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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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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的事就沒人不覺得丟人現眼的。尤其是張大郎,承認以後超越不過二房是一回事,可看著兒子在弟弟一家子面前出醜是另一回事。

這種難堪,叫他站在院子裏,火氣都越積越大。

是以拴柱乖巧認罵挨完唐氏和黃氏的掛落、夾著尾巴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卻沒想一擡頭就看到親爹那張咬牙切齒的怒臉,當真是晴天霹靂當頭落下。

張大郎親自出馬,打得拴柱滿院子亂竄,哭爹喊娘的。

親爹管教兒子,誰都不好攔著。

黃氏跟張大郎當夫妻十年,看他剛才臉黑成那樣,便知道拴柱這頓跑是跑不掉的,所以剛才氣歸氣,也就上口罵幾句,怕他爹待會兒憋不住動手時,傷上加傷會把孩子給打壞了。

也幸好這小子還是有些眼力見兒,挨罵時沒敢頂嘴,否則張大郎的棍子那會兒就忍不住了。

這場揍持續了整個半個時辰,張大郎棍子都差點打斷了,他力氣多大,平日下地幹活能當牛使,拴柱不過十歲,論武力值跟親爹完全不能相比,後面還是張大福看不下去,出面攔著,才把孫子護下。

張大郎扔掉棍子氣喘籲籲道:“你去鎮上吃白食你就不嫌丟人?以後再敢幹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情,老子再收拾你一頓!”

拴柱屁股大腿手臂渾身上下哪哪都疼,長這麽大他就沒有被人打得這麽狠過,這會兒痛得直抹眼淚,卻不敢嚎出聲。

他爹通常下狠手的時候,他哭得越大聲,他打得越厲害。

拴柱這回是真後悔了。

早知道今日去鎮上會換這麽狠一頓打,他就不出門了!

張大郎打孩子還算挺有分寸的,棍子大多落在肉厚的屁股上,羅美娘看拴柱還能哭出來,便讓丫鬟去拿傷藥過來。

進了屋,拴柱就忍不住了,女人們都在裏屋看他上藥時鬼哭狼嚎的模樣。

黃氏此時對上羅美娘也有些尷尬。她這人吧,雖然經了這兩年改過不少,卻還是有些本質東西難以改變,她是真不覺得大兒子這事會至於這麽嚴重,這回若不是拴柱若不是趕在風口浪尖上,又害自己沒了銀子,黃氏也不會氣得這麽狠。

不過,經過這兩年,黃氏也知道公婆丈夫都不喜歡這種占便宜的事,對羅美娘的道歉也很及時。

無論如何,這事自家都不占理,姿態總要有的。

張紅果這陣子在家備嫁,她下月便要嫁人,這陣子也很少出門,一直專心繡嫁妝,這會兒實在忍不住,道:“拴柱實在太過分了,現在就敢借著二哥的名號在外頭吃白食,以後大了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娘,拴柱可是你孫子,這事你可得好好管管。”

張紅果在縣裏這幾年也不是白混的,看她娘還沒意識到其中的問題所在,想想便舉了好幾個縣裏大戶仗著族裏有大官狐假虎威仗勢淩人的例子,百姓們背地裏都快把他們脊梁骨指爛了,只要說出那幾個名字就有人跟著指指點點的,簡直是臭名昭著。

唐氏原本只覺得孫子這事辦得叫她沒有臉面,聽閨女舉的例子,連忙道:“沒那麽嚴重吧?”

她為人潑辣些,以前在村裏跟人有不少矛盾,出門被人指著脊梁罵的事卻沒試過,尤其是如今兒子考中舉人,她也是舉人的娘了,臉面比以前更加值錢,要是落到被人暗地裏唾罵的地步,唐氏想想都沒臉活在世上了。

“誰說沒那麽嚴重,敢一敢二就敢三,發展下去以後別人都得說咱們一家子都是同副德行。二哥讀書多辛苦才考中舉人,被這小子糟蹋一回,以後外面人都得誤會二哥縱容侄子在外面當混混無賴,這種事發生一回就得處理一回,咱們也得有點規矩才行。”

小姑子說得有理有據振振有詞的,羅美娘深深看了她一眼,這姑娘以前就是個傻丫頭,現在說話也是一套一套了。

其實這件事上,羅美娘如今說什麽都不妥當,尤其是拴柱都被打成這樣了,直接說出來總讓人覺得二房過於強勢,偏生這事還真是個問題。

不過羅美娘如今想想,也覺得自家運氣不差,他們一年到頭在村裏就呆這麽些日子,拴柱若是忍過這段日子,想做什麽他們還真是不得而知,這也算是趕上了。

唐氏遲疑道:“那你想怎麽給他定規矩?”

