋柏你醒醒!

那是你妹妹!

你從小捧在手心裏呵護長大的妹妹啊……

雲秋柏倏地睜開眼睛。

紅光閃過瞳孔,?血氣消退,又恢覆成暗蒙蒙的灰眸。

“清醒了?”

藍嘉樹一邊扶著他走路,一邊側身看他,見雲秋柏瞳孔裏紅光散去,?舒了口氣。

“趕緊的,?我帶你回研究所……”

雲秋柏現在看起來糟透了。

鬥篷下露出的皮膚,?絲絲龜裂,露出內裏可怕的暗色血肉,?傷口卻沒有血流出,?著實詭異。

得趕緊回去‘養傷’。

他攙著他的手臂,?慢慢向前走,?不想雲秋柏突然不走了。

男人緩緩抽回自己的手,?站直,?兜帽下一雙無情的灰眸看著他。

藍嘉樹忽然一陣心悸。

下意識後退一步。

幹、幹嘛?他不會想對自己下手吧?

雲秋柏眼裏閃過暗光,?倏地轉頭,?看向身後亦步亦趨的幾具異能喪屍。

這是他培養出來的喪屍幹部,是他準備用來對抗那些人的打手,?如今……

他伸手一抓,?一具喪屍迅飛到他身前,?跪在地上,?雲秋柏的手毫不猶豫扣在頭頂,擠壓捏暴,直接從腦漿裏抓出一顆碩大的漂亮晶核。

藍嘉樹吞了吞口水。

這事真的無論看多少次,每一次看還是讓人受不了啊。

雲秋柏吸收了晶核能量,身體傷口開始恢覆,然後就仰頭望天,發起了呆。

他嚇跑了小菱。

他毀了城市。

他失控了。

他還是……無法控制這具身體。

雲秋柏低頭看幹枯嶙峋的雙手,?回頭看一眼被毀得七零八落的塵土廢墟,眼神黯淡。

小菱不會有事的,他知道,他就是知道。

雲秋柏把手放進嘴裏,咬破,從手指上擠出幹涸血跡。

在墻上顫顫寫字——

“離開。”

在他回來之前,閻勁你要好好照顧她。

他會回來帶走小菱,還有……跟你算算帳。

“嘩啦”一聲,路面堆積的碎磚石被人由下至上推開。

一只手扒住地面斷裂口,用力一攀,一個人沖破埋土,落到地面。

閻勁半蹲在地上,手擋在雲冬菱臉上,晃晃頭,甩落一身碎土塵沙。

周遭一片安靜,不久前還盤聚頭頂的烏雲已然消散,陽光打在人身上,有種世事久違的錯覺。

閻勁向之前神秘人站的位置望去。

風裹著塵埃吹過,空空如也。

剛剛的攻擊,來得突兀,來得莫名其妙,他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擊,只能在千鈞一發之際,轉身護住懷裏的雲冬菱。

不料氣浪之後震動,路面碎裂,覺察危險的閻勁在最後時刻想把雲冬菱送到一旁去,懷裏的女孩子卻抱得死緊,他扯了兩下無法推開,最終兩人順著地縫跌下去。

一路下滾,他死死護住懷裏的人,正準備用自己的身體做墊時,兩人周身突然亮起光罩,只是一剎的乍現,但因為四周漆黑,這一閃也被他捕捉。

兩人很快被地底突起的石頭攔截,撞擊時,一道不可思議的柔軟彈性沖擊保護了他們。

閻勁起身,發現自己除了之前在地面受到的撞擊外傷,沒有再受一絲傷害。

他立刻檢查雲冬菱的情況,懷裏的女孩子無知無覺,早已沈沈昏過去。

閻勁的手在雲冬菱的額前輕輕撫過,低低地道:“是你嗎?”

雲冬菱當然回答不了他,閻勁也沒想她回答,他說完,從身上暗袋裏拿出一小捆繩索,把雲冬菱抱他的手腳姿勢調好,用繩索緊緊捆住固定。

然後把自己身上那小袋晶核拿出來,系在雲冬菱腰間刀套,和她皮膚相貼。

做完這一切,他輕吸口氣,開始向上攀爬。

跌落地縫之前,外間喪屍狂亂,突如其來的沖擊讓人應接不暇。

爬出地縫,一切都變了。

周遭安安靜靜。

疑似雲秋柏的神秘人不見了。

喪屍們也像被抽走力氣,全然沒有之前的攻擊性和兇狠,呆呆的,零星的幾只在路面搖搖晃晃,行動遲緩。

閻勁解開繩子,把雲冬菱放下來,移到背上,背著她向前走。

不過半天時間,G市就變了天。

無數房屋倒塌,喪屍混亂充斥街道,四處還有不明濃煙燃起,根本不像座城市,倒像是戰後幸存地。

閻勁擡頭,一輛直升機從頭頂飛過,朝著北邊開去。

他目送直升機飛入雲端,抵了抵後槽牙,收回目光,把背上的雲冬菱抱得更緊,穩步向前走去。

三天後。

雲冬菱在一張柔軟大床上醒來。

看著天花板上熟悉又陌生的淡藍色,她有些懵。

喪屍呢?神秘人呢?還有……閻勁呢?

