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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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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我已經長大了

“你信他?”回城的馬車上, 岑九擠上了馬車。

“為何不信?”

“你不覺得他出現得太巧合了麽?好像對我們的事情一清二楚……”岑九也說不上來為何,就是莫名不喜那個叫倉的男人。總覺得倉裝模作樣, 十分討嫌, “不知你的身邊,是不是早有他的人。”

徐皎然摩挲著袖口的紋路,低垂的眼簾之下眸光幽幽。

“小白阿七稱呼他為首領, 你以為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岑九撓撓頭,想著該怎麽說。

然而轉頭見徐皎然不慌不忙, 他嘖了一聲, 懶散地往車廂上一靠, “你別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我在說暗處。小白阿七送到你身邊之前發生的細枝末節他都清楚,最有可能早盯上你了。”

“廢話。”徐皎然白他一眼。

“你!”他難得語重心長一回, 這女人的態度能不能好一點?“你別覺得他是你父親以前的舊人就放松警惕。不管怎樣, 他到底是個陌生人。”

徐皎然聞言點著頭笑了, “我有分寸。”

“既如此,你又笑什麽?”

“我是笑你這人,”徐皎然遞給他一杯茶,自己則端著一白瓷杯子自斟自飲, “素來萬事不上心的, 竟也有這麽機警的時候。”

怎麽說話呢這是?

岑九著惱地瞪她一眼, 想想平常溫十欲說起這些, 他是不怎麽摻和。於是不自在地撓了撓鼻子,說:“我只是平日裏確實是能動手就不動口。但也別說得我跟不曉事兒似的!”

“不管倉是何意,他既走出暗處, 那便已然表達了誠意。”徐皎然很坦然, “若非他主動提及, 我等尚且不知東營軍有四個統領。”

“……這般想也是。”

岑九只是覺得那個叫倉的男人太詭異了。不止是他的行為舉止與眾不同,光從外表來區分,便也不在正常人範疇。

“不過,信他是一回事,留一手又是另一回事。”岑九咧著嘴,笑得吊兒郎當,“若他不辜負咱們的期望,自然你好我好彼此都好。當真有兩面三刀之舉,那便怪不得咱們小人之心。”

“先回去,”徐皎然搖搖頭,不想多談:“晚些時候再說吧。”

岑九抱著刀,嘖了一聲,頭扭了過去。

回到客棧,已經是夜深時分,私下裏早已掌了燈。

燭火透過紗織的燈籠將四周暈染的昏黃,夜裏有些涼爽。蛾子圍著候光撲閃著翅膀,在燈籠的四周嗦嗦的飛舞。店裏沒什麽人,只剩個半大的店小二托著下巴頭,一點一點的打著瞌睡。私下裏除了風聲,靜悄悄的。

舟車勞頓這一路,不管是主子奴才都累得不輕。一行人上樓,岑九拐了個彎兒往東邊去了,徐皎然則隨下人們回西邊廂房休息。

遠蘭想著入夜了自家主子還沒用過膳,便去了後廚,預備做些易克化的吃食。

徐皎然點點頭,揮手示意她自去。

新來的幾個丫頭不似遠蘭在徐皎然身邊自在,尋常總垂頭斂目有些萎縮。

二喜手裏提著燈籠,亦步亦趨地跟在徐皎然的身後。方才她們也見著倉了,說實話,頭一回見著一頭銀頭發的怪人。她此時眼睛一眨一眨的,十分好奇的樣子。桑娜暗中推了她一把,讓她收斂,別老仗著主子寬和不規矩。

二喜癟了癟嘴,又瞄了眼神色淡漠的徐皎然,老實了下來。

主子雖說寬宥柔和,但氣勢卻強盛。她們這些貼身慈湖的平日裏若逗些無傷大雅的樂子,主子不會怪罪什麽。過了火,她惱起來也十分嚇人。

木質的樓梯腳步聲十分清脆,在這安靜的夜裏特別明顯。三人才將將上了樓,只見走廊裏頭一件‘天’字三號廂房門吱呀一聲從裏面打開。趙瑾玉穿著火紅的褻衣,披頭散發地走出來。

昏黃的燭光罩著他半張臉,他淡淡抿著唇,貌美少年恍若妖邪。

徐皎然腳步一頓,沒註意身後丫頭的眉眼官司,說道,“夜深了,備了水,你們便去休息吧。明日再來跟前伺候。”

恍神的兩人心中突地一凜,頓時低下頭,“是。”

二公子的容貌當真是世上少見。她們就是窮盡言語也只能薄薄地誇一句舉世無雙。不論見過多少回,也總能叫他們見之忘神。

桑娜捏了捏手指,忍不住又瞄過去一眼,然後又飛快地垂下眼簾。

雖說二公子相貌好,性子卻不是誰都能消受得了的。聽說自小伺候他身邊的紅菱藍燕都不能得一絲眷顧,她們這些人就更別提能入二公子的眼。有時她們就在猜測這二公子,怕是好男風。

“怎麽還沒睡?”

