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似乎高高在上的管理者，好像再沒有人可以平等地傾訴，再沒有人可以對杳淵許諾以保護了。這種時候，杳淵會自嘲地苦笑，這種時候，杳淵才會覺得，當初的答應，有時真的不好。

想來想去，能說得上話的，也就數冰影他們了，他們會聽自己說，從來不把她看作管理者然後敬而遠之，仍像是最初的姐妹般待自己。

淒涼地想想，一路走來，相互扶持至今的人……也就只有他們幾個自己了。

可就算是對冰影，也還是有很多話不能說，有很多話不能說清楚。

杳淵從未感覺如此痛苦。

靜靜地聽完杳淵的獨白，冰影憐惜地微笑，扶過杳淵的臉，輕輕地親了親。“孩子大了都會這樣的了，你看我家曈河啊，小樾啊。都差不多的了。不過曈河是個好孩子，只別扭了一小會兒，阿樾嘛，也好乖的。”

噙著未落的淚，杳淵低頭，“只不過我家璞……嗯，阿心特別嚴重，是不是？”

扶著杳淵的頭，冰影看著她，無奈地笑了笑，“是。你們兩個性子倔嘛，倔得一模一樣……杳淵，她真改名了？連你都不再喚她的原名，連你在不當著她的時候，都不再喚她的原名？”

“……嗯，對。改了，就改了吧。”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杳淵壓下了多少心情。

目送杳淵出門，冰影嘆了口氣，坐下來。忽然瞥見門外有動靜，冰影望去，原是樾在門外探頭探腦，冰影道：“阿樾！”

樾猛一個立正站直，一本正經地盯著冰影看了一秒，歪頭笑出來，蹦了一兩步，走到冰影跟前，笑容淡去。

“冰影啊，對不起，剛才杳淵跟你說話，我‘不小心’聽見了誒。”樾倒是很坦白。

冰影嚇一跳，趕緊把樾拉過來抱住：“呀！等等——杳淵剛才出門去，沒碰見你？”若碰見了，杳淵緊張心裏話被偷聽，是一定會咋呼大叫的！

樾搖搖頭，很誠實：“沒，聽出來她要出門了，我趕緊跑遠了，然後再裝出朝這邊走來的樣子！”

“哦哦哦……”冰影放心些，想起樾確實可以做到無聲無息地閃人溜走，她順手拍拍樾的屁股叮囑：“那你可別讓杳淵知道你聽見了，啊。”

“嗯！”樾笑瞇了眼，很開心——自己偷聽了大人說話，可結果冰影居然還包庇她耶！

冰影微笑著將樾抱到腿上，樾高高興興地扭動身子，攬住冰影的脖子坐成最舒服的姿勢，想了想，她順勢親了冰影一口，然後縮回來，像是偷做了壞事一樣。

“冰影……”

“嗯？”

“杳淵怎麽了？”

冰影側過臉註視著樾的雙眼，樾的語氣居然充滿小心翼翼的關心，冰影有點好奇：“你剛才不是都聽見了嗎？”

“嗯……是。”樾猶豫了一下，轉而問：“璞心怎麽了？”

冰影張張嘴，楞了楞，久久之後覆又搖了搖頭，沈沈地呼出一口氣，“一言難盡。”她摸摸樾的小臉，“——阿樾，你怎麽關心起她們了？”

“我——”樾漲紅了臉，別扭地轉過頭，知道冰影又將她看穿了，索性承認：“……我看她們都好像很不快樂的樣子。畢竟……也是這麽多年一直在旁邊的人。”尷尬得滿臉通紅，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唉……是啊。”冰影摸了摸樾的頭。這麽別扭的小孩，都會偶爾承認自己對杳淵與璞心的關心，畢竟那麽久的歲月來，都有了感情，可璞心與杳淵之間……唉。

“冰影……”樾凝視了冰影一會兒，藏進她的懷中：“希望她們會快點沒事吧。”

冰影遙遙地望著某處，目光並無聚焦，卻深不見底。她撫摸著樾細柔的頭發，輕輕地說：“阿樾……乖孩子。”

有些什麽，一去不覆返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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