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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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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傳來腳步聲,額頭冒著汗的米良卻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後頸還隱隱發痛,那是之前被人用手刀弄暈留下的後遺癥,被五花大綁的肢體因為繩子勒得太緊而血流不暢全身發麻,內心深處的恐懼讓她往墻根再縮了縮。

腳步聲更近了,在她身邊停下,頭頂的木板和雜物被掀開,猝然的光明讓她有點不適應,一直手將她拉起來讓她坐在地上,不輕不重地拍拍她的臉,“醒了?”

站在米良面前的是一個挺拔的年輕男人,二十幾歲的樣子,米良敢打包票他比學院足球隊身高一米八五的足球隊長還要高,他穿了黑灰色的衣衫,樣式不是米良知道任何一個朝代的服裝,布料看起來粗糙耐磨,沾染了一些灰塵,衣袖被卷得高高,裸-露出泛著蜜色光澤的皮膚。

男人蓄了長發,隨意地綁在腦後,臉部線條還算柔和,鼻梁高挺,烏黑的眸子透過長長的睫毛發出攝人心魂的亮光,正灼灼地看著坐在地上的米良,威脅道:“老實一點,不然……”

他沒有說後半句,但指了指旁邊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意思是不配合就殺了你。

米良平時亮晶晶的黑色瞳仁中滿是驚懼,嘴中被塞了一塊破布,忙小雞啄米地點頭表示配合。

男人的手指算得上修長漂亮,不過指腹有薄繭,擦過米良臉頰時刮得她有點疼,他取走了塞住米良的嘴中的布,蹲在她前方,用審問犯人的語氣:“再問你一次,你到底是怎麽進來的?”

這個問題今天早上被男人弄暈之前,他已經問過了。米良能怎麽回答?她只是去不遠處的小超市買點東西,走到馬路上,就聽到有人在大喊,還有慌亂的叫聲,回頭一看,後面大樓從墻根處倒塌,傾倒的墻體投下巨大陰影要砸到米良,米良在被壓成肉餅之前心底最後的聲音是:這坑爹的豆腐渣工程。

不過她沒被壓成肉餅,下一秒世界天翻地覆,白日的亮光變成曦白的清晨,淡白微藍的天空還有幾顆疏朗白星,周圍黃土沙石,慘淡的荒山在晨曦中沒有一絲生氣,盡管是清晨,空氣卻非常幹燥,她完全不知所措,亂走了幾步,就看到這個男人的身影,正在猶豫要不要向他呼救,他顯然看到了她,幾步跑過來,捏著米良的肩膀滿面詫異,緊接著她就被這個男人一手刀弄暈。

然後等她被一小碗水潑醒過來,已經被綁得像個粽子一樣,一把匕首橫在她頸上,這個男人就開始警察審問犯人一樣“姓名”“年齡”“何時出現在這裏”“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米良當時就被嚇得要哭了,那匕首黑漆漆的,像是粗鐵制造而成,可刀刃卻閃著亮光,實打實地鋒利,米良猜她可能穿越了,哽咽著說了半天,這個男人似乎不信,後來外面傳來聲響,他又把她弄暈了,藏在木板和雜物之下,直到剛才米良醒過來他才回到這個屋子,又繼續開始審犯人。

見米良還不回答,男人眼睛瞇了瞇,眼中閃過危險的光芒,“說,你到底怎麽進來的?”

他在刻意壓低聲音,米良猜測他不想讓別人發現他抓住了她,所以外面有聲響他就會弄暈她,以防止她暴露。

由於恐懼,米良抖個不停,連聲音都在哆嗦,“我……不知道……都說了我一眨眼就在這裏……”

米良黑亮的眼珠蒙上一層水霧,一滴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流,她跟他解釋說可能是穿越,別說男人不信,就是被綁得像個粽子看了無數穿越小說電視的她也都不太相信,更寧願相信這是自己的夢,再睡一覺就會醒過來。

她頭搖得像撥浪鼓,“我真的……不知道……我沒有撒謊……”

聲音不自覺高了兩度,男人連忙捏住她的下頜,用力之大想要捏碎她的骨頭,“小聲點,如果你不想死的話。”

米良連忙噤聲,渾身哆嗦得像篩糠一樣。

男人終於松開手,米良的下頜出現兩個指印,又看了在地上抖個不停的女人幾眼,眉間籠上淡淡陰影。

米良盡量縮了縮身體以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過她現在是待宰的羔羊,也沒什麽好躲的。她呆的地方是一個隔間,地方很小,兩三個平米,沒有門,放著兩把爛木椅子還有其他破破爛爛看不出用途的雜物。透過男人的身體米良看到外間的墻壁,緊挨著墻壁的是一張床,好像沒有人住,因為上面沒有被褥之類,床板上面還放著一只碗。從她的位置到那面墻也不過只有三四米,因此外面的房間也不大。

男人大概意識到自己問不出自己想要的東西,暫時停止了審訊工作,坐在外間靠墻的地方一個人在深思,目光不時看一眼小隔間的米良是不是老實地呆著,如果米良敢動一下他就遞過來一個“你在找死”的眼神。

米良所在的城市在夏季有火爐之稱,不過米良覺得這個屋子才是真正的火爐,像有人在地下燒了柴火,烤的這個屋子又熱又悶,連那個男人都把袖子擼得老高。米良出門的時候穿了一條過膝的連衣裙,此時白皙的胳膊已經被繩子勒出紅紅的痕跡。

