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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仲夏夜之夢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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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在夢中見到了她

她微弱的喊我名字的聲音

覺得真真切切的聽到了

——

“餵,銀桑,你知道嗎?

據說之所以會有那種他人出現在夢中的情況,

是因為對方想見你的心情穿過身體,

飛進了你的夢裏。”

我時常想

聲音能記住多久呢

我很不安

在腦中反覆多次播放

能想起……還能想起……

做美夢,往往在最美好的地方戛然而止,快要咬到蛋糕的時候,快要吸一口草莓果凍的時候,背影快要轉過來的時候,眼睛快要視線相對的時候,快要抓住那只手的時候……再想重拾美夢,是不可能的。咬到口的不是蛋糕或果凍,而是臭烘烘的襪子,入目的不是他或她,而是一臉不爽找架打的榮太。

那張臭臉的意思好像是說:你上輩子就是我仇人!

今天是周三,榮太君特別恨我的日子,其餘恨我的時間分別為:周一,周二,周四,周五,周六,周日。

“今天,我們來決鬥。”榮太盯著我的眼睛,一臉挑釁的表情。

晉助這些日子加意體恤我,就算我喝多了或者吃撐了也沒有多說,他那雙金綠色的眼睛中的我,和往日並無不同。

他大概明白吧,我那種表面上的平靜都是裝出來的,因為,我怎麽可能真的平靜。

阿桂滿大街貼尋貓啟事——往往旁邊就是他的懸賞通緝令。

路過那棟被燒得支離破碎的建築物,他雙手合十拜了拜。

天空是一片深深的藍,阿桂說,阿文一定在天上,很開心,天國裏絕對到處都是貓貓狗狗小熊貓大熊貓。

我說,那一定到處都是臭烘烘的動物大便。

我雙腿發軟,再也撐不住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卑鄙?”榮太同學散發出一種自在悠然的氣質,笑的露出一口雪白整齊的牙齒,眼中有一種金毛納粹軍官看猶太人的神色。 “在現實廝殺裏,沒有人傻到去單挑白夜叉。

你這雞窩頭的缺點還真的很明顯呢。”

從下往上看真想往他鼻孔裏插大蒜。

我真誠認為自己的雙腳已經踏進了可怕的魔窟。

“請保護好同伴們

請守護好大家

一言為定哦……”腦海裏傳來老師的聲音。

松陽老師,我很活該……

……我連一個約定都做不到……

恍恍惚惚裏,迷迷糊糊中

聲音,他的聲音,她的聲音……

依然……能夠想起……能夠聽到……

如果……就這樣再也無法相見

最終剩下的

是身影

還是……聲音呢…… }

——阪田銀時緩緩睜開眼,透過模糊的雙眼看到了阿桂那張秀氣的臉,黑長直發一直是阿銀暗地裏非常羨慕的,不過那耽於幻想的腦袋阿銀可一點也不想擁有。

“我們一定會繼承你的志向,把攘夷進行到底。

現在是非常時期,不能為你舉辦盛大的葬禮,也沒有多餘的錢買厚實的柏木棺材,但是我們無聲的哀傷比鮮花和貢品更加有意義!

我們一定在你的骨灰罐上雕刻“攘夷”二字,晉助為你寫首詩,我為你演唱哀樂,我可以領唱,晉助榮太跟著我合唱(阿銀一定能理解,專門的葬禮承辦人太高價了,再說用不著唱詩班或者和尚念經,自己親力親為更顯誠心)——

Take the blow winds, 風兒依然吹著

無盡的夜終於迎來了黎明 ,曙光盡染天空

Take the blow winds,向未來進發

此刻依然堅信,再次邁開腳步……

追悼會怎麽省錢怎麽操辦,屍體最後就直接火化,烈焰中你燃燒成灰,我們會收奠儀錢的,這可以當我們的活動資金。”親眼看到阿銀倒下,阿桂心如刀割,眼神凝重如鐵,輕輕緊握他的手,攥住,竭力說些自以為讓人安心的話,“晉助你別說話,阿銀要說遺言呢。”

——【我們將熬過一波又一波的壓迫活下來,開創江戶的明天!阿銀你的名字一定能登上烈士紀念碑,就和火影慰靈碑的“宇智波帶土”一樣。】

那種經年累月的友情,彼此可以看香菇的關系,造就了如此深遠的顧慮。

阿銀整張臉都皺起來,眉毛眼睛都在痛苦的瑟縮,他的確有話說,要是有力氣他還想把阿桂踹倒呢——

【我死掉以後,你難道還要靠我的葬禮賺錢啊。】

“……拉我起來,我屁股坐到荊棘上了,好痛啊!”阿銀伸出手臂求援,試圖找到什麽支撐。

“晉助,把他的遺言記下來——“拉我起來,我屁股坐到荊棘上了,好痛啊!”最後這句話以感嘆號結尾。

阿銀你不能說點更感人的話嗎?這樣我們在追悼會回憶追思你的時候會很丟臉。”阿桂很認真替同窗兼戰友的後事打算。

“我說真的,快拉我啊,那些刺很紮人!”阿銀扯著嗓子嚷嚷,剛說半句又壓低嗓音,沒辦法,聲帶似乎帶動了臀部肌肉,痛得眼淚都要流出來。

“阿銀,你不肯老老實實去死,會變成惡靈的。”

“我沒死!”在高杉的攙扶下,阿銀好歹顫著腿柱子站起來,他此時最想做的就是趴在地上讓好心人幫他臀部拔刺。“榮太這個混蛋說是公平決鬥,把我約到這個荊棘路上,給我下了大量瀉藥。