張紅果摩拳擦掌道:“我聽說他這回禍害了好幾個攤子,得叫他去跟人賠罪道歉,得讓人知道,咱們家的大人是要臉面的,還有大嫂那十二兩銀子也不能這麽算了,要讓他自己賺錢來賠。”

“他不是喜歡帶人上山下河嗎,以後在外面摸了東西回來,都得攢著賣錢。還有縫補做飯這些也得撿起來,自打大嫂回來之後,這小子把娘教他的東西都荒廢了,怎麽能這樣呢?他做一件事就給他記一個銅板,用工抵債。”

張紅果這思路一說出來,唐氏還真的動心了。自打黃氏回家之後,拴柱又恢覆以前的淘氣勁兒,看他都在村裏混成孩子王就知道他淘成什麽樣了。

黃氏卻有些猶豫,她是知道兒子以前跟婆婆學了手上功夫,那是為了防後娘虐待,不得不學的,可一個男孩子,真要他在家縫縫補補的,黃氏想想都覺得兒子肯定難熬。就是如今家裏的事都是婆婆拿主意,黃氏看著在床上睡得無知無覺的兒子,深深嘆口氣。

裏屋針對拴柱幹的事出了懲罰措施,外頭的氣氛卻不太好,羅美娘當人媳婦的,畢竟還有不少顧忌,張玉寒當人弟弟當人兒子的,卻是直接就把話挑明說了。

也是張玉寒說得太直白,張大郎心下惱怒,語氣硬邦邦道:“都是那小子闖的禍,我再去把他揍一頓!”

張大福道:“行了,真把你兒子當仇人了?以前老子也沒這麽揍過你。”

張大福說完,就發現小兒子別有深意地瞧了過來,一楞之後,就明白過來了,下意識罵道:“老子打兒子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小子以前盡幹丟人現眼的事兒,老子沒把你打死都是手下留情!”

張玉寒也沒跟親爹爭執,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張大福真想把他那副嘴臉按在桌子上,這年頭,考個舉人就能把親爹不當一回事了?

若不是心裏還存著心事,怕提出來之後這小子撂擔子,張大福這會兒就把這小子趕回隔壁去。

張玉寒喝完茶便想離開了,反正該說的他都已經說完了,別的事情上他跟老頭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瞧著外頭天色不早,張玉寒便去裏屋把媳婦叫回家。

人走了之後,屋裏氣氛沈默。

張大福還是有些氣不過,對大兒子道:“你弟弟這是玩醜話說在前頭那一套,出了拴柱的事看誰都是鬼,這是打量誰都想占他便宜呢。”

小兒子的意思其實也很明白,就是不希望以後再有類似拴柱的事情發生,態度雖沒那麽強硬,可配上後面的插曲,張大福怎麽想都覺得挺欠揍的。

這幾日張大福未嘗沒有緩和父子關系的意思,可也得說,兩人一直合不來,不只是他的原因,小兒子也是個難搞的人。

張大郎沒說話,心裏卻很不是滋味,兒子在弟弟面前丟人現眼,導致他剛才也沒臉面說話,可他也真是理解不了他弟為啥非要把事情鬧大擴大,孩子是做的不好,他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以後不幹就是,非得把話說得這麽明白。

其實不只是張大郎和張大福,唐氏聽完老頭子轉述的話,也覺得小兒子真是不給人留臉面,抽空跟羅美娘說了幾句。

說是知道拴柱這回做的不對,不過一家子兄弟說話難不成就不能緩和著些,如今他們兩兄弟離得這麽遠,這下又要生分了。

羅美娘這回卻是挺支持張玉寒的。她正在清點酒水,把酒錢跟送貨的活計結算之後,才把唐氏請進屋:“娘也知道,大伯子一直對相公有情緒,相公是沒有主動上前緩和關系,不過也從來沒做過對不起大伯子的事情。”

“這回拴柱幹的事是讓我們剛好趕上了,下回呢,下下回呢,這回拴柱不過用相公的名號換一頓飯,下回他就不想換點更好的?反正相公的名字這麽好用,他用了相公也不知道。以我的經驗來說,該強硬的時候就不該講情面,得把道道畫好,別人才不會越線。”

有些事情能軟則軟,之前張大郎出言不遜時,張玉寒不是沒有糊塗著過去的時候,不過這事兒,確實得硬起來才能讓人知道他們家的態度。

唐氏聽著挺有道理的,也沒再說什麽了,就是張大福再念叨,唐氏道:“行啦,二郎是什麽性子你不是不知道,拴柱是真該好好管管,你都沒聽紅果今兒怎麽說的,現在不管,以後大了就難管了。”

