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德音冷漠地看著地上那幾個現在氣息都快沒有了的人販子, 其中兩個身上的文士長衫雖然還完好, 可是內裏卻已經不知道被折磨成什麽樣了。

燕老大有些不忍, 徐家這姑娘手段是有那麽一點, 可是這種隨意決定人生死的事情，對一個小姑娘來說, 可能也太過勉強了一些。

燕老大心裏想著, 嘴裏便道：“徐姑娘若是不知道怎麽處理，就讓我的人送他們上路吧。”

徐德音聽出來，燕老大的意思。

燕老大是想把這幾個人給殺了。

“就這麽死了豈不是便宜他們了？”徐德音冷冷嘲諷，“我看燕老大折騰這五個人的時候, 也沒有動殺招。想來這五個人稍微養養, 就又是一條好漢？”

燕老大摸摸鼻子，承認道：“讓徐姑娘見笑了。我們雖然是匪，這辦事也要講律法的, 可不能隨便傷人。”

徐德音現在可不想知道燕匪那邊是怎麽審問的。

知道這五個人養養就能好，徐德音也就放心了。

“既然他們這麽喜歡到處拐人，那就勞煩燕老大為這幾個人找個主家吧。”徐德音沈吟道, “這五個人還有一把子力氣, 總有需要苦力的地方, 能買下這五個人。”

徐德音笑盈盈地看向燕老大：“燕大哥應該知道不少這種地方吧？”

燕老大眼裏閃過一道亮光。

正如徐德音所言, 他還真知道不少那樣的地方。

礦場鹽田那邊, 可不就需要這種有力氣又沒背景的人？燕老大還知道幾個手段比較狠的工頭, 每年手上都要死幾個人。

這幾個人送過去, 估計死都不痛快吧。

“承蒙徐姑娘看中, 我這邊倒是有一些地方，也不知道符不符合徐姑娘的心意。”燕老大說著，就將自己知道的幾個地方說了。

徐成在一邊，聽得臉色發白。

作為一個生意人，徐家雖然沒涉及鹽和礦，可是對這些東西，多少還是要知道那麽一點的。

燕老大說的這幾個人，還是有那麽一點名聲在外面的，徐成有些憐憫地看了一眼地上人事不知的五個人。落在那幾位誰的手上，這五個人都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徐德音微微點頭：“燕大哥方便送到誰手上，就送給誰吧。剩下的事情，也要勞煩燕大哥了。”

燕老大擺擺手：“今日總算是見了徐家的女中豪傑，也不虧我此行。徐姑娘以後若是還有什麽事情，盡管讓人送信。我燕老大認了徐姑娘這個妹子。”

燕老大也是服氣。難怪一個小姑娘能夠將徐家的產業捏在自己的手上，而徐成這些徐家的老人，卻沒一個生出異心的。

夠狠，也夠仁慈。燕老大看向徐德音的眼中，透出一絲欣賞，接著幹脆地拍拍手，讓自己的人重新將這五個人擰回去。

“今日打攪徐掌櫃，還望徐掌櫃不要介意。”燕老大拱拱手，歉意十足。

看來，徐老先生之前的那些擔憂，大概是白費了的吧？燕老大唇角微揚，有這些本事在，徐家姑娘捏住徐家的產業，要他說根本不是什麽難事。

徐成拱手：“無妨無妨，這回還要多謝燕老大。”

徐成想到之前心井讓人給他說，姑娘被人算計。可是昨天姑娘走得急，並沒留下什麽線索，他只能跟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結果什麽都沒查出來。只看到京城之中一片祥和。

想到昨晚收尾的那個可能是眼前的燕老大，徐成心中佩服更甚。聽說如今的這位燕匪中的老大，年紀可還不算是很大。

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他們這些前浪，可能很快就能退下來了吧？

燕老大將今天的事情解決之後，起身也就告辭了。

徐德音皺了皺眉，燕匪能在水域橫行，果然還是有點本事的。就憑他的人今天露出來的那一手，徐德音想了想，自己身邊就是自己培養到大的四個貼身侍女，或許單打獨鬥不會輸，可是那默契，多少會差那麽一點。