靜謐的街道傳來打更的聲音,二更天了。徐皎然接過二喜的燈籠,擡眼看向長廊那頭的少年,眉眼柔和。

“心不寧,睡不安穩。”

趙瑾玉眉心擰出一個淡淡的痕跡,頎長的身影在燭火下晃動。他站了一會兒,擡腿筆直向她走過來,“怎麽會去這麽久?”

徐皎然提著燈籠,青色的身影在燈籠的映襯下恍若周身籠罩一層月光。

“有些事。”

早在徐皎然回來之前,他派去的人也回來匯報。小白與阿七的武藝十分高超,稍稍靠近就會被發現,趙瑾玉的人只能遠遠跟著。沒跟進梅隴山莊裏面,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麽,趙瑾玉很在意。

“發生了何事?”他不清楚她在裏面見了誰,又說了什麽話,“為何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徐皎然搖了搖頭,擡腳往前走。

趙瑾玉取下肩上的披肩搭在胳膊上,長胳膊伸著,無聲地攔住她。徐皎然腳下一停,擡頭看他,趙瑾玉低垂眼簾與她靜靜對視。

徐皎然笑了,拍拍他,“說來話長。”

趙瑾玉不說話,定定地看著她。

“罷了,”她說,“用膳了嗎?”

她順勢牽起趙瑾玉垂在身側的手,拉著一起並肩走,“若是沒用,一會兒與我一起用些。忙了這許久,還未用過膳。”

趙瑾玉身子倏地一僵,眼睫抖了抖,也沒拒絕。

於是便隨她一起進了屋子。

徐皎然的廂房就在趙瑾玉廂房隔兩間的位置。兩人剛進屋坐下,手腳麻溜的遠蘭便拎著食盒推門進來。出門在外,沒法像家中一般精細。不過顧忌徐皎然愛潔,屋裏的用具全換過。

兩人去飄窗邊坐下,遠蘭一碟一碟擺上吃食。二喜與桑娜剛巧這時候送來熱水與洗漱用具,低著頭便帶上門出去。

各自用了些吃食,趙瑾玉又一眼不眨地盯著她了。

這架勢,擺明了要追根到底。

徐皎然接過遠蘭遞來的漱口茶,漱了口,起身去一旁凈手:“知道太多,與你來說,並非什麽好事。”

“可是若是一問三不知,往後只會壞事。”

趙瑾玉眉頭皺著,有些不高興,“不論姐姐如何撇清,在外人眼中我跟姐姐早已綁在一起。姐姐做了什麽,勢必會牽扯我。如今姐姐撇開我行事,是覺得我沒能力?還是根本不信我?”

徐皎然眼皮子一跳,皺起了眉。

並非她不信他,而是他自小被趙老爹當姑娘養大,素來有些嬌氣。雖說如今被她掰正了些,但徐皎然私心裏,一直拿他當沒長大的孩子嬌寵:“阿瑾你只要安安穩穩,其他事兒……”不用你勞神。

“徐皎然,”不等她說出來,趙瑾玉突然打斷她,“你可知道不久前西北有另一波勢力煽動流民暴/亂?”

“……嗯??”他語出驚人,徐皎然一時間楞住。

趙瑾玉繼續道:“你又可曾知道?蕭國國主派來的人,已經深入到西北地區腹地。”

徐皎然:“……蕭國國主?”

“是。”

“何時的事兒?”徐皎然本能地聯想到政務探子,正色道,“那些人來幹什麽?”

“還能為何?自然是與遠在閔州的十一皇子脫不了幹系。”說著,他斜眼看向徐皎然,意味不明,“早在三個月之前就有過動靜了……姐姐不知道?”

徐皎然:“……”

“這些我都知道。”

趙瑾玉站了起來,走了兩步走到徐皎然面前。突然兩臂撐在她椅子的扶手上,將她半圈在懷中。燈盞中燈芯劈啪一聲響,燭火搖了兩下。兩個人面對面地誰都沒再開口,似乎在較著勁,“我並非兩耳不聞窗外事。”

說實話,徐皎然很震驚。

“我知道很多,甚至很多你不曾聽聞過的事兒。”

趙瑾玉撩起她耳側的一縷頭發,狹長的眸子中光影瀲灩流轉,“我已經長大了,你看得到嗎……”

徐皎然一把扯下他手中自己的頭發,翹起中指,狠狠一下彈在趙瑾玉貼得很近的眉心。註意到他言辭舉止囂張,卻不曾註意面前擺出邪佞做派的少年藏在墨發中的耳朵,已然鮮紅如血。

“……罷了,你想知道什麽,問吧。”

趙瑾玉忍住捂額頭的沖動刷地站直,轉過身,“我全部都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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