唐氏看得挺明白的,也就是拴柱年紀還小,所以大家還能心平氣和坐下來說事,要是換成大郎兩口子幹出來的,張玉寒當即就得翻臉了。

張大福道:“你是沒看他今日那副囂張模樣,還諷刺我以前揍他來著,這小子是真記仇,如今都是有妻有女的人,一點事還一直記在心上。”

“是一點事嗎?”唐氏看身邊老頭子一眼。

張大福心虛道“他現在都中舉了,還拿分家那點事不放。當初老子分家是少他院子還是少他地了,都是按村裏規矩來的,一分一毫都沒少。”

說著,想著今日兒子呵呵笑的那幾聲,補了一句:“我看要是沒分家,今日拴柱幹的事都得算他頭上,看他還能不能那麽逍遙快活!”

“二郎是氣你分家嗎,他是氣你他剛成親你就把他分出來,他那時多沒臉你怎麽不說?他那會兒都氣得跑到縣裏給人當長工了,你這當爹的還好意思說!”

“那我怎麽知道家一分完這小子就跟中邪似的變了一個人,知道掙錢養家,還知道讀書上進,要他早兩個月就開始變,老子還會把他分出去嗎!”

一吵起來,張大福就把憋了好幾年的心裏話說出口。這事兒張大福覺得自己真是沒處說理去,就小兒子以前那個混子模樣,他擔心他在外面惹事拖累全家有啥說,那會兒父子間吵架都吵得天昏地暗,張大福差點沒讓這小子氣吐血。

也就是這幾年讀了書,看著有個斯文模樣,才人人覺得他是好人。

唐氏卻被他這話氣得腦袋發暈:“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我看你這副無恥模樣我心裏就來火。你這麽想還想二郎幫你去族裏討公道,真是做夢去吧。”

兩口子躺一個炕上這麽多年,唐氏對張大福的心思也知道個七七八八。張大福以前是漁家人,就是因為被族裏排擠過不下去,討飯的船都被人強占了,才從南邊逃命似的遷到南山村裏,張氏族裏有好幾個他的仇人。

以前小兒子沒到那份上時,他一直忍著,現在終於忍不下去了。

別說,唐氏還真說中張大福的心思,張大福當即就癟下去了,大半夜的,他長長嘆了口氣。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唐氏看丈夫這樣,也知道這事兒就是張大福一輩子的心結,她這是捅了他的心肝兒了。

她嘆口氣,也沒跟他吵架的心思:“這幾日先別提,酒席過後我跟美娘透一透風聲,你也對二郎多少服個軟。他那性子軟硬都不吃,不過軟著些總比硬來好。”

“……要怎麽服軟?”張大福悶聲悶氣道,當爹的當他這份上,真是丟人。

唐氏想想道:“多過去走動走動,這幾日拜訪的人多,他得在家招待人,你多跟他說幾句話……把他當小孩兒一樣哄哄。”

唐氏也沒啥好主意,張玉寒自小就和她親近,他那張嘴哄人時就跟滴蜜似的,唐氏最疼的就是他了,可也得說,這小子性子是真記仇,小事無妨,罵他幾句打他幾下,他不會跟你記太久,不過真起了火氣,就很難滅掉。因為分家這事,他以往最懶散吊兒郎當的人都跑出去給人做工了,可見這件事對他打擊有多重。

就這幾年,張玉寒年年回村都對老頭子不冷不熱的,該孝敬的一點沒缺,可就是一句暖心話都沒有。

想到小兒子的難纏,唐氏就頭疼得不行,都想讓老頭子自己解決去了。

好歹幾十年的夫妻,唐氏也沒這麽狠心,覺得自己真是上輩子欠了張家的,這輩子就得收拾爛攤子來著。

……………………

拴柱的事情不過一個插曲,處理完拴柱的事後,張家的流水席很快就擺起來了。

因為知道張玉寒接下來便要去京城,過年不知道還回不回來,來的人也非常多,不單是村裏認識的親朋好友,還有縣裏鎮上的人也來了不少。南山村地處偏僻,以前從來就沒接待過這麽多人,這三日村口的馬車都把村道給塞住了。

