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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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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錦棠走出門,見範全已經在側門外等候了,門口停著一輛馬車、六匹駿馬。

她沒有多想,手腳並用朝馬車爬,只是這馬車比她之前坐的那一輛高了許多,也沒放踩腳登,她朝上一撲,擡起腿腳夠了半天也沒能夠上去。

你見過肉丸子打滾嗎?

薛錦棠此刻大抵就是這樣的。她廢了很大的勁才終於把一條腿搭上馬車,只要再用點力氣就能爬上去了。

“呵呵。”

身後傳來低沈沙啞冷冷的笑聲,驚得薛錦棠手一松,跌坐在地上。

趙見深眸色深沈,帶了幾許玩味:“薛小姐不僅聰慧,身手也是極好的。”

薛錦棠快要氣炸了。

趙見深絕對是故意的,他故意要羞辱她。

“殿下謬讚了,民女受之有愧。”

薛錦棠神色如常地爬起來,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轉頭看看左右,見十步開外的地方有一塊石頭,走過來搬過來墊在腳下爬上了馬車。

簾子一放下她的臉色就冷了下來,她知道燕王世子趙見深冷酷無情,不按常理出牌,卻不知道他竟然如此不可捉摸,讓人完全不能知道他的打算,更無從防備。

如果事情成了,他給她治病,像今天這樣的事情,恐怕還有很多。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忍得住。

薛錦棠閉上雙目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天潢貴胄視人命如兒戲,他殺個人都不眨眼,這般捉弄她又算得了什麽呢。

“唰”地一下,簾子被掀開,薛錦棠立刻睜開眼睛,見趙見深半邊身子已經進入了車內。

她有些不解,趙見深難道不應該騎馬的嗎?

趙見深已經進來坐下,看了她一眼道:“這不是你該坐的地方。”

薛錦棠這才註意到車內的軟毯上還有一個蒲團,她起身跪坐在蒲團上。

車裏十分安靜,除了外面的馬蹄聲、車輪碾壓路面的聲音,再沒有其他聲音。

趙見深閉上雙目,暗暗吐納。

他只安排了一輛車,是想要羞辱試探薛錦棠,卻忘記了她身上的奇香。

現在兩人窩在馬車內,甜香浮動,令人沈迷。

他睜開眼睛打量薛錦棠,見她發如青絲,皮膚雪白,粉嘟嘟的紅唇似花瓣一般。這樣胖的人,竟然一點都不醜,反而像瓷娃娃一般,有著尋常少女所沒有憨態可掬。

他垂下眼皮冷笑,看來,她前世能將楚王世子迷的三葷六素,也不光光是楚王世子心性不堅定的緣故。

薛錦棠的確有迷惑人的資本。

他閉上雙目不去看她,絲絲縷縷的香味卻由鼻入侵,撩撥著他的心神。

趙見深撥開簾子,對外吩咐:“加快車程。”

他聲音並沒有多大,眾人卻奉為聖旨,馬車立刻快速跑起來。

薛錦棠從他平靜的語氣裏聽出一絲不耐煩,她立刻心弦緊繃,恨不能馬上就能抵達潭拓寺,逃離與他共處一室的恐慌。

馬車終於抵達,薛錦棠跪著不動,等趙見深下了馬車,她才拍了拍跪麻的雙腿,艱難地爬下了馬車。

趙見深身穿天青色棉布袍,頭戴竹簪,負手站在山門前。明明他裝扮與時下家境富裕的男子一樣,可身上的氣度卻掩不住,來往有很多人都打量他,又不敢正面打量,只一面偷偷地看,一面離他遠遠的。

趙見深則旁若無人,根本意識不到自己的出現給旁人帶來了多大的不安。

薛錦棠想了想,決定去問範全:“不知哪位是大匠幫我?”

範全突然笑了,溫和道:“燕王府裏的大匠,殿下若稱第二,再無人敢稱第一。”

這小胖姑娘真厲害,竟然請得動殿下給她做事。

“啊!”薛錦棠嘴角忍不住抽搐兩下:“原來是殿下。”

範全沖她豎起大拇指:“果然好口才,說得動殿下。”他是誇薛錦棠,可臉上的表情卻透露著“你很有福氣,我們殿下幫你”的歆羨。

薛錦棠擠出一個不失禮貌的笑容,心裏暗暗翻了個白眼。

這有什麽好羨慕的。

雖然萬般不願,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其他人都留在原地等待,只有薛錦棠、鄭執、趙見深三人進寺,一路來到雄偉壯闊的大雄寶殿。

寶殿內,高達七丈二尺(約24米)的釋迦摩尼像高高在上,神聖莊嚴,正悲憫地半垂了眼皮註視著他的信眾。

佛像背靠著一堵墻,那是一面空心夾墻,入口就在大殿外墻後面的一簇竹子裏。竹子旁放著一張擺放香燭的香案,平日無人看守,只在特殊的日子有人把守。誰能想到這看似平平無奇的地方,實則內有乾坤呢。

潭拓寺舉世聞名的流淚大佛竟然是造假而來,這事若是傳出去,可以說是驚天醜聞了。

不僅僅是欺騙信眾,更犯了欺君之罪,是真相大白還是為了保住秘密捐獻糧食,薛錦棠相信,圓達主持必然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薛錦棠先到大雄寶殿前,對著佛祖下跪參拜:阿彌陀佛,我身為佛門子弟,身為師父的弟子,出此下策威脅圓達法師,實在是罪孽深重,所有一切弟子願一力承擔,望我佛慈悲,勿牽連他人。

