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章 不平

呈姥姥咧嘴笑著迎上去，這戴著大紅頭盔的，磕磕絆絆跑過來的，就是自個兒的外孫女。這摸樣，大頭娃娃似的...眼瞅孩子要摔跟頭，趕緊又加快了腳步，終於在孩子要趴地前，給接住了。

“哎呦，我的小祖宗啊慢點兒，慢點兒，這凍天凍地的，摔一跤，還不把小骨頭磕散嘍”聽見孩子叫自個兒，想給摘下頭盔，又不知怎麽下手。在一轉眼，就看見了郭佳瑷身上的粉鬥篷和緞子棉袍兒...

呈姥姥心裏賺個圈，就掩不住的笑了出來。又拉過跑過來的外孫子，就叫道，“趕緊過來一個啊把月兒的這頭盔摘了啊，這鐵頭金剛似的，唱哪出兒呢”

呈姨媽趕緊過來，給郭佳瑷摘了頭盔，又解了裏三層外三層的圍巾帽子，看的呈姥姥直瞪老姑娘，“你這是包粽子呢還是老太太裹腳布啊？瞅瞅把孩子給悶得，出汗了都趕緊再把帽子戴上吧，在著了風...哎呦，這嘴角子怎麽了？上這麽大火啊？吃什麽了？少給孩子吃火大的，燒心怎麽辦本來大冬天的，就燥的慌，要是五臟六腑的存了火，出不去，外冷內熱的，不找著生病呢嗎？好容易孩子精神了，也得讓你給養壞了”這一通數落...

旁邊幾個想搭話的閑人，也不好在說什麽，只一個切了一聲，酸著附和，“就是，就是，有好東西，也得小心著吃不是？趕緊回家去吧，這麽金貴的小丫頭，有個不舒服了，可就不好了...”這丫頭的這身衣服，真當自個兒是王母娘娘啊酸氣兒最大的一個，刺了幾句就扭頭走了。剩下幾個雖不敢說的這麽刺耳，但也沒幫著呈家說話，捂嘴看熱鬧似的，和呈家倆姑奶奶打了招呼，就小聲兒嘀咕著走了。

呈姨媽使勁呸了一聲，“爛嘴的老娘們小心晚上有東西爬你家窗戶什麽玩意兒，姑奶奶我稱王的時候，你TM還不知在哪浪呢再讓我碰見一會，鞋底子周你嘴”呈姥姥也沒攔著大閨女，這大過年的，這齊五家的，說的是什麽話啊

聲音很大，那幾個都聽見了，但都知道這呈家的大姑奶奶是出了名兒的不好惹，也沒有回頭頂嘴的，都加快了腳步，走遠了。

郝姨夫和郭老媽暫時失聰中...郭老媽也拉下了臉，這齊老五的媳婦，和自個兒不對付，總跟自個兒對著幹，有事沒事兒的刺一句，大神經似的...

郭佳瑷被胖寧拉著，心裏也是一股子火氣，什麽人啊，討人嫌的東西“姥姥，回家回家找姥爺”郭佳瑷搖著呈姥姥的手，犯不著和這種人置氣，以後逮到機會，弄她幾回就成了...

一路聽著胖寧嘴不停的和呈姥姥說這說那，氣氛活絡了起來，郭佳瑷深深的佩服，嘴皮子功夫真是天生的啊...

屋裏的呈姥爺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不是有摩托了嗎？怎麽一個都沒來？老大家是沒開出來車，還是又不來了？哼，不來就不來，還消停呢外孫女兒也好久沒來了...

“大山大山你在看看去怎麽還沒來啊？”大兒媳婦回門子了，老2也不回來，這眼看到飯點兒了，就說東西都是現成兒的，那也得有人做不是光老婆子一人可忙不過來...

呈大舅扛著槍就跑了進來，“來了，來了，我剛才碰見老豆兒媳婦，說都來了，騎倆摩托呢你別著急了，我都把菜弄上了，回頭在炒倆就成了...”

“你還拿著槍幹嘛？打著幾個家倉（麻雀）啊？收拾夠一盤兒，就趕緊炸嘍，一會兒孩子好吃”呈姥爺想著，外孫女愛吃炸家倉，在加個那胖小子，少了肯定不夠吃。

“您甭管了，我收拾好了，還單給月兒的留了好幾只，讓她帶回去，就說是給郭老爺子帶的...”呈大舅還能不明白自個兒老父親的心思，他那心眼兒，和自個兒一樣...

父子倆正說著，大門響了，郭佳瑷又一馬當先的沖了進來，呈姥爺笑著就站了起來，想迎出去，又頓住了，最後還是撚下手，坐下了。呈大舅看著，挑眉，暗笑...

有呈姨媽和郭老媽，那是萬沒有讓家裏大哥下廚的，先弄了幾個菜，讓四個爺們兒喝著，就和呈姥姥一起，進了新廚房忙活。郭佳瑷拉著胖寧，先給太太拜了年，就想去耳房裏，掃蕩姥姥家的禮品。

老太太對初二姑奶奶回門兒，這家裏大嫂子卻不在，很有怨言。拉著郭佳瑷說了幾句，看小丫頭聽得直點頭，又穿的光鮮富貴，一時很喜歡，覺得這就是自個兒小時候的樣子啊...大出血的給了郭佳瑷二十塊錢，卻一毛沒給胖寧。

胖寧當然不高興，撅了嘴也沒說什麽。但等郭佳瑷想把自己那二十分給他十塊時，還是很明理的搖了頭，“這是妹妹的，不是我的，我不要我有我想要，能跟我媽要”胖寧口氣嫉妒又炫耀。郭佳瑷撇嘴，收好了錢。不要就不要，反正太太脾氣怪，誰也不敢惹，也不會在意，就算姨媽到時知道，頂多罵幾句，有你這好兒子，這麽挺你老娘，估計姨媽也不會有什麽大火氣。話說，這人受了委屈，都會先想到找媽媽啊...母性的力量是巨大的...

