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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瘦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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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錦瑩沒想到鄭執會來,她由兩個丫鬟攙扶著,急道:“這都下午了,你怎麽還沒有回城?會不會耽誤你今天晚上到燕王府當值?”

鄭執是燕王府三等侍衛,每五天休沐兩天,休沐第二天的晚上是要趕回燕王府的。

“錦棠怎麽樣了?我聽說她發了高燒,是真的嗎?好端端的,怎麽會發燒了呢?”

鄭執怒氣沖沖而來,開門見山地質問:“薛錦棠為什麽會發燒你難道不知道嗎?她發燒應該正合你意,你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薛錦瑩臉色一白,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鄭表哥,你……你這是什麽意思?”或許是因為疼痛,或許是因為難堪,她的聲音有些打顫。

鄭執頓了一下,覆又硬起心腸,冷聲道:“你為什麽要推薛錦棠落水?為什麽又要倒打一耙?你千算萬算卻漏算了鞋子,更沒算到你會留下證據。”

他將那串珊瑚珠的手串重重放在桌上,眼睛直直盯著薛錦瑩,希望她給出解釋。

薛錦瑩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兩只眼圈卻紅了,她張了張嘴,想解釋,最終卻什麽都沒有說。

鄭執失望地閉上了眼睛,他不相信薛錦瑩會做這種事情,可這一次卻不得不信。

“真沒想到,你現在會變成這樣!”鄭執痛心看了薛錦瑩一眼,然後轉身而去。

薛錦瑩的丫鬟荷葉卻突然跪著攔在鄭執面前:“鄭表少爺,你錯怪小姐了,不是小姐害了四小姐,是四小姐不安好心……”

薛錦瑩立刻大聲呵斥她:“荷葉,你住口!”

荷葉雙眼淌淚,哭著說:“奴婢要說,便是拼著被小姐責罰奴婢也要說出真相。昨天小姐落水之後,因怕老太太擔心,換了衣服就立刻去老太太院中了。奴婢正給小姐洗換下的衣裳鞋子,不料三小姐院中的杏紅姐姐來了,她說來幫奴婢洗鞋子,奴婢就答應了。”

“我以為她是來幫我,卻沒想到她不安好心,其實是來偷小姐的鞋子的。”荷葉情緒激動,愧疚道:“原來她早就算計好了,想要陷害我們小姐。都怪我輕信了別人,害了我們小姐。”

鄭執心中動搖,臉上卻只做不信:“她幫你洗鞋,然後偷走了鞋,那你呢?你就由著她偷不成?”

“小姐走的時候,只穿了單衣,我怕小姐著涼,急著去給小姐送披風。誰知道,就這樣中了她的圈套。”

鄭執想了想,昨天荷葉的確也在老太太院中,當時她手上好像是拿了一件衣裳。

荷葉哭著說:“鄭表少爺,這都是四小姐的陰謀詭計,她向來欺負我們小姐,她病了這兩年,我們小姐的日子才稍稍好過一些。她病一好,見我們小姐討老太太歡心,更不會放過我們小姐了。你跟我們小姐相處這麽久,難道還不知我家小姐是什麽樣的人嗎?從來都是四小姐欺負我們小姐,我們小姐何曾欺負過別人?”

鄭執默然。是啊,從來都是薛錦棠欺負瑩表妹,瑩表妹只有幫人的,從未欺負過人。

可這串珊瑚珠又是怎麽回事呢?他望向薛錦瑩。

薛錦瑩泫然欲泣:“荷葉,你何必說這麽多?鄭表哥到底是錦棠妹妹嫡親的表哥,我……我雖然叫他一聲表哥,其實不過是沾了錦棠妹妹的光。錦棠是我妹妹,你這樣說她,我以後又如何面對她呢?”

她說著,就艱難地轉身,要回房去。

鄭執知道自己錯怪了她,焦急地攔住了她:“瑩表妹,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明明知道,我把你當親妹妹的。”

薛錦瑩垂淚道:“就因為你把我當親妹妹,我更不能讓你為難。既然錦棠說是我做的,那便是我做的吧。你知道的,她的脾氣就是那樣,她說什麽就是什麽。莫說是一串珊瑚珠,便是我的生母姚姨娘,還不是她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嗎?她一貫是孩子心性,我又豈會跟她計較。”

鄭執想起了什麽,臉色一變:“是薛錦棠把你的珊瑚珠搶走的,是不是?”