薛錦棠三跪九叩默念佛偈,然後跟趙見深一起悄悄走到竹林之後。鄭執守在外面,替他們放風。

那鎖果然是經過特制的,趙見深的確很厲害,他很快就發現了鎖的構造,只是想要打開機關,還需要慢慢琢磨。

事情不好辦,開鎖的不是一般人,薛錦棠不敢催促,只耐心等待著,足足過了大半個時辰,趙見深才擺平那機關。

此時薛錦棠已經滿頭大汗了,一方面是因為熱,另一方面是因為這夾墻裏竟然沒有弄通風口,隨著時間的推遲,墻內的空氣越來越少。

薛錦棠低聲道:“我們快出去。”

越來越悶,再等下去,他們極有可能被悶死在夾墻內。

趙見深“嗯”了一聲,聲音竟比之前更沙啞低沈,呼吸還有些粗重,分明跟她一樣覺得不舒服了。

兩人摸索著來到門邊,薛錦棠的手才剛剛伸出去,突然趙見深從後面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扯了回來。

與此同時,外面傳來一聲呵斥:“你是何人,在這裏站著做什麽?”

薛錦棠本就悶得難受,加上沒有心理準備,腳下一個踉蹌,朝後倒,就靠在了趙見深的懷裏。

那清甜馥郁的芳香竟是前所未有的濃郁,趙見深身子一僵,立刻後退一步,捂住了鼻息。

薛錦棠失了依靠,跌坐在地。

外面鄭執朗聲說:“自然是來拜佛的香客。”

來人很是嚴厲:“若要拜佛,去前面大雄寶殿,勿要在此處逗留。”

薛錦棠呼吸越來越急促,兩眼發暈,猶如離了水的魚一般張大了嘴巴拼命呼吸。

趙見深聽見她急促的呼吸聲,蹲下來看她,立刻明白了原因。

他練內家功夫,可以閉氣數個時辰,便是沒有空氣對他來講也沒什麽,薛錦棠不同,沒有空氣,她會死。

趙見深伸手去推門,薛錦棠一把抓住他的手。

不可以!

若是開了門,被人發現,圓達主持必然會有防備,她的計劃只能泡湯了。

不行!

忍一下,再忍一下。

趙見深眸光深沈,死死盯著薛錦棠,他知道這女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卻沒想到她竟然連命都敢不要。

看看她現在的樣子,虛汗淋漓,淚光點點,臉色蒼白,兩頰卻紅通通的,菱角般的紅唇隨著呼吸一張一合,丁香小舌若隱若現……

她抓著他的手,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氣,讓他無法忽視。

趙見深將她摟在懷中,在她耳邊怒聲低語:“算你好運!”

什麽?薛錦棠腦袋如漿糊,還沒有明白他什麽意思,趙見深的臉已經貼了過來,接著有柔軟的東西含住了她的唇,帶著涼意的空氣由唇入肺,讓她全身的毛孔都為之一展。

生存的本能讓她把自己的唇送上去,對著那空氣的源頭拼命吸允,只是那源頭不停的動,她只能不停地用雙唇去捕捉。有溫熱的、急促的呼吸打在她臉上,還有男子低低的、壓抑的喘息。

接著她感覺有人推了她一下,那空氣之源離她遠了。雖然不能再繼續吸空氣,但有了剛才吸允,她現在已經不那麽難受了。

此時,又有一個聲音傳來了:“戒喜,不得無禮。這位施主是我的好友。你將此卷經書送給無嗔長老,這裏不用你守著了。”

這聲音淡然慈和,分明是慧明師兄,薛錦棠立刻站起來,就聽到之前那嚴厲的聲音立馬變得乖順:“是,堂主。”

薛錦棠幾乎是用全身的感官去聆聽,待聽得有腳步聲走遠了,就猛然一推門。

與此同時有人從外面拉門,她這一推撲空,一頭朝前栽去。

她沒有摔倒,一雙白衣寬袖的胳膊接住了她,薛錦棠踉蹌了兩下,抱著慧明的胳膊休息了一會才站穩。

鄭執立刻過來扶她:“要不要緊?”

薛錦棠見他臉繃得緊緊的,額上冒出了汗珠,知道剛才的事情他也受到了驚嚇,連連搖頭:“我沒事。”

她這才想起趙見深,回頭看時,趙見深正從內往外走,如一陣風一般越過眾人而去。

“殿下留步。”薛錦棠追上去,跟在他身後問:“明日……”

趙見深大步朝前,頭也不回,聲音冷厲有不容錯識的怒意:“明日的事情本世子自會辦妥,你不必來了!”

這怎麽行!她還要等明天事情結束好好跟他商量治病的事情。

“可是……”

“本世子說你不必來了!”他猛然回頭,竟然蒙了面,只有那一雙眼睛如利劍一般刺來,仿佛要當場將薛錦棠淩遲。

薛錦棠心頭一寒,仿若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再也不敢往前,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快步離去。

範全一直在山門前等待,遙遙見自家主子出來,步履不似往常穩健,忙迎了上去。

等走近了,見自家主子青衫汗透,面色白中帶赤,分明是與人大戰數回合之後的模樣,神色就是一凜:“是險勝嗎?”

趙見深臉上寒的能刮下一層霜來,怒氣騰騰地上了馬車。

範全了然,原來是被人打敗了。

潭拓寺的確是有武藝高強的僧人,可是他並不記得有哪一位能將比自家主子更厲害啊。還有主子的嘴又紅又腫,是怎麽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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