何若水和聶恒,以後張紅果的未來相公林暉也都過來幫忙。

聶恒年初時過了院試考中秀才,恩科鄉試時下場了,可惜華麗麗得落榜了,就這樣,他心情也不差,畢竟下個月便要成親的人,臉上都是笑呵呵的。

羅美娘一開始還擔心聶恒會不會因張紅果的事,和林暉相處時會有些心結啥的,看到兩人還能一塊討論學業,這才放心。

第一日的席面時,聶先生和鄭縣令居然一塊都過來了。

聶先生本就是張玉寒的啟蒙恩師,過來沒什麽,不過縣太爺一來,就讓眾人都驚訝得不行。從縣裏過來的路可不好走,就是有馬車代步,也得走上一整日。

縣太爺特意跑一趟就為了喝杯水酒,這也太讓人受寵若驚了。

羅村長邢夫子張玉寒等人過去相見,除了張玉寒之外,該跪的跪,該行揖禮的行揖禮,只有張玉寒一拱手打完招呼之後,便與鄭縣令說話了。

舉人是能和縣太爺平輩論交的,大家就這麽聽鄭縣令一口一個賢弟,親親熱熱一塊坐下。

鄭縣令如今看張玉寒,就跟看自家子侄似的,尤其是縣裏出舉人,也是縣令政績之一,鄭縣令因前番的事正在吏部記過了,正愁沒好事,張玉寒就把政績送他手裏了。

“這才幾年,你就從童生考上舉人了。當時你在我面前對答自如時,我便覺得你在讀書上有靈性,也算是慧眼識珠了。”鄭縣令笑。

他也算是看著張玉寒一路走過來的,當年縣裏縣試時查到一樁冒籍的案子多出一個童生名額,鄭縣令便點了張玉寒頂替上來,如今想來之前那一樁樁一件件的,鄭縣令也覺得兩人淵源頗深。

鄭縣令說起來,旁聽的人諸如羅村長聶先生這些,也想起來張玉寒頭回考童生的好運氣,那時誰不覺得張玉寒是走狗屎運了,當然現在他短短幾年便考中舉人,便是運氣和實力兼具了。

張玉寒笑:“也是縣令大人當年給我機會。”

“憑你之才,我先在這裏預祝你明年金榜奪魁。”

“承大人吉言了。”張玉寒謝過鄭縣令的祝賀,聶先生看著張玉寒的眼神也是十分欣慰,這是他教過的學生裏最有出息的一個了,這些日子縣裏不少人知道張玉寒是從聶家私塾走出去的,上門求學的人差點都把私塾大門堵住了。

鄭縣令約莫停留了半個時辰便離開了,就這半個時辰,旁邊幾桌誰都不敢大聲說話,他一走,便有人道:“我還是頭回見咱們縣縣太爺呢,看著還真和氣。”

又有人道:“前幾年咱們去縣裏打官司時我看過縣太爺,這一回見著,跟以前真不一樣。”

“縣太爺怎麽沒穿官袍呢,剛才沒人說我都不知道他是縣太爺。”

“吃席面幹嘛穿官袍,瞧見沒,他和張舉人說話親熱著呢……”

……………………

鄭縣令過來這一趟,村人真是真真切切感覺到了舉人的地位,縣太爺都要專程過來祝賀舉人老爺,以後縣裏下來辦事那些小吏再不敢欺負他們了。

於此同時,聶先生也在跟張玉寒說他來年去京城考會試的事,當然聶先生也就個秀才,舉人都沒考上,也不能再指點他什麽了,不過有些事情還算能勸諫一二。

張玉寒鄉試排名二十三,這個名次已然不差,在會試上一爭之力是有的,不過北蒼省文風向來不盛,會試卻是要與舉國舉人相爭,很容易就落到同進士的榜次上,以他的潛力,若是沈澱一屆再考,更有把握。

說起會試、進士、同進士這些字眼時,聶先生也有感慨,尤其是鄭縣令剛剛還在提及張玉寒童生試,聶先生也想起那會兒自己是怎麽想的,張玉寒踏上讀書路才這麽些日子,真讓他考上童生,其他考生的寒窗苦讀就是個笑話了。

聶先生嘆口氣,看向得意門生,他自然是希望張玉寒能中二榜進士。

他從童生一路到現在不過四五年,便已勝過許多人幾十年的讀書生涯,以他的潛力,若是願意等等,說不定二榜上名次也能靠前,若不是如此,鄭縣令也不會特地走這一趟。

一個二十出頭便能中舉的人,未來實在可期。

張玉寒在這上面卻比他想象的更保守和理智的,能在功名路上有一席之地的,就沒有簡單的人。他讀書不過幾年罷了,能在這個年紀中舉已經挺滿足了,其他舉人比他學習時間長,比他積累深厚的,他肯定是拼不過人的。