薛錦棠沒有癡傻之前,薛錦棠與薛錦瑩過著天差地別的生活,一個如掌上明珠,一個比丫鬟也好不到哪裏去。薛錦棠日日以欺負人為樂,他與薛錦瑩都是她的出氣筒。

她有很多綾羅綢緞衣裳,卻偏要搶薛錦瑩身上那一件,搶不到就拿了剪刀直接在薛錦瑩身上剪。薛錦瑩的生母姚姨娘護女心切,說了薛錦棠幾句,薛錦棠就對薛老太爺說姚姨娘沖撞她,要打死姚姨娘。

最終薛家將姚姨娘送到莊子上,姚姨娘命苦,到莊子上就染上了時疫,沒能搶救回來。

薛錦瑩的東西,薛錦棠向來是想搶就搶的。之前她只是蠻橫霸道,沒想到現在她竟然還學會構陷誣賴了。

薛錦瑩輕輕地搖頭:“是與不是,又有什麽關系?錦棠那樣的性格,若真的被我推落水中,在祖母面前又怎麽會閉口不談?她為何單單只說給表哥聽?”

鄭執沒有繼續問,因為他已經相信薛錦瑩是無辜的了。薛錦棠那種人,若真的落了水,必然會叫嚷得人盡皆知。

她不跟別人說,單單跟他說,只因為瑩表妹跟他走得近。

說來說去,瑩表妹不過是受了他的牽連。

薛錦棠心思如此齷齪,可笑他竟然真的信了她的花言巧語,差點冤枉了瑩表妹。

鄭執胸膛起伏的厲害,氣薛錦棠的同時,又為冤枉了薛錦瑩而後悔:“瑩表妹,這件事情……”

“你是要跟我道歉嗎?”薛錦瑩善解人意道:“我們倆個一起長大的情分,何必說這樣生分的話?”

她望著外面的天色,催鄭執離開:“不早了,再不走,城門關閉,會耽誤你回燕王府的。”

她一向替別人考慮,鄭執也就不再多說:“一切等我五天後回來再說。”他不能讓瑩表妹白白受了冤枉。

鄭執走了之後,荷葉不服道:“小姐,你怎麽不勸鄭表少爺給你討回公道。他就這樣走了,豈不是便宜了薛錦棠。”

“你懂什麽?”薛錦瑩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討回公道並不急於眼前這一時半刻。”

她越是退讓,鄭執越是愧疚,就越會討厭薛錦棠,他甚至會讓薛錦棠向她道歉。薛錦棠驕縱任性,愛慕鄭執,又怎麽能受得了鄭執的冤枉?

她什麽都不用做,鄭執自會替她伸張正義,主持公道,她只需等著就好。

……

薛錦棠養了兩天,自覺身上松快多了,便開始節食。

她不討厭胖子,可她現在已經是病態的肥胖了,稍微走點路就汗出如漿,氣喘如牛,這個樣子連生活都不能自理,還談何報仇?

鄭太太心疼她:“便是要減肥,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你身子還沒有養好,這樣節食會損傷身體的,還是慢慢來。”

鄭太太想了想,委婉地勸道:“要不,等我們回了燕京再少吃點?”

太.祖平定天下之後,本欲將前朝大都燕京城定為京畿,只因太.祖原配聖慈皇後難舍故土,太.祖為遷就聖慈皇後,便將京城定在了金陵。燕京更名北平府,取“北方安寧平定”之意。因其之前名曰燕京,很多人並未改口,依然以燕京城稱之。

薛錦棠當然不同意,她恨不能立刻瘦下來,回到京城手刃仇人。

心裏焦急,臉上卻帶著笑容:“舅母放心,我有分寸,不會餓著自己的。”

她從前是個驕縱、說一不二的性子,如今願意聽自己的話,願意跟自己解釋,鄭太太只有高興的份:“好,都依你。”

薛錦棠又說:“舅母,我想從明天開始,每天沿著別院走一圈。這樣可以鍛煉身體,強健體魄,也能讓我瘦得更快一些。”

“很該如此。”鄭太太一口答應:“你每天就沿著這半邊別院走一遍。”

她突然想起了什麽,笑著說:“瞧我忘了,你現在已經清醒了,不用只守著這半邊了,應該讓你跟從前一樣自由才對,我這就去跟王石斛家的說。”

她起身就走,竟是迫不及待的樣子。

薛錦棠不由輕輕皺了眉頭,她渾渾噩噩的這兩年,薛家是將她隔離開的嗎?怎麽她連出門的自由都沒有嗎?還需要王石斛家的同意?

