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七章 缺德

郭佳瑷和胖寧風風火火的跑來，就都明顯的感覺到屋裏的低氣壓。納悶兒的頓了下，還是來到姥姥跟前，笑嘻嘻的說，“姥姥，我們能吃那個芝麻糖麽？”胖寧看了媽媽一眼，還是來到了呈姥姥跟前。

“能吃當然能吃啊”呈姥姥想摸摸外孫女，可手上都是油，就彎腰親了一下。正好親在眉心上，郭佳瑷只覺得一熱，心裏一絲異樣，後又覺得，沒準是姥姥嘴上的熱氣，也就沒再奇怪。

“哦吃糖，走”胖寧歡呼一聲，拉著郭佳瑷就要往出跑。呈姨媽啪的一聲摔了下鍋子，“吃什麽吃？那是你能吃的？老實兒呆著你找你爸去”厲聲就呵斥胖寧。

甭說胖寧了，就是郭佳瑷都嚇得一哆嗦。兩孩子不自然的縮到了呈姥姥身邊，郭佳瑷想著剛才屋裏的氣氛，難道是又吵起來了？可也沒別人啊，姨媽這是和誰置氣呢，幹嘛這麽說啊？明顯是沖自己來的啊，難道是老媽惹了姨媽...

郭佳瑷不明白，呈姥姥明白啊，氣的一時就忍不住了，“呵，我還當你明白了，和著反倒更糊塗了...你也甭跟我甩臉子瞧，我管不了你，你想怎麽抽風我都不管，可要是敢說這倆孩子一句，你叫甭進我這門子”

呈姨媽立時就紅了眼眶，“我是糊塗，我是什麽人啊，漂大河裏都沒人撈的，我也忒把自個兒當個人了..您甭看我不順眼，我以後不來了還不成”說著抹了下眼睛，嘴裏嗚咽聲不斷。

呈姥姥捂著心口，顫聲說，“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千毒嘴的閨女，句句戳你媽我心窩子啊...”郭佳瑷趕緊舉手扶住姥姥，心裏恨的慌...

胖寧看媽媽哭了，趕緊跑到呈姨媽跟前，張手抱住，“媽媽，媽媽...我不吃了...”忍住沒跟著哭出來，想說幾句好話，卻生生的開不了口。

“姨媽好，姥姥，姨媽好，姥姥...”郭佳瑷摸著呈姥姥的手，留著眼淚說，“別說姨媽，別氣姥姥...姥姥不氣...不氣...”要是把姥姥氣出個好歹來...

呈姥姥和呈姨媽聽了郭佳瑷的話，心裏都是一酸，這真是，牙咬舌頭，疼的都是自個兒啊...母女倆對視一眼，就都嘆口氣，低了頭...

等郭老媽在進廚房時，明顯覺得氣氛不一樣了，雖然大姐不在，可媽臉上的笑怎麽也瞞不過自個兒啊。胖寧坐在小板凳上啃排骨，自家閨女也不見了。

“寧頭，你妹妹呢？”接過呈姥姥手裏的菜刀，讓老娘一邊坐著，和胖寧說話。呈姥姥給胖寧擦了擦嘴，“你閨女拉著你姐說悄悄話兒去了...”一副看好戲的口氣。

郭老媽啼笑，“還悄悄話兒，是又淘什麽氣了，怕我說她找援兵呢吧？”胖寧聽了不樂意了，“妹妹沒淘氣”呈姥姥大笑，“還是我們寧頭實誠，凈說實話”

郭佳瑷本來是心裏憋著一股火兒，賭氣似的，想把太太給自己錢沒給胖寧說給姨媽聽。可話一到嘴邊，就後悔的咽了回去。雖然不知怎麽回事，但姨媽是什麽人，自己還不知道？和姥姥吵不過是一時氣的，還能真誠心想氣姥姥不成？還會兒好容易沒事了了，自己怎麽能又吃飽了撐的瞎挑事兒呢