是以張玉寒這回去京城的目的就是為了見識見識罷了,壓根沒想過能中進士。

當然就是同進士也不敢想的。

聶先生點點頭,張玉寒這麽想的,他就放心了。

流水席熱鬧了三日,知道鄭縣令也過來吃過席面之後,後頭兩日,縣裏一些老爺公子也來了不少,其中有過交情的,張玉寒都得親自迎接,忙得腳不沾地,每日下來口水都要幹了。

羅美娘其實也累得很,有些人過來吃席會攜女眷,這便是她的招待範圍了。

張玉寒那邊還好,張大福父子、何若水聶恒羅村長邢夫子還有她大哥都能頂上。

再不濟也能從客人裏抓幾個同窗幫忙。

可她這邊能上場招待人的就沒幾個,有些夫人太太自恃身份,看不上幫忙的黃氏高氏,非得要她陪著說話,羅美娘這幾日著實費了不少嘴皮子。

人實在太多了,結束之後,兩口子都在床上癱了一日,羅美娘事後算了一下,就這幾日的雞鴨魚肉和酒水,花了得有八百多兩銀子。

羅美娘去年掙得多,今年何家那邊也還沒跟她結算,是以覺得這個數字還能接受,可唐氏聽到這個數字真是頗為咋舌,跟羅美娘道:“幸好只辦了三日席面。”

羅美娘笑:“這回不會虧,賓客送的禮物都沒拆呢,全都堆在屋裏,等我後面再算算帳。”

唐氏道:“那也花太多了,這三日咱們村裏好些人都不用開火了。那些人就上一份禮,整整吃了三日。”說的就是跟唐氏打過架的徐婆子。

羅美娘也覺得虧,主要是這徐婆子以前還想把她寡婦大孫女推薦給張玉寒當妾。不過席面都結束了也沒辦法。

熱鬧過後,羅美娘給幫忙的人都結算了工錢,基本上都是村裏幫忙的人,還有些人覺得她太客氣不願收來著。

這事辦完後,羅美娘正想和唐氏說說月中吃完張紅果的喜宴後,他們就啟程回府城的事,主要是張玉寒打算在年前上京瞧瞧,得給路上多預備點時間。

不過她卻是沒想到她剛出口,唐氏便跟她說了一件事。

羅美娘夜裏跟張玉寒說後,張玉寒道:“那難怪了。”

就這幾日,張大福經常過來轉悠,張玉寒長這麽大就沒見親爹對他這麽好過。

一開始關心他吃沒吃飽時,張玉寒便警惕上了,以為親爹突然想找事來了。

老話都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呢。

後來這人還特意跑鎮上給他買糖吃,說是他小時候最愛吃那個攤子的糖,張玉寒其實早就忘了小時候愛吃什麽東西,不過張大福堅持著跑了幾日,腿都跑細了,張玉寒也看出他想跟自己修好的意思來。

就是沒想到目的是這個。

羅美娘道:“娘說了,讓咱們有個底,能幫就幫,畢竟是老爺子的心結所在。就是離得太遠了,這事應該挺難辦的。”

“……”張玉寒指指自己,對羅美娘道:“我看著難道就像個不計前嫌的好人?”

羅美娘握住他的手道:“別耍寶了,最好先找爹打聽打聽,曲縣離咱們這裏挺遠的,這回流水席不少商戶來吃席,也不知道有沒有熟悉曲縣那邊的人。”

平民百姓想要討公道打官司困難,可張玉寒如今是舉人,跟縣太爺都平起平坐了,若是他願意費力氣跑一趟,討公道的贏面還是很大的。這事上距離才是最大的問題,羅美娘今日也跟唐氏說了難度有多大。

張玉寒瞅瞅媳婦,幹脆翻身睡覺了。聽他爹當年那些事,他確實不爽快來著,卻不代表他真要山長水遠跑一趟為親爹討公道,就前幾日,老頭子還覺得親爹打兒子天經地義。

這麽個爹,張玉寒想想寧願把時間花在睡覺上。

羅美娘看他這樣,就知道他又犯別扭了。她也不管,這人別扭來別扭去最後還是得把事情辦了。

她在這上面對他還是挺有信心的,張大福畢竟是親爹,父子間關系再覆雜,也沒有當爹的被人欺負,兒子袖手旁觀看笑話的道理。

更別說張玉寒自來是個護犢子的人,像阿才,哪怕之前是羅村長塞過來的,但跟在他們身邊幾年,張玉寒對他也早有規劃。

張玉寒讀書時,阿才也得抽時間讀書,每日都有課業,張玉寒還會給他批改講解,等到他學得差不多了,還打算送他回縣裏參加縣試。

對個外人都這樣,張大福好歹養活他十幾年。

作者有話說:

先發再改錯別字和病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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