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柔嘉道：“我當然希望大姑姑好，可是祖母，大姑姑在皇宮，懷的是皇子，我能有什麽辦法？就算想幫，也無能無力。”

趙柔嘉看著趙老太太，趙老太太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呢，她一個小小的閨閣女子，如何能插手宮闈之事，給趙元瑾保護？

這樣想著，言語間便帶了出來，臉色倒是十分誠懇。

趙老太太自然明白她的想法，道：“我知道你沒有辦法，也不是要你直接出力，莫說是你，我也做不到。宮裏的勢力盤根錯節，各方人馬錯綜覆雜，要想在其中生存就要有自己的人手，你大姑姑入宮多年，有自己的心腹，趙家也有自己的班底，但是這些防不住心懷叵測的人對你大姑姑動手，你要知道防人之心勝於防川。”

趙柔嘉點頭，表示同意。

確實如此。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有人起心要害人，那趙元瑾就是再小心也會中招，不然她不會二十年才懷上第一胎！

所以趙元瑾對這一胎視若珍寶格外看重，不惜求到她頭上，愛子之心由此可見，由不得她不重視。

趙老太太看著趙柔嘉，道：“我們需要掌握皇宮裏的動向，尤其要掌握後宮的動向，而要做到這一點需要消息靈通，而天底下消息最靈通的莫過於錦衣衛。嘉嘉，你能不能求汪督公，讓他幫著看顧。”

皇宮乃天下至尊至貴、至亂至險之地，上有昭明帝清風是式帝王心術，中有大臣妃嬪君臣相濟宮闈心機，下有宮女太監謹言慎行為非作歹。

皇宮是天底下最講規矩的地方，也是天底下最不講規矩的地方。

能不能在皇宮安身立命、如魚得水，看得不光是家世人品相貌人才，更是手腕心機運氣本事。

趙元瑾有家世人品相貌人才，也不缺手腕心機，但運氣和本事嘛，還真是缺了那麽一絲。

這一絲運氣和本事，使得她多年不孕。

在後宮中缺乏子嗣傍身，就永遠無法出頭。

無法出頭也就罷了，沒什麽可傷心的，趙元瑾對昭明帝也不是小女子情竇初開非君不嫁的真愛，在宮裏多年早就看清皇室的冷漠無情，但她需要子嗣，不能讓人剝奪做母親的權利。

皇宮裏的女人，可以沒有帝王寵愛，但不能沒有子嗣傍身，因為帝王是所有女人的，而孩子是自己的。

昭明帝是厲害的君主，所以皇宮裏有他直屬的錦衣衛看顧，趙元瑾就能第一時間知道各宮嬪妃的動向，如此一來，還怕保不住孩子？

趙元瑾不是沒能力的人，一直懷不上孩子，不過是敵人手法太隱秘，段數太高超，若是有汪春秋從旁提點，一定能避過險禍，至少趙元瑾堅定地這樣認為。

但趙元瑾與汪春秋沒有交情，無法求得汪春秋出手，所以才迂回地將註意打到趙柔嘉身上。

聽了趙老太太的話，趙柔嘉恍然大悟，道：“督公啊，原來是想請督公出手。”

可不是想求汪春秋幫忙？

全大慶除了汪春秋，誰能有這樣的本事？

趙老太太希冀地望著趙柔嘉。

趙柔嘉思量了一會兒，沈吟道：“祖母，皇宮不容易插手，咱們是有心無力，督公恐怕是有力無心。”

按她的想法，自然是願意出手幫趙元瑾的，但汪春秋，誰知道他的想法？

這人做事太隨心了！

趙柔嘉完全捕捉不到他的興趣所在，搞不清楚他的做事風格。

但有一點趙柔嘉很清楚，汪春秋其人愛聽八卦，但不愛管閑事，除非他覺得有意思，覺得出手能讓八卦變得更有意思，才會撅起屁股去做，否則就是有人拿刀在他身邊晃悠，他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而汪春秋對趙元瑾懷孕有沒有興趣？

以趙柔嘉對汪春秋的了解，那是不會有的。

汪春秋不喜歡沾染昭明帝後宮的事情，這一點趙柔嘉深有體會。

她見過太多汪春秋對後宮女人置之不理的事情了！

比如某新入宮的美麗秀女為了討好汪春秋，送了一副觸手生溫的棋盤，想在汪春秋面前刷臉求好感，以求他在皇帝面前說句話，求得侍寢的機會。

秀女想著，就算汪春秋不屑管這樣的小事兒，能以棋盤在汪春秋那兒為替自個兒求一個善緣也是好的，結果被汪春秋直接丟了出來，第二天這秀女就被打發出了宮門，不知所蹤。

再比如，某妃耐不住寂寞，在寢宮與一個不知名的男子被翻紅浪，恰巧被錦衣衛的看見報到汪春秋的面前，結果汪春秋如沒看見一般，一點兒沒有往上報的打算。

絲毫不管這妃子讓昭明帝頭頂綠油油的大膽行徑。

用汪春秋的話來說：“那又不是我老婆，愛爬墻爬墻，愛上床上床，幹我鳥事？難道只許他司馬家的男人睡女人，不許天底下的女人找男人？陛下的後宮太多的花開得嬌艷，以陛下的雨露澆灌不了這麽多鮮花，還不允許別人澆澆？只要不作死地生出孩子來就行！”

不過，汪春秋其實很佩服這妃子，連昭明帝的墻都敢爬，深刻地詮釋了什麽叫“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墻來”。

昭明帝一生英明神武，冷心冷情，也不知道獲悉此事後悔是怎樣的表情？

反正汪春秋是不會告訴他的，這笑話，汪春秋看定了！

當然，這妃子出墻趙柔嘉是不知道的，汪春秋也不會告訴她，但架不住她看見過汪春秋對昭明帝宮妃的冷漠表情。

某一次，趙柔嘉跟著趙老太太進宮見賢妃，經過禦花園後面的大明湖，遠遠地聽見一個女人呼救，趙柔嘉定睛一看，就見一個穿著杏黃色宮裝的女人在水裏撲騰，掙紮著想往岸上游，但她卻是不會水的，撲騰了幾下，慢慢地沈下去。

彼時的岸邊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趙老太太和趙柔嘉跟在引路的嬤嬤身後，一聲也不敢吭，眼睜睜地看著那女子在一瞬間沈了下去，成了一個溺死鬼。

當時的趙柔嘉下的面色慘白，卻在不經意間看見對面樹叢裏一塊青色的衣角，趙柔嘉擡頭，一眼對上衣服的主人——汪春秋。

那一刻的心跳有多仿徨，她至今還記得。

然而汪春秋似未看見她一般，轉身就走，消失在她的面前。

……那時候趙柔嘉就知道，汪春秋不喜歡管閑事，尤其是昭明帝家的女人們閑事。

之後的觀察和試探，也充分說明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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