一時張了嘴就沒了下文，呈姨媽心裏好了，看孩子叫了自個兒一聲，又低頭不言語了，就笑了起來，給郭佳瑷整整襖領子，“是不是又淘氣啦？把什麽東西禍害啦？沒事兒，告訴姨媽，咱不怕你媽”

郭佳瑷頭低的更狠了，恨不得抽自己一耳瓜子...心裏一急，就有了主意，“您瞅...”獻寶似的，從袍子裏拿出了二十塊錢。

呈姨媽不明白，“這錢...怎麽啦？”以為是孩子自己的呢。郭佳瑷拉下姨**胳膊，小聲說，“這是太太給我的”

呈姨媽果然很詫異，那老太太扣的很，鐵公雞似的，甭說這小輩兒了，就是自個兒這正經大孫女兒，都沒吃過她一塊糖“太太給的？說什麽了？”要不說聰明呢，立馬接了郭佳瑷的套兒。

“說大舅媽一得...”郭佳瑷喃喃的說。呈姨媽眼睛亮了下，“說什麽了？你給姨媽學學”郭佳瑷歪頭想了一會兒，“說...往娘家搬錢...不會伺候人...不...懂禮...”太太說了一堆，郭佳瑷也沒記住幾句，應該就是一些這樣的話。但說給姨媽聽足夠了....

呈姨媽噗嗤的就樂出了聲，本來嘛，初二是姑奶奶回娘家的日子，可也要看是誰不是？你一個在大的大兒媳，家裏老太太公公婆婆都有呢，不說好好在家伺候飯，到真當自個兒是姑奶奶似的，回門子去了，什麽人啊。還讓自個兒爺們準備菜，婆婆和姑奶奶下廚房，說出去不臊的慌真有臉就是個不懂禮的

郭佳瑷擡頭瞄了眼姨**笑容，心裏真是說不出什麽滋味。這讓姨媽痛快了，可怎麽想怎麽覺得自己有點缺德...姨媽和大舅**矛盾，看著緩和了不少，但那也明擺著，只是給姥爺看呢。想讓姨媽和大舅媽親近起來，看這樣子，難啊...

不過，郭佳瑷心裏隱隱的有了個想法。姨媽呢，要說心軟，估計比老媽還嚴重呢。要是時不時的在姨媽面前，說說大舅媽有多不容易，挨說挨刁難的，興許，這姨媽心裏幸災樂禍過了之後，能反過來，憐弱下大舅媽呢。這叫怎麽說一得，攻心戰術

得了，以後再說吧，現在眼前解決，還沒完呢，郭佳瑷舉著錢，“我點頭了，太太說我乖，就把錢給我了，胖寧沒點，就沒給他”頓了下，撒嬌的問，“姨媽媽，我乖不乖啊？”

呈姨媽沒一點生氣的，老太太脾氣有多壞，自個兒還不知道？肯定是說的嘴上痛快了，又看瑷瑷精神，出回血唄。自家傻兒子，就是個缺心眼的，摸摸郭佳瑷的頭，“乖，當然乖了比你哥哥強多了”

蹲下來，把錢給郭佳瑷裝好，然後就皺了眉頭，看著郭佳瑷正色說，“瑷瑷，這話你跟我說過了就行了，千萬別和別人說啊，你姥姥也不行，知道嘛？你太太那是誇你舅媽呢，都是好話，知道嘛？”

郭佳瑷心裏暗笑，嘴上不解，“那我能告訴大舅媽嘛？”呈姨媽差點坐地上，“當然不行了”咳了下，“不用你告訴，你太太自個兒會和你大舅媽說的，你別告訴，千萬誰都別說了啊”又叮囑了好幾遍，直到看著郭佳瑷懵懵懂懂的點了頭，才放了心。

其實，這要擱以前，呈姨媽早大聲嚷嚷出去了，老太太沒輕重的跟個小輩兒說大孫媳婦的壞話，多熱鬧的事兒啊現在嘛，幹嘛沒事兒找不自在，大過年的，給老爺子老娘添堵啊。再說，等大嫂回來，自己受一回，不更好？

郭佳瑷只覺得，姨媽真的心底很好，越發的慚愧了，“我把錢給咯咯一得，他不要我在給他去”呈姨媽拉著郭佳瑷，“不用，你自己留著吧，不用給你哥哥...”