一炷香時間之後,鄭太太滿面怒容地回來了:“王石斛家的簡直不知好歹,她竟然不同意,說老太太走的時候說了,一切都按照原來的辦。”

她坐下來,握著薛錦棠的手道:“你別擔心,等回了京城,舅母自會去跟老太太說,讓她同意。”

薛錦棠點了點頭,心中疑惑更甚,原來這兩年,她出院子都不能,薛家為什麽要這樣對待她?

五天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鄭執是傍晚回來的,他惦記著薛家兩姐妹的事,回來先跟下人打聽這幾天薛錦棠有沒有找薛錦瑩的麻煩,得知一切風平浪靜,他心中稍安。想著給鄭太太請安之後,就去找薛錦棠理論。

鄭太太焦急地在屋子裏走來走去,榮姑正耐心勸慰:“……太太別急,錦棠小姐有分寸,不會出事的。”

鄭執把臉一落:“母親,榮姑,薛錦棠又闖什麽禍了?”

鄭太太急得火燒眉毛,滿心的官司無處訴說,見鄭執回來,便如溺水的人見到了稻草,一把就抓住了:“老大夫說錦棠的肥胖是因為之前吃太多藥弄壞了脾臟,以後一直會這麽胖,喝水都會長肉,想要瘦下來,比登天還難。”

“錦棠不相信,說她一定能瘦下來,這幾天幾乎不吃不喝,昨天餓得昏倒了,把我嚇得半死。我勸了大半天,好說歹說,今天她好不容易願意吃飯了,又開始做一個什麽“無情戲”,滿身大汗,累得臉色蒼白都不停。你說說,這該怎麽辦?”

原來她沒有闖禍,只是折騰她自己。鄭執微微松了一口氣,見鄭太太急得臉發白,又覺得薛錦棠太不懂事。

“母親別急,我去看看。”鄭執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就去找薛錦棠,正好他也想讓她跟薛錦瑩道歉。

鄭執走到門口,見地上鋪著一個軟毯,薛錦棠穿著單衣四足著地趴在軟毯上,臀部翹得高高的,頭倒著壓得很低。這是華佗五禽戲裏的動作,鹿戲、虎戲的起始式,非常簡單。

薛錦棠身上的單衣都已經汗透,身下鋪的軟毯也汗跡淋淋。她做得很吃力,也很認真,臉漲得通紅,汗水順著臉頰淌進了她的眼睛裏,她閉上眼睛,氣喘籲籲道:“杏紅,給我擦擦臉。”

她原來的聲音清亮婉轉,此刻卻又喘又抖又顫,聽起來不像吩咐,倒像是嬌怯哀求。

雖然如此,她卻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鄭執的神色有些覆雜。她已經很累了,體力幾乎接近極限,卻還在堅持,這跟之前他所認識的薛錦棠很不一樣。

當一個人全身心投入做某件事情的時候,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執著堅韌是很吸引人、打動人的。

薛錦棠胳膊腿都在發抖,卻盡力彎曲膝蓋,然後擡起左腿,向上蹬去。隨著她腿擡起,褲腿掉落,露出白皙的左腳圓潤肥胖的一截小腿。

鄭執臉上突然一熱,心頭不受控制地砰砰跳了幾下,他轉身要走,聽見杏紅一聲驚呼,本能地回轉身體,大步走到薛錦棠身邊,將快要摔倒的薛錦棠扶住。

滿懷都是清甜馥郁芬芳,還有她柔軟到不可思議的身體,無一不勾起他那晚的回憶,鄭執像被燙了似的,趕緊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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