她想起身,剛剛一動,全身像是同時被一千只螞蟻鉆咬似的,酸酸麻麻地痛起來。

“好疼……”

她一哼聲,坐在旁邊打報告的郁書藝驚喜地看過來,“小菱你醒了?!”

郁書藝立刻推開報告走過來,見她不安份想動,忙將她按回床上去。

“別動,傷口塗了藥,等結痂就能拆了,先忍忍。”

雲冬菱後知後覺看自己纏滿繃帶的胳膊,伸手碰了碰臉,臉上也貼著紗布。

她扁了扁嘴,“疼。”

郁書藝笑著摸摸她的頭,哄道:“很快就好了。”

她看著小姑娘紅潤的臉上浮現委屈神色,不覺又舒了口氣。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要是再不醒,我們要考慮把老大敲暈了。”

雲冬菱正在左右張望,聞言歪了歪頭,“敲暈他?”

“哈哈哈,”郁書藝笑著解釋,“因為他幾天沒睡了,我們擔心他身體……”

那一天,閻勁背著雲冬菱出現在眾人面前時。

隊員們都被雲冬菱身上的抓痕咬傷嚇了一跳。

兩個多小時前還是粉粉嫩嫩的可愛少女。

轉眼間就成了滿身傷痕。

讓人心驚動魄的,是她胳膊上幾處牙印咬傷。

她被喪屍咬到了!

所有人神色一肅。

他們剛抵達G市時,雲冬菱就疑似感染喪屍病毒陷入高燒狀況,毫無辦法的閻勁當時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去醫院弄來一批藥,給雲冬菱打退燒針。

不知是藥起了作用還是雲冬菱自己熬過去,總之小姑娘逃過一劫,沒被感染。

但是憑目前已有的資料來看,熬過一次喪屍病毒的人,並不代表體內擁有抗體,再次感染依然會有生命危險。

聽說聯盟本部已經在著手研發解毒劑,有沒有研發出來無人知曉。

但就算研發出來,這種寶貴的資源註定只會被當權者掌握。

遠水救不了近火,閻勁當機立斷讓大夥們返回雲宅。

所有人都沒有意見,包括一直在雲冬菱身上挑刺的汪樂,這次難得保持沈默。

回到雲宅,閻勁給遠在本部的閻松明打了個電話,電話內容無人知曉。

只知道隨後,閻勁下命令讓隊員們註意外部情況,他把所能找到的藥全搜羅出來,把自己和雲冬菱關在房間裏,時刻註意她身體的變化,日夜照顧她。

閻勁最擔心雲冬菱會發高燒,但幸運的是,小姑娘身體挺爭氣的,雖然一直在低燒狀態徘徊,溫度卻沒有持續上升。

讓閻勁小松口氣。

在閻勁的妥善照顧下,雲冬菱慢慢退燒,她身上的傷口塗了藥開始愈合,身體逐漸恢覆,情況看起來在一點一點好轉,但不知為什麽,人一直沒醒。

郁書藝知道,閻勁連續幾天沒合眼地守著雲冬菱。

雖然說雲冬菱情況不好,但閻勁自己也受了傷,這樣不眠不休地,身體怎麽頂得住?所以才說準備敲暈他。

雲冬菱眨了眨眼睛,伸手在臉上紗布上點了點,向外瞄,“媽媽呢?”

郁書藝:“他早上說你想喝甜湯,去給你煮了,我去叫他。”

她想喝甜湯?

雲冬菱砸砸嘴,嘴巴好淡,她確實想喝甜湯,“媽媽”真的好了解她哦。

她躺在床上掰著手指等閻勁。

沒一會兒,房間門打開,閻勁快步走進來。

雲冬菱立刻就想起身,“媽媽。”

閻勁把她攙起,讓她靠著床頭坐,順手在她額心上一點,“感覺怎麽樣?”

小姑娘靈活地轉著眼睛,嬌聲嬌氣地說:“好疼呀!臉疼,手疼,還有這裏……”

她指著自己腰上,可憐兮兮地說:“最疼了!”

雲冬菱現在包得像個粽子,手臂脖子上都纏著白繃帶,還有臉上貼著紗布,不知情的人見了,怕是真會以為床上躺著的是個重病患。

閻勁被她逗得一哂,“真這麽疼?”

雲冬菱用力點頭。

閻勁便看著她。

擡手在她發頂上揉了揉,半晌沒吭聲。

雲冬菱乖乖讓他摸頭,眼睛卻滴溜溜地轉,認真打量對方。

幾天沒見,閻勁的眼下有淺淺的黑眼圈,下頜也冒出青色胡渣,從進來到現在,他的眉心就一直皺著,看著好疲憊的樣子。

她突然明白郁書藝說閻勁幾天沒睡是什麽意思。

雲冬菱伸手輕輕拉他衣擺讓他坐下,隨即坐直身子,湊近他的臉,小小聲地說:“其實,也不是很疼。”

閻勁挑了挑眉,“嗯?”