娘倆到了廚房，呈姥姥進屋給老太太送飯去了，胖寧已經在廚房吃上了。郭老媽看閨女進來，也給盛了一小碗兒飯，“你也跟這兒吃吧，屋裏你姥爺怹喝酒，亂...”

胖寧手快的把碗裏的一個炸麻雀又放回了盤子裏，“妹，你瞅，我還給你留個家巧兒呢”郭佳瑷嘴角抽了下，真是說瞎話不帶眨嗎眼的，太不要臉了

呈姨媽氣的笑了，“你個吃貨打量沒誰看見呢？都擱自個兒碗裏去了，還說給你妹妹留的，氣死我要”擡手給了胖寧一下。

郭老媽護著胖寧，“幹嘛你，興你拐帶我閨女，就不興我偏寧頭一只小家巧兒啊？”呈姨媽抱著郭佳瑷坐下，“還拐帶，是你閨女拐帶我還差不多”郭老媽眉頭一皺，呈姨媽擺擺手，“吃飯，吃飯，沒事兒，一會兒跟你說，放心吧你，你這閨女，仙姑似的，只有好事兒”郭老媽眉頭更皺了，“這話你少說，有福氣也給說沒了”呈姨媽討好的沖妹子作個揖。

這邊倆孩子剛吃飽，屋裏就叫喚上了。一個個喝的臉紅脖子粗的，大聲叫倆孩子給呈姥爺呈姥姥磕頭拜年來。屋裏煙霧繚繞的，在加上酒氣，好懸沒熏郭佳瑷一個跟頭。憋著氣進來，慢慢適應了，才敢呼吸，可還是被嗆得咳嗽了起來。

郭老爸還是親爹，喝多了也知道是自個兒閨女咳嗽呢，趕緊就撚滅了煙。郝姨夫看著，也晃頭晃腦掐了煙，叫著胖寧，“給你姥爺磕頭”呈姨媽推了胖寧一把，胖寧看著郭佳瑷，就跪在了剛鋪好的報紙上。

郭佳瑷跟著也跪下，滿地的花生殼，咯疼至呢，“姥爺過年好身體健康，長命百歲姥姥過年好長命百歲，身體健康”胖寧等郭佳瑷說完，也跟著學了一遍。

呈姥爺哈哈笑，“把孩子抱過來”郭佳瑷不等姨媽伸手，就爬到炕上，被呈姥爺一抽，就坐到了姥爺腿上。胖寧也自己坐到了呈姥爺身邊。

呈姥姥也笑著摸摸這個捏捏那個，掏了兩個紅包，一人一個的塞進手裏。胖寧呲牙，樂的瞇了眼，收進了口袋裏。郭佳瑷拿著紅包，估摸著，是一百，又膩著姥爺說了幾句吉祥話，得了一口魚肉，就讓呈姥姥給領了出去。

吸了口清新的冷空氣，郭佳瑷才明白老**那個亂字有多深刻。胖寧得了錢，是就想花一花。跟呈姥姥撒嬌的要出去，他也不傻，知道誰是老大。

郭老媽不大想孩子出去，到底是不熟，萬一被別的孩子欺負了怎麽辦？呈姨媽高興，兒子說什麽都答應，不等呈姥姥點頭，“去吧，去吧，左不就這麽點兒大，誰不知道誰啊？哪個不長眼的幹欺負咱家孩子啊？放心吧你”跟郭老媽說完，就揮手讓倆孩子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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