徐德音見燕老大離開，抿抿唇對徐成道：“徐伯，燕匪那邊的事情，咱們誠意可以再足一點。”

徐成微微點頭：“姑娘，燕匪雖然厲害，咱們這邊也不需要太過擔心的。畢竟，燕匪行事，一向有自己的底線。”

徐德音微微搖頭：“既然合作了，多用點心總沒錯。而且，咱們有了誠意，想必燕老大那邊，對咱們的事情，也能多上心一些。”

徐德音秀氣的薄唇微微抿著，眼裏露出一絲思索來。

這燕匪的行事，倒是不怎麽像匪徒。死在燕匪手上的人不算少，徐德音卻知道，裏面無辜的人不多。

以前父親徐慶榮雖然會在她面前說起一些和燕匪有關的事情，可是卻並不讓徐德音過多接觸燕匪。

直到後來，父親才將與燕匪聯絡的辦法交給她。

徐德音苦笑，若不是父親知道自己已經命不久矣，怕是還是不會告訴自己這些東西的吧？

之前上京行李的事情，只是她對燕匪的一個試探而已。

那幾船的真金白銀，若是燕匪都不動心，那麽後面的合作繼續下去大家也都能放心。

就算是他們真的動了她的東西。徐德音也不害怕，先不說，金銀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沒有多大的意義。

就是她真的有那麽缺銀子，她也自有其他的辦法，將屬於自己的東西，一點點的拿回來。

萬幸，這第一次合作，兩邊都還算是滿意。

單從今天燕老大來的這一趟，徐德音就明白，燕老大那邊，還是想要和她徐家繼續合作下去的。

而她也算看到了燕匪實力的一角。

徐成微微點頭：“ 姑娘放心。姑娘的意思我已經明白。姑娘放心，我也會註意燕匪這邊的事情，若是有什麽異動，我一定及時給心井丫頭那邊傳話。”

徐德音點頭：“我如今在平南侯府，很多事情不能過問，還要徐伯多多費心。”

徐成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姑娘放心，我徐成就是被徐家養大的，我對徐家的產業的心，不比姑娘少。”

徐德音沒有多說什麽。現在的保證都只是空中樓閣罷了，只有真正遇上事情了，才能清楚誰忠誰奸。

徐德音又叮囑徐伯，那夥人販子的事情進度，要隨時告訴她，這才有些憂心地離開。

庭華軒中元宵之後，著實過了幾天安靜的日子。只除了馮姑姑時不時念叨一句，這年都已經過了，這庭華軒小廚房什麽時候開始準備？

然而，這等清閑的日子徐德音也沒過幾日，庭華軒就有了客人上門。

見到四表姐裴雨雲的時候，徐德音還有些惋惜。

為何就不是三表姐呢？

四表姐說話做事太過謹慎小心，不該說的話絕對不會透露半個出來。三表姐就不一樣了。不管什麽事情，只要是三表姐知道的，說到那裏，自然而然就被全部吐露出來。

想來是前幾天說起練武之事，三表姐惱了吧。徐德音有些遺憾地想著。

裴雨雲見徐德音神色，淺笑道：“見到是我，徐表妹怕是失望了吧。”

徐德音連忙搖頭：“庭華軒能有客人來，德音就已經很高興了。”

何況這位四表姐行事一向最仔細妥帖。不管在別處是個什麽裝扮，反正她每次來庭華軒的時候，就連身上的荷包都是特地選了不帶半點艷色的。

裴雨雲抿唇淺笑。婷悅居的事情她不好打聽，也不會去打聽。只是府上請的女先生都回府了，婷悅居那邊卻還沒人告訴庭華軒這邊慧嫻館閨學即將重新開課的消息。

裴雨雲一想，心裏升起一絲怪異的感覺。

三姐姐好像有兩日沒見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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