“只有一點點。”雲冬菱伸出兩只手指比了個細微距離。

然後學著閻勁剛剛伸手點她額心的動作,也伸出手來,輕點在他額心。

輕輕地揉,像是要把他眉間褶皺磨平,“別皺眉頭呀,小菱不疼,不要擔心……”

小姑娘過份天真的語言和動作,讓閻勁微微怔神。

心裏頭那陣無言的壓力,剎那間慢慢消散。

他忽然想起一件多年前的舊事。

那是他在軍校念書的第三年。

一次日常訓練中,雲秋柏出現了簡單失誤,因為註意力不集中,整個人從器械上掉下去,所幸他皮糙肉厚,沒出什麽大問題。

訓練結束,雲秋柏突然找到他,找他借錢。

閻勁細問之下才知道,雲冬菱出車禍了,現在正在住院,他要趕回去看她。

閻勁沒說什麽,立刻把錢借給他,然後翹了課,和他坐上市際懸浮列車,一起往G市趕去。

到了醫院,雲秋柏卻不敢進病房,只站在病房外偷偷看妹妹,然後走到窗邊抽煙。

閻勁很奇怪,“為什麽不進去?”

雲秋柏搖搖頭,“小菱沒告訴我,她不想讓我擔心,她要是知道我知道她出車禍住院,還跑來看她,會不高興的。”

閻勁這才知道,雲冬菱出車禍住院的消息,是鄰居告訴他的,因為他外出念書,托了鄰居定期把妹妹的事告訴他。

閻勁:“……”

他想的是,這來都來了,就進去看看,雲冬菱看見哥哥來了說不定會高興。

雲秋柏悶頭抽了口煙,道:“你不懂,她三年級時有一次在學校被人推倒摔下樓梯,老師把她送去醫院,我請了假趕過去看她,被她念了幾天……”

“我這算什麽傷呀,真有事肯定會叫哥哥,沒叫哥哥就是沒事,哥哥不許翹課。”

“哥哥別小題大作,你就是想找借口不上學,不行的,哥哥要好好念書,軍校不容易考,哥哥一定要努力。”

回憶雲冬菱人小鬼大訓他的話,雲秋柏就想笑,笑完又覺得心酸。

“她不告訴我,就是不想我知道,我來看看……我心安,不讓她知道,她心安。”

閻勁意外地看著雲秋柏。

在他印象裏,雲秋柏性子大大咧咧,粗神經得很,沒想到在自己妹妹的事情上,這麽細心。

雲秋柏拿著卡去交費,把之前向借他的錢轉給鄰居,拜托鄰居好好照顧她。

閻勁走到病房外的窗口向內看。

病房裏,醫生在給雲冬菱腳部正骨,一邊正一邊調侃:“小姑娘挺能忍的呀,這都不哭?”

雲冬菱坐在病床上,手攥著床單,明明疼得直抽氣,眼圈都紅了,還是嘴硬道:“不、不是很疼……”

閻勁輕輕勾了下唇。

這對兄妹真有趣。

明明各自關心對方,卻偏偏要在面上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因為在乎對方多過在乎自己嗎?

閻勁看著眼前的雲冬菱。

小姑娘天真浪漫,雖然失去記憶,下意識的處理方式依然相同,永遠是選擇不讓人操心的做法。

這麽可愛的妹妹,自己曾經全心全意呵護長大的妹妹,雲秋柏真的舍得下殺心?

不得不說,那天除了雲冬菱受到襲擊的事讓他心頭沈重,另一個讓他無法釋懷的,就是神秘人的身份。

他是不是雲秋柏?

若是雲秋柏,為什麽要攻擊他們?

或許這其中有什麽他不知道的誤會。

又或許,那人根本不是雲秋柏。

是的,就他認識的雲秋柏,絕對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事出反常,在找到真相前,臆想沒有任何作用,只是徒生煩惱。

閻勁吐了口氣,把雲冬菱按在他眉心的手捉下來。

“小菱,和你說件事。”

雲冬菱:“嗯?”

小姑娘歪著頭,一頭微卷的淺栗長發散亂披在身後,纖細的身子纏著白繃帶,有種楚楚可憐的動人。

閻勁微垂著眼,伸手擡起她的下頜,望著她淺褐色的瞳孔裏。

“我不喜歡你疼,卻騙我說不疼,懂嗎?疼就說疼。”

從前的雲冬菱,從來不說疼,是不是一直在忍耐?因為不想讓哥哥擔心,所以一直壓抑著自己。

閻勁的大拇指輕輕摩挲過女孩子臉頰上的紗布,眼神深邃。

“在我面前,你不用忍,也不需要忍。”

雲冬菱被迫擡著頭看他,只覺得他手指摸過的地方,皮膚一陣戰栗。

她結結巴巴道:“我、我沒騙你……”

“你就是騙我。”

閻勁笑了,捏捏她的小下巴。

“你騙不了我,知道嗎?”

作者有話要說:  重申一次,這不是虐文,是甜文,我怎麽舍得虐哥哥呢,哥哥會得到幸福的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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