單打獨鬥他不是我對手,就來這一套。”

阿銀視野裏面所有的東西都有金色星星環繞著跳舞(例如晉助和小太郎,看起來就仿佛教堂壁畫上的天使)。

咳嗽,喘氣,屁股痛,仿佛在深海裏一陣窒息——

很顯然榮太不止下了瀉藥,可能還有神經毒素。

“我就說嘛,榮太連我都打不過……”阿桂點點頭,徹底看低榮太的武鬥水平。“他就是開個玩笑,不是真的殺你。

如果你死了,我一定為你唱歌哀悼。”

“假發,如果你真要在我葬禮上唱一曲,務必記得給我的耳朵堵上耳塞。”阿桂你好冷血,阿桂你好吝嗇,阿桂你這個音癡(假發有很多優點,但是歌喉絕對不是其中之一)就不要展示自己的弱點了!

“你是怎麽吃了瀉藥?”高杉拋出問題。

榮太找阿銀麻煩的理由很簡單:阿文。

其實,繼承死人的遺願滿足他的願望,只是幸存者無聊的夢想!

你怎麽知道死人要的是什麽!

高杉晉助個人認為:阿文如果能覆活,最合適的覆仇是扛著沖鋒槍來找阿銀,來個子彈齊發。

“……”阿銀眼神飄渺。

“很難啟齒?”高杉追問。

下藥這種手段太迂回。通常來說找個高地直接推阿銀下去,省力省時,最少也能弄到“骨盆斷裂”這個結果;就算麻煩一點找個密室煤氣罐放氣,也能在數小時後收獲幹幹脆脆一氧化碳中毒的屍體。

“榮太在決鬥之前先拿出個野餐籃要吃東西——現在回想:那些八橋和銅鑼燒裏面夾滿了巴豆和大黃。”阿銀半個小時去了十八趟廁所,恨不得躲在裏面不出來,和馬桶小缸缸守在一起。

“下次榮太給你吃任何東西,都不要吃。”高杉勸告。

和吉田稔麿為敵就和枕著不定時炸彈入眠一樣。

“他是說過點心沒我的份啊!”越是禁止,越是美味,就這樣誘騙阿銀搶著吞下加了料的糕點。對親愛的同學做這種事情,難道內心都不糾結一下,淩亂一番?“通常這個樣子都是因為有個特別不幸的童年……

我們一起長大呀,他也沒特別不幸啊,不如說因為年紀比較小,更受寵愛……”

真正擁有不幸童年的,是阪田銀時。

很久以前,阪田銀時在一場戰鬥結束後搜刮屍體上的食物和遺物的時候,他總是保持警惕,因為不這麽做就會死,然後,他遇到了吉田松陽。

一開始,並不相信他——搞不懂他為什麽要對自己這麽好。有時候還故意試探一般,逃課、和同學打架、上課時候打瞌睡,心想這下他該受不了了。

從心理學講,這是年幼的時候過於慘痛的經歷導致封閉感情。

在松下村塾,阿銀還沒學會,如何擁有情感和夢想。

阪田銀時一直不明白那個笑起來斯斯文文無限溫柔的男人幹什麽要對一個陌生人這麽好,那家夥真的超怪的,看起來很幸福的樣子。

“有時候,我分不清是做夢還是現實。”那個時候,卷毛頭第一次哭出了聲音,掩著面,和普通孩子一樣哇哇大哭,鼻孔一張一合,流出鼻涕,不熟悉的液體刺痛了眼睛,鹹鹹的味道在口腔揮之不去。

聲音大得仿佛全宇宙的星星都聽得到。

“那麽記住……有我在就是現實。”松陽說。

老師等於現實。

也許聽起來不可思議……

那是卷毛頭小鬼記憶之中,第一次讓人抱在懷裏。

松陽老師的懷抱……

後來,阿銀已經可以很坦然的面對童年,托著腮用一臉的無所謂說,如果親爹親媽是超級有錢人再給自己留下一整個女仆護衛隊多好哇。

以前為了生存,阿銀可以隨便砍人,可以從屍體上剝東西去賣——從沒有想過自己這種人也可以去牽別人的手。

是因為老師,阿銀從“鬼之子”,成為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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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棄的醫院,散發消毒水氣味和說不清是什麽的廚餘臭氣。

大門只有半扇,滿是青色鐵銹。

門口一堆破破爛爛的試管。墻壁上裝了幾盞白熾燈,只有一盞燈還能發光。

光線微弱幽暗。

“十四啊,為什麽我們非要來這裏試膽呢?”近藤其實非常不喜歡鬼氣森森的地方。

“老大,都說了不是試膽了,因為接獲線報一個月前犯下縱火案的攘夷浪士在此躲藏,所以我們才會來啊。”土方往前探頭,黑壓壓什麽也看不到。

“那至少等天亮啊!”黑黢黢的多嚇人。

在布滿灰塵的醫院裏,似乎潛藏著什麽怪獸。至少有一半恐怖片的嚇人場景都會發生在醫院!

“我們是警察吧,攻其不備,趁機把他們一網打盡。”土方看看左邊看看右邊,“齋藤、山崎,你們先去探查一下,其他人跟著我,包圍整座醫院!”

天陰雨濕之夜

月落參橫之晨

——《牡丹燈記》描繪的場景正是魑魅出沒之時

白夜叉阪田銀時撅著依然疼痛的腚,從破敗的窗紗往外望去:一群警察像蜘蛛結網一樣把自己的藏身之處包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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