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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金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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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明媚,天色正好,陳妤除了帶回了獵物還帶回了受傷的流螢與羅輕。

“藺大娘,”在藺大娘這裏住了幾日後,陳妤也隨著那小哥一起叫著,“我有兩位同伴受傷了。”

正在制藥的藺大娘朝門口撇了一眼,就瞧見陳妤與三個傷員,她揉了揉太陽穴,說道:“看來近來京中是多事之秋。”

說著,她便走上前來查看流螢與羅輕的傷勢。

“這小夥子的傷無甚大礙,”藺大娘檢查後說道,“不過這姑娘恐怕得一陣子才能醒來。”

甚至不必藺大娘說,陳妤只用眼睛看著,就能看見流螢額前流下來的血。

“這傷到了頭,怕是還有失憶的風險。”藺大娘看過一圈,又診過脈後說道。

陳妤頓時急了起來,流螢與她一起長大,幾乎可以說如她的家人一般。

“還請大娘救救她。”

“我施幾針試試,你別著急,總歸性命無虞的。”藺大娘寬慰了幾句,便讓陳妤隨她一起將流螢扶去裏面的屋子。

羅輕有些焦躁地來回踱步,像是在擔心妻子生死不明的丈夫。

沈止看著他走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鎮北王世子還讓你們帶了什麽話?”

羅輕止住了腳步。

“可有什麽憑證?”

羅輕看向了他。

“我總不能和阿妤一樣信了你們的空口白話。”沈止站在那裏,神色冷峻看不出喜怒。

他的阿妤信任常年跟在身邊的人,可他不信,在他領刑部之職期間,所見過的沒有證據的話,大多都是或胡編或精心編造的瞎話。

羅輕頓了頓,很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直說就是,總歸這裏就你我二人。”相較之下,沈止還顯得坦蕩得多。

“說到底,”羅輕看著沈止,緩緩地說道:“三殿下信或與否,與我等無關,我等不過奉命護郡主周全。”

“裏面的流螢定是全心全意如此,”沈止思索著連同夢中的情景一起,“不過看你二人這傷,定是有人在追殺你們,如此情況何談護阿妤周全?”

沈止走近了些,瞧著似乎在思考著他的話的羅輕,說道:“更何況流螢想護阿妤周全,你就不想護陳川周全?”

羅輕的拳攥緊了又松開。

“不知三殿下有何辦法?”

“得回京城。”

沈止只說了這四個字,不過話音剛落這個寂靜山村裏的普通小院,便竄出來了數個黑衣的身影,看起來像極了先前追殺陳妤與沈止的殺手。

只是這回,他們二話沒說,提刀就上完全沒有給人留一點反應的餘地。

羅輕的狀態尚算還好,還能稍微抵擋著些,沈止在一旁冷眼旁觀著,過了一會兒才對羅輕說道:“把他們往院子裏引,不要讓他們進入屋內。”

羅輕霎時間想起了還在屋子裏療傷的流螢,腳步一轉,又提起了一口氣,將人引到了屋外。

“閃開!”

沈止說著順手抄起了一只碗便朝著院中某不知名的角落,扔了出去。

清脆的響聲與刀劍鏗鏘之聲相比,毫不引人註意,卻又顯得有一絲怪異,黑衣的殺手們停頓了一瞬,更多的黑衣人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抓活的。”

沈止平靜地下達命令。

羅輕看向了沈止,神色中明顯多了一層審視,說道:“看來殿下早有準備。”

沈止的黑衣護衛也並沒有很輕易地就制服了所有黑衣殺手,他們只留下了一個活口。

“是誰派你們來的?”

沈止話音剛落,就見那唯一一個被活捉了的黑衣殺手咬破了藏在口中的毒藥,直接自盡了。

“這是訓練有素的死士,想殺我們的,不是一般人。”沈止的眉頭緊蹙著。

夜晚,月黑風高,唯乾清宮中,燈火巍峨。

明帝屏退了一切服侍的宮人,連夜召見了黑衣的首領。

“陛下,已經找到三殿下的下落了,三殿下似乎已經與手下的人會合,且與從宅邸中逃走的鎮北王世子手下之人相遇。”

“止兒還活著,那想來長寧郡主也活著了。”

明帝回想起他看到過的沈止看著陳妤的眼神,以及幾次為陳妤出頭的模樣,頗有幾分他當年的風采。

“陛下,是否要加派人手?”

黑衣的侍衛盡職盡責地詢問著,畢竟暗衛的天職就是完成主人的任務,不惜一切代價。

可是,明帝卻擺了擺手,說道:“止兒向來命大,想來是老天都不願意絕了他的性命吧,不必再派人過去了,尋個機會,把驛館裏的使團解決了就是。”

暗衛首領一驚,不過並未多問,而是只是領命離開,畢竟他們只是做事的人,不需要詢問理由。

鵝毛般的大雪一連下了數日,轉眼便到了數九寒天,陳妤與另外三個病號一起在藺大娘家蹭吃蹭喝的日子也趨近尾聲。

盡管陳川交給流螢與羅輕兩位貼身護衛的任務是將陳妤帶得遠遠的,遠離京城,可是陳妤又怎麽會輕易丟下家人?而且沈止還說動了羅輕,以至於反對回京的聲音只剩下了流螢。

而流螢也並不堅定,她也是與陳川一並長大的,亦擔心陳川的安危。

“大娘,您不與我們一並回京嗎?”陳妤看著目送他們離開的藺大娘說道。

藺大娘搖搖頭,說道:“沈元城若知道我還活著,定會再派人前來追殺,我知道沈止活著,並長大成人了就好。”