過了一會,男人端了一碗水慢條斯理地喝,米良看著他喝水的動作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她渴了,嗓子都在冒煙,這裏真的很熱,額上冒出大顆大顆的汗水,身體需要補充水分,但她不敢開口向那個男人要。

不過也許她的動作太明顯,那個男人走了過來,他手上碗中還剩了少許水,斜著碗向米良示意。

米良連忙湊過去,嘴巴挨著碗沿迫不及待將碗中剩下的水喝下去,唯恐浪費一滴。

水不多,兩口而已,米良覺得不夠,但她還是友好地說了一聲:“謝謝。”

男人沒有任何反應,回到剛才的位置坐著,過了一會開始閉目養神。米良懷疑他睡著的時候,輕輕動了動身體,發出細微的響聲,那個男人眼睛倏然睜開,發出銳利的光芒看著米良,極為不悅。

米良小聲掩飾,“被捆麻了。”

他瞪了她兩眼,米良翻譯為:難道你還想老子給你松綁?老實一點,不然就要你命。

米良老老實實縮在地上,不敢再發出任何響聲。

直到外面喧鬧起來,男人才站起身又朝米良走了過來,當他把米良拉過來,一只手擡起來的時候,米良知道他要做什麽了,請求道:“可不可以不要打暈我?就算要打暈也換一個溫柔點的方式。”

被他砍暈了兩次,米良現在後頸還疼。

男人猶豫著兩秒,拿破布堵住了她的嘴,把她扔地上,又把破椅子破木板蓋好,正打量遮蓋是否嚴實,外面有人走到了門口,隔著兒臂粗的鐵柵欄門叫了一聲:“楚堯,該出工了,你還這麽慢。”

倚在門口的是兩個十分強壯的男人,穿了同樣款式的黑灰色衣服,說話的人目中有譏笑之意,楚堯卻沒有給他們目光,“你們不是也還沒走?”

“我們是你的前輩。”另一個男人開口,他最看不慣楚堯那副自命清高的樣子,尤其是喜歡在門口掛一塊破布不讓外人窺探他的生活,大家都是男人,誰都沒興趣窺探他,楚堯在他們眼中純粹就是裝,“都來了這麽久,你還是磨磨蹭蹭的。有什麽好裝的,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這裏沒有少爺。”

“這裏也沒有前輩,只有用實力說話的人。”楚堯眼角餘光又看了看藏人的地方,然後出了門。

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米良又渴又餓,還被綁得那麽嚴實,幾乎難受得要暈過去,最痛苦的是她暈不過去,生生地受了幾個小時的煎熬。她想嘗試著弄點聲響引起外面的人的主意,奈何動都動不了,而且她完全不知道外面是什麽情形。

楚堯進屋關上鐵柵欄門,把門口的破布放下,把米良翻出來,看她身上的勒痕再三警告米良不許亂動亂叫,然後給她松了綁,只留下綁住雙腳的繩子。他手上拿了一個白色的饅頭,居高臨下看著米良,“還是不肯說你是怎麽進來的嗎?”

這回改利誘了,米良看著白饅頭咽了咽口水,她要是知道自己是怎麽穿過來的,就會想辦法穿回去,她繼續搖頭:“我全都跟你說了。”

楚堯對她的話是半信半疑,她的樣子太柔弱,要說是外面的人派進來的,這人選也選得太不合適。但是一個女人突然出現在炎荒,說起來太蹊蹺。

他把那個饅頭給了米良,自己坐在旁邊一言不發地透過鐵柵欄門的縫隙看著外面。他的房間很小,不足十平米的屋子,兩張床占去了大部分空間,中間有一條窄窄的過道。

天已經暗了下來,熾熱的溫度降了下去,外面更加吵鬧,米良撕著饅頭小口小口吃著,低著頭,餘光都不敢瞟向那個男人。等她把饅頭吃完,她開始用手慢慢揉被繩子勒紅的肌膚,那個男人像一座雕塑一樣沈默著,偶爾斜過眼看她一眼,更多的時候是看著外面。

外面傳來更多人的叫聲,喧鬧聲,有歡呼聲,呼哨聲……像是瘋狂的球迷在叫囂,聲音很近,但是那個男人仍然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米良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事,瞅了男人好幾眼。他的模樣算得上帥氣,雖然一身粗布衣衫但是渾身的氣質還不錯,一雙眼睛有著鷹一般的敏銳,又像大海一樣深沈。

雖然這個男人一見面就砍暈她,但是直覺上,米良覺得他不是窮兇極惡的人,不然也不會給她松綁,還給她食物和飲水。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像是架在旺火上的水被燒開,咕咚咕咚在冒泡,米良忍不住探了探頭,不過她只能看到外面的小隔間,更外面的情形她看不到。

楚堯輕描淡寫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有點疏懶,懶洋洋地說了一句:“你想出來看嗎?”

他主動開口,米良不知他安的什麽心,連忙搖頭,看他臉色還算和悅,輕聲問:“這裏是哪裏?”

楚堯的語調平靜得像一泓微波不興的秋水,“這裏是炎荒。”

“炎荒是哪裏?”米良不知。

“炎荒,又叫死亡谷,對我們來說,這裏是一座監獄。”楚堯頓了頓,嘴角有一絲嘲諷的笑意,“這個監獄在你來之前只關押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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