東邊耳房裏的東西，裏裏外外，快能開個點心鋪子了，姥爺的戰友，同事，徒弟，晚輩，人情，這些就數都數不完。再有想巴結大舅的，也會捎帶的，給姥爺一份兒，就跟想討好姥爺，也會捎帶上大舅是一樣的...

記得，姥姥曾玩笑的說過，老媽和姨媽沒出門子時，過年過節送東西來的人更多，更別說平常送個棗兒，給個梨的了。大哥愛吃零食，也是因為這給慣下來的...

“妹，咱能吃這麽嘛？”胖寧指著一包芝麻糖問。

過年時，誰家有錢老買新東西啊？還不是等別人給自己送來，在轉手送去另一家嘛，說不好聽的，就是來回來去換東西呢。有老家兒的，家裏有長輩，接的東西肯定多，最不發愁這些，頂多發愁怎麽平均分配。郭佳瑷上輩子，曾聽老媽說過，爺爺沒回來時，大舅和姨媽總會頭年兒就來自己家，說是走親戚，其實是來提前送東西的，就怕老媽沒有東西，又沒多少錢買。自己的壓歲錢也是提前就給，誇張的大舅家，還會給兩份兒...這輩子，再不會有這樣的事了吧...就算不提爺爺...郭佳瑷想著上午的擔心，又心裏揪了下。人，總沒有十分如意的吧...

額，與老媽娘家人的體貼相比，老爸家的那幾門子親戚，就真是差的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除了力不從心的二姑爹和從不走動的那個大哥，剩下幾個都是端著在大和長輩的款兒，老爸不登門，是絕對不會先來的。老媽不是沒有過怨言，但看老爸也是皺了眉頭，又還能說什麽呢。郭佳瑷記得，一直到自己家條件好了，大姑還是從沒先來過。以前或許是不在乎，後來，估計就是想掙個面子...

話說，過年收禮不讓吃，這其實是很殘酷的事情。小孩子不懂大人的這麽考量，只知道，這是別人給自家送來的年利，好吃的，那當然就可以吃了。結果，不過避免就會被揍一頓，“這是要出門兒的，你給吃了，拿什麽出門兒啊？怎麽這麽不懂事兒啊”有幾家的孩子沒聽過這句話啊...郭佳瑷就曾因為扣掉了餑餑上的一個奶油花兒，被狠狠的說過一頓。

不過，胖寧問出這樣的問題，郭佳瑷還是挺奇怪的，怎麽說也是大鎮長的大孫子，怎麽問出這麽寒酸的話啊？然後又轉念一想，估計是姨**原因，在有錢，也是想要更多的，能省幹嘛不省？

“額...先問問吧...”郭佳瑷回了一句。胖寧失望一下，就沒事了，很正常嘛...

西耳房給改成了心廚房，呈家娘仨都在裏面，呈姥姥問出了外孫女眉心紅點兒的事，得了倆姑娘的解答和老姑娘閃爍的眼神，心裏就有了計較。

“得了，總是好事兒，現在這找師傅的人還是挺多的，我聽著這村兒裏就好幾個學舞蹈去了...”呈姥姥住了話題。

呈姨媽嗤笑，“您真逗這是一碼子事兒嘛？人介那是特長班兒，正經八百的學東西呢。瑷瑷這個是什麽？怪了吧唧的一個老頭子，要是個老拐子，蒙了孩子去，怎麽辦？”使勁危言聳聽的瞎起哄...

呈姥姥和郭老媽都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呈姨媽也覺得，自個兒說的有點兒過分了，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趕緊拍個馬屁，“我到說呢，這瑷瑷點上那紅點兒，眉眼兒更精致了，看著比以前更乖巧了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自個兒長的呢，這可是大福氣呢”

呈姥姥繼續不愛聽，外孫女的長相，那眼角，隱隱的有股子弱相的妖嬈氣，但因為孩子眼睛明亮，性子又好，看著也不是很明顯。可這，，連親姨媽都說這樣的話，指不定別人得說什麽呢...一時就來了氣，瞪著大閨女就要發火兒。

郭老媽趕緊擋住老母親，“媽，大姐說的對，我閨女我知道，這點了紅點兒，可不比先前看著更好了？不是福氣是什麽啊？”這卻是實話，要說，閨女先前是畫兒上的，這會兒，就是天上的，也許，應該讓郭家那位老太爺再看一看呢...

呈姨媽完全是無意的，看老娘更狠的瞪自己，立馬明白，是又說錯話了。心裏就生起一股怨氣，我這麽疼瑷瑷，怎麽可能說她不好的？再說，女孩子，長得狐媚點兒，不是更得人疼？自個兒怎麽可能有壞心呢...

氣氛一時就沈了下來，可巧屋裏叫著快上菜，郭老媽遲疑下，端著盤子就趕緊去了。呈姥姥不想說話，就當當的剁著肉餡兒。呈姨媽強打精神的炒著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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