她的眼睛似乎有些濕潤了。

陳妤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只好握住她的手。

“我當年就覺得,藺姑娘的死有蹊蹺,只是那時候老身一味怪沈元城,後來數年間老身無數次回想,無論如何,沈元城大抵都是不希望藺姑娘死的,若有機會,請將藺姑娘真正的死因告知與我老身。”

她眼中淚花幾乎要奪眶而出。

“這樣我死也安心了。”

陳妤鄭重地應下,“大娘你盡管放心,只要是發生過的事情,無論其他人怎麽掩蓋,也總會留下蛛絲馬跡,我會搞清楚這件事的。”

送別了藺大娘,他們踏上了重回京城的路。

沈止與陳妤重新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只是剛入城門,這消息便已經送到了各府大人的案幾之上,守城的兵士將他們攔下,新上任的京兆尹急急忙忙地趕來。

“殿下、郡主,陛下有旨,若是見您二位回來,便請您二位去乾清宮。”

沈止皺緊了眉,明帝這般,像極了早就知道他們會回來一樣。

“走吧。”

陳妤牽著他的手,他們一起去了皇宮。

乾清宮,淡淡的龍涎香味在空氣中游蕩。

明帝放下了筆墨,擡頭看著方才回來的沈止,與他身邊的陳妤。

“你們兩人為何到現在才回?可是遭遇了什麽?”明帝如同尋常的長輩一般詢問著。

陳妤將自己所遭遇的事情和盤托出,不過隱去了藺大娘的部分,只說了有好心的山裏人家救了他們。

“竟是如此?”明帝顯得有一點錯愕,“沒想到在京都竟然也有這樣的事,簡直豈有此理!”

“呂丹青,速速下令京兆府嚴查此事,”明帝顯得神色凝重,“這些歹人既然敢在京中殺皇子與郡主,那蠻族使者的失蹤也定然與他們有關。”

陳妤看得出來明帝明顯的神色波動,可正因為如此,她感覺到了一絲怪異。

明帝是這樣喜怒形於色的人嗎?

“陛下,”陳妤暫且放下了那念頭,借著明帝下令查明黑衣殺手的話,說道:“臣女回到京中,便聽說臣女所居宅邸,被重兵把手。”

明帝看向了她,神色深沈。

“臣女與兄長對陛下絕無二心,萬望陛下將此事查明。”

陳妤看著那晦暗不明的目光,仿佛有一柄利刃抵在她的喉管,讓她生生把還兄長一個清白這後半句咽了下去。

而明帝的態度也在剎那間冷漠了起來。

“郡主不必擔心,等查清歹人來歷,所圖為何,自然會讓郡主重回宅邸,不過現在,朕可以給郡主安排一個新的落腳的地方。”

雖然沒有明言,但明帝這態度擺明了還是懷疑陳川,陳妤心裏有些急躁。

沈止反握住了她的手,讓她定了定心。

而後開口對明帝說道:“父皇,說來那些歹人不大謹慎,我在他們的屍體上翻出了些有標識的東西,兒臣並不認得,不過想來父皇見多識廣,或許認識。”

“是什麽?”

明帝如常地問道。

沈止拿出了一根黃金打成的羽毛,做工極為精致,細微之處纖毫畢現,仿若是從某個生著黃金羽毛的鳥的羽翼上拽下來的一般。

“尋常人家不會將黃金打成這種形制,也難尋到能將黃金制作得如此精細的金匠,故而兒臣鬥膽猜測,此物應為一聲名顯赫之人所有。”

明帝將羽毛拿在手中仔細查看了一番,點點頭說道:“止兒說得對。”

“不過,既然是聲名顯赫之人,就斷斷不能以一根金羽斷定其人罪名。”明帝止住了沈止想要提名某人的話。

“你既代行刑部侍郎之職,應當最清楚這一點。”

“父皇說得是,”沈止便順著明帝的意思壓下了想提的那人,而後話鋒一轉,又說道:“故而兒臣以為鎮北王世子應與此事毫無關聯。”

乾清宮中的空氣都安靜了下來,依稀可以聽見窗外呼嘯的風聲。

明帝看了看沈止,又瞧了瞧隨著沈止一齊跪下的陳妤,心下便有了思量,甚至還能扯出一點笑意,對沈止說道:“止兒原來是幫人出頭的?”

“並非如此,只是以常理推斷,鎮北王世子無勾結外敵的理由,而又無實證,”沈止不露聲色地說道:“故而想請父皇明察,以免被奸人所惑,這是兒臣最近學來的。”

明帝靜默了片刻,不知他想起了什麽。

“看來朕叫你領刑部差事,你倒是學到了不少東西,”明帝泰然自若地說道:“既然如此朕有件事情要交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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